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一通電話擾得姚佳年有些心煩意亂。
季沉走後,她不讓自己再往下多想,收拾好心情便準備睡覺,可人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閉上眼睛,腦海里慢慢浮現出季沉剛才的模樣。
那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姚佳年回想起來還有些發沭,雖然她接電話的時候表現得有些反常,可季沉也用不着以那樣的眼神看向她呀?他表現得像是一個冷血的獵人在審視自己的獵物,眼底仿佛帶着一層薄薄的冰渣,隨時都能將她看穿,一旦發現被背叛,就將她狠狠拋入地獄。
可先背叛的人明明就是他,不是麼?
姚佳年想着有些心寒,起來打開電腦登陸郵箱,先前發送的電郵有了回復,她讀完回復內容,之後想了想,敲下一行字發送了過去:
「那好,除夕過後,我去加拿大找你。」
回復完郵件,姚佳年坐在電腦前發了一會兒呆,接着,她拿出手機,調出通話記錄,手指觸到最近的來電,看着那個來自本市的陌生號碼。
想了許久,還是將號碼存入手機,打上「陳新禾」三字。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只不過七年時間,曾經以為永遠無法原諒的人,現在想起,恨意淡得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疤,更多的竟是對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的感概。
姚佳年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正考慮要不要給陳小雨打個電話,就好像心有靈犀一樣,陳小雨的電話打了進來。
在聽到陳小雨帶着哭腔的聲音後,姚佳年心裏「咯噔」一聲。
該來的終歸要來。
開車到達陳小雨所說的醫院後,姚佳年在醫院門前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快步走了進去。
徐毅正在急救室里進行手術,外面等候的陳小雨哭成了淚人,對着項瀚聲嘶力竭地吼:「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項瀚有些激動,也是一股怒氣沖沖的樣子,氣場上絲毫不輸給陳小雨:「陳小雨,就為了那個獸醫,你這樣對我?!」
兩人都紅了眼,絲毫沒有顧忌到這裏是醫院,姚佳年趕快走上前去,拉住陳小雨,提醒她這裏是醫院、需要安靜之餘,又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小雨見姚佳年過來,眼淚流得更凶,指着項瀚控訴:「我跟徐毅晚飯吃得好好的,誰知這個瘋子突然就沖了進來,然後,然後就……」她哭得有些岔氣,項瀚怒氣更盛:「吃什麼晚飯要吃到他家裏去?!」
「這關你什麼事!」陳小雨狠狠擦了一把眼淚,「要不是你推的那一把,徐毅怎麼會撞到櫃角上!」她看向姚佳年,淚眼婆娑,「徐毅他後腦流了好多血,他不是有事吧?」
姚佳年趕緊安慰了陳小雨幾句,見項瀚不願退步、還要說話的樣子,便出言呵止道:「夠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沒看到小雨現在這個樣子嘛?」
項瀚養尊處優慣了,脾氣大,性格也不太好,見姚佳年這麼說,倒把怒氣都轉到姚佳年身上了,他怒目看向姚佳年,重重地冷哼一聲:「姚佳年,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話?!我跟陳小雨搞成現在這副模樣,不都是拜你所賜!」
「項瀚!」陳小雨斥道。
項瀚並不打算停止:「姚佳年,你跟季沉怎樣是你跟他的事!把我跟陳小雨扯進來是幾個意思?!」
他臉部都有些扭曲起來:「你得不到季沉的愛,就不讓我跟陳小雨一起,就因為我他媽的跟季沉是髮小是吧?!」
姚佳年沒想到項瀚會這麼說她,驚愕的時候,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那人走得快速又沉穩,姚佳年還沒能有什麼反應,季沉已經走到跟前,揮起胳膊,對準項瀚的側臉就是狠狠一記拳頭:「清醒沒?」
姚佳年聽聲音就知道這拳打得很狠,項瀚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之後,嘴角卻溢出了一點血,他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沉,眼睛因為激動有些脹紅,卻終究沒再言語。
見項瀚安靜了下來,季沉這才看向姚佳年,說:「你跟陳小雨先回去,這裏的事我會處理。」
姚佳年看了眼季沉,想說聲謝謝,但想想還是沒說,點點頭:「好。」
陳小雨起初不肯走,非要等徐毅出來,姚佳年勸說了好久,陳小雨這才願意先跟她回去,項瀚想跟着出來,被季沉攔下。
