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人為財死
孟木摘得狀元之後,便很離奇的消失了。靈郡縣裏,世俗大族都派人向他遞交了請柬,希望孟木能夠賞臉過來自己家坐坐,聊聊人生。怎奈,請柬猶如石沉大海。
雖然孟狀元暫時躲藏了起來,卻並不妨礙人們對他的議論。
「據聞,那位神秘狀元,風度翩翩故意藏而不露,特意在此次史考上一鳴驚人。」
「恐怕李家會恨透了這忽然冒出來的狀元吧?因為此子,李家二少爺名落孫山。」
「這我不知,倒是聽說神童賈厚偉得知自己被突然冒出來的人踩在腳下,他放言定要好好羞辱這狀元一番。」
時間逐漸過去,雖然孟木近日來沒有現身可關於他的傳說已經有着五花八門在流傳。所有人都在好奇這狀元郎到底什麼來頭,七日後正是一行學子前往少太院的日子。
孟木守時到了和長仙約定的武靈湖涼亭處,發現那裏已然站着三人。
白髮凌旭子負手而立,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郎正搖曳着紙扇和一名綠裙少女相聊甚歡;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則是李家二少爺李秀奇。至於那綠裙少女,便是城主之女玉靈兒。
這些都是寒門弟子需要仰望的存在,唯獨少了神童賈厚偉。
那本哄的玉靈兒嫣笑陣陣的持扇少年,見到孟木到了涼亭內,不由露出一抹笑意道:「這位便是孟兄了吧,在下李秀奇,近日來可是久仰孟兄大名阿。」
「不敢不敢。」孟木到涼亭內,內心還在本來還想尋思着,李家二少爺也在這裏,會不會向自己尋仇?畢竟,他孟木可是把人家從序列傍上擠了下去。怎料,李二風度翩翩,從懷中掏出玉瓶,送向孟木近前,輕笑道:「孟首,此乃家父的狀元之禮,特命我將此禮奉送給你,還望你收下。」
玉靈兒明眸皓齒,身上的香囊傳出令人心曠神怡氣息,也從自己的儲物袋內取出靈符一張,玉手送向孟木近前,聲如銀鈴:「孟首,此符是家父所贈,還望收下。」
「無功不受祿,兩位這是何意?」孟木出於警惕,搖頭拒絕。
遞出禮物的兩人,一下子有些錯愣,似覺得詫異。本負手而立背對着三人的凌旭子,轉過身來望向孟木似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收下吧,這是各個郡縣的規矩,但凡摘得榜首者都會收到賀禮,我也不例外,給。」長仙講完之後,便揮手間打出一道靈光,紫繡的儲物袋飛臨到孟木近前。
聽到長仙都這麼說了,孟木打個哈哈,眼疾手快的把遞來的禮物迅速的收走,生怕這些人從新拿回,待放入儲物袋內,順便查看了一下,當即砸吧着嘴傻笑不停。
長仙儲物袋裏,還放了若干靈石,對於如今資源枯竭的孟木來講,當真是珍寶阿。
「好了,既然人齊了,就前往少太院去吧。」長仙平靜開口,揮手間一尊赤玉仙船從袖中飛出,旋即迎風之漲,化為百丈大小立於涼亭近前。
「咦?好像少個人,神童賈厚偉呢?」孟木盼望四周。
「他先行前往少院,不跟隨我等一起。」李秀奇則是在旁解釋。
「哦……你是進士榜首,不應該前去太洲靈院的?為何能與我們一起前往少太院內?」孟木問的一本正經。
李秀奇好生尷尬,他只得訕笑,總不能說自己走了後門,拜託長仙得吧?李秀奇本來認為孟木故意讓自己難堪的,但發現孟木一本正經絲毫不見做作,內心則是嘆口氣,只當他寒門弟子不懂世故。
「孟兄,我觀你涉世未深,到了少太院內,見到神童賈厚偉,儘量要繞着走……莫要小看此子年幼,他已放出話來,待你了少太院內要給你一番好看。」
「我得罪他了?」孟木有點不解。
「你位列榜首,在他之上,他可能不服吧,畢竟他乃我大楚百年神童,年齡尚小,對你有着讎隙也是可以理解的。」
……
眾人在仙船內,本來應當在兩日後到達少太院內的,但忽然出了一件重要的事,凌旭子便駕臨仙船,飛往太洲靈院內了。
據聞太洲之仙從亂星海附近,意外發現一塊道語碑石。
三千年前,大楚王朝所在之地曾是眾仙與異族的主戰地,一些有志之仙,大多數會在參戰抵禦異族時,選擇一塊道語碑石,當作遺言。
因為大楚王朝緊靠着亂星海,到了如今仍然有人會大戰的區域撿到法寶碎片,不枯肉身。同樣,一些道仙所留遺言道語碑石,也常常被人找到。大楚敬仰戰仙,這等道語碑石,大多數會被權貴珍藏。
據聞……
此次太洲諸仙意外發現的道語碑石,非同一般,有傳聞說是此道語碑石的落款人,恰是北域道祖:雲鶴子!
