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浩哥兒直接問玉熙不同。柳兒是問了藍媽媽:「那人是不是對娘很壞?」若是那人不是對娘很壞,那人死了娘不會一點都不傷心的。
藍媽媽心裏斟酌了下說道:「王妃自小不得三老太爺的喜歡,後來就由太夫人做主將王妃過繼到大房了。」
柳兒一臉不悅地說道:「我娘那麼好,他為什麼不喜歡?」在柳兒心中,她娘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了。
藍媽媽嘆了一口氣說道:「王妃是好,但這種事也是講究緣法的。」再多的藍媽媽就不肯透露再多。既然王妃自己不願意說,自然是不希望幾個孩子知道往事了,她自然不能違背玉熙的意思。
柳兒很聰明,見狀就知道那人對她娘比她想的還要壞了。想了下,柳兒說道:「我去看看姐姐。」她打聽不到的消息,姐姐一定有辦法。
棗棗這會正在屋子裏練大字。玉熙也沒要求棗棗成為才女,琴棋書畫這些不會沒關係,但字卻不能寫的難看。所以棗棗每日都要寫十張大字。之前棗棗還想法設法的避過,可自從浩哥兒每晚都寫五張大字後,棗棗就再沒偷懶過了。
看到柳兒過來,棗棗笑着說道:「你怎麼過來了?不用練琴嗎?」柳兒每天早晚都要練琴,往常這個時候都在練琴呢!
柳兒說道:「姐,你對那個外祖父都不好奇嗎?」剛還給娘打抱不平呢!
棗棗將毛筆擱下,說道:「他都死了,再追問以前的事沒任何願意?」若是沒死,她還會有什麼想頭。現在人都死了,再追究以前的事純粹是浪費時間。
柳兒說道:「我想那人肯定對娘很不好,要不然娘也不會在我們面前提都沒提過。」
棗棗覺得柳兒糾結的事很沒必要:「他肯定對娘不好了,要不然曾外祖母也不會將娘過繼出去了。不過他已經死了,就算知道他對娘不好,我們也幫娘討不回公道。」
柳兒鎩羽而歸。
第二日,玉熙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梳着一個彎月髻,頭上戴着一對如意銀簪,未施粉黛。有一句話說得好,要想俏一身孝。玉熙皮膚白皙細膩,再穿着這樣一身衣裳,七分的容貌也被襯得十分了。更不要說玉熙容貌原本就很出色了。不說其他人,就是許武見了都愣住了。
玉熙其實也有些不習慣,平日來前院都是穿顯氣勢的衣裳,今日穿這衣裳她也不適應呢!只是現在情況特殊,總不能生父死了還穿紅着綠吧!那她守孝的意義也沒有了。
許武也不知怎麼的,話都不過腦子,就蹦出來一句:「王妃這樣穿,很……」話說道這裏驚覺不對了,忙改口說道:「王妃今日穿着跟往常不一樣,讓我一下閃神了。」
玉熙也沒有多想,笑着說道:「穿這樣的衣裳讓我都顯小了。」之前穿的衣裳,讓她二十多歲看起來像三十多歲。現在這樣的穿着,讓她看起來像不到二十的大姑娘。
許武為了化解尷尬,故意說道:「若是王爺看到你這樣的穿着,說不定都認不出來了。」剛才他真是太失態了。
玉熙笑着道:「不會,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他都會認得的。」自上次扮嫩以後,雲擎就喜歡看她穿那些顏色嬌艷的衣裳。
許武笑着說道:「也是。」說起來許武心裏是羨慕的,羨慕雲擎跟玉熙夫妻兩人親密無間相互信任。他跟凌氏雖然感情不錯,卻沒不到這個地步。
三天以後,雲擎收到玉熙的親筆信。當時他正在跟關泰說着佈防的事。這事處置完了,他就要回鎬城了。
看完信以後,雲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真是無恥之極。」
