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這樣呀。」蘇沫大晚上的心情居然一片大好,想了想,道:「你們侯爺考慮的本也周到,論理,二夫人現在精神不好,確實不該讓她為這些事情心煩,但大小姐的事情又別有不同。嬤嬤想來也知道,大小姐和二夫人是親母女,感情極好,這事情我是不能插手的。本來侯府里怎麼處理這事情與我都沒有關係,也做不了主,但我若是多了一句話,被二夫人知道後,說不定就記恨到我身上來了。」
能刺激王慧的事情,蘇沫多十件不多,因此半點不含糊的道:「所以,這事情嬤嬤還是去跟二夫人說比較好。今日下午我還見了二夫人,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想來並無大礙。」
「是,是。」嬤嬤聽了蘇沫的話,連聲應着:「二小姐顧慮的是,如此,那我就還是去稟告二夫人一聲。那杏兒的事情……」
「杏兒這丫頭也不是我院子裏的,我也沒怎麼照顧過她,她說的與她有恩,能有什麼恩?」蘇沫故作疑惑的想了想,有些猶豫。她可不能一口就應了,不然的話,叫旁人聽見了,難免有別的揣測,說不定還以為杏兒是因為得了她的好處,或者挾恩圖報什麼的,陷害蘇辛呢。
「小姐。」翠楓適時的插話道:「您還記得嗎,去年夏天有次我跟您說府里有個丫鬟家人受了傷,沒錢買藥,您給了點銀子,那丫鬟就是杏兒。」
「哦……」蘇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杏兒啊,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情,難為她記到現在。」
「小姐您是善心,幫了人也不記在心上,但是那錢可幫了杏兒大忙了,所以她對小姐一直感念在心。」翠楓道:「只是因為她是二小姐身邊的人,我也怕來往過密不好,因此一直跟她說這不值什麼,叫她不必放在心上。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咱們小姐也都是會幫忙的。」
「是啊,不過是舉手之勞,這也是個傻丫頭。」蘇沫很是感慨的笑笑,隨即正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嬤嬤,麻煩你回去轉告侯爺一聲,府里如何處置杏兒,這自然我是不會幹涉的。不過這丫頭一點恩惠便始終念着,想來也是個有心的。若是方便,就讓她來給我磕個頭,了一樁心愿吧。哎,說起來,丫鬟也是可憐,做什麼說什麼,都是主子的意思,咱們大小姐那脾氣又是說一不二,她若是想怎麼做,丫鬟除了聽着也是無法。」
「是,我明白了。」那嬤嬤一把年紀,人精一般,聽蘇沫這麼交代了,連連應着:「那若是二小姐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告退了,不打擾二小姐休息。」
「行了,你去吧。」蘇沫道:「二夫人這會兒應該還沒歇下,歇下也無妨,還是大小姐的事情要緊。」
嬤嬤連聲應着,起身退了出去。翠楓將人送出了院子,回來還有些擔心道:「嘉恩候不會對杏兒怎麼樣吧,大小姐這也太心急了,這才幾天,我還以為她會慢慢地來呢。」
「你難道還不了解蘇辛,她是個有耐心的人嗎?」蘇沫哼笑一聲:「杏兒你也不用擔心,慕容寒讓人來帶這話,顯然就是問問我的態度,要不然的話,協助主子給其他主子下毒,這樣的丫鬟早就直接打死了,還有什麼可問的。的慕容寒來說,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蘇辛也罷,其他的姨太太也罷,杏兒也罷,是死是活都是可有可無,他饒杏兒一命在我這裏賣個人情,並不吃虧。」
翠楓想想,點了點頭:「也是,而且將杏兒摘出來,對蘇辛還好處理些。」
宅門裏這種事情不少,但是同樣的事情,家主的偏向卻可以讓結果迥然不同。
蘇辛是主子負責說,杏兒是丫鬟負責做。慕容寒若是想保蘇辛,大可以把杏兒拿來當替罪羊,說是惡奴教唆,蘇辛深宅小姐性格軟弱,一時糊塗才會鑄成大錯。將主要責任都推在杏兒身上,直接打了殺了,再對蘇辛小懲大誡即可。
同樣的,現在嘉恩候想保杏兒,也可以說杏兒不過是個丫鬟,做什麼都是小姐命令,不敢不從。就算是殺了人,充其量也就是把刀,真正有罪的,自然是握刀的那個人。
蘇沫還記着晚上約了凌霄的事情,也不想多耽誤,送嬤嬤走後,便道:「行了,這事情橫豎不與我們相干,都去休息吧。」
