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沉默下來,我也不知道裏面什麼情況了,誰舉手了、誰沒舉手?
剛才只有上校和葉小來的聲音。誰知道張算盤,以及大王、小王是怎麼想的?這沉默的一段時間,對我來說真是一場煎熬。
是非成敗,均在此一舉了。
我的耳朵貼着門邊,心幾乎都要跳出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像度日如年,明明也才十幾秒而已,但我感覺他們好像已經很久沒說話了。就在這時,突然有個護士走了過來,一見我就準備說話。她要一說話,上校他們肯定就聽見了,我趕緊往前奔了一步,伸手就把護士的嘴巴捂住了。護士一臉驚悚,還以為我非禮她。幾乎就要大叫出來。
我趕緊把她拉到一邊,說:「你別說話,裏面正辦事呢。」
護士一臉迷茫:「什麼事?」
我說你別管啦,一會兒再來吧,便把護士給推走了。我又返回病房門口,卻聽上校說道:「好,老規矩,少數服從多數,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其他人都說好。也沒說定下什麼事了。
我心裏那個急啊,那護士也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偏偏就把最重要、最關鍵的一段給漏聽了,我這命也太背了一點吧?我多希望他們能再談談之前的事,但是他們的話題已經轉移到了其他地方,說起小夭在三中的學習和生活來。
小夭也是報喜不報憂,說自己在三中有多好多好,跟同學們相處的也很愉快,那個谷建中只是個例外,再說了現在又有大人物罩着她,不會再有事了云云。
我聽了一會兒。感覺話題不會再回去了,只好推門進去,提着飯盒,笑嘻嘻說來來來,吃飯啦。眾人都坐了起來,小夭也過來幫我的忙,將飯盒一一分發給眾人。
「左飛,謝謝了啊。」
「謝謝啊,左飛。」
眾人紛紛說着,張算盤大叫:「我去,是我最愛吃的魚香肉絲蓋飯,左飛你真是太棒了。我覺得我已經愛上你了。」
我樂呵呵說,每樣買了一份,沒有刻意去挑,大家看喜歡什麼就自己拿啊。就憑我個人的感覺,單手兵團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不像之前總透着一股假惺惺的味道了,眼神是真誠的、語氣是真誠的,我雖然沒聽到最關鍵的部分,但是我覺得他們應該已經信任我了,將我當作真正的朋友了。
接下來。就要看他們怎麼做了。尤貞夾弟。
把飯盒遞給葉小來的時候,葉小來卻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心裏一跳,臉上裝作若無其事:「怎麼了?」葉小來搖搖頭,說沒什麼,然後又問我,左飛,你多長時間回一次三中?
我心想,這傢伙還懷疑我呢?我推了他一下,說你老說這茬幹嘛。然後又低聲說,我經常回去,別和猴子他們說啊,我還怕王瑤知道呢。葉小來嘿嘿一笑,便不說話了。
「嗯,好吃好吃。」眾人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
我說那當然了,我在三中念了半年的書,這附近哪裏的飯好吃,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等吃過飯,小夭負責收拾了,我又和上校聊天,問了一下他爺爺的事。
上校說又問這個幹嘛?我說我給我爸打了個電話,他說他或許能幫得上忙。一聽這話,上校立刻激動了,抓着我的胳膊說:真的?!
我說只是可能,並不一定,但是可以試試,如果要是沒辦成,你可別怪我啊。上校更加激動,抓着我的胳膊說好,然後他馬上給他爸打電話,讓他爸把上訪材料送過來。
「爸,我這有個同學,他爸是當官的,說能幫上咱家的忙,你趕緊把材料拿過來吧。」
打完電話,又坐了一會兒,病房的門一推,便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老人,臉曬得跟黑炭似的,穿的也邋裏邋遢,看着跟拾荒的一樣。
我正心想這是哪裏來的要飯老頭,上校已經下了病床:「爸!」
我心裏一驚,這是上校的父親?!上校也才十八歲,他爸頂多也就四十來歲,怎麼老的跟六十多歲一樣?
