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在醫院住院,週遊嫌家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索性就搬來醫院和紀念一起住,反正這病房大的再住兩個人也不成問題。
也不知是誰走漏的風聲,紀念住院的第二天早上,她剛吃完早餐,老闆就和同事們一股腦湧進了病房,同事們有拿着花束的,有提着果籃的,儼然一副來探望重傷員的架勢。
紀念很是尷尬,因為她只是崴了腳而已,哪用得着這麼大陣仗。
好在,老闆和同事們並沒久留,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吵鬧的病房安靜下來,紀念這才鬆了口氣。
週遊坐在窗邊的沙發上,一邊閒適的翻着雜誌,一邊挑眉調侃道:「紀小念,全員出動來探病,你在你們公司的待遇,可快趕上你們老闆了!」
紀念也有點窘,低聲咕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都來了?」
週遊想起剛才看到那個叫沈什麼的老闆對紀小念明顯的狗腿樣,一會兒稱讚一下這病房真不錯,一會兒又狀似無意的問陸總怎麼沒在,心裏那點算計瞞的過別人,可瞞不過她週遊。
看起來,那位大人物對紀小念的居心,也就紀小念自己還蒙在鼓裏,天真的以為人家是紆尊降貴的想跟她做朋友,他們這些局外人,一個個心裏可都是明鏡的。
想到這兒,週遊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自嘲,她總是自詡精明,把別人的事情都看得真真切切的,可是自己的事情,卻徹頭徹尾像個傻子!
紀念這邊才把老闆和同事們送走,很快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看着那位拎着一大袋東西外加一個保溫壺衝進病房的人,紀念的眼睛倏然瞠大,小嘴微張。
蘇色將那一大袋東西放在病房前的椅子上,又將保溫壺放在*頭柜上,然後站在病*邊笑看着一臉吃驚的紀念,「紀念,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蘇色啊!」
紀念怎麼可能不記得這位帶給過她終生難忘印象的副局長太太?她就算再怎麼健忘,也不可能忘記她曾經生生潑了她一身汽油的經歷吧!
&我記得!」紀念稍稍收起吃驚,輕聲回道。
&次我送你的手錶,你讓陸總給退回來了,紀念,你是不是覺得那手錶太廉價了?」
紀念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連忙擺手,「不不不,不是的……」
十萬塊錢一塊的手錶,對紀念來說已經算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觀,她嫌太昂貴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覺得太廉價?顧副局的太太也真的是很會曲解她的意思啊!
還不等紀念說完,蘇色已經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我也覺得那表太便宜了,有些送不出手……」
蘇色的低聲嘟囔聽進紀念的耳中,紀念頓時無言以對了。
然後蘇色迅速將她帶來的大口袋擺在紀念的面前,「紀念,這些是我這一個月以來的收穫,有巴黎時裝周的最新款,還有拍賣會拍出最高價的三十六抓水鑽,還有還有……你喜歡哪個,儘管挑,你要是都喜歡,我就都送給你!」
紀念只感覺到一陣陣的眼花繚亂,說實話,她一直覺得她的人生平淡無奇,可是自從認識了這位顧副局太太之後,她算是開了眼界。
只能說,有錢人的世界,她理解不了……
&對了,我聽說你是腿受了傷,我讓我家阿姨熬了湯給你帶來了,花旗參牛骨湯,很適合你的,阿姨告訴我,她這是拿鮑魚做的湯底,特別滋補!」蘇色一邊說,一邊打開保溫壺的蓋子,給紀念倒了一碗湯。
紀念不得已接過來,卻不敢喝,她只是聽着都覺得邪乎,她只不過崴了腳而已,這麼滋補會不會補大發了……
蘇色看紀念好像不敢喝的樣子,連忙說道:「紀念,我家阿姨的手藝沒話說,我保證好喝,你喝完要是還想喝,我明天還讓阿姨給你熬!」
紀念正想謝謝顧副局太太的好意,順便拜託她真不用那麼麻煩了,蘇色的電話就響了。
蘇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臉一皺,接通了電話,「怎麼樣?」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只看蘇色一臉激動,幾乎有些張牙舞爪的氣勢,「確定了嗎?確定我立刻就去,居然敢公然*我老公去開房,我若是不給她點教訓,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念,你好好養病,我要去抓殲了!」掛了電話,蘇色扔下一句話,就疾步衝出病房。
&個……顧太太,這些東西……」紀念看着還擺在自己面前這堆奢侈品,急忙對着蘇色喊道。
&送你了,你看喜歡的就用,不喜歡的扔了就好!」
紀念聽了蘇色的話,一陣頭疼……
蘇色剛衝出紀念的病房,就跟迎面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因為蘇色氣勢洶洶的樣子,直接把對方撞的摔倒在地上,雙拐飛到了一邊。
蘇色頓住腳步,看着摔的有些狼狽的男人,心裏有些抱歉,但是她這邊還有急事,就稍微彎下身子,對上男人清俊的臉說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撞倒你的,我叫蘇色,我的電話是13xxxxxxxxx,如果你受傷了,請聯繫我,我會陪給你醫藥費的!」
說完,蘇色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週遊陪着紀小念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戲,看了一眼那袋約莫值個六七位數的奢侈品,正想逗逗紀小念,忽然聽到病房門口有聲音,就起身出去看看。
一推開病房門,就看到了正費力想從地上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的紀毅,立刻上前扶起了紀毅,「毅哥,沒事吧?」
紀毅站穩身子,搖搖頭,「沒事!」
週遊把紀毅的雙拐撿起來,交給紀毅,扶着他往病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毅哥,你怎麼過來了?紀念知道嗎?」
紀毅的聲音清朗溫柔,「我不放心你們倆個,想來看看,去了你們租的房子,沒有人,給東霆打了電話才知道,念念住院了。」
週遊頓時有些抱歉,「毅哥,紀念的事,我們也不是故意瞞着你和叔叔阿姨的,只是……」
紀毅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小妹是不想爸媽擔心她,她一向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你呢?游游,你怎麼樣?」
週遊知道毅哥這麼問,應該也是從紀小念那兒知道了她失戀的事情,她和紀小念一樣,都把毅哥當親哥哥的,只是聽着毅哥這麼溫和關切的詢問,週遊就覺得鼻子有點酸,她忙偏過臉去,「我啊,我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吧!」
紀毅沒說什麼,只是抬手輕輕拍了拍週遊的頭,「游游,會過去的>
週遊眼眶有點微紅,抿着唇點點頭,和紀毅一起走進紀念的病房。
紀念看到哥哥,有些驚慌,「哥,你怎麼來了?」
紀毅蹙了蹙眉頭,「我不來還不知道你都住進醫院了,這麼嚴重怎麼不告訴我?」
週遊在旁邊對着紀念攤攤手,心想,紀小念差點被開瓢那次更嚴重,不也還是瞞過來了?
