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止深就這樣來了,熟門熟路的究竟是第幾次,記不得了。愛睍蓴璩其實也沒有多少次,可是,阿年總覺得是很多次了。打開了宿舍的門,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包裹着他這副近乎完美的男性身軀,站在這個門口望着她。
阿年穿衣穿的匆忙,寬大舒適的睡衣有點歪歪扭扭的掛在她這身上,棉布料子,薄款的,下身長褲,帶兩個褲袋,是紅色草莓形狀的。睡衣上身的小腹位置,也是一個兩頭都可插進去的大口袋,一樣草莓形狀。
阿年側身。
管止深走進來,阿年關上了門。
他來了,剛好可以跟他說一下,怎麼讓默川別提登記這件事。阿年真的沒有辦法,在方默川放棄一切為她離開家的時候,不管他這麼做是對是錯,他是犧牲了的,阿年不知道如何拒絕方默川的請求,z市四年,本來,跟方默川走進民政局,是阿年以往心裏從不猶豫的攴。
一轉身間,阿年被他擁入了懷裏,很有分寸的算不得擁抱的擁抱。他吻在她的額頭上,不動,久久地。他說:「我知道,讓我試試阻止他。」
「……」
阿年站着一動不敢動,他的雙手觸碰在她的頭上,她的臉就埋在他的懷裏,不是她要埋進去的,是她長得太小了,身子骨小,以至於身軀健碩的這個男人站在她面前,就像是在護着她一樣。不敢呼吸,阿年始終不敢距離他近的時候呼吸,怕他的氣息進入她的感官里,記得住一個人的氣息是微妙的本能了的結果,最好,不要記住迤。
「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謝謝。」阿年抬頭。
管止深蹙眉:「不用。」
他說之後要離開,十一點之前,在她這裏休息一下。休息?阿年愣住,他不介意,可是阿年很窘迫,這宿舍里的條件真比不了他家,還有阿年的被子,床單,質量也是一般。
管止深很快就睡着了,這小小的宿舍里有他的呼吸聲。阿年一個人在房間裏走動,不敢出聲,到了將近十點,阿年覺得是宿舍馬上要熄燈了。想出去問一問管理員大姐,熄燈嗎今天?
「張姐,張姐,在嗎?」阿年站在房門外問。
沒有回答的聲音,
阿年低頭回了宿舍,開了門,見他還在睡着,管止深仰頭平躺在她的床上,上身裸的,手臂上的紋身露了出來,阿年仔細看,仍看不清那是什麼圖案。他睡覺的時候頭髮一點都沒有壓亂,阿年忽然想起,看雜誌上一篇報道分析過,根據男人的睡姿,可以知道這個男人的純潔程度。
是不是以往摟着女人睡得居多。
他的襯衫,褲子,西裝外套,馬上就要掉在地上了。阿年全都抱走了,一件一件擱在了衣架上,他的黑色皮帶掉在地上,發出一點聲響,阿年「噓」了一聲。
因為沒有過趕他走的意識,所以不需要知道為什麼讓他留下,可能,是不敢惹他,怕他不會幫她阻止方默川登記吧……
阿年在枱燈下百~萬\小!說,無聊的很,雙手擱在打開的書上,枕着雙手歪頭看外面的夜,看着看着,想起看一下時間,要記得十點半左右叫醒他,他說十一點之前有事,阿年的眼皮卻越來越沉了。
不大的宿舍內,兩個人的呼吸,一點一點,都在安睡。
管止深醒過來時,已經十二點多,過了凌晨,阿年趴在書桌那邊沒有動,枱燈的光亮讓宿舍里一部分昏暗,管止深在衣架上看到自己的襯衫褲子,一件件,穿好。
照着鏡子,捏了捏眉心。
他走到阿年身邊,彎身看阿年,她睡着了。窗子還開着一點,有涼風吹進來。管止深站起身,關上了窗子,小心翼翼地把阿年抱了起來,睡夢中阿年抓住了他的手臂,睜開了眼。
「到床上睡。」管止深輕聲說,雙臂抱着她。
阿年徹底醒了。問他:「幾點了?」
要叫醒他的,結果,一不小心自己睡着了。
「很晚了。」管止深手指不經意碰到阿年身體上,睡衣下的胸部柔軟,手指也划過了阿年的臀部,太快速的不經意,他也是後反應過來,阿年更是感覺不到的,他親了親她的額頭,說:「我先走了。」
「你不用跟我是這樣的告別方式……」
阿年覺得,這親昵不能進行下去。
管止深離開時是十二點多,他有鑰匙,從外面到裏面,一串。
次日清晨。
阿年和影子她們,跟方默川左正他們這些人走在一起,早餐之後在a大里轉了一圈兒,以前,多風光的,俊男美女關係這樣好,任何人插不進來這幾個富家少爺的圈子,向悅她們這些女生,總是讓人羨慕。
