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風流王爺說不:玉台碧 平靜

    平靜

    武昭儀說待自己寬厚。寬厚還把丹華推到杜燕綏身邊?且是在杜燕綏傷重的情況下。杜燕綏沒有出軌那是老天爺待自己寬厚。岑三娘腹誹着,心道這不是待自己寬厚,是臉皮厚。想歸想,卻也不敢表露出來,誠惶誠恐的說道:「妾身何德何能,能得昭儀青睞?娘娘這話着實讓妾身惶恐不安。」

    「本宮今晚請你作伴,是想好好和你聊聊。」武昭儀淡淡的說道,「本宮……看上杜燕綏了。」

    岑三娘驚得渾身一顫。不是吧?她不是稱帝之後才大愛美少年的麼?這叫什麼話?大唐的貴人們在比着秀下限麼?岑三娘滿額掛黑線。

    「皇上選中他一步步的掌控軍權。如果他成了本宮的人。本宮就能少費些力氣。杜夫人,說服杜燕綏非你莫屬。你可願幫本宮這個幫?」武昭儀又給她點了一杯茶。

    原來是看上這個了。岑三娘尷尬的低下了頭,捧着茶咽下一大口緩解緊張。她暗罵自己,人家這會兒滿腦子想着爭權,還沒顧得上思呢。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杜燕綏如果效忠武昭儀,等於是在讓皇帝幫着武昭儀提拔自己人。這算盤打的真好。可是她不願意杜燕綏再上戰場。

    但是武昭儀和別的人不一樣,至少自己這輩子沒準兒能看到她當皇帝。有錢,到哪兒不能結交點小權貴過舒服日子?一旦得罪了她,除非跑出大唐的疆域,休想有舒服日子過。她又不能答應的太痛快。哪怕想抱這條大腿,也要武昭儀主動求着她抱。

    岑三娘垂下了眼帘:「妾身只是個內宅婦人……」

    「本宮讓丹華去侍候杜燕綏。男人傷重的時候,是最容易被感動的時候。他不受誘惑,對你情深一片。是人都有長處。你的長處就在於杜燕綏能聽得進你的話。今日你襄助本宮,他日若有難處本宮也會出手相助。」武昭儀開出了條件。

    原來是這樣。

    如果杜燕綏心動了,丹華會聽武昭儀的。她多了個吹枕邊風的人。

    杜燕綏不受誘惑。武昭儀則試出了自己在杜燕綏心裏的地位,改來遊說自己。

    岑三娘真心佩服。人家怎麼做事都有好處啊。

    不過,既然她不想拒絕,她也該為自己討些好處才行。

    岑三娘沒有正面回答,悠悠說道:「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妾身不求相公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只願能長相廝守,平安到老。娘娘他日風光之後,可願賜妾身一個承諾?」

    武昭儀喃喃念着那句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眼裏傷感之色一閃即逝。她從腰間解下玉佩放在案几上:「口說無憑,此玉佩是皇上龍潛之時所贈,憑它可隨意出入內廷。本宮,許你一世平安富貴。」

    再矯情討價還價,武昭儀就該傷自尊了。岑三娘望着龍形玉佩吞了吞口水,免死金牌護身符到手了。這筆買賣好像不虧。

    她笑吟吟的收下玉佩,大大方方的說道:「趁我家相公還能做點力氣活,就暫時借給娘娘使使吧。」

    武昭儀撲哧笑了起來:「不怕杜國公惱?」

    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岑三娘笑道:「娘娘會全須全尾還給我的。」

    武昭儀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心裏生出一絲羨慕:「……那時的他不過是一名普通的侍衛。為何寧願與他私奔,也不肯留在他身邊?」

    又是他他?說話真累啊!岑三娘心頭咯噔一聲,心想得隴望蜀活真要不得的。既選擇進宮要做權力巔峰的人,又何必對滕王丟不開手?她笑容不改,仍是那句話:「妾身所求不多,只願能得一心人,長相廝守,平安到老。」

