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些讓他來到西瓦尼亞的敵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們肯定都沒有得逞。
哈瑟爾打了個飽嗝,沿着走廊向臥室走去。門口站崗的衛兵向他敬禮致敬,而他只需要傲慢的點點頭作為回應。兩名保鏢跟在身後,一切都很良好。
時間已經很遲,臨近半夜。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今天處理了一大堆雜務,特別是十幾封信。這讓他差不多是別人睡覺的時候才開始用晚飯的。
如果說維亞這地方還有什麼好,那就是他可以在這裏享受着國王的待遇。對於邊遠地區的人們來說,領主就是最高的權力者,某種意義上和國王沒什麼兩樣,同樣控制着人們的生死存亡。這種令眾生俯首的感覺,也只有在這裏方能享受了。
當然,另外一方面,維亞也為他提供了相當穩定的財源。由於人口少,地方窮,這裏的地租收入有限,但是商業方面的稅收還相當不錯。他雖然沒有什麼刮地三尺,但是也攢上了一筆可觀的財富。這很大一部分原有是因為他對這片領地幾乎漠不關心,除了收稅之外,他什麼也不做。很多本來由領主承擔的責任,比如修繕道路,追捕盜賊,修建水利等等等等,他一個銅板都沒有掏出來。反正最多再過一兩年,他就會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去了。要什麼長期效益的投資,就丟給下一位領主或者總督來操心吧。
哈瑟爾來到房間門口,伸手想開門的時候,他聽見身後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哼聲。這個聲音是他的貼身保鏢發出來。他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卻正好看到第二個保鏢被勒住喉嚨,痛苦的做着徒勞掙扎。而那個發出悶哼的保鏢早已經倒在地上,四肢做着無力的抽搐。
因為這一切實在太過於忽然,讓哈瑟爾花了整整一秒鐘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有刺客!!!」他用儘自己的全部力氣,發出一聲大喊。下一瞬間,他已經持劍在手。雖然身居高位之後他鍛煉的時間變少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一個戰士。或者至少曾經是一個戰士。
刺客冷冷的看着他的動作,接着胳膊猛的一用力。頸骨扭斷的清脆聲音響起。然後,刺客丟下手中的屍體,站直了身子。兩個人就這樣相隔五六步的距離對峙着。而哈瑟爾也終於辨認出這個刺客是女性。
這個女刺客穿着一套黑色的盔甲,令人詫異的是,這件盔甲一半似乎是皮革,另外一半似乎是金屬。這件甲冑並不是普通的盔甲,而是很罕見的貼身甲,緊緊的貼在身上,幾乎和身軀融為一體。頭盔掩蓋住了女刺客的鼻子和嘴,只露着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正盯着他。
那不是一雙女性的眼睛,而是兩團血與火。
「哈瑟爾,」他聽見那個女刺客說道。「我回來找你了。」
下一瞬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掩蓋住刺客嘴和鼻子的面罩突然之間「縮」了回去。借着旁邊照明火把的光,哈瑟爾看到了她的臉。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女刺客向斜刺里衝去,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速度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必須說整個領主府邸里有足夠多的護衛,因為僅僅是很短的時間,衛兵們就從四面八方趕來。哈瑟爾驚魂未定的看着四周的衛兵,若非腳邊保鏢的屍體,他簡直認為這是一個夢。
趕到的衛兵們看着領主一副驚懼交加的樣子,又看到地上兩具保鏢的屍體。他們並不需要領主的命令立刻就分頭行動。有人向黑暗中追去,有人檢查了一下死者的屍體。死因是很容易分辨的,一個是被扭斷了脖子,一個則是頭部受到了重擊。很明顯,刺客擁有非常強的體力,使用某種鈍器一下子擊斃一個保鏢,然後在第二個保鏢能夠反應過來之前,勒住他的喉嚨並扭斷了他的脖子。
一小段時間後,負責搜尋刺客的小隊回來了,他們(很正常的)一無所獲。不過哈瑟爾卻沒有發火。他原先的驚恐在經過這段時間後已經消失,恢復了自己的本性。
有人帶走了屍體,其他的人則在一邊等候領主大人的下一步命令。
「繼續搜索,尋找所有可疑的地點。加強看守,這幾天巡邏的人必須加倍。還有,叫地牢的看守過來,全部叫過來。上一次抓獲女刺客的是第三小隊吧?把小隊剩下的人也叫過來。」
這些命令很快就被執行了。哈瑟爾坐在自己的臥室里沒多長時間,第三小隊的衛兵就應喚而來。
「你就是小隊長嗎?」哈瑟爾坐在上頭,問這一小隊的衛兵。
這個第三小隊的隊長是個一個塊頭相當大的男人,如果艾修魯法特在場,他就會立刻辨認出此人正是向他挑釁的大個子。不過此時大個子在領主面前可是唯唯諾諾,低頭順眉的。
「上一次你們抓住了那個女刺客……還記得嗎?」
大個子愣了一下,那個女刺客不是早就被「處理」掉了嗎?這種消息對於內部的人可沒有保密。
