重走梟雄路 第四十一章 談判

    這個時候，週遊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報網絡還有很大的不足。在關於卡比拉的情報里，雖然有卡比拉在內地接受軍事訓練和兩次訪問內地的情報，卻沒有他精通中文這一提示，也因此讓週遊驚訝不已。

    卡比拉的手跟週遊的手重重握在一起，笑着說道：「98年的時候，我在京城接受了半年的軍事訓練。但是後來因為叛亂，我不得不中斷了學業，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之一。」

    週遊點了點頭，也重重握了一下他的手，笑道：「看來，我們可以找到許多的共同點，也更容易消除我們之間的不同分歧。」

    他哈哈笑道：「當然，對於華人我充滿敬意，對於周先生我更是滿懷尊敬。從一無所有到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我們有許多地方需要跟周先生學習。」

    隨後，卡比拉將自己的隨從對週遊做了認真的介紹，政壇里的主要人物幾乎來了一半，光是一一握手，相互寒暄，半個小時的時間就過去了。

    當車隊終於準備好，週遊被卡比拉邀請直接坐進了他的車裏。在車前方，左右兩邊還插着剛果金和五星紅旗。這是沒有把週遊當做新加坡人，完全是當做內地人在接待啊。

    駛出了機場，週遊才覺到了自己來訪問的高規格待遇。從機場開始，所有的路口都有警察和軍人執勤，所有的道路全部封閉，在這個一千多萬人的大城市裏，週遊享受了一次高規格的款待。

    因為封路，所以從機場到總統府雖然要穿過整個市區，但是這三十公里的距離卻只用了二十分鐘的時間，就抵達了崗貝區，剛果河邊上的總統府。

    根據卡比拉的介紹，就連這座總統府，也是內地援建的，沒有讓他花一分錢。

    如此高規格的款待，週遊的心裏其實是有點不安的。當然，這不是怕卡比拉有什麼壞心眼，而是把自己捧的這麼高，他當然是有所求。

    求什麼呢？拋開各方面的綜合比較來看，主要還是錢。

    週遊有權力，一聲令下，現在集團下面包括入股公司的過四十萬的員工就會直接受到影響，合作的公司那就更多了，光是三桶油，將近三十家礦產公司，還有各地過上萬家企業，數百萬人的生活就會受到影響。再加上他們的親朋好友，週遊直接能夠影響的群體最低也有幾千萬，甚至是上億。

    但是，這方面卡比拉比他更厲害，他直接就是一個國家的總統，他直接影響的人群就過了七千萬人。

    週遊的手下有步槍，有戰車，人家的軍隊直接有大炮，直接有戰機，甚至火箭彈。所以，他有求自己的也就只有錢。

    把自己架的這麼高，自己這次雖然是來當善財童子的，但是要是讓自己當冤大頭，那就當然不願意了。

    週遊的行程單在來之前就被傳了過來，他在金沙薩最多只能待一個晚上，因為明天上午十點半，他還需要回到羅安達親自送別第一批遇難者的骨灰回國。

    所以，在總統府的一頓豐盛晚宴之後，卡比拉也將自己的目的直接就說了出來。「周先生，你在南美的一攬子商業開計劃堪稱近代商業的典範。不管是哥倫比亞內戰雙方共同認可後的全面開升級，還是根據委內瑞拉的現狀進行的拾遺補漏的開計劃，包括後來的厄瓜多爾，秘魯，還有委內瑞拉等國，每個國家你都能根據國情的不同，設計出不同的整體開計劃。那麼，你認為，我們剛果金現在相比其他國家，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努力適應和迎合的呢？」

    這不是私下聊天，而是當着數十位政府官員的官方問話，所以卡比拉並沒有使用中文，而是使用了法語。週遊不懂法語，只能依靠一位華裔翻譯的現場翻譯，才能理解他的話。

    雖然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商業計劃，但是在這樣的場合，週遊當然不會生硬地將話題扯到安解陣線身上去。

