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小區空無一人,涼風漫不經心吹過裸在外頭的皮膚,總算不那麼悶熱了。賴思歸和林向出了御景大門,林向看了眼空蕩蕩的馬路說:「打個車吧。」
賴思歸撐了撐腿,「幾步路?跑回去。」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
賴思歸又動動脖子,「你等車的功夫,我已經跑回去了。」
林向服了,「我不想半夜跟一個穿長裙的瘋子在路邊奔跑可以嗎?」
賴思歸已經熱完身,林向見狀連忙衝到路邊攔了輛路過的出租,喊她:「我請您坐次車行麼,完了還把發*票給你,你明天還可以去報銷呢。」他拉開車門,「小的今天真累了,這麼跑回去再折騰折騰天都亮了!我明天還給人上課呢!」
賴思歸撇撇嘴坐進去,林向就笑,「把你給摳的。」剛送嚴教授回去時,也是她從嚴教授錢包里掏的錢。
賴思歸無所謂,坐在後排老神在在端着。林向跟司機說了舞館地址後,問她:「那嚴教授什麼情況?」
「別給我扯沒的,我不信啊。」林向搶在她騙人之前又補了一句。
賴思歸瞥了他一眼,「……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林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心裏暗道,你當我瞎啊,這都看不出來!他靜了片刻,默默吐完槽,吐完還是忍不住又開口:「看着人模狗樣的,但保不齊衣冠禽獸啊,悠着點。」
賴思歸已經閉上眼假寐,隔了好一會兒才懶懶回他:「我又不傻。」誰無聊時還沒玩過幾個人?
……
她是不傻,可有人現在感覺自己蠢透了。嚴慕宿醉醒來,一睜眼就滿肚子起床氣,特別是當他發現自己腦子裏有一大段空白,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公寓時。那感覺,真是嗶了狗了。
賴死鬼,他咬着牙一字一頓念這名字,看我怎麼收拾你。
法恩和安米只在中國待一個星期,調完時差,就要馬上進入工作進程。嚴慕看了眼手錶,伸手撈過手機。
********
昨晚太晚睡,手機響了一陣賴思歸才醒過來。手機磨着桌面沒完沒了震動,她眯瞪了好一會兒,才摸到手機,睜開一隻眼看來電顯示,再看時間——五點二十五。
冬天這會兒,天都沒亮呢……
賴思歸捶了一下床,嚴慕你大爺!
她開口就罵,罵完就掛電話。關機,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打了個哈欠,翻身,一氣呵成又閉上眼。
嚴慕慢半拍摸了摸耳朵,誰說女人沒睡醒時接電話的聲音最性感,耳膜都要被性感破了。再打過去已經聽不到了,只有另外一個女人枯燥無趣的聲音。嚴慕翻身起床看着手機,慢慢勾起唇角,小蹄子!
……
清晨的地下舞館安靜無聲,依稀可以聽見外間林向打呼的聲音,一陣一陣特規律,賴思歸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梆」的一聲,枕頭底下像炸了一炮禮花。賴思歸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腦袋都懵了。
她頭髮都豎起來,一腳踢開枕頭,看見手機瘋子一樣,搖擺不停,高唱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起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新的長城——」
賴思歸抱着被子蹲過去,盯着屏幕上自動跳出來的三個字。
「接電話。」
雷打不醒的林向都被這穿破天際的威嚴聲音震撼到,隔着門板狂拍,「賴思歸,你沒病吧!——」
「嚴慕我艹你二大爺!」賴思歸跨着腿站在床上,「你對我手機做什麼了?」
嚴慕在電話那端想像她炸毛的樣子,笑出聲來,真是爽得通體舒暢。他仰頭漱了漱口,吐掉,拿乾淨毛巾抹了把臉,才撈過手機。
他的聲音因為宿醉有點啞,含着濃得化不開的笑意,「以後看到我電話,乖乖接起來記住了嗎?」
「你在我手機里裝什麼東西了?你怎麼動的?」我都關機了。
「想知道?」嚴慕反身靠在盥洗台,「來公司我告訴你。」
「今天周末!」賴思歸說到一半發覺不對,「你知道現在幾點?」
「知道啊。」
電話里靜了好一會兒,嚴慕又笑出聲,「今天法恩和安米要見銳密總經理,你過來幫忙。」
「周五你讓我不用來。」
「現在我讓你來。」
「你!」
「乖,要優雅,不要爆粗。」嚴慕搶在她再次問候他大爺前堵了一句,他看了眼時間,「給你二十分鐘,多帶兩份早餐過來。」
「我在島外。」
嚴慕沒說話,賴思歸正準備扔掉手機再睡一會兒。手機忽然滴滴滴作響,她低頭看,黑色屏幕上一個字一個字跳出來——
我看得到你的定位,乖。
乖你大爺!
