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途 第十五章 沈臨淵or沈臨楓
「你怎麼在這？」林綰綰以為自己的聲音已經夠大的了，卻不料對面的人像是聽不見一般，將耳光湊到她唇邊，大聲問：「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林綰綰剛要開口，那人卻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沖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跟她解釋道：「你身體太虛弱了，還是別說話了，對身體不好。我師傅去給你配藥了，斷了的經脈用靈力溫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你昏迷前吊了一口氣，雖然丹田被毀，但是也能用藥治好。」他避重就輕的到說完林綰綰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之後，見她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可憐模樣，就揉揉她的腦袋，溫聲細語道：「別怕，我會照顧好你的。」
林綰綰眨巴眨巴眼，小聲的說：「謝謝你，強盜。」
額，少年正是前幾日去搶林綰綰丹藥未遂，又來投機討好得到莫大好處的沈臨淵。
「我，我有名字的，我叫沈臨淵。」沈臨淵有些不太自在，他替林綰綰壓了壓被角，然後就不知道該幹啥了，他見榻上鋪就的絨毯有些褶皺，連忙去拉那些褶皺，卻不小心碰到了林綰綰的傷處，疼得她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臨淵呆呆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昨天聽師傅說她稀罕自己的時候，自己心裏雖然得意，但是只覺得那是師傅的玩笑話。可是想到的是，昨晚睡下後，他的夢裏居然全是她的身影，根本揮之不去。更可怕的是，他居然還在夢裏親了她，這簡直就是對人家小姑娘的褻瀆啊！而今天聽林家的探子來報她被人欺負了，自己更是滿腔怒火，差點殺了過去。
於是，師傅告訴自己，自己肯定也稀罕上了這姑娘。這倒算了，就連老大默認了他稀罕這姑娘的事實，明明他們才正式會晤兩次好不好啊。
但是，稀罕她，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呢。想到剛才少女唇畔柔軟的質感，沈臨淵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雙眸。
看着沈臨淵一副乖巧小媳婦的模樣，即使是受了重傷的林綰綰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只是這一笑就勾到了傷處，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你怎麼了？」明明已經轉好的人卻突然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沈臨淵又是給她擦汗又是替她掖被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
「唉，」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蠢的徒弟啊，讓臨楓出來照顧，你少礙手礙腳的。」
看着和自己一樣神情錯愕的沈臨淵，林綰綰微微動了動手，拉拉他的衣角，用眼神諮詢。
「那是我師傅，」他偷偷指指自己的腦袋，「他這裏有點問題，你多擔待點。」
林綰綰費力的勾起一抹輕笑，表達了自己的贊同。
「這樣吧，我讓老大出來照顧你，老大心細。」沈臨淵這才想起自己老大無所不能的本事，連忙準備呼喚沈臨楓。
「我沒事，你陪我說說話吧。」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帶着幾分怯懦，林綰綰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到底有多可憐兮兮，「你在這，我就不怕了。」想着沈臨淵方才跟自己說的話，林綰綰打趣道。
於是乎，沈臨淵的臉頰迅速飄來兩團酡紅，仿佛喝了壇濃香的烈酒，就連脖子也開始紅了起來。
小姑娘還有閒情逸緻調戲自己的呆瓜徒弟，看來心性不錯，用一顆淬骨丹應該也能堅持下來。屋頂上喝着烈酒的老者從懷裏掏出一個漆黑如墨的圓瓶，眨巴眨巴眼，決定試驗一下。
是夜，沈臨淵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燈火通明的小院，豈料一回首，就看見了一張油光滿面的老臉，一根可疑的黑色羽毛夾雜在白色鬍鬚中顯得尤為突出。沈臨淵頭皮發麻，一把拽着老者隱在黑暗處，小聲地問：「師傅，你不會真的把我爹的海東青給吃了吧？」那是吃腐肉的玩意啊，也真敢下口！
老者瞪了他一眼，「那吃腐/肉的東西我能吃下去嗎？你吃/狗/肉/去吧！」說着胡亂撣掉鬍子上的「證據」，神秘的對徒弟招招手，「明日你先把固基丹給小姑娘服下，然後等她身體恢復了，就把這淬骨丹給她吃了。」
「啊？」知道淬骨丹副作用的沈臨淵吊着嗓子喊了起來。
「啊什麼啊，自從上次以後你的腦袋就不太好使。」老者將手中的圓瓶塞到他的手裏，略有遺憾的嘖嘖嘴，「這小丫頭眼清目明，天庭飽滿，看起來就應該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糟了這個罪了。」一想到她身上慘不忍睹的傷痕，老者咬咬牙，從袖子裏掏出來一瓶泛着光暈的玉瓶，「這本來是我準備拿去哄買酒的孫三娘做的祛疤膏，便宜那小丫頭了。」說着，賭氣似的塞進了沈臨淵手中。
「師傅，我明天就給去買好酒！」看見師傅這麼大方，沈臨淵拍起了馬屁，「師傅乃是世外高人，心胸開闊……」
「還不快去給我打坐，今天一天就趴在人家小姑娘臥榻那呵呵傻笑了！」老者跳起來給了他一個爆栗，「要是再沒什麼進步，我就把她扔進幽靈谷自生自滅！」
「我這就去，這就去……」說着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師尊受累了。」虛幻的身影憑空出現，空洞的聲音聽不出悲喜。
老者摸摸胳膊，嘆了一口氣，「阿淵少年心氣，你能在他身體裏面陪伴於他，我實在是放心不少。」他因為煉製淬骨丹親自前往幽靈谷尋找白乳洗髓露，不料被一隻靈寂後期的百變蜥蜴偷襲，受了點小傷。
「臨楓本是不容於此間天地，幸得師尊與阿淵相救，此救命之恩，臨楓終生難忘。」虛幻的身影雖是落寞，但卻有一股難以忽略的傲然之氣，頗有幾分看破凡塵的仙者模樣。且不說這幾分虛無的仙氣，朦朧中男子的面容依稀可見，與自己那蠢徒弟雖然九分相似，卻又多了些成熟穩重的韻味。
老者不禁嘆息，「若是能夠離開這惡絕之境，回到人間，我定要尋一個法子給你重塑肉身。」
沈臨楓微微行禮，「一切皆有因果，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他那虛幻的身影一晃，幾近消失，「臨楓遵循本心，只要做到問心無愧，是何方式存在，並無差別。」
一切皆有因果，有因必有果。沈臨楓望着綴滿繁星的夜空，不禁想，若是當初並未一心求生，而是一切隨緣，便不會毀了一條鮮活的生命，父母也在那極端的絕望中崩潰，到底是對是錯，沈臨楓也有些模糊了。
後悔嗎？如果重新來過，人性中最陰暗的部分，仍然會讓自己做出那般抉擇吧。
老者手中的酒罈卻跌落在草地上，濃烈的酒香蔓延開來，他吶吶自語，「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則萬物皆不變。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心若磐石，紅塵心動，落得雷劫，被捲入這曾經他分毫看不起的人間界。
一人一魂立在竹林下，各自沉思。
遠遠跑來一個黑衣男子，衝過來，抓住老者手中的護身符，沖虛影連連道歉：「老大，師傅為老不尊，偷了我的護身符，我說怎麼呼叫你半天你都沒出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