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午回來了,猴子和馬傑也回來了。
臨行之前,我們把所有朋友召在一起喝了頓酒。一中、三中、七中、十一中,東街、西街、南街、北街,來了足足一百多人,我們在馬傑的酒吧里歡聚一堂,還請了一些三線小明星助興。小明星知道我們是黑幫集會,那個小嘴甜的,這個大哥那個大哥的叫着。
該處理的處理,該交代的交代。東城這邊暫時告一段落,三天之後,我們就要奔赴西城。
在最後的三天時間裏,我每天都和王瑤在一起,我們把東城所有的景色玩遍,所有的美食吃遍。好在東城不大,三天已經足夠。
最後,我們來到老頂山森林公園,這一次,是以遊客的身份。
沒有槍支、沒有暴力、沒有廝殺、沒有眼淚。
我們踏遍了每一個山峰,走遍了每一個廟宇,最後登上炎帝像的頂端,在那個小小的觀景台上,我握着王瑤的手,說:「你要等着我回來。」
微風吹過。王瑤點了點頭。
我攬着王瑤的腰,吻了下去。
三天之後,我們登上去西城的火車。去西城,可以坐大巴。可以坐飛機,但我們選擇了最慢的火車,因為我們幾個要在車上好好聊一聊。
九月,正是開學的季節,火車上坐滿了去西城上學的學生。我們五人坐在一起。我們把這六人硬座買斷了,所以並不擔心還有外人。猴子摸出一張白紙鋪在桌上,上面畫着西城市的簡易地圖。東城和西城差不多大,都是格局比較小的城市,在國內也就是三線的地級市。不過西城並不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分城區,而是只分兩個:新城區和老城區。
西城頗有歷史,建城已有數百餘年,城裏還有完整的古城牆和文玩老街、老房子,好多建築屬於國家保護級別的,但是人們都在這裏居住。總不能一輩子住老街老房子吧?夏天漏雨、冬天漏風,還沒暖氣,折騰死人,就連下水道都老化了。
十五年前,西城的市委班子咬了咬牙,將整個城市往西拓展,在保護老城區各種古建築的基礎上,另外發展了新的城區,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處處都是平整的雙向八車道,非常適合現代人民居住,現今已經有一半的人搬過去了。還在老城區居住的,要麼是戀舊的,要麼是貧窮的,或者是工作在這邊的。
老城區因為底蘊深厚、歷史悠久,混混也比較多,一些資格較老的大混子都在這邊混跡;而新城區剛建設沒多久,在那邊玩的混子大多比較年輕,正是好勇鬥狠的年紀,而且比較喜歡耍錢,覺得錢才是王道——這一點和東城的北街差不多,北街當初也是因為拆遷建設,富了好大一批。
猴子他哥號稱的最後一塊根據地,也就是林可兒所在的西城二中,位居老城區。
「才兩個城,比較簡單嘛。」鄭午嘻嘻笑着:「我一個人就搞定了。」
猴子沒搭理他,繼續說道:「現如今,無論是老城區,還是新城區,都在星火的掌控之下,但是這個組織有個怪毛病,就是喜歡偷偷摸摸做事,從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猴子正說着,一輛銷售礦泉水方便麵火腿腸的小推車突然經過,而且恰好不小心把熱水灑到猴子的腿上了。「嗷」的一聲,猴子跳了起來,那乘務員妹子連連道歉,趕緊拿出紙巾來幫猴子擦。
猴子擺着手說沒事沒事,我心裏想,猴子就是這麼大度的人,從來不跟陌生人置氣。
「要不是看你是個美女,我就跟你生氣啦!」猴子瞪着眼。
那乘務員妹子「噗哧」一下笑了,笑起來還怪好看的,臉頰旁邊有倆小酒窩。當然,妹子只是稱呼,其實人家比我們大。乘務員妹子說:「同學,你人真好,要是其他乘客,早就罵起我了。」
「沒事,就當交個朋友啦。」猴子嘿嘿的笑。
「嗯!」那妹子愉快的點頭。
我一頭黑線,心想妹子你接下來要倒霉了。果然,猴子抓住了那妹子的手腕:「朋友,借我五塊錢可好?」
妹子正不知所措,黃杰也抓住她另一隻手腕:「是朋友了,就借五塊錢唄。」
那妹子有點懵,甩着手說你們幹嘛呀。猴子變戲法似的突然摸出一把刀來,抵着那妹子的腰間說道:「你老實點,我可沒和你開玩笑。」
黃杰也跟着摸出一把刀來:「你要是覺得不夠,我這裏還有一把。」
他倆的聲音很低,動作也很隱蔽,確保四周的乘客沒有聽到、看到。
我平靜地看着這一幕,馬傑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有鄭午驚恐地說道:「你倆幹嘛,在火車上還敢搶劫啊,不能等下了車再這麼幹嗎?」
那妹子也嚇壞了,一張臉煞白煞白的,在猴子和黃杰的威脅下一動也不敢動。猴子說:「妹子,看在你長得漂亮,我不對你動粗,我就問你一句,希望你老實回答,是誰讓你故意把熱水灑到我的腿上,然後趁機偷看我們桌上的東西的?」