「兒啊,你這是怎麼了?」上校他爸注意到上校渾身的傷。
「爸,我沒事,跟人打了一架。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同學。」上校將他爸引了過來,我趕緊站起來叫了一聲叔叔。
上校他爸握着我的手,轉眼間便老淚縱橫:「小同學啊,你真的能幫上忙嗎?」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上校他爸其實並不老,只是常年的勞累奔波,才導致現在這樣一副面容。
我趕緊說:「叔叔,我也不敢保證,我爸說他可以試試,但要弄清楚這其中是怎麼回事。」
「好,好。」上校他爸立刻從懷裏掏出一疊材料來,足足有幾十頁,有手寫的,有打印的,還有一些聯署的簽名。上校他爸上訪了這麼多年,材料當然準備的相當齊全。我也不懂這些東西,但是一頁頁的翻過去,感覺證據充足,幾十年前的事情似乎歷歷在目。
「叔叔,我馬上就去拿給我爸。不過,有句話得說在前面,我只能保證試一試,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成功,這個您能理解嗎?」不管做人做事,肯定不能把話說的太滿。
「小同學,我奔波了這麼多年,失敗了一次又一次,說實話早就不抱什麼希望,只是憑着一股信念繼續做着這事。今天你能幫忙,我非常感激,但是……我自己都不看好啊。」上校他爸說着,又像個孩子一樣的哭了起來。
「爸……」上校也哭了起來。
這對父子倆,這些年來究竟經歷了什麼?
單手兵團的其他人也在輕輕的哭泣。
我的心如刀割,認真說道:「叔叔,不管能不能成,我一定會盡全力去做這件事,請你等着我的消息!」
說畢,我立刻轉身,離開病房。
出了醫院,我就給我爸打了個電話,說我把我那同學他爺爺的上訪材料拿到手裏了。我爸說他還在加班,讓我到他上班的地方去找他。我立刻打了個車趕往東城的政府大樓。
來到東城快兩年了,我還沒去過我爸上班的地方,我爸也不讓我去找他,說影響不好。開始我還不服氣,說怎麼就影響不好了,我這個當兒子的丟了你的人嗎?我爸說不是,他怕有人找他辦事不成,就把注意力轉移到我的身上,要麼威脅要麼利誘,令他騎虎難下。
從那時起,我才明白我爸的良苦用心,所以也很少去找我爸。
在東城這麼長事件,我爸的具體工作,我也算了解了個七七八八。我爸的待遇雖然只是個副處長,但權力確實不小,不敢說隻手遮天,遮個一半總是差不多的。待遇和權力從來都不會劃等號,比如北京一個重點部門的小科員,就比方說是紀委的吧,來到東城都能把正廳級的市長給嚇死,這就是差別。
到了政府大樓,門口的武警一看我手裏拿的一摞材料,對他來說真是見的太多太多了,立刻就把我給攔住了。只好又給我爸打了個電話,才把我放進去。坐電梯來到五樓,來到某個辦公室的門口。
正準備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調笑聲,一個聲音媚到骨子裏的女人正在輕輕呻吟:「討厭啦你,不要在這裏……」
當時我的心裏就喊了聲我勒個大槽,我爸這是在幹什麼,不會和是他的女秘書在亂搞吧?難道說我這花心的基因是傳自我爸?身為男人,我也能理解男人有時候想偷吃的心理,可這是辦公室啊,雖然是下班時間,樓里也沒多少人了,可我爸是不是也太囂張、太過分了?
況且,我爸也知道我一會兒就來了,不至於急成這樣吧?!
聽着裏面的聲音,我滿頭黑線的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辦?
我想了想,便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我爸立刻接了起來,我說爸,我到了,就在你辦公室門口。我爸說那你直接進來啊,門又沒鎖。我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這就進去?我爸說嗯啊,你進來吧,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說實話,我給我爸打這個電話,就是想給他提個醒,讓他別和女秘書亂搞了,趕緊收拾收拾。我往前湊了一步,結果又聽見裏面的調笑聲,那女人甚至輕輕地叫了起來。
「……」我腦子裏一團漿糊,這到底讓我怎麼進去啊?
老爸啊老爸,你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就在這時,走廊另外一邊突然傳來開門聲,接着我爸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左飛,你在那兒幹嘛呢?」
我吃驚地回頭一看,我爸出現在走廊另外一邊的門口。
我去,我把東西方向搞錯了……
原來是誤會我爸了。我就說嘛,我把這麼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和女秘書亂搞;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亂搞,以我爸的智商,肯定不會讓任何人發現,更不會讓他的兒子發現!
看我從另外一邊走過來,我爸也知道我是走錯了,還笑話我是個路痴。
我隨口說:「雖然走錯了,可我有意外發現啊,那邊辦公室里正上演激情大戲呢。」
我爸一聽,臉色立刻沉下來:「不許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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