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多和凌霄說這事情,蘇沫話題一轉,道:「蘇辛的事情,暫時還不用管,內宅的勾心鬥角自然能剝了她一層皮。我今日喊你來,是想跟你說下蘇恆的事情。」
當下,蘇沫將今日回春堂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末了道:「我覺得蘇恆背後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你們的對手。」
如今朝中的兩派勢力,凌霄屬於其中一派,他們既然想要在嵊州找一個能為他們賺錢的人。那麼他們的敵手,自然也不會沒有考慮過這事情。
因着機緣巧合,凌霄認識了蘇沫,覺得她是個十分合適的人選。可別人未必都這麼認為,對不知道內情的人來說,蘇恆當然才是更佳的人選。
蘇恆是名正言順的蘇家繼承者,理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搶去這份財產。而且蘇恆是個草包,愚蠢好控制,蘇恆當了蘇家的家主後,幕後之人就可以想控制傀儡一般,想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只要留他一個名頭,給他錦衣玉食美酒佳人,其他的,估計什麼也都不想了。
這事情一說,凌霄也一本正經起來,沉吟了片刻,道:「二小姐可能還不知道,皇帝最近身體不適,雖然命太醫隱瞞不發,但這事情哪裏是瞞得住的,有一定身份人誰沒個眼線。因此大家紛紛猜疑,近日可能就要立儲。」
金晟王朝的規矩,一旦皇帝確立了太子的人選之後,所有年滿十四的皇子便要封王,賜封地,離京,遠遠的走開。也就說是,基本上立了太子之後,下一任皇帝的人選也就定下來了。
封王賜的封地,就算是富碩的魚米之鄉,也不可能是擁有重兵的地方。所以一旦離開京城去了封地,基本上就和皇位無緣了,更別提封地王無召不得入京,更是徹底和權利中心隔離了開來。
所以不管二皇子還是大皇子,只要想這個皇位的,立儲的聖旨沒有下來的這一段時間,便是他們最後的時間。有希望的,便只要小心守着不出意外就行。沒什麼希望的,想要上位,只有拼死一搏。
別說什麼親兄弟親父子,
便是尋常人家為了爭奪家產也常有兄弟姐妹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的事件發生。更何況這搶奪的是天下。
而且,有仇怨的,往日早已經結下,甚至已經深不可解,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兄弟上位之日,就是自己喪命之時。就算是遇到寬容些的,最好也不過是尋一處偏遠貧瘠的封地遠遠的打發了,說是封王給地,其實和流放無異。
「我讓人去查一查。」凌霄很快的道:「蘇恆那人是個草包沒什麼用,但草包被利用裝上了毒藥,那就也是個麻煩事兒。還有府里,蘇老爺這時候受傷,雖然查不出原委來,倒也叫人覺得可疑。這事情你先擱下,我讓人去再仔細查查。」
「那就麻煩了。」蘇沫知道自己沒有什麼人手,在這方面自然遠不如凌霄,也不和他客氣。
「再麻煩也是應該的。」凌霄一笑:「現在我只怕沒有機會獻殷勤討好,是決計不怕半點麻煩的。」
蘇沫笑笑不接這話茬,卻道:「凌公子,我一直在嵊州,京中的情況一概不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和我說說,到底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皇帝更屬意誰?」
這兩個皇子現在已經是有你無我,有我無你了。也就是說,無論誰被立了儲君,另一個都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坐以待斃的。蘇沫想聽聽凌霄的內幕消息,他們到底應該是屬於防守的一方,還是進攻的一方。
說到這,凌霄似乎想到個事情:「本來,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的你爭我斗不是一日兩日了,皇帝一直也未有明確表示傾向任何一方。其實這也正是兩個皇子互不相讓的原因,若是皇帝早就明確有了表示,那剩下的一方也就沒什麼好搶了,不至於到了現在你死我活的階段。」
凌霄說着,似乎有些感嘆皇家的殘忍,無奈嘆了口氣。
自古做父親的都喜歡兒女和睦,估計也只有皇帝不是了。皇帝自然也不想看見兒子自相殘殺的事情發生,但是,卻又想看見他們適當的爭奪,這樣他才能旁觀者清,選出一個最有能力,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只是凡事哪裏會都那麼有度有量,適可而止。皇帝希望兒子們在爭奪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收手和好,能者居上,能力不足者,繼續兄友弟恭。但這顯然是天方夜譚。於是最終合適的繼承人可能是選出來了,但在一場爭儲的戰爭中,必然會有犧牲。
