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溪雖然夜盲,但隨着內功的精進,耳力是越發聰敏,那刻意壓低的馬蹄聲就停在了大門外,不敲門進來,不是偷偷潛入,就是別有目的了。
芍藥迅速起身悄悄出了門,本想探一探看到底是什麼人,什麼目的靠近,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坐在大門外的王元榮。她頓時愣了愣,又悄悄返回告訴姚若溪,門外來人是王元榮。
姚若溪也愣了下,想不到王元榮會這個時候回來。聽他坐在大門外面沒準備敲門進來,怕是要在外等到天亮。又穿了衣裳起來,拎着燈籠出來。
王元榮星夜趕路,等到了新安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恰好碰上關城門,他丟了一錠銀子,看守城門的官兵這才開了點縫讓他過來了。如今家裏也沒有人,他也不是為了回家的。天也已經晚了,就一路趕到槐樹村外面,慢悠悠的走過來。
料到姚若溪家的人都該歇下了,他沒打算敲門進去打擾,就在外面坐着等着。
聽到門響,輕輕的腳步傳來,王元榮忙起身站起來。
芍藥已經打開了大門,姚若溪拎着燈籠出來,見門外的王元榮風塵僕僕的,「你咋這個時候回來了?」
王元榮目光凝視着姚若溪,看月色下燈光里她小臉泛着柔光,清幽的鳳眸閃着疑惑又帶着擔憂,心心念念牽掛的人兒就在眼前,王元榮忍不住快步上來一把抱住她,「若溪……」
姚若溪被他一下子抱了滿懷,怔了下,臉上頓時紅了起來。芍藥還在旁邊……奈何一手拎着燈籠,一手被他環在懷裏,推不開。
王元榮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入骨的思念頓時如決堤般,緊緊的抱着她,低低的呼喊她的名聲,輕吻印在她額頭上。
芍藥在大門內看着,臉色一紅,咳嗽了一聲。
王元榮身子一僵,這才反應過來還有旁的人在,忙不舍的鬆開手。
姚若溪緩了口氣,又問他,「來了咋不敲門進去?」
王元榮看着她笑,黑夜中的眸子亮晶晶的閃着光,「想着你睡下了,就在外面等等。」
&水這麼大,等一夜要風寒了。快進屋來吧!」姚若溪招呼他,又讓芍藥去燒一鍋水。
丁顯聰和王祖生也聽到動靜起來了,都才剛躺下沒多大會,沒有睡熟。見王元榮竟然這個時候過來了,都吃了一驚。
聽姚若溪讓芍藥去燒水,丁顯聰看了眼王元榮,就過去幫忙,「我來燒吧!」
王玉花都已經睡着了,也被驚醒,披着衣裳起來一問,是王元榮回來了,也詫異的不行,倒是起了來,「元榮咋這個時候回來了?還沒吃飯吧?姑姑給你做點吃的去!」說着就讓他先等會,到廚屋裏去忙活做飯。
&不餓,姑姑不用麻煩了。」王元榮忙叫住她勸道。
&趕了一路風塵僕僕的,大老遠的過來,哪能會不餓!」王玉花沒聽他的,還是去了廚屋。