當然目前為止,只是據聞。
可僅憑一個據聞,就足以令太洲眾仙所癲狂了!
北域雲鶴子地位之高,威望之重,那是難以想像的。
於是長仙決定,讓這幫序列之人,先行到太洲觀看朝聖一番。
長仙驅使仙船,靈郡縣距離太洲,不過千里。清晨駛去,晌午之時,仙船便降臨在了太洲元極山靈院處。
百丈仙船,降臨之時,道觀中三道身影沖天飛出,急忙迎接長仙到臨。
孟木,李家二少爺李秀奇,以及玉靈兒站在長仙身後。
「太洲靈院內就尚且如此宏偉,不知帝都少太院何等磅礴。」李家二少爺,李秀奇儒生打扮,手持摺扇。
站在仙船上俯瞰太靈院,一時感嘆,下方連綿不絕的山脈,供奉的一尊尊充滿歲月滄桑氣息的持劍仙尊之相。
以及此地瀰漫濃郁的天地靈氣,山脈到處都種滿了竹林,由於太靈院處於山巔,四方聚攏環繞雲氣,時不時下方山脈傳來猿啼鳥叫。
長仙望着來臨在仙船下方躬身等候的三名仙人,大袖一卷,四人下一刻顯身在三名仙人的面前。那百丈仙船,也迎風縮小,終化為迷你大小落入長仙袖中。
三名仙人望見長仙,絲毫不掩飾的自己激動,趕忙躬身參拜。長仙揮手,隨意道:「禮數可免。」
「雲祖的道語仙碑,如今在那?」長仙開門見山,絲毫不拖沓。
「一個時辰之後,可到靈院。」三仙為首者的中年男子,趕忙回答。
「嗯。」長仙微微點頭,旋即一指他身後的三人,平靜道:「道玄,將他三人人送去郡縣序列聚集之地,你二人隨我來。」
長仙就這般毫不客氣的將三人拋棄,旋即龍行虎步,朝着靈院重地走去。
那喚作道玄的仙人,躬身待到長仙離開之後,臉上這才正常,神色冷漠望了三人一眼。旋即眉頭微蹙,最終將目光落到了孟木的身上,道:「你便是靈郡縣的魁首吧?據聞,靈郡縣寒門弟子,區區道基一重天摘得狀元,原本我還不信,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正是孟某,不知上仙有何吩咐?」
「無。」這道玄面無表情,掠了他一眼,冷冷講道:「只是覺得,如今的史記之考,越來越兒戲了。」講完之後,他目光停留在李秀奇身上,這才稍稍露出一縷微笑,輕言贊道:「這小傢伙,倒是不錯。」
「隨我來,如今太洲靡下七大郡縣的序列,都在道亭內互相交流,你們皆是太洲之人,到了少太院內,要多多扶持。」
道玄講完之後,便朝着山上走去。
腳下的青磚路,透露出泥土的芳香,路邊種植的竹林陣陣搖曳。
不多時,眾人便看到了山脈處那充滿滄桑古韻的道亭。
道亭的中央,則是供奉着一尊飄逸腰間佩劍的仙人。
距離道亭還有着一段路口處,則是有着兩名身穿道袍的弟子面無表情的持劍在那裏。同樣的,這些道袍弟子的路旁,還蹲坐在一起攀聊,書童打扮的少年。這些少年,見到來人,眼神里既有興奮,也有畏懼。
