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午後的氣溫帶着絲絲的涼意,置身於道觀之中,石座之側,沏一杯清茶,感受着微風輕輕拂過古舊的院落,體會着那種滄桑為過客,清寧置心中的淡然,寧和但不清寂。一壺清茶,似乎已包含了人生百味。
午後我們稍事休整了一下,用了些特意為我們準備的齋飯後便被請到這裏品起了茶。本來馮曉露還有些不滿意道士們的安排,但孫浩說,清衍道長午後有些事要忙,還是不要打擾人家為好,最後還輕飄飄的加上一句看是很有威脅的話,要是他生氣的話賣給我們不靈驗的符那我們可就白來了。
馮曉露欲言又止最後只得賭氣似的瞪了一眼張輝,坐在石桌前品起了茶。張輝聳了下肩和大家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拿起了茶杯。一時間大家都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品着茶,恍惚間,我們好像已經融入了這座道觀中,好像很久以前我們就已經在這裏了,很久以前就在品味着這壺我叫不出名字的茶水。
不經意的,我皺了下眉,露雪似乎看到了,她放下剛為我添過水的茶壺微笑着看着我問道,「小山哥在想什麼?」
我輕輕搖搖頭,示意她沒什麼。
她微笑着也輕輕搖了下頭。
我又輕輕點了點頭。
露雪又沖我眨了下眼睛,微笑了一下。
我抬起頭看着不遠處的道觀,輕嘆一聲。
露雪又微搖了下頭,輕笑一下拿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小口。
「他們在做什麼?」馮曉露一臉疑惑的向大家問道。
「不知道。」張輝答道。
「眉目傳情?」孫浩驚疑道。
「也許我們能想到的最不靠譜的想法就是小山現在想的。」王歡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
「感覺,他們好恩愛哦。」周瑩促狹的笑着說道,帶着股揶揄的味道。
「沒,沒什麼了,」露雪顯然是被大家捉弄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釋道,「小山哥是想說,沒想到這裏竟然有如此清淨的地方。」
我點點頭,「露雪說,這裏是很清淨,但不要太過沉迷。」
「恩,小山哥又說,他知道的。」
「露雪說,如果我喜歡這裏,那下次她還會讓孫浩陪我們來的。」
「小山哥說,也許吧。」
「露雪說,放心好了她隨時都可以讓孫浩陪我們來的。」我說道。
「你,你們會讀心術嗎?」馮曉露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們。
「果然不靠譜。」王歡淡淡的說道。
「還在我這個做哥哥的面前。」孫浩不緊不慢的加了句。
「不過,感覺真的好恩愛哦。」周瑩依舊促狹的笑着說道。
「嗯,嗯,真的感覺好恩愛哦,老公,快來看看我現在在想什麼?」馮曉露忙轉過頭擠眉弄眼的看着張輝。
張輝怔怔的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不會是肚子痛了吧?」孫浩不確定的小聲說道。
「你才肚子痛!」馮曉露不滿的瞪了孫浩一眼。不過孫浩的亂入也算是替張輝解了圍。
張輝聳了下肩沖孫浩眨了下眼睛。王歡則狠狠瞪了孫浩一眼。
周瑩唯恐天下不亂狡黠的笑着說道,「張輝剛才對孫浩的表情我看懂了,那意思是說,謝謝。」
「剛才王歡的表情我也看懂了。」馮曉露帶着怨氣道,「王歡的意思是說讓你閉嘴!」
孫浩無奈的沖大家笑笑,又若有若無的歉意的看了一眼王歡,後者則乾脆撇過了頭去。
我和露雪對視了一眼,皆都輕搖了下頭,拿起杯喝了口茶水。周瑩看着有些緊張的孫浩,和不願搭理他的王歡,小心翼翼的張輝和余怒未消的馮曉露也輕笑着微微搖搖頭。
「這裏還好嗎?」這時清衍道長走了過來向大家問道。
「清衍兄這地方自是不錯。」孫浩忙笑着說道。
「你小子就會敷衍我,也不見你常來看看。」清衍笑着道,坐在了孫浩身旁。
孫浩忙拿起茶水為清衍斟上,面不改色的依舊敷衍道,「我不是忙嗎。」
「不來就不來吧,不過你要常去看看師叔,雖然師祖並沒正是收他,但我師父一直很敬重他,代我常去看看,他為你付出很多。」清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孫浩,平淡的說道。
「我知道的。」孫浩鄭重的點點頭。
清衍點點頭,又看了看我們,「大家都是小浩的朋友,在這裏就不要太拘束,這幾天就在這裏好好放鬆下身心。」
「那就打擾道長了。」張輝忙抱拳說道,也不知道他在那裏學的禮儀。
「叫我道兄即可,也沒什麼打擾的,只是出家人規矩多,望大家能擔待下。」清衍微微笑了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那個,那個道長,哦,道兄,你這裏也有靈符嗎?」馮曉露小心翼翼的問道。
「靈符?嗯,有是有,但你們要來也沒什麼用處的。」清衍皺了下眉,還是說道。
