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原處的顧淵懊悔着自己這樣反覆無常的情緒,甚至對自己這種行為帶着點微妙的藐視。明明就是自己衝去找她卻又擺着一副臭臉給她看,明明就帶着點關心卻非要咄咄逼人。遠處琦絲高挑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顧淵的視線里,他整理好情緒朝着她走去。這時多變的天又轟轟地想起了一陣聲響,風雲多變,又颳起一陣大風下起一陣雨。但他卻沒有想要快一點跑到
樹下的意向,雨滴打在他潔白光滑的額頭上,再順流而下,一顆又一顆透亮的雨珠在他俊俏的下巴不停地滴下。可就要走到那顆樹下時,一剎那的速度,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影光速朝那片樹林跑去。還不等琦絲叫住少爺,就已經快要看不清他的身影。她佇立着像是預料到什麼一般,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等着顧淵。至於本應該在那顆樹下的靜兒如今也不知道哪去了,就只好這樣
等着。顧淵一路跑地越快,心就越是跳地很快。像是只小鳥想要衝破天際,更有種不安分的情緒佔據了這顆心。心跳越是怦怦怦,他便聽得越是清楚,越是聽得清楚腦海里的那一副場景就越是清晰。那個他和若水困在陷阱的場景,那個時候的他不會靠近,不會太在意這個不懂自己保護自己的女子。但也許是因為救自己而受傷這個理由讓他產生了一點點憐憫,也許是那場大難不死
讓他對若水有了不一樣的情結。至於是什麼樣的情結他也曾問過自己好幾次,然而每次都是不得知反而鬧了心。他跑動着腦海里閃過的那些話讓他跑地更快,他還記得大夫說過不能讓若水一個人處在困境。此刻,他不再去想劉在辰不再去想蘇凝媚,而是想拼了命地跑到一個叫若水的女子身邊帶她離開這樣個風雨交加的郊野。可老天好像是在捉弄他一般,因為抱住若水的不是自己
而是劉在辰。他見他眉間心疼極了般,表情上是不言而喻的着急,雙手有力地抱着蘇凝媚朝自己的方向小跑過來。後面跟着那個叫靜兒的丫鬟,還有些男丁緊忙地邊跑邊撐着油傘。顧淵下意識地躲在了旁邊草叢裏,也不管裏面究竟是什麼劃着自己早已透濕了肌膚。就這樣他看着劉在辰抱着蘇凝媚從他眼前走過,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那份不安分的情緒會一直徘徊不去。任誰看了
杭州城第一美男子竟然如此狼狽藏在堆草叢裏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不知道自己藏了多久,也不知道天怎麼就黑了。如果時間就這樣靜止了,那他寧肯自己永遠這樣狼狽。不想再穿上那華麗的服飾,一張迷人的臉穿梭在各個繁華似錦的角落。琦絲找了好久才看到顧淵一個人狼狽不堪地躺在草叢裏,青色竹葉的鞋靴早已經被泥土遮蓋原來的圖案。衣服早已褶皺不堪,那張比女孩還乾淨
清秀的臉像是在泥漿里滾了一圈,臉上還留着雨水衝去後還剩了些星星點點的黑色跡象。她不肯相信這就是平日裏的少爺,更不願意相信這是她心中的顧淵。儘管多少不願意,但親眼看見了劉少爺抱着蘇凝媚下山之後這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釋。琦絲站在他面前,這是第一次這樣俯視着他。她像是不經意路過此說着;「今天的夜空可真美,還帶着點星星呢。」顧淵閉眼不說話,她繼續
說道;「可是這樣躺着濕的草叢裏是很容易感冒的」「如果你喜歡看夜空的話,琦絲倒是覺得在杭州西湖上划船看不是更好嗎?」「少爺,天黑了。該回去了」她還是耐心地一句又一句勸着,直到她不經意間提起了蘇凝媚這三個字他才有了反應。只見他眉頭輕輕緊皺,站起身子來對視着琦絲。然後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平靜地說道;「就是要天很黑才回家,不然讓那些崇拜我的女子
看到我這個樣子且不是要傷了她們的心嗎?」他一副笑盈盈的表情立馬紈絝子弟四個字表現地淋漓盡致,琦絲用一種懷疑地眼神注視着他。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開着玩笑回應着,可是現在她不願意。因為她不願意讓他欺騙了自己再受了傷,可是誰都知道這樣的事情只能自欺欺人啊。誰又會去奪人所愛,傷害自己的兄弟呢。可她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堅定地說道;「如果不能放棄,就去喜歡。