    他想了一下說道：「南洋控股之所以能夠在南美地區進行如此大的操盤，主要原因有三個。第一，南洋控股有充足的資金實力，可以全盤影響每一家公司的經營策略，讓所有的公司都能夠凝聚在一起，為一個共同的目標努力。」

    翻譯將週遊的回答轉達了之後，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期待着這週遊下面的回答。「第二，南洋控股依託南洋安保公司的雄厚實力，全面介入一個國家的每個層面，甚至包括一些比較敏感的層面。在這樣的時候，合作的每一家公司，包括當地政府，應該拿出一個開放的姿態相互妥協，而不是對立，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

    卡比拉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相信所有人都能夠理解，既然願意接納南洋控股代替政府進行一系列的商業操作，那麼我們對權力自然不會牢牢抓在手裏，更不會因此藉助民眾的力量，做出殺雞取卵之事。」

    週遊覺得這個翻譯非常有水平，翻譯的非常到位，還能用一些成語來表達對方的意思，這就非常難得了。

    他點了點頭，又說道：「第三點就是南洋控股作為一家負責任的公司，一直秉承的商業理念就是攜手並進，共同展，我們更願意賺取增值的盈利而不是掠奪式的暴利。但是這樣的長期項目又會增加我們公司自身的風險，所以就必須要有一個誠信的合作基礎。但是我們不願意將一切交到對方的手中，而是更願意自己把握風險，所以，你們就必須能忍受我們在某些環節的封閉和擴張。」

    這一次，翻譯將週遊的話轉達了之後，卻看到大部分人的臉上露出了疑惑。卡比拉也是如此，他皺眉問道：「周先生可以說的更明白一點嗎？你的這一點和第二點有什麼不同嗎？」

    週遊笑了起來說道：「第二點的條件，更多是商業行為方面的對立和合作條件，每個國家的國情不同，習俗不同，所有在不同國家的商業行為都需要作出一定程度的調整。但是第三點，更多的是我們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必須要在商業之外進行的克制和忍讓。比如，我們如果來到剛果金進行合作，你必須要接受所有公司的安保，運輸，包括銀行都必須按照我們的方式來處理，這樣才能保證我們自身的利益。」

    他又問道：「可是據我所知，雖然你在南美各國的合作都使用的是自己的相關銀行，安保公司，運輸公司，但是，卻會從當地招聘數量眾多的職員。」

    「是的，所謂的封閉，是我們不會輕易交出管理權，但是不代表我們不會促進當地的就業問題。實際上，我們更願意從當地招聘人手，因為這會大大降低我們的運營費用，只是他們這些人，很難有進入管理層的機會。在剛果金招聘的保安，他們在本國是不會有太多的升職機會，除非他們願意去國外工作，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他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所謂的擴張呢？」

    「這種大型的商業整體升級計劃，需要最少三年以後才能有回報，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獲利，在這麼長的時間裏，一個國家的領導人可能會更換，可能會下台，甚至可能會被推翻。那個時候，我們要如何保證自己的利益呢？只能依靠我們手裏的槍，還有跟當地人已經緊密聯繫在一起的經濟利益。所以，想要我們幫助你的國家展，就要允許我們擁有自保的能力。」

    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過來，紛紛議論了起來。而他們這些與會的人員，也分別從自己管理的行業向週遊詢問着有關的細節。

    礦產部的人會關注礦產品的精加工建立，不願意一直依靠賣廉價的初級礦石。交通部的人會關注週遊的公司願意拿出多少資金，來進行基礎設施的建設。稅務部的人會關注各方面的稅收比例，安全部的人會關注安保公司在當地擁有的特權範圍。

