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持叉自衛!」我小聲的糾正着,因為不敢對視他兇惡的目光,便將視線調低,盯在他的胸膛上。突然目光一滯,定格在他領帶上配戴的一隻鉑金鑲鑽領帶夾,好熟悉,這不是……
正在訓斥我的男子顯然察覺到我的異樣,他的目光隨着我的視線下移,一起定格在領帶夾上,怒斥頓時停住,不自然地咳了聲,拉起我的胳膊,命令道:「回去老老實實的坐着,不許再給我惹麻煩!」
是你的姘頭先招惹我的好不好!我在心裏不服氣地辯駁着。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因為旁邊少了那位喜歡暗中使壞的夏妖女,我感覺心情愉悅了不少。
忽然目光跟冷濤相碰,他薄唇微勾,俊目中閃過一絲笑意。我會心地也沖他一笑,還不待說什麼就被沈浩軒拎起。
「不安份的東西,再敢跟他眉來眼去,我……」威脅的話到底還是沒有說完,他氣沖沖地轉身對殷聖奕說:「你到這邊坐!讓她跟你老婆坐一起,兩人說說話,省得她閒得難受就皮癢!」
殷聖奕不由失笑,白他一眼,拒絕:「不行!我老婆必需跟我坐一起,不換!」
「……」沈浩軒氣得捶桌子,逼問:「換不換?」
「不換!」殷聖奕說完還故意回身摟他的老婆,並親昵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那女子俏臉頓時緋紅一片,兩隻素手用力推拒着丈夫的親近,卻什麼話都沒說。
看着正在拉扯的夫妻倆,沈浩軒無奈,只好親自跟我換了座位,將我拎到他的右邊,他則坐到了冷濤的旁邊。
「咳,既然大哥如此寶貝大嫂,又怕人看又怕人蹭,為何不讓她待在家裏?」冷波有些玩味地抿起跟他哥哥一樣好看的薄唇,斜睨着顯然有些失態的沈浩軒。
沈浩軒瞪他一眼,訓道:「小子,不該管的事兒別管,你看好之柔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切,」冷波揚揚眉,口氣裏帶着幾分玩世不恭:「之柔對我的感情鐵得很,拿棍子趕都趕不走,不用擔心!」
沈浩軒眯了眯眼眸,剛要說什麼卻被沈之柔打斷,她在冷波的肩膀上擂一記粉拳,嗔道:「你就往自己臉上貼金吧!」
「難道不是?」冷波笑着將她攬到懷裏,伸手捏了捏她圓圓的臉蛋。
「討厭,別動手動腳!」她笑着輕輕推他,卻並未用力。
看着小兩口打情罵俏,沈浩軒也不好再插嘴,他便側過頭隔着我跟殷聖奕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
冷濤站起身,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應該是去洗手間了。其他人仍然聊着天,也沒在意,只是我夾在兩個大男人的中間覺得很不自在,便悄悄起身,坐到先前夏彤彤的位置。
沈浩軒淡淡地瞥我一眼,見冷濤已走了,也就沒再反對,然後繼續跟殷聖奕低聲談論生意上的事情。
我端着盤子,將自己喜歡吃的菜挾進來,反正在座的都不理我,我樂得安享美味。
吃飽了肚子,揩淨嘴巴,我起身悄悄走出房間,想去趟洗手間。
沈浩軒跟殷聖奕仍在熱談,冷波和沈之柔還在打情罵俏,只有殷聖奕的老婆乖乖地坐在那裏發呆。這女子居然被馴得比我還乖,估計殷聖奕是頗下了番功夫的。
走出豪華套間,我跟服務員打聽了洗手間的位置,便直奔而去。
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我站在洗手盆前洗臉的時候,卻見鏡子裏映出了一個倚着牆壁抽煙的男子身影,英挺的身軀,精緻到完美的五官,金色挑染的頭髮為那張俊美無鑄的臉增添了幾分邪魅,他漫不經心的吐着煙圈,卻引得來來往往的女子紛紛向他投去驚艷的目光。
是冷濤!我連忙抽了幾張擦手紙揩乾臉上的水滴,急行幾步走到他身邊,語調有些不太自然地跟他道謙:「上次的事……實在對不起!」
他揚了揚俊眉,極淡地瞧我一眼,沒作聲,繼續轉頭抽他的煙,好像不太想搭理我。