關泰非常驚訝,問道:「王爺,發生什麼事了?」雲擎總板着一張臉,很少笑,也很少發怒,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雲擎冷哼一聲說道:「韓景彥死了,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燕無雙想將韓景彥的死栽在玉熙的頭上。」
關泰聽了也覺得燕無雙此舉很無恥:「他這是想要敗壞王妃的名聲呢!」
雲擎一臉鄙視地說道:「有本事就衝着我來,總是背地裏算計着玉熙,他也算是個男人?想燕元帥是何等英雄人物,我爺爺對他都敬佩不已。九泉之下的燕元帥,若是知道燕無雙今日的所作所為定不能瞑目了。」
關泰也覺得燕無雙很噁心,有本事戰場上見真章,總背地裏搞這種陰謀實在不是個男人:「王爺,那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任由她潑了這盆髒水在王妃身上吧?」關泰還是惦念着玉熙的好。
雲擎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而在第二天的下午,玉熙以平西王妃的名義發的公函就出現在燕無雙的桌前。
看完玉熙的公函,燕無雙目光深沉:「韓氏在公函之中寫着希望我能為他正名,將那些造謠誹謗她的人繩之以法。」
孟年愕然:「怎麼會?」不說這事是他們一手主導的,就算他們跟這事沒關係也不可能幫韓玉熙正名,因為他們是敵人。
燕無雙將公函放在桌子上,說道:「韓玉熙是什麼人,如何不知道這事是我指使的。她不辯解不反駁,特意發的這道公函,你當為什麼?」
見孟年還沒明白過來,燕無雙說道:「有了這個公函,我就不能指責她弒父了。」
孟年明白過來了,說道:「王爺的意思,若是你指責她弒父就表明誹謗造謠她的人是王爺?」見燕無雙點頭,孟年說道:「我們證據確鑿,王爺就算公開指責他,也無可厚非。」雖然這證據是他們偽造的,但對於外人來說,那就是證據確鑿。
燕無雙說道:「韓玉熙能發這公函給我就是表明她是無辜的,是被栽贓陷害的。而我現在站出來指責她,將來這也就成了她指責我誹謗造謠最有力的證據。」若是沒有先頭的謠言,就算他站出來指責韓玉熙弒父,也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可有了之前的謠言,要坐實韓玉熙弒父的罪名就很難。
孟年面色微變:「將來?」
燕無雙嗯了一聲說道:「將來有一天他們夫妻得了這天下,黑得也能被說成白的。更何況,韓景彥確實不是她害死的。」
這想得也真夠遠的。孟年說道:「她就那麼確信他們夫妻能得了這天下?」雖然現在他們夫妻勢力大漲,但這種事卻說不準。
燕無雙說道:「若他們沒有得這天下,弒父與否就不重要了。」不成功,那就是失敗了。失敗了就以為着死亡,人都沒了,名聲好壞也沒必要在意了。
孟年沉默了一下,問了心中的一個疑問:「王爺,你說韓景彥到底是被誰害死的?」根據他們在對方的人反饋回來的消息,韓景彥的死與韓玉熙無關。可問題是韓景彥又確實是被人害死的。
燕無雙說道:「韓景彥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想要找他報仇的人很多。」
孟年有些猶豫地說道:「王爺,此人行事如此老練,追查下去也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總覺得這事,沒面上那般簡單。
燕無雙也不阻止孟年,說道:「我派人去查了,可問遍了周遭的人。只有一個七歲的小乞丐,說他晚上看到一個男人從閆克明住的地方出來,但是那人的身高長相都沒看清楚。」
孟年說道:「就只有小乞丐見過一次?其他人都沒見過?」
燕無雙搖頭說道:「沒有。幕後的人既然能繞這麼大彎子弄死韓景彥,表明他做了萬全的準備。這種情況下想要將他挖出來很難。」左右是韓景彥以前結下的仇怨,他才不願意浪費人力財力去查呢!