    週遊也儘量一一解答，當然更多的一些細節問題，都被他推到了以後，等到正式談判的時候，由專業的談判人員來跟他們一一過招。

    即便這樣，這場座談會也一直進行到了午夜，才在格拉西亞的勸說下結束。可以看得出來，所有的人都非常興奮，因為只要週遊願意牽頭做這件事，就代表有過兩百億美元的資金會直接投資到剛果金的境內。

    這還不是最誘惑他們的，因為剛果金在近幾年，每年也能吸引三十億美元以上的投資。但是這些投資大部分是投資在石油開採，採礦方面，根本不會幫助他們建立自己的工業體系。

    2oo6年，剛果金的國內生產總值達到了一百二十億美元，礦業產值佔據了大約百分之二十八。但是，他們出口了四十萬噸銅礦石，十萬噸鈷礦粉，鑽石一千六百萬克拉，換來的只有生產總值百分之十左右的貢獻率。

    這也就是意味着，他們出口的所有礦產品，都是粗加工產品，這種純資源出口對國家的經濟貢獻力度，遠遠弱於其本身應有的價值。

    他們的工業加工項目不少，主要有食品、紡織、製鞋、化學、製藥、電器、汽車裝配、木材加工和建材等，但是其產值僅佔國內生產總值的百分之一點三。

    因資金短缺，原料供應不足，更主要是加工能力的落後，2oo6年的開工率僅三成。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差不多跟內地的清朝時期差不多，工業加工能力只佔了經濟的百分之一，這還是在21世紀的今天。

    週遊不知道這些經濟界的人士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但是他相信，南美各國能接受他的條件，剛果金也一定會接受。因為他帶來的風險誰也看不到，對國家經濟展的促進，卻是誰都能夠看得見的。僅僅是為了爭取民意，他們應該也會接受。

    雖然大部分人離開了總統府，但是留下的人仍然還有不少。不過這個時候，該是談起這次的目的的時候了。卡比拉也很清楚這一點，留下的兩個助手都是軍方的高官。

    這一次，他們沒有留在大會議室，而是轉移到了旁邊的一間小會議室。這次輪到週遊主動了，他跟安保公司的負責人劉瑞使了一個眼色，他就立即拿出了一份準備好的文件，雙手遞給了卡比拉。

    週遊解釋說道：「這是我在得到了這次綁架案的真兇阿爾薩斯逃到了剛果金之後準備的一些資料。根據安盟的現任領導人多明戈的情報，阿爾薩斯在加丹加地區擁有多處產業，每當在安哥拉遭遇壓力的時候，就來到剛果金避風頭。這些資料或許你們會有，或許沒有，但是這些現在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我需要貴方的授權，能夠直接進入剛果金實施我們的報復行動。」

    卡比拉接過了資料，卻並沒有去看，反而丟在了自己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問道：「阿爾薩斯在剛果金也有幾個方政府勢力的盟友，何況的他的手下最少還有數百人，只是為了報復，值得嗎？」

    「這要看從什麼角度來分析了。如果僅僅是為了那九條人命，當然不值得。何況，因為這九個人，已經死亡了過八百人，重傷了一千五百人。為了他們，我的手下又死掉了二十三人，重傷了過四十人。但是，要是從我的公司展來看，這是完全值得的。因為我要人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尊嚴不容觸犯，我的利益不容觸犯！」

    卡比拉沉吟了一下，說道：「在剛果金，有兩個地區，政府軍的控制力比較薄弱。一個是東北部與盧旺達交界的北基伍省，那裏的分裂組織一直在跟政府軍作對，謀求獨立。一個就是跟贊比亞交界的加丹加高原，那裏由於有着豐富的礦產，也是原本剛果金的中心，一直在政壇謀求更多的利益。所以，對於你們的行動，我們很難提供任何支持。」

    週遊搖了搖頭說道：「我相信我的士兵們。」

    他這才正容問道：「讓你的軍隊直接進入我的國家執行軍事行動，這是對一個國家主權的嚴重侵犯。我不會說那不行，但是，我們能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