聽她說的好像趕一路都沒有吃東西一樣,來自王玉花的關懷讓王元榮心裏發熱,面上笑容也深了兩分,看着姚若溪道,「我現在做飯也能吃了。你上次去京都都沒機會嘗。」
上次去京都,姚若溪沒有去王宅,王元榮也沒機會到姚若溪住的地方到神醫館去做菜給她吃。姚若溪讓他先喝碗桃花稠酒暖一下,到廚屋裏看王玉花做飯。
&有肉,和菌子一塊炒了,下碗熱麵湯吧!」王玉花看她過來,正把肉洗了要切。
姚若溪洗了手,坐在案板旁的高凳上,把肉切成肉絲,王玉花把菌子也撕開了。
丁顯聰燒鍋,炒了菜花兒,抓了乾麵條,煮了滿滿一海碗的肉絲麵條。
&們要不要也吃點,還有多的?」姚若溪問丁顯聰和王祖生。
晚上吃的燒肉,倆人都沒有再要。
王元榮洗了臉,也沒往堂屋裏去,直接坐在廚屋裏的小桌子旁大口大口呼嚕嚕吃起來。
等他吃完,王玉花又找了姚若陽的衣裳出來,讓他去洗澡換上。
對於王元榮這個時候跑回來,王玉花心裏很是滿意。這是王元榮惦記她閨女,才大老遠的跑回來看望。於晉然在家裏住了那麼些日子,王玉花也覺摸出點味兒了的。就算於晉然是師兄,也沒有對她三閨女那麼好的。他又一直沒定親。王元榮肯定是不放心,重視她閨女,才急巴巴跑回來的。
等王元榮換洗一新出來,王玉花笑呵呵問他,「這大晚上的趕路不好趕,走了幾天回來的?」
&是騎馬回來的,要快很多,幾天也就趕到了。」王元榮笑着解釋。
&路上肯定辛苦,騎馬時間長了都受不了的,你也趕緊的去睡一覺。有話咱明兒個說!」王玉花看看姚若溪,覺得天晚了,再讓倆人說話不好,就催着他去歇下。
王元榮笑笑,只能應聲了,眼神一直黏在姚若溪身上不松。
姚若溪也讓他趕緊去歇着,「天色不早了,先好好睡一覺。」
&你也快去回去睡吧!」王元榮點頭,還是眼看着她。
姚若溪和王玉花幾個回了內院,王元榮這才跟丁顯聰和王祖生招呼了,回屋歇下。
次一天早早起來,王祖生和丁顯聰,小四陳嘉悅和柳十一幾個都在西院鍛煉,王元榮也早早醒了,起來看了幾人,見姚若溪沒起來,知道她是在另一邊練功,就上來指點王祖生和柳十一。
陳嘉悅看他演練了一套拳,頓時欽佩不已。原來王元榮也是個武功高手!怪不得會成若溪的未婚夫了!那於晉然不知道會不會武功,不過琴彈得好,人長得俊美,又會醫術,就是不知道這倆人誰能抱得美人歸了!
&悅姐姐!你走神了!」小四看她又嘶着嘴,忍不住提醒她。
陳嘉悅正在心裏上演王元榮和於晉然鬥智鬥勇,為美人而戰的大戲,被小四一個提醒,回神過來,嘿嘿一笑,拉了小四悄聲問她,「你說王元榮當你姐夫好,還是於晉然當你姐夫好?」
小四苦惱的皺起了小臉。元榮哥很好,對三姐好,對她和瑾哥兒也好。晉然哥也很好,年年都給三姐送生辰禮物來。想了又想,道,「都好!」
陳嘉悅嘴角抽了抽,「都好也不能都要了呀!」
&姐說了,誰有本事誰就娶!」小四對這個問題不是很苦惱,反正三姐在她心目中那是基本無人能比了。爹娘都比不了的,因為爹娘基本沒管過她,她是被三姐帶大的。所以娶她三姐的男子,那一定是最好的一個!
