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是我媽先認的。」總是沒辦法調整情緒跟她說更多話。
「挺好的,有她陪你我就放心了。咱們有四年還是五年沒見面了?挺懷念以前的日子的,可惜,回不去了。」
她越是這樣說,我越是難過,好想問她當初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要趕我走。只是地點不適合,只好忍住,問她說:「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被抓嗎?你做什麼事了?」
崔瀟瀟搖頭:「沒什麼好說的,總而言之,我就是幹了犯法的事,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
我聽着一震,問她說:「判了幾年?」
崔瀟瀟搖頭:「你問這個幹嘛?沒意義的。」
我突然很衝動的跟她說:「有意義,我想你快點出來陪我,咱們還要一起創業呢!你不可以扔我一個人在外面。」
「一起創業?」崔瀟瀟看着我愣,眼神漸變柔和,死魚一樣的眼睛終於有了光澤,喃喃的說:「還可以嗎?我好像什麼都沒有了,而且還有案底。」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我有的,都是你的,咱們可以從零開始,一起再賺很多很多錢,然後把你媽接出來。她在醫院裏情況不是很好,有家人陪着應該會好一些。」
我把去醫院看過她媽的事都跟她說了,她聽到她媽的消息,情緒有起伏,想來一直心裏放不下的就是她媽,還有應該是對我知道她的事的震驚。
我說龍靜娘有事離開了,以後照顧她媽的是我,她居然反對說:「不可以,怎麼能讓你替我承擔責任。我媽是個大麻煩,不能壓在你的肩上,你還有大好年華,不應該拿來浪費掉。」
我不同意她的話,說:「你還是我姐呢!雖然咱們吵架了,但我從沒說過不再認你,只是你不肯見我而已。我照顧你媽,就跟照顧我自己的媽一樣,那有什麼不可以的?如果你覺得這樣我負擔重的話,你就快點出來幫我分擔。無論你認不認我,我都認定了你是我姐,一輩子都是。我答應過陪你一輩子的,你還記得嗎?」
說真的,我也覺得崔瀟瀟的媽是個大麻煩,不過她的情況讓我責無旁貸,一定要把她的事攬下來。這也是我當初知道她坐牢的消息,想都不想就過來找她的原因。
龍靜娘說得對,她朋友不多,也就能靠我了。
我沒想得太長遠,就想先把事抗下來再說。要讓我媽知道我過莞城是幹這樣的事,只怕我給再多錢給她,她都不肯要。
我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崔瀟瀟當初那樣對我,我居然還是放不下她。
也許這就是愛吧,像龍靜娘說的,我跟崔瀟瀟之間,有着一種無形卻又千絲萬縷的東西連結着。可能它不是愛情,但親情也足以讓我捨身相陪。
我太念舊了,這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但肯定能幫到崔瀟瀟度過她最艱難的時段。
「一輩子太長了,你怎麼這麼傻?」
崔瀟瀟都哭了。
我忍不住伸手給她抹淚。
獄警這回看到,猶豫了下沒阻止我。
崔瀟瀟終於默認我的付出了,接下來的談話很是溫馨。我知道她的事是個雷區,就避開不談,只跟她分享很多我和龍靜娘在我老家做的開心事,還有許多生活上的瑣事,我想激起她對生活的**,所以凡是不好的東西,都不跟她說,誘她希翼出來後的人生。
可惜,我還沒說多少事,探望的時間就到了。
分別的時候我們倆都依依不捨的,她跟着獄警往裏走時,我沖她喊話:「姐,你一定要好好服刑,有什麼需要的都要跟我說,聽到了沒有?姐,我會一直等你的,我保證。」
過程中崔瀟瀟其實還一直勸我不要管她的事,我這句話向她表達了我的決心。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一直不好,但要辦的事我都辦了,就跟黃回他們說我可以上班了。
雖然說龍靜娘有在支付崔瀟瀟媽媽治病的費用,我自己也要生活的呀!我想創造一個好一點的條件,等崔瀟瀟出來,我起碼能保證她衣食無憂。
突然感覺我好像結婚了,長大了一樣,肩上沉甸甸的,扛着的是有形而又無形的責任,心情很沉重,但又有種撥開雲霧見清天的感覺。
我這才剛投入工作,沒想到第二天下午就有人找我,說是司法機構的,要問我一些有關崔瀟瀟的事。
我不知道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找到我的,倒是有問必答。
他們也沒問我什麼難答的事,只問我跟崔瀟瀟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認識的,平時關係怎麼樣,當然還有我的一些個人信息。
比較奇怪的是問我崔瀟瀟跟我要好的時候與之來往密切的人,還有一些奇怪的行徑跟常去的地方。
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隱隱猜到了一種可能,但是並不確定。
他們問完就走了,也沒怎麼為難我,只留了名片,讓我以後想到什麼遺漏的,隨時跟他們聯繫。
這事一過,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了,因為工作真的很忙,都沒時間想那些事。
黃回他們胃口有點大,自己團隊都不是很成熟,就一下子接了那麼多活,我們幾乎天天都在趕工,連吃飯的時間都要擠,經常干到半夜。
待遇倒也真的不錯,第一個月到月底,我拿了七千多塊,這比我跑車時自己剩的都要多了,因為不用給誰分。
就這樣,我留在了莞城,開始了我忙碌而又充實的新生活。
我每個月都有去看崔瀟瀟,也有看她媽,跟她說她媽的事,也跟她媽嘮她的事,也不管老人家聽不聽得進去。
偶爾我還跟她聊一下我的事,跟一些創業的想法。
我說我想存錢再開個電器店(我扔掉以前那些店的事都跟她說過了,她說她以前也都知道。),跟她諮詢意見,她說做不過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做過調查,她跟我說,產品成本正在增加,銷售價格在不斷壓低,競爭對手也越來越多,大型的電器城已經取代了傳統的中小型電器店,不說是做電器,很多小生意都不能做了,唯有大投資才是出路。
其實我也不是真想開,因為本錢不夠。我只是想逗她說話,讓她的腦子活過來。
她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只有這些東西才能激起她的活力。
果然,我常跟她說這些事情以後,現她的氣色好了很多。
她偶爾還會給我提供一些建議,叫我考慮那方面的投資。
她的這些改變讓我很開心,但有時候一些話卻讓我莫名其妙的。
她會好奇我現在為什麼會混得這麼苦逼,給我感覺好像,她覺得我現在應該是個大老闆了才對。
後來說着說着,她又問我還有沒有跟蔡笑嫣在一起,聽說我們分手了,挺擔心的樣子,臉色都變了,但卻沒往深了跟我說那話題。
後來我問起她為什麼坐牢,她總算跟我說了,說是以前公司的領導坑她,拿了公司的錢,事情曝光後,卻賴到她頭上。
這是典型的挪用公款,還有沒有其他事,崔瀟瀟沒說,刑期卻是跟我說了,說判了八年。
八年呀!一個女人在最美的年華進去,出來以後都快四十了,還能幹什麼?
我問她有沒有翻案的可能,她說一切證據確鑿,很多東西都對她不利,她也認罪了,沒必要再鬧。
後來我去找律師諮詢,翻了她的資料出來,才知道作為共犯(她那個領導還是被推出來扛事了,因為她的資格不足以主導那麼大規模的貪腐。),她的刑期之所以這麼重,是因為有一大筆錢不見了,主犯賴在她頭上,她又吐不出來,才從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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