「大人,您為什麼……」
「不要問我為什麼,你不需要知道這個!我要聽到你們擒獲女刺客的詳細過程!」哈瑟爾焦躁的下令,直接把大個子的話給打了回去。
大個子開始講述了整個過程,他的同伴則不時的補充當時的一些細節。要說這件事情的過程也很簡單。那個女刺客不知用什麼辦法溜進了領主府邸,但是卻一時之間沒能找到領主具體起居的位置,結果在庭院中躲躲藏藏的前進的時候被第三小隊發現了。看到一個陌生面孔,又躲躲藏藏的讓人起疑,於是這隊衛兵理所當然的上前盤問。不過因為對方是女人的緣故,他們並未做好防範。結果緋突然之間拿出劍來發動攻擊,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衛兵連續死傷了好幾個人,這才把這個刺客擒下。
「然後你們很容易就制服她了?」哈瑟爾用懷疑的語氣問道。「這麼說,她之所以會殺了三個人,完全是因為你們沒有防備的緣故?」
「還有我們的武器。」一個衛兵加上一句。「在貼身距離下,長矛一點用都沒有。如果我們當時拿着劍盾,最多只會傷到一個人。」
「你們怎麼評價那個女刺客的水平?」哈瑟爾追問了一句。
「老實說,也就是普通士兵的程度。」衛兵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後由大個子回答。「看得出來,她受過一定程度的訓練,力氣也遠超過一般女人,但是也就只有這個程度罷了。一對一的情況下也許她能打贏我們中的一個,但是我們整個小隊有十個人呢。」
哈瑟爾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他看錯了嗎?不可能的!難道還有其他什麼緣故嗎?他非常清楚自己兩個保鏢的水平,就算是遭到偷襲,他們也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死在一個「只有普通士兵程度」的刺客手上。
接着,那幾個地牢看守走進了他的臥室。
「你們有沒有執行我的命令,把那個女人送到那邊去?」哈瑟爾用極其嚴厲的口吻質問道。幾個看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
「大人,是我親自送到那裏的。」最後,那個人硬着頭皮回答。
「你一個人?」哈瑟爾看着這幾個看守,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他知道,這種任務通常都是兩個人執行的。
「還有一個自願幫忙的人。」那個看守趕緊解釋。「是您的一個僕人……我記得……他好像叫艾修魯法特。那天夜裏陪同您一起去地牢的,就是後面舉着火把的那一個。」
「自願幫忙?然後呢?」
「我們把那個女人送到……老地方……後來,他自願留下來……看着那個女人……」在領主嚴厲的目光下,那個看守最終吞吞吐吐的說了實話。「但是我發誓,那天我離開之前,看到了成群的食屍鬼從遠處鑽出來。就算艾修魯法特想把那女人帶走,也絕對來不及的。他第二天都沒回來,我還以為他也被食屍鬼吃掉了呢。不過好像聽說他回來了,今天傍晚的時候還和第三小隊的人發生了衝突……最後好像他拿起行李,直接走人了。我想,他一定被那天晚上事情嚇到了。」
也就是說,緋很可能是被艾修魯法特救走的?嗯,一個男人看着一個女人,所以起了惻隱之心……或者他們壓根就是一夥的?但是,似乎又不對?
「你確定你最後看到食屍鬼出現了?」哈瑟爾問。
「我發誓,大人!以我父親的墳墓起誓,我確定看到了食屍鬼!艾修魯法特是不可能帶着那個女刺客逃走的,他連自己逃走都很困難了。我當時沒看下去,因為我的馬聞到了食屍鬼的氣味,已經失去了控制。」
哈瑟爾沒有繼續追問,他得到的信息似乎是一個迷宮,到處是岔路和陷阱,將真相牢牢掩蓋住。到底發生了什麼?首先,那個女人在那一夜肯定是動彈不得,假如沒有同伴的救援或者奇蹟的發生,必定會被食屍鬼給吃掉。換句話說,除非是個飛毛腿,否則是不可能帶着那個女人逃走的。
但是就算那個艾修魯法特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飛毛腿,足以帶着那個女人逃離了食屍鬼的追逐,但是為何一個身手普通的女人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刺客?一個女人能夠單純用胳膊的力量直接扭斷一個強壯男人的脖子,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女人經歷過極其嚴格的鍛煉,或者是吃下了什麼特殊的藥物,短時間內擁有了超常的力量。
那些增強力量的藥物可以理解,但那種迅速敏捷的動作絕非一朝一夕能夠練成。又或者那並不是同一個女人?比如說雙胞胎?或許只有這種理由方能解釋了。
哈瑟爾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在他所看不見的黑暗中,似乎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某種他所不熟悉的可怕力量已經干涉進來了。
在他起了這個念頭的時候,一陣源自骨骼的寒顫佔據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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