「咳,手機的電池怎麼會決定他能不能追上來我們呢?實在奇怪!」我可憐巴巴地眨眨眼睛,說實話,那晚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悔斷了腸子。早知道這個結果,我應該聽冷濤的話,把手機電池摳出來。
「沒什麼可奇怪的,跟據手機信號定位搜尋,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取準確詳細的地址全文閱讀被囚鐵籠中的少女:懶懶小獸妃!當然這對大多數人來說很難做到,不過對於叱咤t市的沈浩軒來說卻不過是小菜一碟。」冷濤顯然在回答我的話,只是他的目光始終沒有看我,估計回想起那晚的事情他還是有些怨意的,要不是他及時用手機通知了殷聖奕去救場,還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子呢!沈浩軒怒火中燒的時候,可是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
「唉,當時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我真痛恨自己,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賣,再難過也是白搭了。
他微抿薄唇,冷冷地反問:「為什麼你始終都不肯相信我?我什麼時候害過你?」
我被他問得張口結舌,一時無語。突然想到一點讓我疑惑的地方,脫口問道:「那晚你怎麼知道我正在躲避沈浩軒?又怎麼知道沈浩軒正在根據手機信號定位搜尋我?」
「算了,現在提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他將手裏的煙支丟進身邊的金屬垃圾筒里,側過身子,瞧着我,溫和地問道:「最近過得好嗎?」
「……」怎麼說呢,過得很好?那是自欺欺人,說過得不好?訴苦又有什麼用?我上次差點連累他被剁掉手指,這次還是不要給他惹麻煩為好。「還不算太壞吧,至少……我還沒去見**!」
「呵,」男子輕笑起,完美無瑕的絕色俊顏更加生動惑人,他說:「其實想見**也不件容易的事,有時缺乏時機,有時缺乏勇氣。」
我盯着他的俊目,良久才試探道:「假如還有機會,你……」
「我不會再多管閒事了,上次的教訓我會記牢,對於一個不信任我的女人,我也沒有必要三番兩次地冒險救她!」冷濤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斂去了眼中的笑意,漆黑如墨的眼瞳閃着懾人的光芒。
「……」我很難過地咬了咬嘴唇,沒吭聲。自作孽不可活,我發誓,只要再給我一次,我一定會無不猶豫地信任他!如若違誓,就讓我立即去見馬克思!
「我可以再幫你最後一次,記住,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男子似乎聽得到我心裏的話,輕啟薄唇,低聲道:「穆雪馨,如果你真想要自由,這次就聽我的!」
回到套間,見沈浩軒也不見了蹤影,殷聖奕正在跟冷波和沈之柔玩牌,他的老婆卻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起來有些孤單。
我走過去,坐到她身邊,笑着主動跟她打了聲招呼:「嗨!你好,我叫穆雪馨,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唔,」她怔了怔,顯然沒料到我會主動跟她說話,盯着我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慢慢答道:「我叫凌楚妍。」
「嗯,認識你很高興!」我見她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似乎很疲憊很萎靡的樣子,就主動問道:「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會兒?」
「不用,我沒事。」她說着邊怯怯地回頭看了眼正在旁邊玩牌的殷聖奕,顯然她很怕他。
見義勇為的豪氣又被激了上來,我挑眉說:「你不舒服就直接對他說唄!說你想回去休息,不想陪着他干坐在這裏耗時間,為什麼不敢說?他會打你?」