「嚴慕,在中國黑客是犯法的,你這是侵犯我個人私隱!」賴思歸抄起手機就講道理,「你再玩我一次試試!」
嚴慕舒服地嘆了口氣,他在認真考慮要不要開個視頻,看看她現在的樣子。當然了她接不接受一樣由不得她,只是賴思歸看到他的頭像,說不定會一拳砸碎。
「我不是什麼黑客。」嚴慕嗤笑一聲,耐心解釋。他走到客廳,把法恩踢倒的杯子扶起來,「只是受人之託找這個系統的漏洞,你是我今天的第一個試驗品,榮幸嗎?」
賴思歸把頭埋進枕頭,嚴慕聽到她悶悶地呼氣聲,「賴思歸。」
隔了幾秒,她重重哼了一聲,嚴慕揚了揚眉,「以後別對我撒謊,記住了?」
公雞都還沒睡醒,他就找她立了兩條她絕對守不住的大規矩。
「我加班有加班費嗎?」銳密試用期員工,加班一向被認定為自願的。
「你聽話就有。」
聽你妹!
********
賴思歸半小時後提着幾袋路邊隨手買的早餐,站在嚴慕辦公室門口,二十分鐘過去了你倒是來吃啊。
結果賴思歸趴桌上又睡了一個多小時,那神經病才帶着法恩姍姍來遲。安米前後腳也到了,幾人進了嚴慕辦公室。賴思歸一人坐在偌大的大辦公室看了一圈,該準備的資料都準備過了,壓根就沒什麼特意需要她過來的事。
她煮了幾杯咖啡進去,法恩坐在會議桌一邊,而嚴慕站在安米背後指着電腦不知在講什麼。賴思歸進門時,正好看到兩人視線一對,很有默契地輕輕一笑。
她垂下眼,把咖啡放下,沖法恩點了點頭,安靜地帶上門出去了。其實她現在最多只能算是嚴慕的秘書,收發文件,安排行程和記錄會議,除了煮咖啡,其他不需要半點技術含量。
真正合格的助理需要更專業的知識和能力配備,憑她現在的高中學歷,呵呵,用人家背後的話說,不是她把嚴慕泡了,就是嚴慕腦袋被屎湖了。
說得也沒錯呢,賴思歸百無聊賴地玩手機。最近她刷微博朋友圈的頻率高了點,進了銳密後,恢復了社交,跟人出去吃飯聊天,安逸享樂,但她總沒忘了自己的處境。常常覺得憋住這一口氣,翻過去,可能這窩囊日子就到頭了,也可能是更無盡未知的東西在等着。
誰知道呢,但人總要挪步,是進是退你都得動。你移一步,頭頂的空氣都得跟着你晃一晃,這就是改變,是事物相互作用的結果。守着一個死穴,還不如早點了結,白費了這日子。
銳密總經理徐小海很快到公司,他帶了自己的助理張姐,是個非常幹練能幹的女人,幾乎把所有事情都包攬了,賴思歸更是什麼事都不用操心。
德國人講究效率,簡單寒暄後就開始開會。賴思歸看了行程,會議過後就安排吃飯休息,她在另外幾人進會議室後,問嚴慕:「我可以走了嗎?」
「有急事?」
「沒有。」賴思歸說,「張姐都安排好了,裏面沒我什麼事了。」
嚴慕靜了片刻,低頭看她一眼,「徐總只帶了一個人,你來做德國這邊的翻譯。」
賴思歸抬眸,冷淡道:「抱歉,我不會。」
法恩上完洗手間走過來,熟稔地用德夾英語道:「朋友,別談戀愛先開會!」
賴思歸眨眨眼,茫然地轉過臉看法恩,「說什麼我聽不懂。」
張姐看見三人站在門口,過來問:「嚴教授,有什麼問題?」
「沒事。」嚴慕頓了一下,示意法恩進去,「開會吧。」
「我先走了。」賴思歸轉身,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低低警告,「忘了我早上說什麼了?」
以後別對我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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