起碼不要再欺騙自己,如果可以放棄就。。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此時此刻的顧淵儘管看起若無其事,但人好像只要一被人戳中傷口就會像決堤被洪水瞬間衝垮一樣失去了理智和信心。柔和的月色就像是他此刻的臉,像是個受傷了的孩子正在被大姐姐呵護着一樣無辜。他聽後沉默不語,一直過了好久好久才說了句;「如果可以放棄就好了」這樣的話說地好慢好慢,就像是用幾年的光陰去
訴說了自己的心情,就是這樣糾結無奈然後又自以為會慢慢癒合的傷口卻越來越嚴重。琦絲突然明白外表這樣高冷,內心其實很溫暖的顧淵恰好就是需要這樣個蘇凝媚來疼愛。因為他們都是傷害自己去成全別人,卻又情不自禁地小心翼翼維護着彼此的關係。她不忍看見這樣的場景,因為她寧肯受傷害的是另一個人而不是顧淵。
劉在辰抱着蘇凝媚回到了劉府,只見劉夫人在門迎接着。看到這景象着實嚇了一跳。看着自己兒子一副着急地火燒眉毛,望都不望自己一眼便走了過去。劉夫人攔住了蘇凝媚的貼身丫鬟靜兒問到;「這是怎麼回事啊?讓你陪着夫人到普頂寺採藥,找少爺嗎?怎麼會成這樣了」原來這不過是她安排的一個局,只不過是想把蘇凝媚留在普頂寺和劉在辰單獨處在一起。找個藉口說是讓劉在辰到普頂寺
求張平安符給自己,起初劉在辰也便覺得奇怪。可是現在看來,他一眼看懂了自己的繼母在搞什麼鬼。靜兒低着頭說道;「回夫人話,靜兒也是這樣遵從了夫人的安排。只是半路遇到了顧家大公子,事情便有了變化,少夫人也不知怎麼回事像是要避開顧公子一般。非要自己單獨離開採藥,就出了這樣的事。是靜兒的過失,願意接受夫人的懲罰。」劉夫人一聽看着這丫頭說道;「還不快去照顧好少夫人」
靜兒心裏儘管帶着一點委屈但還是點了點頭便立馬走到少夫人的房間中。這眨眼功夫房間裏已經擠了好幾個杭州城最好的大夫,聽大夫說說;「只是受了風寒,開一些驅寒藥便可以好轉。」劉在辰聽後才放下心讓靜兒送大夫出去,又交代好要快一點隨大夫去把藥取回來。只是這一過程沒有任何人看見依舊是濕透了的靜兒時不時在打噴嚏,她隨着大夫去了藥房。取藥時才發覺自己也受了風寒,可是沒人會
知道。而這一切不就是為了找她,滿足她的任性行為而造成的嘛。不知何時少爺的眼中除了蘇凝媚再也沒有任何人的影子,她拿着藥心裏想着想着不禁掉下了眼淚。她天真地以為曾經那些和少爺一起吟詩作畫的時光,可以讓他對自己會有那麼一點不同於丫鬟的情感。可是如今看來即使是自己再怎麼為他人做嫁衣也不過是本分之事,而對於他來說自己除了是個丫鬟其他什麼都不算。即使給過自己和煦的笑容
也不過是。。。。終於熬好了藥端到房間時,少爺扶着少夫人坐在床邊細心地呵護着,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少夫人的髮鬢。像是將要把所有溫柔的情緒都傾盡在她身上,可是自己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氣也換不來一秒的對視。而此刻的她只是站在門外仰望着屬於別人的幸福,這種感覺像是吃了魚刺卡在喉嚨,越是掙扎就扎地越深。又像是被人猛地灌進了泥池一樣不能呼吸,她最後還是端進了藥輕聲說
道;「少爺,藥熬好了。」劉在辰的目光好像一刻也離不開眼前的女子般,只是說道;「給我吧」然後輕聲細語對着蘇凝媚說道;「凝兒,來,喝藥。」蘇凝媚才醒了過來,她像是經歷了阿修羅地獄一般在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雙水汪靈巧的眼睛盯着這碗藥撒嬌地說道;「這藥看起來好苦」女人就是這樣一般,總是在寬容自己喜歡自己人的面前使勁使壞,卻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撐的起一片天的模樣。劉在辰對
她這種很少有的撒嬌向來不拒,甚至更有一種渴望保護她的欲望。他溫柔說道;「叫靜兒拿點糖塊來吧,這樣就不苦了。」蘇凝媚這才看着一直端着藥的靜兒站在自己身前已經很久了,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倒是換好了乾淨的衣裳。可靜兒身上的衣裳似乎還有濕濕的痕跡,她看了看靜兒又對着劉在辰說道;「靜兒身上還是濕的,先讓她去把衣裳換了吧。感冒了可不好」劉在辰這時看見了靜兒的衣裳,想着便不好
意思地說道;「那你還是聽少夫人的話,先去把衣服換了吧。」這一舉措,讓她放下了藥退了下去。窗外她見少爺問着;「我去拿糖吧,你等會可好。」蘇凝媚回道;「不用了,沒那麼嬌氣。藥還是趁熱喝才好」劉在辰笑笑邊說邊吹着氣餵着藥說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我得省了多少心。」蘇凝媚笑了笑說;「我就這麼不讓你省心嗎?你還嫌麻煩了嗎?」一直以來蘇凝媚待他就像是自己的親哥哥,總是
