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的及時趕到讓眼看着就要得手的黃巾賊只能望城興嘆。張曼成心裏很清楚,今晚的夜襲是最好的奪城時機,如今失敗了,以後只能靠人命來填。
「鳴金吧。」張曼成失落的對身邊的人下令道。
「大帥,你讓我帶兄弟們再沖一次。」
張曼成聞言看了一眼剛剛包紮完,傷口還在往外滲血的手下,微微搖了搖頭,「戰機已失,繼續攻城只是徒增傷亡。劉辟,儘快把傷養好,日後攻城還需要你出死力。」
劉辟也知道張曼成所說沒錯,自己這次從城頭失足跌下沒死,已經算是命大。要是帶傷繼續攻城,恐怕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只是一想到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勝利從身邊溜走,劉辟的心裏是說什麼也不甘心。
張曼成見劉辟不再言語,轉身就往黃巾大營的方向走去,劉辟見狀又看了看人頭攢動的宛城城頭,心裏暗下決心,等來日把傷養好,自己勢必要帶人奪下宛城。
李嚴站在城頭看着城外的黃巾賊緩緩退走,心裏終於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耳邊傳來一聲問候,「正方,辛苦你了。」
抬頭一看,就見太守秦頡正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李嚴連忙掙扎着想要起身行禮,秦頡連忙走過來扶起李嚴,拍着李嚴的胳膊說道:「正方,不用多禮。今晚多虧了你帶兵死戰,否則這北門恐怕就要落在黃巾賊的手裏了。」
「太守過獎,這是李嚴的本分。」李嚴連忙謙虛的答道。
「呵呵呵……正方先下去休息一會,包紮一下傷口,我讓漢升替你接管北門一會。」秦頡笑着說道。
「是,屬下領命。」之所以在黃巾賊退走以後李嚴沒有立刻下城,為的就是讓人認可自己今晚的功勞,而在見到秦頡以後,目的已經達到的李嚴自然沒有繼續充好漢的必要,更何況李嚴此時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廝殺了多時,體力早已耗盡,上下眼皮直在打架。在聽到秦頡的話後,李嚴當即恭敬不如從命,帶頭走下了城頭。
城下有人立刻上前將李嚴攙扶到一旁照顧,秦頡回頭看了看城外,發現已經看不到黃巾賊的身影,這才小聲問身邊的黃忠道:「漢升,損失如何?」
「北門的守軍損失了七成,剩下的也是人人帶傷,沒有十天半個月調養不好。」
「怎麼會這樣?」秦頡皺眉問道。
「主要是鄭家的反水,他們突然發難,導致城上守軍措手不及,這才造成如此嚴重的損失。」
「鄭家……」
就在秦頡與心腹大將黃忠說話的同時,宛城鄭家正陷入一片火海。而當秦頡匆匆帶人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劉福跟龐德公並排站在不遠處察看火勢。看見了劉福,秦頡的臉色不由變得有些不自然。還是當初剛一見面就想要奪人家兵權鬧得,以至於劉福對別的人都是和顏悅色,唯獨對秦頡這個太守公事公辦,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秦頡理虧,也不好跟一個十來歲的小子斤斤計較,要是因為劉福不願意親近自己就找劉福麻煩,那到頭來名聲受損的肯定是自己。別人不會去管劉福是如何的不服管教,只會議論秦頡的以大欺小。
在嘗試了數次想要跟劉福緩和關係均告失敗以後,秦頡也就放棄了跟劉福親近。只要劉福能守住南門,一些無禮的舉動秦頡只當沒看見。不過在看到鄭家的火勢以後,秦頡還是忍不住出聲責怪劉福下手太狠,完全忘記了站在劉福旁邊的龐德公。
「哼!」劉福冷哼一聲,轉身帶着手下就走,擺出一副懶得跟你解釋的態度。
秦頡見狀大怒,當即就準備命人截住劉福。在秦頡看來,小小年紀做事就如此狠辣,等長大了那還得了?只是還沒等秦頡準備代替蔡邕管教一下弟子,龐德公已經攔住了秦頡,低聲說道:「初起,你誤會了,這火不是劉福命人放的。」
「啊?不是?」
「是啊,不是,我們帶兵趕到的時候,這火已經燒起來了,而且燒得奇快,還沒等我們命人撲救,鄭家已經進不得人了。我估計鄭家的人在放火的時候放置了助燃之物。」龐德公一臉確定的點頭答道。
「那你們就站在外面干看着?」秦頡皺眉問道。
「不干看着怎麼辦?我們帶人守在各個出口就是想要看看有沒有鄭家人逃出來,結果沒有一個逃出來的。」
「……不逃出來也好,就算逃出來了也是難逃一死。」秦頡沉默了半晌,低聲自語道。
龐德公的人品讓秦頡毫不猶豫的相信了龐德公所說的話,不過對於自己誤會了劉福,秦頡此時已經有了債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的覺悟。反正劉福不可能因為自己誤會了他就去投靠黃巾賊,自己是太守,宛城還是他說了算。
搖頭拒絕了龐德公準備替他去向劉福解釋的提議,秦頡跟龐德公商量起了如何跟宛城大戶要人補充北門守軍的事情。
「公子,那個姓秦的真可惡。」回南門的路上,典循有些氣憤的對劉福說道。原本典循還對秦頡有些好感,畢竟秦頡這段時間為了守住宛城不分晝夜的操勞,典循這些人都看在眼裏,可今晚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劉福,讓典循對秦頡的好感頓無。在他看來,指責自家公子的人就不是好人!