紀念微微垂了頭,「哥,我沒多嚴重,就是腳崴了而已……」
想起哥哥來了,那是不是爸媽那兒,她又倏然抬起頭,「哥,爸媽是不是……」
紀毅無奈的說:「我沒跟爸媽說!」
紀念這才鬆了口氣,讓紀毅坐在*邊,兄妹倆和週遊愉快的聊起來。
紀念的腳其實並沒有多嚴重,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已經能正常下*走動,只是用力的時候帶動腳踝,還有些疼而已。
她不想天天在*上躺着,感覺再躺下去就快成木偶了,如果葉醫生那邊允許她出院,紀念是一分鐘都不想再住下去的。
陸其修走進病房,就看到紀念正扶着*欄,緩緩的走着,臉上的神情一瞬變的溫柔,「醫生說可以下*走動了嗎?」
紀念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過頭,就看到陸總正溫和的笑看着她,不知怎麼回事,看到陸總臉上的笑容,紀念忽然就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
她轉過身,正襟危站着,「已經不怎麼疼了,我在*上躺太久了,才下來走走。」
陸其修彎了彎唇角,徑自走到紀念的身前,抬手,在紀念軟軟的發頂上揉了揉,「我還是不放心,聽話,回*上休息,我一會兒問問謹臣。」
紀念覺得陸總的話說的有點問題,剛想說什麼,忽然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兩個人,一個是尹特助,而另一個……是林雨菲。
紀念的目光從林雨菲那兒收回來,微微仰頭看着身前的陸總,臉上的表情略有些疑問,她很想問,陸總為什麼會讓林雨菲來見她。
被人欺騙,被人傷害的感覺並不好,游游常說她傻,對誰都沒有防人之心,倘若誰要是對她稍微釋出那麼一點好意,她就會刨開心窩的對人家。
看着眼前的林雨菲,紀念忍不住覺得,還是游遊了解她,就是因為丁主任為難她時,林雨菲曾經好意提醒過她一次,她就真心的以為林雨菲和丁主任不一樣,至少林雨菲無心害她。
也因此林雨菲開口拜託她幫忙時,她才沒有遲疑的答應幫她,跟她一起去售樓處,可是結果卻是林雨菲狠狠的給了她一棒,打得她頭破血流,才讓她清楚的知道,她有多麼傻……
陸其修看得出念念的臉色變了,怕是想起了那晚的事情,他有些心疼,微微低頭,溫和的對紀念說:「念念,我知道你不想見到她,但是你是受害者,事情的來龍去脈你要知道,她該如何處置,也要你來決定,對不對?」
紀念看着陸其修,有些遲疑,但是陸總看着她的眼神很堅定,於是她緩緩的點了點頭。
的確,她至少應該知道,林雨菲跟丁主任沆瀣一氣的害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紀念被陸其修扶着坐回了*上,陸其修就坐在*邊陪着她,尹衍在門口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只有林雨菲,站在病*的不遠處,這種情形,隱隱有些三堂會審的感覺。
林雨菲的眼睛是腫的,她看着紀念,好一會兒才哽咽的開口,「紀念,對不起,對不起……」
紀念覺得,一個人的眼淚可以是假的,不過就是裝出惹人憐憫的樣子,擠出幾滴眼淚而已,可是看着眼前的林雨菲,她卻沒辦法認為她是裝的。
&念,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丁主任不知道從哪兒弄到我男朋友收禮的證據,我男朋友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公務員,他不能因為這件事丟了工作的,我沒辦法,紀念,我是真的沒辦法,才會受丁主任的唆擺的……」
紀念看着眼淚簌簌掉落的林雨菲,忽然就不知道能說點什麼,是說沒關係,她能原諒她?可是她被困在樣板間的客臥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裏面了;可難道她要說,一輩子都不能原諒她嗎?她的確傷害了她,可是最可惡的是丁主任,林雨菲不是那麼十惡不赦的,不是嗎?
紀念垂下了頭,長發落下來幾乎遮住她的小臉,陸其修示意尹衍一下,尹衍會意,就帶着林雨菲離開了紀念的病房。
&念,在想什麼,跟我說說?」陸其修的聲音低沉又溫柔,流入紀念的耳中,好像能夠撫平她此刻複雜又矛盾的情緒。
紀念緩緩的抬起頭,眼眶有些紅,看着陸總臉上關心的神色,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忽然就撲進了陸其修的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陸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恨她……」
陸其修卻因為紀念的動作,而渾身一震,因為這是第一次,念念這麼主動的投入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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