在他面前喜歡耍性子,去撒嬌甚至帶着一點依賴。她不敢否定自己對劉在辰沒有私心,可是更多的情感是從好朋友演變成了兄妹之間的情感。但在靜兒看來卻不是這樣,她即看見了蘇凝媚和顧淵在雨中的事,也知道曾經那些寄的信是怎麼回事。太多細節都暴露了蘇凝媚的心,可是她不能忍受為什麼即使是這樣她還能擁有少爺的心。明明不喜歡少爺,為什麼還要霸佔着這份愛。剛剛支開自己不就是想和少爺單獨
在一起嗎?這些個念頭不停地在靜兒腦海里閃過,越是望着這幅場景,越是不知其中滋味越加渴望。
琦絲一路扶着顧淵回到顧氏布莊,一路上月光如清水一般透徹。看着如此明亮卻給人陰寒之氣,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一般,若隱若現卻讓人不得已想要多看幾眼。開門的下人一看見一身狼狽的少爺着實嚇了一跳,一雙瞪大的眼睛像是看見了怪物一樣驚恐。琦絲見狀命令道;「少爺的事,少多嘴,對誰都不准說。」下人口吃說道;「下的,知道。」琦絲為顧淵備好熱水,準備好熱水,吃的點心。這一步一步都是習以為常的
默契,她和顧淵就像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對彼此都有着不一樣的默契。若是外人不知的還以為這就是對小夫妻,可儘管是熟悉了彼此的氣息也一直是好朋友一樣相處。她為他更衣,甚至沐浴時也是親自加熱水。看着緊閉雙眼的顧淵終於恢復了平靜,見他像是睡着了一般泡在沐浴桶里,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閉着眼睛泡澡。乖巧的表情多了幾分溫和,像是鄰家弟弟。她按着時間輕輕呼喊着他的名字,提醒該是起來了。他聽到
一聲呼喊顧淵霎時睜開了眼,卻只是看見檀木屏障。那一聲顧淵,像極了若水的聲音。他緩緩站起身穿起內衣,輕聲道;「明天是上官蓉兒有約吧?你記住要提前去取月星摟取訂做好的髮簪」琦絲不得不感嘆他平復情緒的能力,像是個沒有情感的理智者。她不知為何雖然常做這樣的事,為他忙碌各個和官小姐的事。但這一次卻是帶着一點不情願,因為一直以來在她琦絲眼裏顧淵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子是不會食人間煙火,凡間情感的。
完美的不像一個人,找不到任何致命的缺點。可是現在她明白,他就是個普通小伙,也是會痛會愛,只是把這些全部隱藏了起來。她輕聲說道;「是,少爺。」沐浴後顧淵並沒有回房而是走到了書房,坐在椅子上拿起書開始看了起來。一直以來他最大的心愿便是進京趕考,有着飛鴻騰達的官運。可是商人是沒有資格的,就連唯一一次的機會不也是被自己斷送了嘛,可他不後悔。因為起碼至少有一次機會他為自己喜歡的人做了事,
再提起那個叫詩詩的女人,現在只剩下一嘴笑容而沒有了傷痛。時間真的是□□也是解藥,治癒了傷痛也成長了自己。回望在才伊書坊的過去,那些日子也許會是自己後半生最值得回憶的時光。早就知自己會失去那樣的機會去實現自己的宏圖遠志,所以才更是把握時機認識更多的千金小姐。可是對於若水,他卻明白地太早。如今現在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娶上一個有地位的官女子,他揮筆寫着上善若水四個大字。這是第一次因為
那幾個字紅了眼,可情感不能是自己追求的。有些人天生一生下來便註定了要捨棄一些東西,自古以來的偉人也不過如此。只見他拿出一疊廢舊的紙,上面抄滿了國風。那是為她多抄出的詩經,不知覺卻留在了現在。可就一秒的時間,這些紙張全部燃盡在火盆里。站在門外的顧夫人看着自己兒子最近的樣子便明白的一清二楚,她不忍任何去傷害自己的兒子。所以越是這樣,她便越是下定注意讓顧淵娶了琦絲。關於兒子的宏圖大志,做母親的
自然是心裏明白。可是這官場上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她實在是不願讓自己的兒子捲入,更不願他娶那些什麼千金小姐。自古以來這些等級就是不能逾越的,雖說琦絲算不上自己的親女兒。但作為母親的角度,琦絲恰好是可以作為自己兒子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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