「老典,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三種人不適合做朋友。」劉福看了一臉氣憤的典循一眼,慢悠悠的說道。
「哪三種?」典循好奇的問道。
「一種就是小人,小人嘛,就是那種專門做損人利己事情的人,這類人需要敬而遠之。還有一種是偽君子,當面跟你稱兄道弟,背後給你一刀,這種人不僅不能交,見到了就要想辦法弄死。最後一種就是秦頡那樣的,這類人比小人和偽君子還要危險。」
「為什麼?」典循不解的問道。
「因為這類人不近人情,滿腦子都是天下大義,一旦叫他發現你成了他貫徹自己理念的絆腳石,就會毫不猶豫的對付你,事後還會擺出一副我是為你好的嘴臉。以後你要是遇到了這類人,一定要記得躲得遠遠地,咱們不指望從那類人身上得好處,也不能叫那類人給坑了。」
「所以公子才對那個秦頡看不順眼?」
「你想啊,咱們剛來宛城他就想要把你們從我身邊奪走,我怎麼可能看他順眼。我理解他想要加強宛城防衛力量的想法,但卻不能認同他的做法。如果換成你是我,辛苦趕到宛城,水還沒喝一口,手底下的人就被人給搶走了,你會怎麼做?」
「……我會宰了他!」
「所以我現在這樣對待他已經算是顧全大局了。至於他心裏是怎麼想的,我又不是有求於他,何必在意。」
話說到這份上,典循也覺得繼續說那個秦頡沒什麼意思,便問劉福道:「公子,這回北門的損失很大,你說那個秦頡會不會把我們調去守衛北門?」
「應該不會,估計他還是會把主意打在宛城的那些大戶身上。」劉福想了想,搖頭說道。
「為什麼?這回鄭家造反,北門差點就被黃巾賊得手了,那個秦頡還敢用那些大戶家的私兵?」
「用是肯定會用的,讓那些私兵留在各家大戶的手裏,秦頡恐怕更不放心。不過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任由一家一家的私兵聚在一起行動,打散是必然的。有鄭家的這個例子在,各家大戶估計也不會在這件事上跟秦頡對着幹。不過這些跟咱們沒多大關係,反正咱們這些人要抱團,秦頡親自來下令也不行。」
事情沒出劉福所料,黃巾賊攻城失敗後的當天下午,守衛北門的李嚴手上又多了一千多人,這些人里有一半是宛城大戶家的私兵,剩下的一半則是秦頡從城中招募的民壯。連續幾場戰鬥打下來,宛城的老百姓也死了僥倖的心,不再指望黃巾賊會在打破宛城以後對他們這些老百姓會手下留情,仇結大了,已經沒有回寰的餘地了。
秦頡估計也知道自己的命令在南門不好使,也就沒有往南門摻沙子,只是將何家再次貢獻出的兩百私兵派給了南門,劉福把那兩百人交給了徐晃,並且當着所有何家私兵的面宣佈徐晃已經被自己從何老太爺那裏要去成了自己的家將,誰敢陽奉陰違的跟徐晃對着幹,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劉福十分不希望出現第二個何勇。
關於何勇的事情,何家上下都知道,也清楚最後的結果就是劉福屁事沒有,何老太爺不聞不問。誰也不願意跟自己過不去,雖然有些人還是對徐晃這個走了****運的不服氣,可是考慮到站在徐晃後面的劉福,也只能暫時忍氣吞聲。
徐晃對於成為劉福的家將這件事並沒有感到不滿。原本在河東擔任一個小官,結果因為得罪了上官,被整治成了一個犯軍。對於自己的將來,徐晃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如今能被劉福收為家將,對徐晃來說已經知足。
人總有倒霉的時候,而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願意伸出援手,那十有八九會叫人死心塌地。徐晃如今就是這種情況,劉福趕上了一個好時候,在徐晃落難的時候對徐晃伸出了橄欖枝,只要日後劉福不虧待徐晃,那徐晃就不會另投他人。而徐晃的能力別人不清楚,劉福卻是一清二楚。曹魏集團五子良將排名第二,僅次於張遼張文遠,曹操手下的武將可是號稱戰將千員,即便有些水分,可能夠在那麼多人里脫穎而出,個人能力又怎麼可能會低。
……
夕陽西下,看着攻城的黃巾賊再次退去,劉福知道宛城又堅持了一天。自打夜襲失敗以後,城外的黃巾賊似乎就捨棄了玩陰謀詭計,這幾日的攻城,完全就是在拿人命填。劉福算過,每一天的攻城,黃巾賊的損失都在三千以上,可即便遭受如此巨大的損失,黃巾賊的攻勢不僅沒有絲毫的減緩,反而越發的猛烈。
劉福這次來宛城一共帶了一千人,如今除了兩百騎兵沒有損失外,帶來的八百鐵甲兵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在安排分批休整的時候,劉福不得不從何家的私兵中挑選一些補充到典循、典韋分別率領的鐵甲兵中。
