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穆尋芳里外不是的怔在了那裏,蘇沫無奈搖了搖頭,道:「大小姐說的也有道理,二姨太,你在這裏陪着大家吧,我去看看,也不太遠,這條路我更熟悉些。」
女眷的住所雖然也在山上,但是和寺廟畢竟還是隔開的,要走幾步路。在蘇府一眾女眷中,因着薛婉華的關係,蘇沫來這裏的次數也是最多的,說最熟悉,倒也是事實。
穆尋芳想想也只得如此,叮囑了蘇沫小心又小心的,目送她和翠楓出了院子。
其實說是小心再小心,但是說的只是夜晚露黑,小心摔跤罷了,安福寺是百年盛名的寺廟,從來沒有聽說出過事,更沒人想過會遇到歹人什麼的。
蘇沫上輩子是個十足的大小姐,怕黑怕累,怕蛇蟲鼠蟻,怕血怕痛。但是重活一回,心情和往日完全不同,膽子也大了許多,走在黑暗的山路上,只有翠楓提着的一點小燈籠的隱隱光亮,可她卻一點兒懼意也沒有。
三泉山上多是松柏,高大的樹木落下一道道黑影,伴着林中的蟲鳴鳥叫,有些可怖。
翠楓的膽子在一眾丫鬟里算是大的,但是這會兒卻也難免有些害怕,縮了縮,靠近了蘇沫一些,低聲道:「小姐,你一點兒也不害怕啊。」
「有什麼可害怕的?」蘇沫笑了笑:「又不會撞見鬼。」
蘇沫不由的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她那時候也是怕黑的,總覺得黑暗中藏了無數可怖的妖魔鬼怪,直到有一次被慕容寒其他的妻妾陷害,掉進了一個乾枯的水井。
井裏沒有水,也不深,因此蘇沫沒有摔傷,但是井裏也沒有光,只有不知道藏在何處的蛇蟲悉悉索索的聲音。
蘇沫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夜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一輩子也忘不了在她的恐懼和委屈中,慕容寒一句輕飄飄的人沒事就好,所以如今,不過是這樣的一段山路而已,她覺得自己無所畏懼。
這世上最可怕的,只有人心,沒有人的地方,再黑暗也並不可怕,只要內心堅定,就不會帶來傷害。
不過翠楓可不這麼想,本來她就有點怕,一聽蘇沫提起鬼字,就更覺得鋪天蓋地的都是黑影,身後似乎有人跟着,樹後似乎有人躲着,幾乎要哭出來。
這還幸虧晚上留下的是翠楓,已經算是鎮定的了。要是翠秀,只怕是早已經抱着蘇沫哭了出來。
「小姐,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翠楓哭喪着臉:「我記得你以前也怕黑的。」
看着翠楓白了的臉,蘇沫無奈安撫道:「好了好了,別怕,沒事兒的,這條路我常走的。這裏又是寺廟,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了,那麼多得道高僧……」
蘇沫話沒說完,只聽到林子裏一聲輕響,翠楓抓着蘇沫的手頓時緊了緊,有些哆嗦道:「小姐,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蘇沫也聽到了,那似乎是一聲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這林子裏,有什麼人?
蘇沫的第一念頭是廟裏派了人來通知,剛要說話,這見前面人影一閃,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出現在面前,那白花花的臉上,卻有一個艷紅的像是抹着血的嘴唇。
「啊……」翠楓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走夜路撞鬼,這真不怪翠楓膽子小,實在是這事情太可怕。連蘇沫也不由的驚了一下,後退了半步。
翠楓手中的燈籠落了地,啪的一聲燭火滅了,蘇沫的眼睛還沒來得及習慣黑暗,便覺得頸上一痛,昏了過去。
黑暗中,一個黑影將蘇沫扛上了肩膀,腳步輕快的消失在盡頭。
蘇沫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困在一個小屋子裏了,眼睛上蒙上了一塊黑布,什麼也看不見。兩手也被繩子綁在了身後,雖然不是很緊,卻也掙脫不開。
隔着布,感覺不到強烈的光線,這應該是在室內。動了動身子,身下似乎是鋪了稻草,估計着,應該是在一處柴房或者雜物房裏。
蘇沫心裏有些後悔,自己還是大意了,怎麼也沒想到,王慧竟然這次做的這麼絕。但她心裏又有些覺得不對勁兒。