「啊!」她大驚,沒想到我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連忙道:「不是,我……」
她看起來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兔子,滿眼驚惶,蒼白的素手緊緊擰在一起,拘促不安。
「楚妍!」正在玩牌的殷聖奕突然回頭叫了她一聲,命令道:「過來!」
凌楚妍渾身一顫,有些謙意地看我一眼,便站起身,腳步有些發飄地走了過去。
殷聖奕將她拉到懷裏,抱着她,邪佞地笑道:「告訴你很多遍了,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攪在一起,免得學壞!你怎麼就是不聽?是不是昨晚的教訓還不夠深刻,今晚回去我再給你加深加深印象!」
冷波嘴角掛着吊而郎當地笑,揶揄道:「嫂子一副林黛玉的嬌弱模樣哪裏擱得住你再三折騰?學着憐香惜玉點,看之柔的大哥把她大嫂寵得多囂張,連夏彤彤都敢傷!」
「切,沒事你把話題扯我哥身上幹嘛?」沈之柔不悅地瞪一眼冷波,雖然她很討厭我,不過這種場合她不願別人談論她家的私事,「夏彤彤是你嫂子,她也不是什麼好鳥,你哥不教訓她,自然有人收拾她!」
冷波輕佻地捏捏她的下巴,抿起薄唇,道:「別學得張牙舞爪,我不喜歡!」
沈之柔連忙住嘴,只嬌嗔地拍開他的大手,繼續玩牌。
我冷眼瞧着冷波,非常忿悶。這個王八蛋,可惡程度不亞於沈浩軒!冷曦對他一片痴情,為他墮胎傷心出走,他竟然半點都沒放在心上,只顧着跟未婚妻打情罵俏,真為冷曦不值。
自古以來,「只聞新人笑,誰聽舊人哭。」說得一點都不錯。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東西。
不知何時夏彤彤又走了進來,她已換了件到膝蓋處的連衣裙,看樣子是為了遮掩大腿上包紮的紗布,只是那張化着精緻妝容的美顏卻像六月天的烏雲,簡直能擰出水來。很不滿地向沈之柔投去一瞥,顯然剛才沈之柔對她的議論被她聽到了,不過又礙於身份不便發作,冷冷地哼一聲以示不滿,再扭了扭身子坐到我的旁邊,落座時順便再狠狠瞪我一眼。
看來此女的敵對面太廣,除了她的姘夫沈浩軒,在她眼中世間真的沒有好人啊!
沈之柔連正眼都沒瞧夏彤彤,只跟冷波和殷聖奕邊玩牌邊說笑,好像夏彤彤是個透明人。
坐了一會兒,夏彤彤穩穩神開始將進攻的矛頭轉向我,三角鳳目微微一眯,皮笑肉不笑:「穆小姐,你剛才下手可真狠啊!就憑着我腿上的傷也夠讓你進監獄蹲幾年,也就是我這人大度,什麼事不計較,可惜那些不知深淺的賤東西是不會領情的!」
我俯下身撣了撣腳面,透過薄絲襪可以看到那裏已青紫了一大塊。夏彤彤人長得嬌弱,可力氣卻很大,尤其在對付我的時候,往往都能超水平發揮。「可惜我一點都不領你的情,最好你還是發力讓我看看你的厲害手段吧!你能讓我在監獄裏待得越久,我就越崇拜你!就怕你是個只會逞嘴皮子功夫的賤東西,除了暗地裏踩我一腳,沒別的本事了吧!」
「你……賤……」她生生頓住口,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她想罵我賤丫頭,可惜突然想起這是公眾場合,她還需要顧忌她那所謂的名門淑媛的形象,只好忍住,整張臉卻氣到發青。
「賤女人!」我替她罵完,抬起兩手吐出舌頭沖她做個鬼臉,「怎麼不繼續發飈?罵我啊過來打我啊!你那些陰招損招怎麼不用了?你怎麼不當着你未婚夫的面或者當着你小叔子的面撲進沈浩軒的懷裏訴苦啊?跟我對罵啊!賤貨!淫婦!狐狸精!」
氣死她!反正我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上流名媛,我心裏惱火我就罵!縱然我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沈浩軒和夏彤彤這對狗男女,可孩子未出世前我也料保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別的事情做不了,逮着機會罵她個狗血淋頭總可以吧!不然,我能嘔死,憋屈死!
