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同人之光陰禮讚 第二十章 道別·相送

    今日亂離俱是夢，夕陽惟見水東流。

    座外孤標意琦行，他是武道七修第一人，以絕代劍宿之姿現身通天道，性情冷傲脫俗，超然獨處。他不喜與世接物，特立獨行，不隨波逐流，在七修中更有着「武始通修」之美譽。

    世人稱之亦狂亦俠亦超塵……

    如今呢？為解屈世途所中死招，以傷勢未愈之體，不顧忠告強行運功，不能為胞姐承擔戰雲之責，只能暫隱武林，他的愧疚，他的不甘，該向誰告解？

    綺羅生，至少退隱前，要和他告別……

    未着頭冠，意琦行披散着一頭銀髮，在江邊駐足，等待着記憶中滿是牡丹花香的白色畫航。

    這玉陽江日落時的場景尤其寂靜，即便他已站立了半柱香的時間，仍是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船，沒有人。

    意琦行不甘心的嘆息一聲，心裏有些惴惴不安，無夢生說自他被帶回非馬夢衢綺羅生便離開了，本來以為他會回畫航，但這無邊無際的浩然長江，哪裏有絲毫船影？

    「莫不是被胞姐的話嚇到了？呵，胞姐啊，哎……」

    苦笑一聲，意琦行看了一眼江水，像是被無邊晚霞染成了暮紅火玉一般，閃着赤色光芒，倒映出一身無奈的人，這濃濃的落寞分別之感，越加清晰。

    意琦行出神的看着水中搖晃的殘影，突然一愣，是了，還有一地，那裏更適合別離……

    那是一處人跡罕至的荒道，荒道間有座橫跨的矮矮短橋，橋下已沒有流水蹤跡，不知乾涸了多少時間，但那裏，是他和綺羅生曾經最喜歡的地方。

    然而等他到了那裏，滿心的期待逐漸化成淒風，他在石橋等了許久，而那裏，也沒有人來……

    意琦行有些自嘲的笑笑，默默轉身，黯然離開。正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調笑聲，自身後傳來……

    「怎麼，綺羅生大老遠的打來了雪輔酒，大劍宿就準備這麼走了麼？」

    意琦行一頓，轉身無奈的看着悠閒側立的白衣沽酒，眼中的喜悅清晰可見。

    「你啊，我還以為……算了，我們走走吧。」

    綺羅生搖了搖紅頂白瓶的酒瓶，熟悉的香味飄散開來，默默的跟上那人。

    此時離別的的並肩，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沒有曾經月之畫航的動盪，沒有叫喚淵藪的傷懷，只是平靜，那是歷經世事的看淡，連着本來不曾想過的分別，都在彼此對視的瞬間，看淡了……

    「時間城……還習慣嗎？」

    無夢生已向他說明了時間城的事，這樣也好，至少他是安全的……

    「還好，那裏的人還不錯，不會無聊。」

    「哦？」意琦行瞥了一眼綺羅生，淡淡道：「看來你已經釋懷。」

    綺羅生輕笑，反給了意琦行一個擔憂的眼神：「事已至此，釋懷我會更加舒暢。倒是你……」

    「我明白，拘於過錯無濟於事，胞姐心意，我不會辜負。」

    「也是，」綺羅生點頭，就這一點上，意琦行強他太多，「是我多慮了，你本不是這麼糾結的人，是說這雪輔酒……你喝嗎？」

    意琦行接過酒瓶一巔，眼神微微一閃，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擴大，這酒瓶看似沉重，實則酒量極少，意琦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綺羅生，怕是這人又怕他喝酒傷身吧。

    「哈哈，你都問了，我能不喝嗎？」

    綺羅生看着那人若有所思的眼神，這點小心思，明明心知卻不點破，倒是識趣的很。但那略顯寵溺的神色，讓綺羅生突然想到了日前鳳座在意琦行昏迷時說的話，眼神頓時有些飄忽。

    可惜這尷尬地情緒他還來不及隱藏，便被那人清晰的察覺捕捉了下來，許是心底也想着同樣的事，他們竟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默。

    腳步依舊向前未曾停歇，但意琦行卻在用眼角暗暗觀察綺羅生的反應，不過，看那人越來越紅的臉頰，意琦行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解釋些什麼……

    「咳咳。你……」

    「我很好！」

    「……」我還什麼都沒說……

    「……」糟了，有點反應太過……

    「……」

    「……咳咳，你想說什麼？」

    意琦行突然有些想笑，這小孩的脾性真是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變過，這點倒是可愛的緊，不過這個誤會不解釋開來，卻是十分讓人掛心。