對於劉福的這個做法,徐晃沒有任何異議。以前還只是覺得何老太爺比較疼愛劉福這個遠房的後輩,但自從劉福下令斬了在守城時私自後退的兩個何家子侄,而何家卻沒有發出任何異議以後,徐晃就明白自己如今的主公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自己跟着劉福混,肯定不吃虧。
「這是第幾天了?」劉福扭頭問如今擔任自己親衛隊長的太史慈道。
「距離上次黃巾夜襲已經八天了。」太史慈張口答道。
「八天了……」劉福望着城外的黃巾大營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劉福是個信奉進攻就是最佳防守的人,一味的防守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被動,掌握戰場上的主動,不斷的尋找戰機發動攻擊,才能有效的消滅敵人。只是很可惜,太守秦頡以及大多數宛城大戶都是保守派,他們不接受劉福的主張,寧願依靠宛城的堅固城池跟城外的黃巾賊死耗,也不願意冒險出城主動攻擊黃巾賊。
八天的時間,足夠城外的黃巾賊將宛城變成一座孤城,劉福很擔心繼續這樣下去,宛城會有堅守不住的一天。宛城不缺糧食,存糧足夠全城的百姓吃到明年秋收,也不缺水,城中有數十口水井,保證了宛城的水源充足。可宛城缺少燒水煮飯的柴薪,生的食物吃多了,也會鬧肚子的。
不甘心的劉福再次找到秦頡說起了自己的進攻理論,結果和前幾次一樣,再次被秦頡以及十幾個家主一起否決了。
「你們不敢幹,成!老子單幹!」劉福扔下一句狠話,氣急敗壞的扭頭就走。看着劉福離去的背影,站在秦頡身後的黃忠張了張嘴,最終有些無奈的低下了頭。說心裏話,對於劉福提出的建議,黃忠還是贊同的。就如劉福所說的那樣,總是被動挨打並不是辦法,唯有出城與黃巾賊交戰,才有找到破賊的機會。可惜秦頡太固執,不論劉福如何許諾,他就是緊要牙關不鬆口。而秦頡不鬆口,身為秦頡手下的黃忠自然也不好表示反動。
「漢升,你怎麼了?有心事?」秦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黃忠面對秦頡關心的目光,贊同劉福建議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另找理由道:「敘兒病了,一直不見好轉,我有些擔心。」
秦頡知道黃忠口中的敘兒是黃忠的獨子黃敘,如今也在宛城之中。嚴格算起來,劉福還對黃忠有恩,那些從南陽逃難到宛城的百姓中,就有黃忠的妻兒。在秦頡接受龐德公的提議將那些逃難百姓放入宛城之後,黃忠才知道自己的妻兒已經進城。只是雖然一家團圓了,可年幼的黃敘可能是在逃難的途中或者是在黃巾攻破南陽的時候受到了驚嚇,在宛城得到安頓以後就生了病,也請大夫看過,可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黃忠白天要負責守城,晚上還要擔心自己獨子的病情,這些天下來,本來魁梧雄壯的一個漢子此時卻顯得十分憔悴。
「我看這兩天黃巾賊會暫緩攻城,漢升不如回家看看,說不定敘兒已經痊癒了也不一定。」秦頡有些不忍的對黃忠說道。
黃忠聞言連忙拒絕道:「多謝太守關心,只是黃巾賊未退,現在回家不是時候。」
「怕什麼,你回去看看吧,如果黃巾賊攻城,我再使人去找你就是。」
在秦頡的一再堅持下,本來就憂心自己獨子病情的黃忠最終同意了秦頡的提議,一個人回到家中。剛一進家,就見自己的妻子王氏迎了上來,小聲詢問黃忠認不認識一個叫劉福的人。
「劉福?他來找過我?」黃忠微微一愣,皺眉問道。
「前些日敘兒病了,請大夫看過以後也不見有什麼起色,你又忙着正事,我不好在這個時候跟你說。結果有天家裏來了一個叫劉福的人,他知道敘兒病了以後便讓人找來一個叫華佗的大夫,開了幾服藥,敘兒吃了以後病情已經有所好轉。可那個叫華佗的大夫跟我說敘兒身上還有隱疾,如今不儘早醫治,一旦病發就藥石難治。我原本打算今天去找你說說這事,結果你就回來了。」王氏輕聲對黃忠解釋道。
聽完妻子的解釋,黃忠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為難的對王氏說道:「那個劉福我知道,可他跟太守不太對付,要是請他的人為敘兒治病,會不會讓太守感到不快?」
「你!是你的前程重要還是你兒子的命重要?」王氏一聽這話,不由柳眉一豎,瞪着黃忠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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