「……」夏彤彤兩眼一翻,眼白充血,幾乎要氣暈。
就在這時突聽一聲細微的低笑,又忙頓住。我聞聲望去見是凌楚妍,她意識到自己失聲笑出來,又覺不妥,忙垂下螓首,一副做錯事的惶然模樣。
殷聖奕先是漫不經心地瞧着我跟夏彤彤掐架,見凌楚妍笑出聲,寒眸轉向她,薄唇微抿,冷魅啟音:「笑什麼?」
「……」她更驚惶,小臉都嚇白了,纖美的素手不住地揉搓着裙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殷聖奕似乎很掃興,將手裏的牌往桌面上一扔,微蹙俊眉,道:「爭風吃醋的女人真麻煩,不知道浩軒怎麼能忍受得了這兩個女人!」說完頓了頓,又望向凌楚妍,警告道:「別跟這些女人學,你要哪天敢這樣,保管你腿上的筋折兩根!」
夏彤彤的臉蛋青了又白白了又紅,看了殷聖奕一眼,卻沒敢作聲。畢竟,像殷聖奕這樣的人連沈浩軒都忌憚,她還沒膽去招惹。
我卻不管這套,反正現在我已是一隻腳邁進鬼門關的人了,就算再惹上殷聖奕又如何?大不了讓沈浩軒去跟他斗(我肚子裏的孩子可是關乎到沈夏兩人的未來幸福,沈浩軒不會容許任何人動我的),最好能斗個兩敗俱傷,都over了,我逃跑起來更省事些!
「殷先生,我承認男人適度的自信自傲會增加男性魅力,不過像你這種太把自己當回事的,好像有點自我崇拜的傾向,也就是俗話說的自戀狂!」我衝着夏彤彤不屑地啐了口,然後起身走近殷聖奕,開始將矛頭指向這個拽了巴唧我老早就看着不太順眼的男人。
先將目光轉向那個可憐巴巴渾身都在顫抖的凌楚妍,對她鼓動道:「楚妍,為什麼你連說話甚至連笑一聲都要被他管着?他算個什麼東西?你在他的身邊不幸福為什麼不休了他?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連同為女人的我看了都喜歡,保管離開他你能找到對你更好的男人!找個溫柔體貼的,尊重你憐惜你的男人,休了這隻自大的沙文豬!」
抽氣聲此起彼伏,滿屋子裏的人都駁然變色。殷聖奕身份神秘,不過大家都知道他是個極不好惹的人物,就連上次冷濤差點被沈浩軒剁掉手指都要向殷聖奕求救才得以解脫出困境,可見此人後台和背景有多麼不同尋常。而我卻毫不留情地當着眾人的面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讓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受刺激過度發瘋了。夏彤彤先是一呆,美目中繼而浮起幸災樂禍的笑,在她看來,我是在自尋死路。
冷波瞠目,他沒料到我竟然罵人有癮,罵完了夏彤彤繼續罵殷聖奕,在他眼裏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內心自白:這個女人已經瘋了網遊之聖天神獸!
凌楚妍怔了好久,緩緩抬起含淚的俏臉,感激地瞧着我,菱唇抖着,大大的眼睛裏盛滿着淚光和無奈,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殷聖奕薄唇勾起一抹邪佞,沒搭理我,而是當場撥通了沈浩軒的電話:「我限你一分鐘之內過來把你家那個活寶帶走,不然我會讓你永遠再也見不着她!」
我環視一遍四周,見所有人都在用或同情驚恐或幸災樂禍的目光瞧着我,好像我已是個大限將近的死人。
呃,是不是鬧得有點大?我突然有點後怕,萬一殷聖奕火大,不等沈浩軒來就將我直接咔嚓了,豈不冤死?想到這裏,我忙挪動腳步想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腳步剛動,就聽到熟悉的手機音樂響起,定定神才明白是自己的手機,此時正在衣架上的皮包里響着。像獲得大赦般,忙沖滿臉寒冰的殷聖奕擠出一個和解的笑,道:「對不起,接個電話。」說完逃也般奔向衣架,站在旁邊的服務生和服務小姐都忙閃讓到一邊,好像怕被我殃及到似的。
抓過皮包,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見是沈浩軒的號碼,雖然平時很不屑於跟他說話,不過此時的電話卻恰好給我解圍了,忙接通,頓時男子暴跳如雷地吼聲差點震破我的耳膜:「你這個笨蛋,沒事找事跟殷聖奕較什麼勁?馬上滾出去,我現在有事脫不開身,沒空替你收屍!」