陳嘉悅無語的翻個白眼兒,她就壓根不該跟這丫頭討論這個問題。
而倆人的對話全部都落入了王元榮的耳中,想到現在連小四和大姐都倒戈覺得於晉然很不錯了,王元榮簡直嘔死了。於晉然那個小人,跟別人說話都幾乎不會笑笑,他過來這段時間肯定賣了不少好,把小四和大姐都哄的倒戈了。
王玉花看早飯做好了,就過來叫人,「元榮你趕了好些天的路,人都累壞了,咋不多睡會!」
還是姑姑好,堅定的認他做女婿!王元榮忙笑着過來,「我天天也都起早,養成習慣了。」
王祖生幾個也都歇下來,又洗了手臉坐下吃飯。
王玉花一直勸住王元榮多吃點,「這包子是早上剛包的,多吃幾個。」
新出的韭菜,羅媽媽割了一筐子來,泡了粉條,炒了雞蛋,加上前幾天留的豬油渣一塊包的薄皮兒包子。
看姚若溪吃完,王元榮又夾了一個給她。
&吃飽了,你快吃吧!」姚若溪已經吃了一個包子,一個玉米面甜饃饃,就又夾了遞給他,喝米糊糊。
王元榮看她一直沒長胖,去一趟京都折騰一趟就掉些肉,就是個子躥高了不少,心疼她該發身子的時候還吃那麼少,硬是讓她又吃了。
王玉花看着就道,「三丫頭就是吃得少,管不住!」王元榮能管住三閨女多吃點,這以後三閨女也有長胖的可能了。總瘦條瘦條的以後生養的時候要吃虧的。
姚若溪早晚飯都要有湯,早上喝粥或者迷糊糊,晚上也多是,即使淡湯也要喝上一碗。
王元榮想了下就道,「以後要先吃饃饃吃菜,完了再喝粥。不准先喝粥後吃饃饃了。」先喝粥,就差不多飽了,再吃包子饃饃就吃不多少了。
&該這樣!正是抽條發身子的時候,不多吃都長不高!」王玉花立馬點頭表示支持。幾個孩子就三閨女個頭最矮,這一年才見拔高些。
姚若溪覺得她吃的其實不算少了,「早晚本就是要少食,也符合養生之道。」
&才多大就養生了。現在要先把身子長起來才是要緊的!以後有的是時間養生。」王元榮覺得讓她學醫術是不是學壞了,她才這么小就計較養生了,自己身子都還沒長起來呢。
&見沒有!再給做的補品燉的粥推着不吃,哄這個吃哄那個吃,看我不打你!」家裏大小事兒很多都是姚若溪當家,王玉花也習慣了聽她的話,時間久了,她再說話,發現沒有一點威力了。尤其三閨女,飯不好好吃,都能一臉認真淡然的說各種理由,還是她反駁不出話的。誰叫她懂得少。這下有王元榮撐腰,女婿是跟她一邊的,得把三閨女管住了才是。
「…若溪看她和王元榮一人一句,再說就要開批鬥會了,默了下,點頭應了聲。
王祖生呵了一聲,原來這丫頭不是誰都治不了,她怕她男人!看向王元榮,想像王元榮收拾姚若溪的場景,只是看他眼神溫柔含着寵溺,比他娘看他的眼神都讓人惡寒,他搖了頭。看王元榮這德行,指望他收拾姚若溪這丫頭,估計沒可能了!
吃了飯,各自都去練功學習。王元榮幫着羅媽媽和方媽媽挑水去澆東院的小青菜。
姚若溪給王祖生和姚立兄妹幾個佈置了課業,過來看他,「你已經辭官了嗎?啥時候回京?」
王玉花聽了驚了,「辭官!?元榮咋辭官了!?好好的辭官幹啥了?」放下水瓢急忙跑過來。
王元榮看她震驚,知道姚若溪還沒給家裏說,忙安撫了王玉花,「我想棄文從武入軍營,帶兵打仗,建功立業。已經把翰林院的官職辭掉了,特意回來跟若溪,跟姑姑和姑父說的。」
&打仗!?哪個地方要打仗了?」王玉花聽他要帶兵打仗,更是驚怕起來。那打仗就有可能死人的,要是王元榮在戰場上喪命了,那她閨女要咋辦!?
&你別急。不是哪個地方要打仗了,是元榮他要入軍營,也不是一下子就去上前線戰場了,只是換個地方當值。」姚若溪看她更擔心了,出聲勸她。
沒辦法,戰爭不管是對底層的小老百姓還是大族,都不是好事兒。尤其底層的百姓們,更是本能的恐懼。
王元榮扶着王玉花坐下,跟她講了自己的想法和理想抱負,「……我想做一番事業出來,也想給若溪一份無虞的幸福。京都那邊姑姑不了解,各種關係盤根錯節,也很是複雜。我並不像爭權奪利,可我得保護我要護着的人!」若是他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他也枉為人了。西寧侯府,三皇子,包括現在風生水起依舊惦念着若溪不放的趙艷萍,都讓他心裏不安定。他也不想以後別人因為他而看低了若溪,說她堂堂國醫聖手的關門弟子,竟然嫁給一個啥都沒有的小官,誰想欺凌都可以來踩上一腳。
對於京都那些啥啥權貴關係的,王玉花不太懂,不過她也知道自家得罪了西寧侯府跟吏部尚書的,聽了王元榮的解說,好一會沒有說話,卻紅着眼眶摸起了眼淚,「你要上戰場,要是有個好歹,三丫頭……」
王元榮笑,「姑姑!我捨不得若溪呢!」目光堅定的看了眼姚若溪,又道,「我捨不得若溪,也就更捨不得自己的小命。」若溪的幸福,只有他來給,他才會放心!