是的,剛才我就發現了,這妹子不僅灑熱水的動作太刻意,而且拿紙巾幫猴子擦腿的時候,眼睛也老往我們桌子上瞟。馬傑現在不簡單,是猴子的得意門生,當然也看出來了,唯有鄭午沒看出來,還以為猴子和黃杰搶劫呢。
「後……後面第二排左手邊那個穿灰色毛衣的乘客。」乘務員妹子說話結結巴巴的。
「別看!」猴子制止了我們幾個條件反射的回頭動作,「妹子,你別緊張,你就假裝繼續幫我擦腿好嗎?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那妹子順從的蹲下身來,拿紙巾在猴子的腿上擦着。
「左飛,你去看看。」
我立刻站起身來,假裝很隨意地朝着車廂後面走去。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倒退,車廂里的乘客有的談笑風生,有的昏昏欲睡,我打了個哈欠,一邊走一邊掏出煙來,假裝要去吸煙區吸煙。走到第二排的時候,我裝作很無意地往旁邊一瞟,並沒發現什麼身穿灰色毛衣的男人,這裏坐着四個學生正在大呼小叫的打牌。
這是個六人座,有兩個位置空着,其中一個位置上面放着一碗未開封的泡麵,泡麵下面則壓着一張字條。我把泡麵拿起來,拿起字條看了看,上面寫着十六個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爾等宵小,違我者死。
看了這句話,我只有一個感覺,這組織也太沒文化了,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話,就不能來點新鮮的嗎?我把字條反過來一看,上面畫着一顆星星,星星中間還有一簇火苗。
哦,看來這就是那什麼星火的圖騰了。
「嗨嗨嗨,瞎倒騰什麼吶你?!誰讓你動這邊東西了?」一個打牌的學生突然沖我大呼小叫,另外三個學生也都朝我看了過來,目光裏帶着不懷好意。
這對少年人來說太正常了,十七八歲正是特別喜歡挑釁的年紀,站在大街上都喜歡用這種眼神瞄着路人,有誰和他們對上眼了,立刻就能換來一句:「你瞅啥呢?」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趕緊低頭走開,不然肯定會換來一頓暴打。
我當然沒把這四個菜鳥放在眼裏,瞧着桌子問:「剛在這坐的這人哪了?」
「呵呵,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那人直接站了起來,昂頭看着我,下巴都快杵到我臉上了。
媽的,我也是少年人,我也有脾氣啊。
好歹我是東城的北街老大,多少混子對我俯首稱臣,是你,你忍得了?
我一回頭:「鄭午!」
「啊?」鄭午站了起來,走了過來。
「你在大同又學了倆月功夫,進步的怎麼樣啊?」
「呵呵,以前能打一百多個,現在能打五百多個了。」
「不用打那麼多,打四個就行。」我指了指面前的這四個。
鄭午一拳頭就掄了過去,而我拿着字條走向原位,慘叫聲響徹整個車廂,大家紛紛站了起來,好幾個乘務員也跑了過來。
開玩笑,我現在是什麼身份,哪能輕易動手啊。
我走回去,把字條遞給猴子。
「人找不到了。」
「呵呵,果然是一幫見不得光的鬼鬼祟祟之徒。」猴子把紙條揉成一團,直接扔在了地上,也沒問我那邊是怎麼了,咋就好好打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鄭午回來了。
「太脆了,竟然打昏兩個。」鄭午搖着頭,坐了下來。
那邊傳來隱隱的哭聲,不過我們幾個都沒在意,就連談論他們的興趣都沒有。
「來,咱們繼續說。」猴子把手放在桌上,之前的乘務員已經不在了,「咱們幾個肯定已經成了星火的重點監察對象,咱們要去西城的消息肯定也被他們掌控到了。」頓了頓,又說:「當然,馬傑可能是個例外,估計星火對他沒什麼興趣,以為馬傑就是左飛的小跟班而已。」
馬傑低下了頭。
「不是貶低你。」猴子說:「這樣很好,反而方便你展開許多活動。」
馬傑抬起頭來,點了點頭。呆坑引圾。
猴子繼續說:「通過種種跡象來看,星火這個組織雖然龐大,無孔不入,又神秘莫測,但他們似乎只敢在暗處活動,輕易不敢見人,更不敢像咱們一樣隨便砍人打架,感覺好像忌憚着什麼東西。所以,咱們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很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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