喬易和左正走在前面,喬易指着a大里的一棵大樹說,小時候我爬樹可厲害了,左正比我早出生卻一點都沒我厲害。
左正悠哉:「你上過樹,我上過你……」
向悅無語了,跟向東嘀咕,哥,喬易他們倆不會真的有姦情吧,有的話你可要告訴我一聲,我還在左正這棵樹上吊着呢,一晃兒,都二十來年了。我掉下來摔死那天也不能讓姦夫過得好……╮(╯﹏╰)╭
一顆小青梅追着這不着調的白色竹馬,每每都馬上要追到了,就被馬蹄子毫不留情的一腳給踢飛了,老遠,老遠的。
「不知道左正是不是要繼續留在z市,哥和喬易肯定要回海城工作,你打算畢業還留在這裏?」向東問向悅,希望妹妹仔細考慮考慮。
「我想在這邊工作,來了四年,朋友都在這邊,我習慣了。」向悅說。
當初大家來z市讀書,都是因為左正這個打小玩在一起的朋友,向悅喜歡左正,從初中開始就喜歡,從小學開始就粘着左正。現在左正不離開z市,她也不走。
「你自己想好。」向東回頭說。
向悅點頭。
阿年和方默川走在向東向悅後面,走在最後面了。方默川把銀行卡給了阿年,告訴了阿年密碼,就是銀行卡號的後六位。阿年還沒拿,問他:「給我幹什麼啊?你自己拿着吧。」
「我忍不住會借給別人,要沒有了。」方默川說。「有人跟你借錢了?」阿年問。
方默川點頭。
「那你借了?」
「借了。」
「借了多少?」
「四萬。」
「卡里還剩下不到六萬了。」
方默川點頭。
「借誰了?」
「……」
因為方默川隨便借給別人錢,且是一借出去就是四萬整,阿年有點跟他生氣了。在a大的樹林裏,大家都在開心的聊着,阿年坐在長椅上沉默着。其實,阿年生氣的樣子真的看不出來,跟別人的那種生氣沒法比。
不知道怎麼跟方默川說,不說他也不懂。
方默川有錢,一直是富的別人無法相比,可他真的離家出走了,一個人要奮鬥,怎麼奮鬥,別說方默川這樣一個完全沒有生活經驗的少爺,就是一個有頭腦的人,在一無所有時給他幾萬塊錢,他也不一定能穩賺不賠的。
這十萬塊,在方默川眼裏不算什麼,可在他不對他媽媽低頭之前,他要靠這些錢生活的。阿年還準備今天跟他講清楚,一定要省着一點用,沒想到話來不及說,他已經把錢用了一半了。跟他借錢的人,都是不會還錢的那種。他的朋友,要麼是跟他真心做朋友,要麼是奔着他的錢來的。左正喬易他們這些人自然是可以為方默川這個哥們兒上刀山下火海的,可是別人,只管用他的錢了。
「錢沒了再賺啊。」方默川對阿年說,他完全不知道阿年會因為這件事跟他生氣,見阿年不說話,方默川皺眉:「阿年,以前我也經常借給別人錢,你都不會生氣。」
「……」
阿年眼睛看着他,淡淡地跟他講:「你以前不是只有這十萬,你家裏錢多你愛借給誰就借給誰,我站在什麼角度上管你?」
「言下之意,嫌棄我現在窮了?」方默川臉色變了。
「我沒這樣說,我的意思是……」阿年試圖解釋自己的想法,卻被他冷笑着,手一松,打火機扔在林蔭小道上,打斷:「我還沒落魄到幾萬塊把我難住的境地,就算我一分錢沒有了,我照樣能活着能養你無憂!阿年,別人可以對我沒有信心——你不能。」
b
r說完,方默川轉身走了。
臉色極難看。
喬易察覺不對勁兒,跑過去拉住方默川的胳膊,方默川回頭,黑着一張臉指着喬易:「給我放手!!」
「別拉着他!」阿年賭氣地說。
阿年一動不動地坐在長椅上,氣的眼淚就要忍不住出來了,眼眶通紅通紅,向悅和影子她們過來,問阿年怎麼了,阿年吸了吸鼻子,不可思議:「還不准我說話了,是他理解錯了我的話。」
「因為什麼還吵起來了啊?」喬辛蹲在地上,從包里掏出紙巾,擦了擦阿年的眼睛,阿年沒躲,也沒真哭,就是氣到了。
方默川是個什麼人,大家都知道,誰也瞞不住,好壞大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阿年說了這件事,也希望喬易能幫幫忙,管一下方默川這種習慣,不能誰張口熟悉不熟悉他都借給人家,擺闊不是這麼擺的。喬易點頭,其實方默川早上把錢借了別人喬易知道,當時也覺得不妥,但錢已經借出去了,沒好說什麼。