    這是在嫌棄滕王姬妾太多。武昭儀莞爾一笑,想着滕王也有被女人嫌棄的一天,心裏頗有些解氣。此時再看岑三娘就順眼多了:「夜也深了,杜夫人去安置吧。」

    「妾身告退!」岑三娘規規矩矩的起身,朝她曲膝行禮,靜靜的退了出去。

    殿內空寂,能聽到燭火結成燈光,發出噼啪的碎響聲。武昭儀沉默的坐着,突曬然一笑:「本宮豈能和一內宅婦人相比?成大事者焉能兒女情長。」

    一念至此,心情便舒解不少,安然入睡。

    第二天,杜燕綏便和岑三娘藉口杜老夫人生病,辭了皇帝,趕回了長安。

    湯泉宮出了事,放毒蛇行刺武昭儀的岑美人當場自戳,口口聲聲說是皇后指使。御駕第三天就浩浩蕩蕩回了大明宮。

    吏部不出意外的把給揚房兩州刺史評優等的事推到了岑侍郎身上。

    高宗下旨貶了岑侍郎的官,發配到幽州充軍。高宗也知道岑侍郎只是替罪羊,沒有抄沒家產。

    杜家和岑家沒多少感情。為了燕婉,鄒氏來杜家卻能說得上話。


    岑三娘想起岑美人,覺得自己能幫二堂叔少受些罪也是應該的。於是登門求小韋氏給大舅舅寫了信,托他照顧岑侍郎。

    李悠之做着幽州大都督,照顧個充軍的犯官不成問題。拿到小韋氏寫的信,岑二老爺和二夫人感激得不得了。岑二夫人帶了許多禮物登門道謝,直哭個不停,道二老爺對不住杜家,難得岑三娘還念着親戚的份上幫忙。

    岑侍郎獲罪,侍郎府被官府收回。長安城的貴婦圈裏再沒有人肯和岑二夫人交往。岑二夫人黯然的帶着二郎岑知柏和鄒氏,以及孫女回了隆州。

    岑家二老爺奪職充軍。岑家三老爺卻因江南平叛的軍功耀升了房州都督。特意囑人送禮到長安。除了給岑四娘的禮,還單送了一車土儀到國公府。

    岑老夫人也打發人送了禮到國公府來,信中語氣頗有討好之意。

    岑三娘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在岑家已不再是那個任由揉搓的孤女,嗟嘆不己。

    揚房兩州刺史終於悽苦的被押到了京城,全家都被判了秋後斬首。

    揚州刺史在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堂會審中當庭供認出兵部尚書來。高宗賜了兵部尚書一杯毒酒。主管六部的王相被貶到了吏部當尚書,吏部尚書降成了侍郎。朝廷大換血,皇帝沒有再立主管六部的門下省主官,叫六部合議。朝堂上孤零零的剩下了韋相一人。

    世家大族們恐慌起來,諫書雪片似的堆滿了龍案。為官的世家大族佔了多數。皇帝自己都出身隴西李氏,一掃把掃乾淨沒準把自個兒也掃下台去。

    一番角力之後,皇帝在朝堂上的聲音又大了幾分。崇文館裏畢業了一批學子。皇帝就給世家子們分別找到了新的差事。崔家二郎進了御史台。

    岑美人的死就在君臣角力中結了案。皇后依然是六宮之主,武昭儀依然是最受寵的嬪妃。

    朝堂上又呈現出君臣和睦的氣象。

    唯一不高興的是武昭儀。朝堂和睦,高宗就不會生廢后的心思。皇后有了喘息之機,又開始領着劉婕妤等嬪妃和武昭儀過起招來。

    武昭儀忍着等機會,後宮出現了風雨欲來之前的暫時平靜。

    杜燕綏藉口守孝不上朝,每天除了去和侍衛們習武,在家老實的陪着杜老夫人和岑三娘。

    又一年陽春三月,樂遊原草長鶯飛。長安城家家戶戶的喜事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二房送來喜貼,三郎杜靜賢娶韋小婉過門。

    岑三娘一想起韋小婉小白花似的粘着杜燕綏,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拉着杜燕綏巡視着府里空院子。幾次經過芷汀院,她仔仔細細的看那道被鎖上的門,不放心的問杜燕綏:「你覺得買磚來封上如何?」

    杜燕綏蹙眉道:「……叫人家覺得咱們小氣。」

    岑三娘冷笑道:「好,現在覺得咱們小氣。回頭這門被人家打開,就更不方便封上,我看你怎麼辦?」

    「不至於。」杜燕綏沒放在心上。

    也許在他看來,韋小婉嫁給了三堂兄,就不可能再起別的心思。

    岑三娘賭氣,就想看是不是真如杜燕綏所說,嫁了人韋小婉就老實了。也丟了手不管。

    這日杜燕綏照常和岑三娘去老夫人院裏用晚飯。還沒坐下,院門的婆子就來稟報:「……二房的三少夫人來了,說是做了兩碟菜,孝敬老夫人。」

    岑三娘哈的一聲,氣得想扔筷子。

    杜老夫人掃了岑三娘一眼道:「既然來了,便請三少夫人一起用飯吧。」

    杜燕綏識趣的起身:「祖母,我找黑七還有點事,晚上就不陪您用飯了。」

    岑三娘正覺得舒服點了,杜老夫人卻攔住了杜燕綏:「再急的事也吃過飯再去。」

    岑三娘心裏一驚。老夫人這是要幹什麼?她告誡自己要沉住氣,自家地盤上,又當着老太太的面,韋小婉也不會那麼賤。

    「三娘,侍候我用飯。」杜老夫人吩咐了聲。

    岑三娘徹底怒了。

    杜燕綏揚了揚眉,不知想到了什麼,也沒再提要走的事。

    岑三娘忍着氣扶老夫人坐了,恭敬的站在老夫人身邊。杜燕綏就大馬金刀的坐下了。(今天兩更)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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