「是。」翠楓應了,隨即有些猶豫道:「二夫人若是知道了消息……會不會來找小姐麻煩?」
雖然這事情王慧來找蘇沫的麻煩是十分沒有道理的,但王慧這人通常都不是那麼講道理的。現在蘇沫已經明顯站在了她的對立面上,因此無論發生了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她第一個想到的,都是這事情是不是蘇沫所為。
蘇沫冷笑了一聲:「你不說我也沒多想,你若是這麼說,倒還真有可能。去告訴守門的小廝一聲,我今天白天累了,晚上要休息。除非是父親的病情有了進展,否則的話,二夫人再怎麼鬧,也不許給她開門。讓他們也別怕,不用跟二夫人正面衝突,無論外面怎麼叫門,權當做沒聽見罷了。」
蘇府里眾人都是獨門獨院的,蘇沫身為嫡小姐,自然更是門戶牢固。要說凌霄烏木這樣的也就罷了,王慧一個婦道人家,真是想進也進不來。
即便凌霄現在跟她已經過了明路,被家長認可了,但也不能被人發現他們半夜私會這種事情。
翠楓一晚上聽蘇沫說了兩次要好好休息,只當她是真的累了,連聲的應着,退出去關上了門。
蘇沫熄了外間的燈,進了內室,猶豫了下,走到窗邊,在窗子上輕輕的敲了兩下。
這個點,如果凌霄在嵊州的話,應該已經到了吧。
果不其然,蘇沫剛敲完窗子,便看見一個身影不知從何處垂了下來,那身影蘇沫熟悉的很,除了凌霄再沒有別人。
蘇沫伸手打開窗子,凌霄便隨着外面清涼的風一起躍了進來。
還是一身夜晚出行貫穿的黑衣,只是兩人說開了之後,凌霄再不像以往出現的那樣冷這幅臉,而是眉眼都帶着笑,要是叫別人看見了,說是小情侶半夜私會,再是穩妥不過了。
蘇沫關上了窗,看着凌霄不由的笑道:「蘇府里現在的守衛比過去多了一倍不止,凌公子還是能來去自如,毫不受影響,可真是厲害啊。」
「這有什麼。」凌霄不在意一笑:「若是佳人有約,就算是再多一倍的守衛,我也能來去自如。」
自從兩人熟悉了之後,或者說,自從凌霄覺得兩人關係近了一步之後,說話明顯要隨意的多。在這一開始,蘇沫對他的印象是個深藏不露,外表溫和骨子裏卻嚴肅到冷漠的男人。而現在,卻越來越覺得他也有不着調的一面,但是估計跟他的深藏不露一樣,只展現在他以為的自己人面前。
凌霄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蘇沫也不由跟着笑了一聲。跟凌霄的相處,除了開始時候的爾虞我詐,後來還是讓她覺得很輕鬆的。他們知道彼此需要的是什麼,將互相利用變成互相幫助,便不再那麼步步驚心。也不用時時的偽裝。
「什麼時候來的?」蘇沫給凌霄倒杯茶。自從上次的意外後,她對院子裏的管理越發嚴謹,現在有人想不用通報便闖進這屋子來,更是難上加難。
「跟嘉恩候府的人一起來的。」凌霄倒是坦白:「沒想到蘇辛是個這麼能折騰的,這才嫁了幾日時間,一樁樁事情都沒斷過。」
蘇沫哼笑一聲:「她在府里以前也能折騰,不過那時候有個厲害的娘親一手遮天,再折騰也無妨。可惜這會兒到了嘉恩候府,沒人護着了,她再折騰,就是即折騰自己,又折騰王慧了。」
凌霄剛才跟那嬤嬤一起來的,自然將她們之間的對話也聽了個清清楚楚,此時聽着蘇沫這話,不由的道:「我一貫以為你是個有大志氣,長遠眼光的,沒想到宅門裏的心思,也這麼縝密。蘇辛這次的折騰,想來少不了沫兒的助力吧。」
凌霄這一聲沫兒喊得自然而然,卻讓蘇沫抖了兩抖。跟她還習慣的喚一聲凌公子相比,這一聲沫兒親熱的簡直叫人不忍直視。
蘇沫捂着嘴咳了一聲,正色道:「沒憑沒據的,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雖然見不得蘇辛好,但也未必就會出手做什麼。」
「做什麼便做什麼吧,難道我還會出去亂說不成。」凌霄搖頭道:「蘇府以前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若我是你,王慧身邊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
殺親之仇,不共戴天。
蘇沫的眼神暗了暗,她自然也不會放過,但這事情和心思,她無意和別人分享太多。凌霄雖然可以算是自己人,但兩人的關係也並不是掏心掏肺那麼親近,何況報仇一事,從來都是親自動手才有誠意和快意。假手於人,總少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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