王玉花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就不能不進軍營,在別的地方做個官?」
王元榮搖頭,他擔心!擔心到害怕!怕他護不住若溪,守不住若溪!面對未來的險況,他不能等着事到臨頭懊悔遲,他要提前打算,做好準備,牢牢的把若溪守住!
王玉花知道說不通,也不再勸他了,「你可一定得多注意安全,那打仗的刀劍無眼,一場仗打下來都死多少人的!」
&有武功,有武器,不會有危險的!這一兩年估摸着也不會上戰場!」王元榮笑着保證。
王玉花嘆口氣,看他有不少話要跟姚若溪說,倆人還沒說上話,就起身回了主院,讓倆人留下。
見她出了院子,掩上門,王元榮伸手握住姚若溪的小手,他入軍營是個冒然的決定,也是想了很久才下的決心,接到姚若溪沒有反對還支持他的信,他立馬就去翰林院辭官了。又不放心的趕過來,想看看她。
&時候入軍營?」姚若溪看他滿目柔情的凝視着她,由他拉着手,看向一旁長起來的辣椒苗。
&京就入。在威虎將軍麾下,他跟西寧侯府不對盤。手上有十萬兵權,你把快弩拿了出去是吧!?威虎將軍麾下有專門的弓弩營,我去試了下,那弓弩營全是精兵,他看我快弩用的好,說要試我一段時日,才讓我入弓弩營。」王元榮入軍營也是有仔細考量的。
姚若溪點頭,知道他考量過了,也不再多給他意見,免得他又迷惑了,只讓他多注意安全,「不要着急上戰場。」
王元榮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不會有事的!」他不怕,但為了若溪,他是絕不能死的!
外面姚文昌過來找姚若溪。
王元榮不得不鬆開手,見姚文昌驚詫的看着他,問他咋回來了,王元榮不得不說,小叔也很煞風景!
姚文昌看倆人從東院裏出來,眸光一動,拉了他問,「你要入軍營是咋回事兒?」王元榮這小子是腦子是咋了?他要是在戰場喪命了,那於晉然不更得意的過來直接把若溪娶走了!?
王元榮又跟他解釋了一遍。
聽完姚文昌表情有些慎重,知道他考慮的長遠,緩緩的點了頭,「你考慮清楚了就好!」見姚若溪的神色,顯然是支持的,不過他看王玉花倒是不支持王元榮入軍營這事兒,就問他,「你家裏能同意?」
王元榮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家裏不同意,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他娘鬧了好幾場,又是絕食又是上吊的。只是他的決定不想更改!他也已經看了半年多的兵書,發現他比文官來說,更加喜歡行軍佈陣,戰場殺敵!
姚文昌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
&叔過來是有啥事兒?」姚若溪看他之前過來分明是有事兒的。
姚文昌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事兒,「哦!是那個!你不是讓我練刀工,再學學木工瓦工的,過來問問給若陽蓋的院子啥時候蓋!?」
王元榮有些疑惑,「讓小叔學木工瓦工?」這是看小叔被革職了,給小叔找點事兒干!?
&姚若溪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又怕他知道後,沒連帶他一塊,讓他心裏多想。
王元榮見她難得猶豫不決,頓時更是疑惑了。有啥是不好跟他說的?
&裝自來水的。」姚若溪猶豫着還是說了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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