兩名弟子,見到走在前面的道玄,躬身參拜。道玄微微點頭,領着三人進去,孟木三人本正在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可就在他們越過路終處,道袍弟子守護之處時。
行走在最後面的孟木,卻陡然被道袍弟子劍鞘擋在了身前。
那漠然呵斥的聲音剎那間響起。
「書童留在此地,道亭乃是序列方能進去,退下!」
震耳欲聾的呵斥聲,絲毫不留丁點的情面。
遠處的書童,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們目光盡數盼望過來。
有幾個眼神里,更是摻雜着好奇以及看好戲的心態,他們這幾個便遭遇了如此待遇的書童,他們遭受這般羞辱的時候,自然引起其他書童的大肆嘲笑。
如今他們想要看到孟木和他們一樣,尷尬,羞愧,不敢抬頭的樣子。
同樣的,待到孟木灰溜溜的過來時,他們也不介意大聲嘲笑一番。
走在前方的道玄微蹙眉頭,李秀奇滿臉驚訝,他轉眼間就明白了,孟木打扮的過於磕磣,穿着太普通了,被對方錯認為是書童了。
不料,走在後方的孟木,那原本有些無神的眼睛,驟然掠過一道精芒。
「退下,道亭不是你這等下人能夠踏入的!」這兩名守衛弟子,繼續叱喝。
李秀奇玉靈兒面色古怪,停留在原地,李秀奇正欲開口解釋。
孟木眉梢一挑,從容不迫,不慌不滿的一拍自己的儲物袋。
一塊令牌落入自己的手中。
這令牌上面刻畫着『孟木』二字,上面雕刻一條游龍。
隨後,孟木拿着這令牌,在兩名守衛面前一晃,微微一笑道:「兩位大兄弟,認識這玉牌嗎?」
兩名靈院弟子,面色驟然聚變,臉色唰了一下蒼白面無血色。他們二人僵硬在原地,喘着粗氣,嘴唇在顫抖,腦海嗡的炸開了。他們只是普通的雜役弟子,這令牌對於他們的分量來講……
太重!!
他們居然斥責一個郡縣狀元為下人。
「你二人還不道歉賠禮,毫無眼力勁的傢伙。」道玄見此,則是提前開口,罵了一句。
這兩名弟子深知惹了大禍,當即欲要躬身認錯。
不料,孟木那和善的微笑,卻收斂的乾乾淨淨,剎那間浮現冷漠,面無表情的開始念訴道:「五十年前,當朝太師離玉子出身寒門,摘得金榜之時,遭受他人羞辱。十年前,太師已為上仙,將當年羞辱自己之人,盡數誅殺一人不留。」
「楚王親自下旨,常人膽敢羞辱序列之人者,按大楚仙律,斬斷右臂,流放五千里,發配邊境重鎮三十年不得離守。」
「兩位,還等什麼呢?動手吧!」孟木站在他二人的面前,面龐微微一笑,「請」的動作都做了出來。
遠處的書童呆若木雞,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仿佛不敢置信般。
這穿着寒酸,骨瘦如柴,弱不經風的少年……
居然是郡縣狀元?
序列之首??
