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計智囊還是嬉皮笑臉的,卻被游海龍的話說得非常地平靜與嚴肅:
「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太多了。有道是:高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是聖上的大臣,等殿下繼統的時候,就退隱山林。我希望在當今聖上一朝,儘可能多地建功立業。將來也好踐行功成身退天之道的古訓。」
這話咋一聽起來,好像是順口說說的,其實卻有很深地玄機在裏面。
而且,這番話被他說得很精彩,又很婉轉——就是試探自己的主子怎樣地看待像他這樣的謀臣,和主子對於功臣們的容人之量的。
游海龍的酒意早就醒了,而計智囊更是沒有喝一點的酒。
游海龍知道:
歷來的能臣,都是很勤廉剛直和明哲保身的。
計智囊說這番話,就是對於自己以後官場前途的投石問路。
因為他認定了,自己就是下一朝的天子——良鳥擇木而息,良臣擇主而事。
對於這樣的一位能臣,游海龍肯定是十分珍惜的。
儘管現在游海龍對於國事還是漠不關心,但他畢竟是一位皇子,愛惜人才之心卻還是有的。
正是因為游海龍的明智和愛才,他才拉攏了一位追隨自己多年的肱骨之臣。
對於計智囊這樣有些悲觀的言論,游海龍沒有責怪他,反而安慰他道:
「謀聖張良輔助劉邦建立大漢朝立下了赫赫大功,不是沒有功成身退,卻也壽終正寢了嗎?李世民在繼統以後,不是還任用了史稱『房謀杜斷』的謀臣組合(房玄齡和杜如晦)來做左右宰相嗎?即便是在杜如晦亡故以後,唐太宗還是很懷念他的呀!真正想要建立金石功業的明主,有幾個會殘害功臣和能臣的呀?」
沒想到計智囊聽了這一番話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
「殿下您果然是一位眼光高明、胸襟寬闊的皇子。明天我就向皇帝稟明:殿下您絕對可以獨當一面了——這也正是聖上對您的急切期望呀!」
游海龍伸手去攙扶,可計智囊就是不肯起來:
「等殿下答應願意為國效力以後,我再起來。」
對於計智囊的請求,這次游海龍爽快地答應了:
「你不起來的話,我可就要反悔不答應了。」
游海龍在心裏感嘆道:
「一個大臣都能夠為了社稷這樣的盡心,我一個皇子更是責無旁貸呀。」
游海龍這麼快就答應了,也是為了擺脫自己身邊那兩個宮女的糾纏。
嗨——
當一個人放棄了對命運地抗爭的時候,就要被動地接受命運地安排。
而父親對於兒子命運地安排,有作為父親的必然性地選擇;和作為兒子的選擇性地抉擇。
而一旦兒子放棄了抉擇,就意味着他完全地接受了父親對於自己命運地安排。
這種安排在客觀形勢中能動地呈現,就是個人的家族宿命。
父親和兒子就是在這樣地合與爭中,把他們的家庭和事業緩緩地向前推進的。
而皇家的傳位與繼統,更是家國天下的宿命的神聖和艱難地傳承。
這其中的平坎通阻,攸關着朝代興衰成敗的命運。
朝代地演繹真是:
其興也勃然;其亡也忽然。
當然了對於此,每一個王朝的每一個皇帝都是很清醒的,
但是每一個皇帝,都想着自家的王朝能夠傳承萬世。
而且即便是自己再怎麼清醒,還都會做這樣的夢,並且還希望在自己和子子孫孫的生命中,這個美夢終生都不要醒。
被迫於家國天下的形勢,對於皇家宿命的擺佈,看來游海龍是必然要接受的。
越是居於高位的人,人生的選擇餘地就會越小。
老天就是愛執拗地這樣:
縱然是天大的英雄,也是不被允許擅自作出非常個人地抉擇的。
也許順天應人,就是任何人的宿命里,再怎麼抗爭都掙不脫的繩索。
而這繩索正猶如捆綁着風箏的線,也會把風箏送到很高、很遠的天空的。
游海龍掏出了在自己身上的,原打算是用來捉弄計智囊的很精緻的小瓶子,準備永遠地把它給丟掉的:
雖然在有的時候,計智囊對自己不是太恭敬,但是他就如撩蹄子的千里馬,還是值得被重視和愛護的。
如果只是因為花上的刺就否定一朵花的價值的話,那絕對要歸咎為賞花人的目光短淺和心胸狹隘。
雖然計智囊會逆着主子的意思來做,但是他絕對又是忠臣和能臣的。
自己怎麼也不應該為了一點個人情緒,和這難得的屬下置氣啊。
以後再也不能拿它來捉弄任何一個人了,因為經過了這場磨難自己已經長大了,也下決心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游海龍把那隻精緻的瓶子丟到了門外,沒想到這瓶子卻被端菜送飯的春蘭給撿到了。
