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認出他們,還是虧了他們新來的兩人,一個是個高個子肌肉男,身形罕見,一見就印象深刻那種;另一個是個長相有點猥瑣的四眼,再加上我旁邊那哥們,三個人站一塊我就篤定沒跑了。
大家都知道了吧?
他們就是以前我為了護羅英與之打過一架那伙人。
其實打架的現場也就肌肉男跟我旁邊那哥們,四眼當時被肌肉男的無腦出賣羞走了。
他們也認出我了,我們都指着彼此驚愕不已。
還以為會有場架打呢!誰知肌肉男拍我肩膀哈哈笑道:「原來是你呀!咱們可真是冤家路窄呀!來,今天不打架,咱們拼酒。」
我早就沒把那事放在心上了,當初對他們也不是很不爽,要不然就不會幫他們付罰款了。
我笑說:「行啊,咱們拼酒。」
這是一群真性情的漢子,只有小四眼性格比較陰柔,城府比較深的樣子,但表面看來他對我也是很友好的,肌肉男說起幾年前的事,大家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肌肉男說要不是我當時幫他們付錢,今天遇上說不定還得打一架。
當年他們還是窮學生,對錢很敏感。
我的大度讓他們心裏很感恩,之後就再沒惹過羅英。
我還想說問問羅英現在怎麼了,他們反而先問我說:「你老婆呢?怎麼不帶出來?不是在老家帶娃吧?她畢業以後,我們校友聚會喊她好幾次她都沒來,是不是你小子不讓她出來?」
我打了個哈哈,真不知道要怎麼說好。
他們真以為羅英是我老婆,我要現在說不是的話,只怕再起波折。
好在他們也不追問,沒兩句又跟我拼起酒來。
我們邊喝邊聊,我問他們說:「你們以前不是讀設計的嗎?怎麼現在混上裝修了?還有水電安裝,這不符合邏輯呀!」
四眼答我:「學設計的是我,他們倆是學電工的,幹這一行也沒什麼奇怪的,有人帶的話,好上手。倒是你,以前不是混得挺好的嗎?怎麼現在好像不怎麼樣啊?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我嘿了聲說:「以前也不怎麼樣,都隨便混。離開莞城幾年了,這次是在老家混不下去,想來這邊找份工作。」不想告訴他們我的過往,也沒什麼好說的,好漢不提當年勇嘛!
「找工作呀?那你想做什麼工作?你說來我聽聽,看能不能幫得上忙。」問我話的是四眼,他叫黃回,是他們這夥人的頭,說是智腦可能比較好,反正工作上的事,一般都是他拿主意,除此之外,都沒大沒小的。
肌肉男叫牛大鑫,最先跟我遇上的是陳碩。
我也就隨便說說,還沒想好要幹嘛呢!
聽黃回問,我隨口敷衍他說:「具體也沒想幹嘛,就想走一步算一步,有什麼活幹什麼活唄!」
「這樣啊!那你懂不懂水電安裝?其實懂不懂都無所謂,我是說,我們現在人手有點缺,想問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干。工資什麼的,我們這邊還不錯,可能就是有點辛苦,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了這個苦。」
還有這好事?
雖然沒想這麼快找工作,但自己送上門的福利,不要白不要啊,反正我肯定是要找點事做的。
來之前我就想好了,我要代龍靜娘照顧崔瀟瀟的媽的話,就必須在這邊有點根基,打工是最基本的。
我大喜道:「能啊,有什麼苦不能吃的,不就搞一下水電,我還考過電工證呢!就是一直沒機會幹那個。」
牛大鑫一巴掌就拍我肩膀上了,興奮的道:「那太好了,你趕緊過來給我們幫忙吧,工期太緊了,一直缺人,我們正愁呢!你就送上門來了。」
我說:「能不能先給我一兩天的假?我得先去看幾個朋友,回頭再聯繫你們。」
「沒問題,你電話多少?」
黃回問我。
我下意識的就掏出手機來了,遞給他說:「你打你號碼。」
他們仨一見我那手機就笑了:「你這古董呀!好傢夥,都用幾年了?瞧這給破的。」
我也不怕他們笑話,呵呵笑道:「古董好啊,以前幹活手機老摔,買了這傢伙,才再沒摔壞過手機。」
沒想換手機,花了我五百塊呢,不用夠本怎麼行?
……
吃飽喝足,陳碩帶我去了他們住的地方,我得先把行李放下。
他們住的是集體宿舍,跟我說事業才剛起步,不敢太浪費。
宿舍里沒人,都出活去了,也就他們仨當老大的能悠閒一點。其實也不真閒,還要跑材料,各種調配,經驗不足,忙得團團轉。
我摸出龍靜娘的信看地址,本來想先去看崔瀟瀟的,怕她不願意見我,把我趕走,所以我打算先看她媽,有了她關心的話題再跟她聊,她要趕我就要斟酌一下了。
她媽好見,不過真沒什麼好聊的。
老人家精神有問題,一直在呆,又不認識我,當然沒話說。
我能說我剛見到她媽的時候有點嚇到嗎?
崔瀟瀟跟她媽就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老人家歲數應該不少了,但保養得極好,就是精神有問題也影響不了她的顏值,要不是頭花白,我還以為那就是崔瀟瀟本人呢!
震驚過後,我在那呆了會兒,一問三不答以後,我找工作人員了解了一下她媽的近況就走了。
本來對崔瀟瀟媽媽的怨氣挺大的,因為她給了崔瀟瀟太多壓力,以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不過見老人家失了魂一樣只知喃喃自語,別人問話也不說,我就怪不下去了。
找到崔瀟瀟服刑的監獄外面,我有點猶豫,怕她不肯見我。
誰知獄警問過以後,說崔瀟瀟肯跟我見面,然後安排了地方。
我有千言萬語想跟崔瀟瀟說,見她戴着手銬挪步過來,都噎在嘴裏了。
幾年不見,崔瀟瀟蒼老了好多,雖然有刻意收拾過,還是能看到臉上明顯的歲月痕跡。乾枯的質,清瘦的臉龐,無神的眼睛,臉上還隱隱有些傷痕。
唉!她可被她媽媽比下去了,這副模樣,說她跟她媽媽是姐妹都有人信吧?
龍靜娘是活得看不出變老,她比龍靜娘稍大,卻活出了十歲的距離,現在說她四十歲只怕都有人信,瘦削的身材頂着寬大的囚服,看來坐牢的日子並不好過。
她走到門口見到我的時候還遲疑了下,我站起來,百感交集。
坐下時,我想抓她的手,她縮手,我也被獄警警告了。
她後來也有猶豫着向我伸手,但始終沒伸過來,我喊她名字時有些哽咽。
她乾澀的嘴唇動動,沒出聲音來。
我說:「瀟瀟,你在裏面過得好嗎?為什麼出了事也不告訴我?」我已經原諒她了,從得知她坐牢起,我以前對她的所有怨恨跟不理解都煙消雲散了。
她還是沒說話,嘴唇有動,但也只一直動情的看着我,想來是太久沒人來看她了,她激動得過了頭。或者說,她可能想不到我還會來看她,一激動就說不出話來了。
我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聲音沙啞的跟我說:「是小靜告訴你的嗎?」
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潛台詞是她叮囑過不讓龍靜娘告訴我。
聽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我眼睛一熱,差點沒掉下淚來。
我忍得好辛苦,只艱難的點了下頭,捂着臉,說不出話。
「別難過。」崔瀟瀟反過來安慰我說:「我這樣是罪有應得,沒什麼好傷心的,倒是你,現在過得好嗎?我聽小靜說,你也認了她做姐姐,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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