兩名護衛早已愣在原地,呆若木雞,整個人如同傻了般。
走在前方的道玄,則是微微蹙眉,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冷漠斥責道:「蠢貨,還不快跪下道歉,求孟首原諒?難道非要等到刀子砍到肉上,才知道疼嗎?」
很顯然,道玄並不希望這兩名雜役弟子,如孟木訴說那般被折罰,那樣他覺得孟木打的是自己的臉。
兩名靈院弟子驚慌失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恐慌求饒。
「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孟首原諒。」
「我真是瞎了這雙狗眼,懇求孟首寬宏大量,饒恕我等!」
很顯然,二人意識到了嚴重性,加上道玄的斥責,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殊不知,孟木看到二人在跪着,面色笑容不減,搖頭輕聲道:「不是孟某不想原諒你阿,實乃大楚仙律至上,哪怕楚王犯法依舊與庶民同罪。兩位,看樣子是讓我動手阿,不過我年幼,氣力不足,提刀剁下去可不一定徹底將臂膀斬斷,到時你們會更加痛苦。」
跪倒在地的兩名靈院雜役弟子,恐懼不堪,孟木將的畫面,他們瞬息腦補了一下,恐懼萬分。
怎能想到,一時嘴快,竟引得如此下場。
二人恐懼之時,抬頭無助的望向道玄,希望上仙替他們求情。
道玄面色漆黑,兩名雜役弟子算不得什麼,可這關乎於靈院和他的面子。道玄沉氣讓自己的聲音似乎更加平和般,勸道:「孟木,這兩個雜役弟子,已知曉錯了,你不如寬恕他二人,畢竟這只是一個誤會,二人並不是故意的。」
殊不知孟木,看都沒看道玄。
看似弱不經風的他,猛然一甩袖袍斷喝一聲:「不尊大楚仙律者,罪加一等。若仙律,不能依法治人,待我仙成歸來,定斬你二人頭顱,掛在仙律碑台之上,以警世人。」
鏗鏘有力,震耳欲聾的聲音,一時間令在場的人有點懵。
李秀奇眼中浮現了震撼之色,孟木本來一種弱不經風,書呆子的感覺。
如今望到這一幕,他才明白什麼叫作鋒芒內斂於身。
玉靈兒目光微微一凝,看向孟木的目光多出了少許的凝重,看來這傢伙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積弱。
道玄面色難看,他知曉……
孟木這是打他臉,活生生打他的臉,這小子是對他剛才冷嘲熱諷的言語,採取報復,兩名雜役弟子恰巧是他借題發揮的好方式。
雜役二人,瞳孔恐懼,十年前……當朝太師離玉子道成之後,持劍血染半邊天,那真是給世人狠狠的上了一堂課。
什麼叫作莫欺少年窮。
他們絲毫不懷疑孟木這番話的真實性,序列榜首之人,豈能容忍他們雜役弟子這等羞辱?
二人恐懼的間,最終還是把手放在了劍柄之上。
斷臂流放,至少還有一條命在,總好過日後被人誅殺……。
殊不知就在二人認了命運,將佩劍拔出三寸,準備自斬一臂時。
孟木眯着眼睛,笑容更甚,就在那劍尖將要徹底出鞘時,他再次開口了:「莫急,我且問你二人,可知曉剛才所犯之錯?」
兩名雜役弟子,得知事情還有轉機,當即叩首,接連恐慌道:「我二人已知道錯誤,望孟首原諒,懇求孟首原諒。」
「我等狗眼看人低,孟首,我二人知曉所犯知錯,求您饒恕!」
兩人衣冠不整,額頭儘是是虛汗,後背衣物濕了一大片,顯然承受了無與倫比的內心壓力。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有錯必罰,這是底線。」孟木負手而立,只是他身軀嬌弱,這樣的姿勢總給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他含笑望着兩人,眼神攙雜着狡詐道:「我念你二人,無知者無畏。這樣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次,斬臂流放,這等事就算了。別來得及高興,念你二人有眼無珠,罰你二人每人十塊道玉,可有意見?」
「……。」
「……。」
峰迴路轉!!
兩人雖然明白孟木是故意敲詐,不過臉色還是大喜,雖然十塊道玉對於他二人來講是一筆不菲的資產,但比起流放斷臂,這簡直就是一件小事。
他們二人驚喜的表情,孟木一切都看在眼裏。
當即心中便暗罵自己價格開的太低了。
原以為這二人身為雜役弟子,身上不會太有錢,如今看來,是自己預算錯誤。
不過,為了能夠多得到一點道玉。
孟木也拼了,顧不得要臉了,當即擠出一道笑容,平靜道:「我觀你二人,似乎對十塊道玉覺得有些少?嗯,我沒看錯,你們臉上剛才浮現的是愧疚,認為你們得罪了我,才付出區區的十塊道玉實在是太少了。」
「一定是這樣的,既然你們都這樣認為了,那這樣吧。二十塊道玉,一塊都不能少,否則你們就斬臂流放吧,我真為你們的愧疚而感動。」孟木笑起來和藹和親,至少是他自己認為的。
然而,這兩名雜役弟子看着這一張笑的無比狡詐略顯黝黑的稚嫩臉龐,嘴角狠狠的一抽搐。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1s 3.925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