當她走過來詢問是不是計智囊丟失的瓶子的時候,游海龍搭話了:
「這是我丟失的瓶子,你拿過來給我吧。」
游海龍又是一次沒有想到:
計智囊搶先一步,把瓶子搶到了自己的手中。
游海龍嚴肅地告訴計智囊道:
「你還是把瓶子還給我吧,其實這裏面什麼都沒有。」
計智囊真是聰明慣了,根本就不相信游海龍的話,一下子就把瓶子上的鮮紅奪目的蓋子給取了下來。
游海龍伸手就去奪那瓶子,計智囊卻很機靈地躲過了,而且還瞪着眼睛往那黑洞洞的瓶口裏去看。
游海龍急忙高聲喝道:
「不要看,小心你的眼睛!」
計智囊一直不聽游海龍的話,應該是以為瓶子裏會有什麼「寶貝」吧,因而故作聰明地認為:
游海龍一直都是在騙他的。
聽到了游海龍大喊以後,計智囊倒是不再用眼睛去看了;
而是把瓶子轉了一個口向下搖了起來,這一搖可是搖出麻煩來了——一條白色的蠍子從瓶子裏鑽了出來,抓住了計智囊的衣服,趴在了他的腿上。
春蘭一番好意地幫計智囊拍打蠍子,儘管計智囊出言制止,但卻還是晚了。
蠍子在計智囊的腿上,恨恨地蜇了一下。
計智囊疼得像殺豬一樣的「嗷……嗷……」吼叫,然後狠命地把蠍子踩成了肉醬。
過了一會兒,計智囊停止了喊叫卻訓斥春蘭道:
「本來這……這只是一隻大鉗細尾的蠍子,主要是靠鉗子來進攻的,被你……你給驚動了才來了一個雙管齊下(連夾帶蟄)的,……本來……這隔着衣服是沒事的……」
春蘭這麼做原本是一番好意的,卻被計智囊這樣地數落,心裏自然是感覺很委屈的。
更何況,她對計智囊還是一片深情的。
女子在自己鍾情的男子面前,好像永遠地都不能夠把愛情和事情分開來的。
反正,春蘭肯定不是例外。
另一個負責燒飯的丫環秋月也聽到動靜進來了,她急忙說道:
「我到藥鋪里,給大人去抓藥吧?」
計智囊攔阻道:
「不用了,我身上就有藥。」
春蘭依然是一臉委屈的神色道:
「我自己做錯的事情,就自己來承擔——就讓我先把蠍毒,幫大人您吸出來吧。」
「我有藥用不着吸毒的,剛才是我錯怪你了。」
計智囊的話里,帶着自責之意。
沒想到春蘭倒是主動地撩起了計智囊的衣服,就要動真格地了。
計智囊一個大男人,反倒像女人一樣地害羞了:
「男女授受不親,我怎麼能夠讓你這樣呢?」
春蘭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說道:
「那一次大人生了傷寒病的時候,我不是還貼身為大人取暖了嗎?這吸毒又算得了什麼呢?」
秋月「傻傻」地說笑道:
「上一次大人得病昏睡的時候,春蘭姐姐可是在床上用自己寶貴的身體給大人取暖呀!她對大人您,就像是對自己的姑爺一樣。」
這一番話,把計智囊和春蘭羞得雙雙面色通紅。
過了好一會兒,計智囊才吞吞吐吐地說道:
「蒼天作證:我可……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呀!」
春蘭的臉色由羞澀轉為憤怒:
「我真是後悔自己做了,當初就不應該救你這個忘恩負義之人呀!」
計智囊着急地問道:
「你做什麼了?」
春蘭更加地憤怒道:
「當時你已經病成了那個樣子了,我除了想辦法儘快地把你捂熱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計智囊如釋重負一般,他長出了一口氣不言語了。
看到了這樣的場面,其實游海龍是忍不住想笑的,但卻必須要努力地控制着。
在這樣的場合里取笑別人,太不合時宜了。
春蘭真的要為計智囊吸毒了,她說道:
「秋月妹妹,你先下去吧。」
秋月走了,游海龍也知趣地走了。
而計智囊卻不肯脫褲子配合。
這下春蘭反倒像計智囊的主人一樣了:
「我不想以後你再為了這件事情,老是在心裏面抱怨我。大人就讓我侍候你,也了了我的心愿吧。」
說完話,春蘭就幫計智囊寬衣。
計智囊本有心掙扎,但在這個時候肯定不是春蘭的對手的,就只有乖乖地聽從春蘭地指揮了。
春蘭扶着計智囊走到床邊,輕輕地一推計智囊就乖乖地跌坐到了床邊上,任由春蘭擺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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