王慧不過是深宅的一個夫人,現在又被奪了權,王峰這陣子自己怕是焦頭爛額,應該也分不出心思來折騰這邊的事情。
可今晚上的事情如果是預計好的,就絕對不是幾個小混混能小打小鬧出來的。安福寺雖然是個清靜之地,但但凡是寺廟裏一般都有許多武僧護院,這裏自然也不例外,能在這裏放火,再趁夜色擄走人的,一來是高手,二來,計劃周密。
以蘇沫對王慧的了解,無論如何也做不來。蘇辛什麼的,那就更別提了,那腦子完全不管用,充其量也只能在家裏摔摔杯子打打丫鬟什麼的。
排除了王慧和蘇辛,蘇沫想想自己得罪的人其實也只剩下一個了,而那個人,有錢有權有心眼,不由的覺得有些頭痛。
上一輩子愛的死去活來,被害的無怨無悔。但如今卻不同了,蘇沫怎麼也不願意重蹈覆轍。可不管怎麼躲着避着還是被盯上了,實在是無奈而煩躁。
冷靜了一會兒,想了想現在的處境,蘇沫覺得自己應該是在三泉山的後山。自己脖子只是略有些痛,想來昏迷的時間不長,應該不會被送的太遠。
三泉山因為風景秀麗,是個夏避暑,冬賞雪,春天看花秋天觀葉的好地方,又有溫泉從山上下來,繞着九曲十八彎,因此很多有錢有權的人家都喜歡在這兒弄個別院,不時的來小住幾日。
據蘇沫猜想,她現在被關着的地方,說不定就是慕容寒的別院,她被人擄走這消息是不可能封鎖的住的,不用多久就會被人知道,到時候自然要搜山,而嘉恩候的別院,又有誰敢搜呢。
說起來她還是高估了慕容寒的為人,沒想到連綁架這樣的招數都使了出來……
蘇沫想着,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她對慕容寒的了解,又覺得這事情不像是他的作風。
蘇沫這樣想,並不說慕容寒做不出綁架的事情來,而是因為慕容寒是個自覺有身份有地位,風流倜儻,對自己的魅力十分有自信的人,強搶民女什麼的,他會覺得非常無趣。說白些,他若是看上一個女人,一定會想盡方法叫她心甘情願愛上自己,心和身體都得要,當然,要到了之後,自然就不值錢了。
蘇沫正絞盡腦汁的想着她最近是不是有得罪了什麼其他人的時候,門吱呀一聲的開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大哥就是這女人。」一個聲音道:「我昨天回來的時候,正見着她往外走,想着總不能空手一趟,就把她帶回來了。」
另一個聲音似乎還有些不滿:「叫你去偷佛像,你帶個女人回來,有什麼用?」
「可以換錢啊。」那人道:「大哥,我打聽了,昨天廟裏的女眷,是城裏的首富蘇家。這女人穿的好又細皮嫩肉的,不是姨太太也是個小姐,咱們綁了她去找蘇晟要錢,萬兒八千兩肯定沒有問題。」
「但蘇家是好得罪的嗎?」另一個聲音道:「蘇家雖然不是官,但是有錢,要是被蘇家盯住了,咱們以後在嵊州可怎麼混下去。」
「大哥,咱們可以離開嵊州啊……」那人道:「給蘇晟寫封信,叫他讓人給咱們送銀子來,等銀子送到了,就把這女人和送錢的一塊兒做了,咱們帶着錢走的遠遠地,倒是沒人見過我們也沒人聽過我們的聲音,誰能知道是我們做的……」
蘇沫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既不緊張害怕也不提心弔膽,面無表情的閉着眼靠在牆邊假寐,叫兩人說的起勁的人心裏有些低谷,這蘇二小姐怎麼跟普通的人質有點不一樣。
這是太害怕的昏過去還沒醒呢,還是正在想點子逃跑呢,不管怎麼樣,作為被綁架的人,也該給點反應吧。這和他們預計的不太一樣啊。
可如今蘇沫只想在心裡冷笑幾聲,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慕容寒估計快要登場了。一會兒該怎麼忍得住能夠讓自己控制情緒,冷靜的對待這可笑的一幕呢。
說話的這兩個人,他們沒見過蘇沫,但是蘇沫卻是認識他們,而且只聽聲音,也能認出他們。他們是慕容寒身邊的兩個暗衛,這一世的蘇沫自然從來沒有和他們打過交道,但是上一世,卻不止一次聽過他們的聲音。
暗衛通常是不見人的,將自己藏身在黑暗中,慕容寒吩咐他們做事情的時候,或者他們回來復命的時候,也都是見聲不見人。因此蘇沫未必能認出他們的樣子,但是卻能準確的分辨出他們的聲音。
慕容寒身邊的暗衛,裝成綁匪的樣子,還想找蘇晟要贖金撕票,還故意這麼直白的說給她聽,不用說,這才是慕容寒的本色演出,一個正好路過,救她於危難的英雄角色。還愁她不感恩戴德,恨不得以身相許。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7s 3.897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