姚佳年帶着陳小雨從醫院出來,提車的時候卻碰上了陸顏,她原是坐在季沉車裏的,或許是看見了姚佳年,陸顏下了車,儘管如此,姚佳年還是沒有要跟陸顏打招呼的意思,可陸顏卻叫住了她。
姚佳年衝着陸顏點了下頭,並不想多說什麼,旁邊的陳小雨也不待見陸顏,聲音里哭腔未消,對姚佳年說:「別理她!」
陸顏偏不識時務地又在背後喊了姚佳年一聲,這次添了一句帶有指責意思的話:「為什麼要給季沉打電話?」
姚佳年回頭看了陸顏一眼,她穿着白色的大衣,在夜色里美得像只高傲的天鵝,像是冬日裏的皚皚白雪,清美得讓人難以企及。
真真是男人都會捧為至寶的容貌。
姚佳年心裏突生一股厭惡:「陸顏,我姚佳年自以為沒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
說完,不再停留片刻,帶着陳小雨一起上了車。
……
姚佳年沒回季家老宅,帶着陳小雨去了她剛租下的紫荊公寓。
姐妹倆收拾好,躺在床上休息時,陳小雨突然說了一句:「其實,如果沒有陸顏的話,季沉真算是一個優質丈夫。」
「你開車時季沉親自教的,他以前還為了你專門去學習廚藝,你家裏出事那會兒,也是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不管怎麼說,他對你,也是體貼過,疼惜過的。」
陳小雨想起一些往事,嘆息道:「以前我們多好啊,你和季沉,我跟項瀚。後來如果不是因為陸顏回國……」
姚佳年不敢回憶以前的事,只郁嘆一氣,說:「別想了,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恩。」陳小雨閉上眼睛,手伸進被窩裏握住姚佳年的手,過了很久,突然又說道:「佳年,我跟項瀚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因為你和季沉。」
姚佳年聽出陳小雨的語氣有些不太對勁,聲音里有哭腔,便沒說話,安靜地等待陳小雨的下文。
陳小雨繼續說道:「我跟項瀚分手,是因為陸顏……項瀚愛過陸顏。」
「曾經,很深很久的愛過陸顏。久到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剛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那混蛋心裏愛的人是陸顏。」
「多痴情啊。」陳小雨冷笑了一聲,「在我最愛他的時候,他愛的卻是別人。」
姚佳年回握住陳小雨的手,想安慰,卻發現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小雨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又抬眼看向姚佳年,說:「佳年,你不愛季沉,所以,不管他怎樣對陸顏,你都不至於太受傷,這便是你最大的資本,千萬要守住!」
姚佳年聞言呆愣住,片刻之後才點了下頭。
她差點都要忘了。
如果正室對丈夫的出軌行為持包容、理解態度,那情況無非有兩種,一,管不住,二,不在乎。
她幾乎快要忘記,她本該屬於後一種情況。
至少,起初是。
……
處理完醫院的事,季沉看了下表,已是晚上十點多鐘。
將陸顏送到陸家樓下,他並沒有要送她上去的意思,對陸顏說:「時候不早了,你今晚在你媽這住一晚,陪陪阿姨,媽那邊我會交代。」
陸顏點點頭,卻不下車,季沉看她一眼:「有事?」
「你不上去坐坐?我媽想見見你。」
「下次吧。」季沉語氣里並沒有迴旋的餘地,陸顏了解他的脾性,便也不再多說,乖乖下了車,臨走前彎腰對着車裏的男人溫婉而笑:「回去的時候開慢點,注意安全。」
季沉應了聲:「晚安。」
「晚安。」陸顏依依不捨地往樓道入口走去,季沉發動車子,往季家老宅的方向駛去。
……
季沉沒想到會在老宅前院遇到季果果。
季果果似乎專程在等他,這讓季沉微微有些訝異,雖然兩人身上流着同樣的血,但對於季果果這個妹妹,季沉並不十分親近。
或許是因為剛開始的時候變對她有些牴觸情緒。
高中那會兒還不懂事,因為陸顏的關係,總把季果果當成入侵者。
季沉今晚心情不佳,看了眼站在他跟前的季果果,儘量不讓自己的語氣因為心情的影響帶上不善的成分,問她:「怎麼了?」
季果果昂着頭,不卑不亢地看向季沉:「我過完年會去加拿大,去我學姐的心理診所工作,你知道的吧?」
季沉點了下頭,這件事他聽季父提過一次。
「我跟那位學姐關係很好。」
季沉有些疑惑,不知道季果果為什麼要跟他講這些。外面天氣冷,慢慢又飄起了雪,站在前院聽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季沉有些不耐煩起來。
對於季果果的事,他本就不甚關心。
季果果搓了下手:「姚佳年曾經是那位學姐的病人。最近聽說又重新聯繫上了那位學姐。」
說完,不顧季沉反應,季果果快速轉身離開。
季沉看着季果果的背影,皺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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