「……」我皺着眉頭掐斷電話,在眾人的囑目下訕訕地向門口走去。回頭看一眼殷聖奕,他好像也只是想讓沈浩軒弄走我,並沒有要強留我的意思,只見他拉住凌楚妍,繼續玩牌。
就這麼灰溜溜地逃出套間,我臉上實在無光。剛才痛罵夏彤彤再痛責殷聖奕得到的快意全部消失,我無精打采地垂着腦袋往外走着——因為沈浩軒說讓我趕緊的從哪裏來的滾回到哪裏去。
「站住!」一陣咯嗒直響的高跟鞋踩過,夏彤彤趾高氣揚地追上來,得意洋洋地看着灰頭土臉的我,嘲笑道:「你的本事哪去了?怎麼就跟只鬥敗的公雞似的?有本事你別走啊!還沒分出誰勝誰負呢!」
誰要跟她分什麼勝負,無聊!我白她一眼,繼續趕路。
「咯嗒咯嗒……」夏彤彤穿高跟鞋走路的水平絕對一流,腳踩七公分的高橈居然絲毫沒影響速度,「別跑!我問你,剛才你用的手機是浩軒送你嗎?」
我終於停住腳,回頭瞥她一眼,反問:「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夏彤彤一臉的囂張,瞪起三角美目,說:「這款手機原本是浩軒準備送給我的,沒想到被你這個小妖精要了去!」
一個人能蠻橫到如此地步也的確讓人佩服,雖然我真的很缺乏興趣跟這個無恥女人爭論這些沒營養沒深度的問題,但她咄咄相逼,我要退怯還讓她以為我怕她。我抱起胳膊,用眼白睥睨她,譏嘲道:「這個問題你應該檢討下你自己,既然他已答應送給你為何又中途轉送給我?是不是他覺得這款手機送你不如送給我合適?或者說,在他心裏你配不上這款手機?」反正我跟沈浩軒之間已完了,可也不能便宜了這對狗男女,有機會我就在他們之間埋一把刀,讓他們倆互生猜疑。天知道沈浩軒為什麼跟我見面的第一晚就送我這款手機,興許是抽風吧!
「你少得意!」夏彤彤挑了挑細細的柳眉,囂張而跋扈,「這款手機是限量版的,叫作『七色虹』,共七款顏色,每款顏色都絕對找不到第二隻!我喜歡這隻粉紅的,浩軒卻給我預訂了這隻紫色的!」說着,她從自己的真皮挎包里掏出一隻一模一樣的手機,不過是紫色的。
我聳聳肩,冷笑着說:「那是當然,他把粉色的送我了,當然只能送你這隻挑剩下的!」
夏彤彤氣得臉色鐵青,緊緊捏住那隻紫色的手機,好像恨不得捏碎,恨聲說:「少得意!我追上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那隻粉色的手機我要定了!雖然浩軒送給了你,可只要我說喜歡他馬上讓你交出來送給我!」
「唔?」我揚揚眉,唇角挽起輕蔑的笑:「好啊,我就等着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我發誓,如果沈浩軒非逼着我把手機讓給夏彤彤,我就摔了它!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得不到!
回到沈家,下了車,我的心情糟透了,一點都不想回到那幢牢房般的樓房裏去,便信步沿着蔭涼地慢慢走着,想散散心。
卻見不時的有運建築物品的車輛出入後院,便有些奇怪地走了過去。
好久沒有進後院看望沈老太太了,主要是我跟逃浩軒的關係鬧得太僵,見了老太太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索性就躲避着。
走進後院,見裏面果然在大興土木,似乎在擴建庭院,就照着古風園林的風格佈置裝扮,移植來面積不小的桃林,還有無數怪石嶙峋的假山,以及大片大片的薔薇。
雖然改建工程還在進行中,不過可以看出這工程規模很大,如果完成的話,這座後院將會變成一座漂亮的避暑山莊。
不知不覺間,我已走了進來,看着大棵大棵移植過來的美國紅楓,看粗度應該都有百年樹齡了吧,這樣一株紅楓價值都逾百萬,而這裏共躺了七八棵。記得曾經我在一副圖片上看過這種美國楓樹秋天時火紅美麗的楓葉,還對沈浩軒讚不絕口,讓他有時間帶我去觀賞。沒想到,他竟然突然抽風買來這麼多的百年美國紅楓。這個秋天,自家後院將會火紅一片……
突然,我又黯然苦笑: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在做夢!自家後院?這是沈家的後院可不包括我!再說楓葉完全紅的時候說不定我已經順利逃亡成功,也沒機會看到這種奇異的美麗了!