「皇帝本來是在兩人之間猶豫的,但是最近,皇城裏發生了一些事情,叫皇帝的心開始偏向大皇子了。」凌霄道:「有人告御狀。」
蘇沫只覺得自己眉心跳了跳,告御狀?凌霄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立刻就想到了羅氏一家,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是有動靜了才是。
一見蘇沫這表情,凌霄心裏便什麼都明白了,不說別的,先起身給蘇沫鞠了個躬,一揖到底,正經嚴肅。
蘇沫愣了下:「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大皇子囑咐的,這禮,是替大皇子行的,他日見了大皇子,我是要討回來的。」凌霄忍着笑道:「沫兒你可能還不知,本來在皇帝心裏一直不分上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就是因為這事情,拉開了差距。現如今我們的內探打聽出來,因為這事情,皇帝覺得二皇子治人不嚴,比二皇子略差一籌,若是不出意外,這儲位,應該是落在大皇子身上無疑了。」
「因為羅氏的事情?」蘇沫這也是真意外了,意外半響也不由的笑道:「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了。羅氏上京一事確實是我安排的,不過我直接要對付的人是蘇恆,但不知怎麼被他搭上了厲害的靠山,所以我想借着京城的敵對勢力,讓蘇恆找了靠山也靠不住。我雖然不知道蘇恆找的是誰,用什麼作為交換條件,但我知道他必然是可以犧牲的一方,只要事情壓不住了,他一定會被犧牲掉。」
蘇恆被犧牲掉,蘇沫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至於深入的是誰受了利,誰跟着倒霉,這她就管不了了。明知道蘇恆是畏罪潛逃還要相助,可見這也不是好人,倒霉也是因為報應。
「無論是刻意還是無意,這都是幫了大皇子的大忙。在兩邊勢均力敵在皇帝心中份量相當的時刻,一件關鍵的事情就能扭轉局勢。」凌霄道:「若是將來大皇子順利繼承大統,這可是從龍之功,就算不能載入史冊,私下裏,也定要厚謝的。」
「可千萬別。」蘇沫見凌霄說的認真,連忙擺了擺手:「若真是如此,你可什麼也別說。從龍之功什麼的,實在是不敢當,我也從未想過。若是可以,能幫扶着蘇家平穩渡過這一關就行。」
「蘇家出了什麼事嗎?」凌霄有些意外:「我聽說蘇老爺騎馬摔傷了,但是下人說,並沒有生命危險。加上蘇家有條件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蘇老爺也正是壯年,應該不用多久就嫩康復。」
要說慕容寒在凌霄眼中還是個對手,那蘇恆簡直連他的一點衣角也沾不上。完全不用放在心裏。二皇子找這樣一個人合作,簡直是自掘墳墓的一種做法,豬一樣的隊友,叫凌霄都不屑出手。
蘇沫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上一世蘇家的沒落也是毫無預兆的事情,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這一世,從蘇晟摔傷,蘇沫就仿佛看見了不可避免的家道中落,然後便自始至終有一塊大石壓在心上,沉甸甸的,不知道何時才能解脫。
凌霄不知蘇沫經歷過的那些,只覺得她一個從未歷練過的閨閣女兒驟然經歷這些變故,難免壓力大了一些,是以東想西想也是在所難免。不由的佩服中,又有些心疼。感慨中,還帶着無奈。
正想要柔聲勸一勸蘇沫,卻聽外面咚咚咚的敲起門來。
蘇沫側了側臉聽了下,笑道:「王慧來了,看來今晚上,可要熱鬧了。」
雖然王慧來找她是半點道理也無的,但是來的卻一點也不讓蘇沫吃驚。
因為蘇沫開始便下了明確命令,所以王慧聽了嘉恩候府的嬤嬤傳來的消息後,急怒沖沖的來尋蘇沫,誰知道敲門再敲門,裏面卻都不開。小廝只在裏面應了聲,夜深了小姐要休息,便再沒有動靜。
王慧在蘇府十幾年,何曾吃過這樣的閉門羹,一時間更是怒火中燒,一把推開敲門的小廝,自己上前砸了幾下。
王慧在院子外,蘇沫在裏屋,這隔了不止一層,因此聽的並不真切,只是些轟轟隆隆的聲音。
凌霄自己雖然也是出身世家,但家中並沒有那麼複雜的關係,再者他一個男子,家中的嫡子嫡孫,從小便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人,更不曾捲入過這樣的是非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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