孟年聽到這話,就知道燕無雙是無心查下去了:「可惜了。」原本他們留着韓景彥,是為了對付韓玉熙的。
燕無雙說道:「沒什麼可惜的。大夫說了,就算韓景彥這次不死,最多也只能再活五年。」身體被女色掏空了,好好養着也還有四五年的壽命。不好好養着,也就三五個月的事了。
孟年終於不吭聲了。
玉熙發公函讓燕無雙給他證清白這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快就有不少人知道了。其中自然包括了鐵奎。
鍾善同有些詫異地說道:「平西王妃為什麼要讓燕王幫她證清白?」只要腦子不壞的人都知道這事不可能的。平西王妃是個很睿智的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事就值得人深思了。
鐵奎細細琢磨,過了一會說道:「這才是玉熙的聰明之處。在如今這種情況下辯解反駁都沒有用,乾脆反而道而行之。」也算是將了燕無雙一軍了。
想到這裏,鐵奎笑了下說道:「估計燕無雙看到這封公函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了。」
鍾善同其實沒太明白,這種層面上的爭鬥不是他能懂的,所以他也不多問了:「奎子,你說就韓景彥這東西怎麼就生出了平西王妃這般厲害的女兒呢?」能讓燕無雙吃癟的人,迄今為止也也就只有平西王妃了。
鐵奎搖頭說道:「玉熙並不是天生就聰明,能成長到今天也是付出極大的心血的。」論聰明,玉熙比不過韓玉辰。可韓玉辰現在不過是燕無雙後宅的一個側室,而玉熙卻是能讓燕無雙吃癟的人。這般大的差距,不是平白而來,而是玉熙付出良多得來的。
鍾善同聽到這話笑着說道:「這話很對,成不成才,不是說孩子有多聰慧,而是看他是否努力?」
鐵奎點頭說道:「先天稟賦高於常人,只是起點高於其他人。而能否成才不僅僅是靠着先天的優勢,還是得需要好好教導跟自身的努力。否則,也只會淪為平庸。」
兩人將話題拐向孩子的教育上去了。
五日以後,雲擎的親筆信送到燕無雙手中。看完雲擎的信件,燕無雙笑了起來。
孟年見燕無雙笑了,有些好奇地問道:「雲擎在信里寫的什麼有趣的事,讓王爺這般開心?」
燕無雙將信件遞給孟年,說道:「雲擎在信里怒斥我總用陰謀詭計對付他媳婦一個女人是小人行為,不配做燕家的子孫。若真有本事,就在戰場上見真章。」這封信雲擎不僅罵燕無雙卑鄙無恥,還說燕家出了他這麼一個子孫是燕家的恥辱。
孟年看完後,抬頭望着燕無雙:「王爺,這有何可笑的?」都被罵成狗了,竟然還笑得出來。他現在都有些看不透燕無雙了。
燕無雙輕笑道:「你覺得這是一個掌權者該說的話嗎?」這封信暴露了雲擎的政治水準有多糟糕了。可惜,人家有一個可以彌補他缺點的媳婦。
燕無雙經歷了非人的折磨,所以他的一些想法也迥異於人。比如雲擎說他枉為燕家子嗣,他並不生氣。若他不改變還跟他爹似的,他早就死了。人若死了,什麼都是虛的都是假的。在燕無雙心裏,只要能達到目的,不管什麼手段都成。
見孟年搖頭,燕無雙笑着說道:「韓玉熙當年列數我的那十宗罪,份量可比雲擎這封信重得多了。」韓玉熙列數他的罪狀讓他的名聲跌到谷底,可那又如何?又有誰敢當面指責他呢!
孟年說道:「王爺,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被動的。」這個時候孟年好像忘記了,這事是他們先挑起來的。
燕無雙問道:「我回雲擎一封信,罵他是亂臣賊子還是罵他是吃軟飯的?」要說罵人,他手底下那些文官能不帶髒字地罵你三天三夜,而且還是不重樣的。可問題是這又不是市井潑婦吵架,你罵我我罵你的。
孟年說道:「總不能就這樣算了?」這口氣,他是不願意咽下去的。
燕無雙說道:「將我們所掌握的那些窩點全部都端掉。」將西北的那些情報人員都抓起來殺了,也算是給雲擎一個回擊了。
孟年聽到這話,說起了一件事:「王爺,根據可靠的消息,雲擎派遣過來協助獵鷹的那個人已經到了京城。」
燕無雙面色有些冷峻,問道:「是什麼人?」能被雲擎親自派來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人物了。
孟年搖頭說道:「這人很神秘,目前只有獵鷹跟他接觸過。我們安插在那邊的人,暫時還沒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燕無雙到現在也只知道獵鷹大致的年齡跟身高,其他的一無所知。現在又來了一個厲害的人物,以後對付起來更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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