喬易看了一眼左正和向東,手插在牛仔褲兜里對坐在椅子上要哭了的阿年說:「別跟默川生氣了,他就是那個壞脾氣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脾氣壞他就隨便跟阿年發脾氣?給他臉了是不是!他當他是誰啊,靠他自己賺來個幾千塊給我們看看,不僅紈絝,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兒!」喬辛氣死了要,摟着阿年,拍了拍阿年的背,安慰。
喬易對喬辛皺了皺眉,讓她別火上澆油。
左正舔了舔薄唇,咳了一下,斟酌着對阿年說:「阿年,理解一下他。默川他也是剛離開家的原因,心裏肯定不好受,這廝打小一點苦沒吃過,冷不丁沒了爸媽的照顧來了社會上,他難。」
左正向來是站在方默川那邊的,每次阿年跟方默川吵架,左正都會幫哥們兒說話,左正不光是對阿年這樣,對他處過的女朋友們也是這樣,錯永遠不在他們男的,永遠都是女的錯。
阿年抬頭看左正,一點都沒生氣的樣子:「我沒對他說什麼重的話,他就這麼離家出走了我一直也沒說什麼,如果不是顧忌他的感受,我會跟他吵起來。他這樣出來了,他爸媽怎麼想我?不是我教唆的也會以為是我教唆的。他離開他爸媽了,可他爸媽到底一輩子都是他爸媽,關係能一輩子這麼僵着嗎。」
方默川,如果他一直一直都是父母手心裏的那個少爺,他每天燒錢都沒人理會,人家的親媽都不管兒子這種行為,阿年管得了麼。這是阿年第一次管他,是怕他眨眼錢用沒了,下一步他就不知道怎麼走了。方默川的性子不是普通的倔強,是寧死不低頭那種。阿年擔心他沒錢了會情緒消極。現在住在酒店,每天五百多塊的一般酒店,總不能一直住在酒店裏,生活中還有其他花銷呢。
向東圓了一句:「回頭兒我們勸勸他。」
阿年在a大的圖書館,一呆就是呆到了要吃晚飯時。才想起來,本來今天管止深是安排了要做阻止她和方默川登記的事,現在已經不用了。她和方默川吵架,登記註冊,方默川哪肯低下頭來找阿年。阿年拿着書走了幾步,很能確定,跟方默川借錢的那個人,不認識管止深,這也不是管止深導演的戲,因為,阿年會不會為借錢這件事跟方默川生氣,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也許都不會知道。
回到員工宿舍,進去時阿年碰到管理員大姐,好奇了下。「張姐,門口怎麼一直是這位大叔,連續熬夜,受得了嗎。」
「還沒招來新的,另一個被辭退了,收禮。」管理員大姐說。
收禮……
阿年心下亂猜,不會是因為方默川那條煙吧?阿年又覺得不至於,這個宿舍樓這麼多人,指不定因為誰送的禮被辭。
完全沒有精神做任何事,跟方默川吵架,阿年難過,方默川的離家艱難和掙扎她懂,正因為懂得,所以悲傷。希望他好好的,一起努力,方默川這一生的結果,阿年是要負責的,他並不是一個阿年無所謂的人。
醫院中。
&來了。
「身體怎麼樣,做完手術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這醫院靠譜兒嗎。」cc問。
李秋實點頭:「靠譜,我就盼着出院了,在醫院呆着太難受了。」
「住着啊,有心愛的男人疼你,多好。」cc
一副你不知好歹的樣子。
李秋實搖頭,手術後沒力氣說太多話。
管止深在去年把她調到上海,就不對了。現在即使來醫院看了,也不親近,愛情里對方給的冷與熱,只有自己知道。
可她不知原因。
他身邊有新人了?
管止深來醫院的時候,cc識相地離開,拿起了皮包,繫上了一顆大衣的扣子,對管止深說:「管先生,有時間您要多來陪陪秋實,這個年齡的女人正美,缺不了男人滋潤的。」
李秋實無語地嗔了cc一句,「快走吧!瞎說什麼!」
&笑着離開病房。
李秋實安靜地看管止深,他斜倚在單人沙發里,西裝筆挺,他裏面穿了一件青灰色襯衫,把他的冷峻柔和了幾分。從進來,到現在,他一句話沒有說。
面對cc把氣氛烘到了曖昧程度的話,他亦是選擇了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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