「誰說的,不是可以保平安嗎,還有祈福啊?」
清衍輕笑着搖搖頭,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馮曉露問道,「那你知道符的副作用嗎?」
「符咒還有副作用?」馮曉露滿面驚疑的驚呼了出來。
我看了看清衍道長,不經意的又皺起了眉。
「當然有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如果強加索取那總有一天是會要加倍償還的。」
「那,那你看看我這符是不是會讓我加倍償還的那種?」馮曉露似乎被清衍的話嚇到了忙拿出符咒遞了過去。
清衍拿出符咒看了看,微笑着又裝回符袋遞還給了馮曉露,「沒什麼問題。」
「那還是有問題,那我,那我還要不要帶着它。」馮曉露繼續驚恐的問道。
「沒什麼問題,帶着吧,如果遇到什麼重大的事它也許能幫你擋一下呢,之後再慢慢償還也就是了,這種符很平和的。」
「什麼意思沒聽懂,你懂了嗎?」馮曉露忙看向張輝。
「道長的意思是說,哦,就像是貸款,如果急用錢又拿不出來,那最好是向銀行貸款度過難關,之後再分期付款就好了不過要加點利息的。」張輝想了想解釋道。
「哦。」馮曉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道兄能不能幫我算算命,看看我今後會有什麼樣的境遇?」馮曉露又問道。
清衍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知道又如何?逆天改命嗎?那只不過是拿後半段來填補現在又有何意義。」
「至少知道總是好的啊。」
清衍又輕輕搖了下頭。
「命運。」我小聲的自語道,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
「哦,這位小兄弟對命運可有見解?」清衍笑了笑對我問道。
「咳咳」王歡忙假裝咳嗽了聲狠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說,別做古怪的事。
我沒去理王歡,整理了下思路說道,「這世界上任何兩個人之間只相隔六個人,就是說這個運行中的世界,人的命運只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相互的聯繫與交流進而演化成了自我完善的思維加之偶然迸發的創造力所形成了的生命軌跡。所以說人的命運並不是固定的,一成不變的。」
「......」馮曉露茫然的看着我,隨即又轉頭向張輝問道,「小山在說什麼?」
「六度分隔吧。」張輝吶吶的答道。
露雪微笑着微不可查的輕輕點點頭。
王歡面有難色的看着我,那意思像是在說,帶你來就是個錯誤。
「呵呵,」清衍笑了笑道,「很有趣的說法,可是你又要怎樣解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人性呢?」
「慣性思維,人習慣於慣性思維,因為這在潛意思里代表着安全。」
「那又是什麼形成的人間百態呢?」
「社會分工不同就形成了不同的成長經驗和思維模式。」
「哦,那你能解釋下不同的人在擁有着不同的人生經驗時遇到另一個人會怎麼選擇嗎?能在全世界人的錯中複雜中描述出某個人的人生軌跡甚至全世界所有人的人生軌跡嗎?」清衍饒有興趣的看着我又問道。
我想了想道,「不能,數據太過龐大以及太多的偶發因素。」
清衍點點頭,「世界一直在變化,瞬息間就有可能是滄海桑田,人心更是多變,唯有道是不變,不增不減,始終如一,世界萬物都是在道之下演化而來,尋道便可推演天下事。」
「怎麼證明?」
「不需要證明。」清衍雲淡風輕的說道,「世間萬物皆在道中,因果循環,善惡有報,生死輪迴,花謝花開皆有定數。」
「定數?」
「是的,定數。所謂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當一個人積下的善德耗盡時那他就必須得去應對劫難了,今世你與別人哪怕是擦肩而過那也是沾染了因果,也許今生也許來世,總是要還的,這便是因果循環,這便是人的命理。」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馮曉露沖我眨了下眼睛小聲說道。
我沒搭理馮曉露的調侃,轉過頭看着清衍道長,他正雲淡風輕的笑着看着我。我皺着眉思考着他的話,因果循環,何為因果?前世今生,何為前世?
「沒有人知道死後是什麼樣子,也就無法證明靈魂是否真實存在,所以前世今生,因果循環的說法無法定論。」我抬起頭看着清衍平靜的說道。
「那又如何證明什麼是虛幻什麼是真實?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兩者皆在道中。」清衍喝了口茶,輕抬起頭看着天上的浮雲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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