    「綺羅生。」

    「哦，恩？」

    「其實胞姐的話有些過了。」

    「哈？」綺羅生呆呆的停下了腳步，大約是沒想到意琦行會這麼直接說出來。

    意琦行嘴角一勾，有些許看好戲的味道，「你對我而言，亦弟，亦子，要說小時候嘛，倒還有幾分寵物的意思。」

    亦弟好說，亦子……也理解，但是小寵物……

    綺羅生嘴角有些抽搐，不滿的瞪了瞪高他半個頭老成卻不過而立面貌的意琦行，雖然這人年齡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圈，但這心性……

    「所以你就強行把我掛在山崖邊來『治療』我的恐高？！」

    「是啊，事實證明效果不錯。」

    「……」虧他當時還努力勸說自己要理解，要體諒這些世外高人行事風格特立獨行！想起那是明明害怕的臉色慘白還一臉堅定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啊……

    「那為何不讓我束髮？」

    「耶~你不覺得這樣更賞心悅目嗎？」

    「哪裏？」

    「哪裏都有，好友天人之姿，不可妄自菲薄啊~~」

    ……

    可惜團聚的時光，永遠都只能短暫，意琦行輕笑着抬手拍了拍綺羅生的肩膀，「哎……送到此地就可以了。」說完看了看不遠處，一人一狗正默默跟隨，正是廉莊、小蜜桃與最光陰。

    綺羅生搖頭：「此回別後，不知何日再相見，咱們再走一程吧！」

    意琦行心中一嘆，「嗯，走吧。」

    ……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時間還早，再走一程吧！」

    ……

    「綺羅生……」

    「沒事，再走一程吧。」

    而身後不知何時跟上的一人一狗，就這樣亦步亦趨地跟着走了一程又一程，這條路好似沒有終點，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反覆輪迴。

    終於廉莊不耐，看向北狗：「他們兩人這樣，走了一陣停下，停了一陣又走，已經很多回了，一路上也不知拐了多少彎，如果綺羅生要一直送下去，咱們難道也要一直跟下去嗎？」

    小蜜桃也張嘴搖了搖尾巴，我們就像一群跟屁蟲一樣跟着！

    不語沉默，北狗仍是默默跟着。廉莊皺眉，上前就要拉住他，誰知北狗卻狠狠甩手，繼續跟了下去，氣得廉莊直跺腳。

    「喂喂，真不知你在想什麼。我才不要走了，反正沒我什麼事，你們慢慢跟走吧，我回家了！哼！」

    不想去管走掉的人，只是摸了摸小蜜桃的頭，再次跟了上去。

    但是那隻不曾露出的另一隻手，卻是暗自捏的死緊。

    他知道這次分別的意義，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衝上去，將那兩人狠狠的分開。還有那些過往，明明不想聽，卻不自覺地將集中了注意力在那人身上……

    空氣中的酒味混雜着牡丹花香，讓他額頭皺出了一條細線，那是綺羅生的過往，是他不曾參與過的過往……

    ……

    「可以了，送到此地就可以了，你的朋友還在等你，他還在等你。」

    看着身後緊隨一路的人，綺羅生閉回憶起那句話?「只要你在握起刀，咱們便能在相遇」，再睜眼，卻是一片堅定。

    「我握起了刀，走向刀道的第一步，是遇見了你，就讓我將這一程送盡，此後大江南北，我才能無牽無掛的走下去。」

    意琦行張張嘴，終還是一嘆：「嗯。」

    看着他們並肩繼行，雪獒正準備跟上，最光陰卻不再走了，雪獒奇怪的上前拱了拱。

    他們走了誒，你不跟了嗎？

    最光陰不動，只是看着漸漸走遠的兩人，手指咔咔作響，想上去牽走綺羅生，但想起無夢生的再三叮囑，想盡力將那份煩躁生生壓下，但結果，卻只是憤然轉身，竟往相反方向而去，一拳打在了一棵參天巨木之上！

    「啊！！！！！！！！！！！」

    突來大吼，驚奇滿林的飛鳥，雪獒被嚇了一跳，連忙跑上前圍着最光陰轉了幾圈，甩着尾巴討好主人。

    最光陰深吸口氣，平靜的異常：「沒事了，小蜜桃，我們去別處逛逛！」

    然後便扭頭走人，也不理會無夢生所言跟隨守護的任務。卻是在許久之後，當最光陰再次想起這一幕時，除了後悔，便再無其他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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