嘆口氣,我轉身準備離開:還是回我的狗窩裏繼續研究三維動漫吧,那可是我以後賴以養家餬口的工作。
「少奶奶,老太太讓你過去一趟!」一位傭人走過來,恭聲對我說道。
老太太找我?我一怔,不是對老人有成見而是……以我現在跟她孫子誓不兩立的敵對立場,我實在不知要怎麼面對她。老人這麼大年紀了,我也不忍讓她擔心憂慮。所以,有很長時間我都沒有再來後院。沒想到今天心血來潮過來逛了逛,讓她瞧見了,就差傭人過來叫我。
在傭人的帶領下,我來到枝繁葉茂的葡萄架下,老太太正躺在蔭翳下的藤編躺椅里閉目養神。聽到傭人的通報,緩緩睜開眼睛,混濁的老眼在接觸到我的身影時也似乎變得澄澈起來。
「雪馨,快坐吧!」老太太指了指身邊一隻同樣精緻的藤編圓凳,示意我坐下。
我默默地坐下,看着老人,唇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問候道:「奶奶,最近身體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這把老骨頭就像鏽透了的車子,說不定哪天不轉了!」沈老太太樂呵呵地開着玩笑。
「奶奶,對不起啊,很久沒來看您了!」我有些謙意,見老人的樣子,似乎體力不如以前。
「沒事的!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很忙,奶奶理解的!」沈老太太望着我,細細端詳了一會兒,似乎自言自語般嘆道:「劫數啊!」
我輕輕咬唇,因為我聽出老人話里的意思,我——是他們沈家的劫數。沈家文因我而自殺,這點我一直都很愧疚,可現在,為何她還說這樣的話?難道她認為我還會累及他們沈家什麼人發生不幸嗎?」
沈老太太轉頭對身旁的傭人吩咐道:「去給少奶奶端一杯鮮榨果汁,我看今早上剛送來的西印度櫻桃不錯,去榨汁端上來!」
傭人連忙領命而去,沈老太太又轉回過頭,注視着我的目光有些無奈,輕聲說:「雪馨,挪挪凳子,到奶奶身邊來!」
我只好將藤編凳子移到躺椅旁,緊挨着老太太。她伸出一隻乾癟的手緊緊攥住我,神色似乎有點猶豫,沉默了一會兒,便說:「雪馨,奶奶想跟你聊聊,希望你能以平靜的心來談話,好嗎?」
看着沈老太太有些凝重的眼神,我意識到她應該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而且一定跟我有什麼重要的關係,便淡淡地一笑,道:「奶奶有什麼話儘管說,我不會激動的。」
「咳,」她清了清嗓子,有些突兀地問道:「雪馨,你覺得你媽媽的一生過得幸福嗎?」
「……」這個問題讓我一時難以回答,媽媽過得幸福不幸福,只有她知道吧!
「本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我不想再提起,可是……唉!」老人似乎很無奈,嘆息着說:「人這一輩子不容易啊,就像下棋,有時候走錯了一步,這輩子就完了!」
我黯然無語,是啊,如果當初我沒有遇見過沈浩軒,現在我依然在學校里過着清貧卻快樂的生活。等到大學畢業後,肖雲峰會對我表白,雖然跟他在一起從沒有過心跳臉紅的感覺,可是他也從沒有傷害過我欺騙過我,他對我的感情真實可靠,能跟這樣的男人一起度過平淡卻安穩的一生,未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當年家文遇到你媽媽時,他已經結婚生子,卻還是跟你媽媽相愛了。兩人感情很深,家文還特意將她帶到家裏來給我看,告訴我,他要跟浩軒的媽媽離婚娶你媽媽為妻!」沈老太太眼中的無奈在逐漸加深,說起當年的那一幕,她仍然不勝唏噓。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她講述着那段陣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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