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令 第五十三章 風家之案

    可在他眼裏,只有病人,沒有善惡。玩弄權術也好,放|盪淫|亂也罷,他已不願深入探尋。

    慕容艷笑笑,轉身去桌案旁坐下開藥方,「郡主多心了,我只是醫者父母心而已,從未想過去探尋旁人之事。」

    想來也是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江畫深吸口氣,起身慢慢整理剛才檢查身子拉亂了的衣裳,「我還能活多久?」

    這話說的極輕,甚至連她自己都未能聽的清楚,可慕容艷聽見了。

    他耳力一貫好,執筆的手頓了頓,忽然抬起頭來莞爾一笑,「郡主才二十歲吧,少年人最美好的年紀,莫要多想,有我在,郡主不會有事。」

    「我本就是個早產下來的人,更何況梨逍塵當年功力反噬,我還呆在娘胎里的時候就受了些影響,天生體弱的很,打記事起就一直吃藥。」之後還被逍遙淚里的記憶折磨了十餘年,早已耗去大量心力,這句話江畫沒說,只自嘲的笑了笑,繼續道,「我前幾日還捱了兩頓鞭子,怕是好不了了吧,慕容御醫你何須騙我。」

    慕容艷啞然。

    「您不必糾結,我的身體我自是清楚的很。對了,我剛才倒是瞧見了未王府的小丫鬟拿了些重效的藥草,怎麼,未王爺病的很重?」江畫起身收拾了已經包好的從小吃到大的補藥,順帶着問了一句。

    「不過是普通的風寒罷了,王爺雖然貴為皇子,但畢竟也是軍人出身,沙場上打拼過的男人,估計不會像普通人那般愛惜自個兒的身體,索性這些小病不是什麼大事。郡主不必擔心。」想了想,慕容艷又補上了這麼一句。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想來他是被我氣的不輕,竟連病了都不差人通知我,直接便告了病假不來了。」

    昨夜起風了,雖然是還沒入秋的月份,可這麼一吹,竟也隱隱的感到些涼意了。偏偏江畫今兒就穿了件綢子的薄衣,一開門撲面而來的風吹的她忍不住抬手擋了擋。

    慕容艷無奈的搖搖頭,一邊重新把江畫拉了回來,一邊命人拿了件薄披風過來。

    披風不厚,可布料挺有分量,一時間身體也不涼了,不由得開口問道,「這衣裳是誰的?宮裏的衣裳大多輕薄,我不記得有這般沉重的布料。」

    慕容艷一邊替江畫繫上頭的帶子,一邊道,「是未王爺的,前些日子葛驪山有流寇猖狂的緊,王爺親自去剿了一番,帶回來個孩子,怕軍營裏頭的軍醫下手重留了疤,這才帶到了御醫署,就是用這件衣裳包着來的。」

    「哦。」隨口應了一聲,江畫沒再說話,推門出去圍着御花園轉了一圈覺得無趣,便懨懨的回了東宮。

    登基大殿的日子愈發的近,流容身為儲君,每日被禮部的一群官員圍的險些斷氣。朝政上的大權算是徹底落到了江畫的手上。

    最近宮裏頭貌似颳了一陣風,吹跑了不少人的烏紗帽。

    十八頂小帽子和一頂大高帽。

    數算起來,竟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佔了大半。那日大理寺的寺卿林瀾受了皇后未央鳶的召見,地點就在昔日恣意宮的後門口。

    隔遠了沒看見皇后,只見一個雪白衣裳的人背對着自己站着。林瀾走近了看,才發現此人可不正是江山郡主。

    心裏雖有疑問,可林瀾仍是恭敬的行了個禮。

    「林大人可知最近皇后娘娘被人刺殺之事?」

    「啊……?!」皇后遭人刺殺?宮裏不是一直很太平麼?林瀾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郡主從何處聽來的,並無……」

    話戛然而止,沒說完的半句話卡在了嗓子裏。林瀾張大了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無比震驚的愣在原地。

    「皇后娘娘被人刺殺這事兒不會錯,所以本郡要讓你暗中去查,並且……」江畫敞開凝霜扇,冰蠶絲的扇面半遮着唇笑,只是這笑看在林瀾的眼裏卻透着森森的寒意。「查探的結果就是,是丞相府裏頭的人幹的。而且查案的時候還發現,丞相風雅華對皇后娘娘懷有不恥之心,並且還企圖傷害儲君逆謀篡位。」

    「唰」的一聲闔了扇子,江畫直接用扇柄挑起了林瀾的下巴,玩味笑道,「這案子最後宣判的結果就是風家斬立決,而丞相本人因悔恨畏罪自殺,你可是懂了?嗯?」

    林瀾身上的衣裳已經濕透了,洇出一塊塊的汗斑。風雅華是先帝在世時極其仰仗的人,深得君心,因此即便是手中不握權,卻因着掌控了絕大多數官員的人心,這種一呼百應的威望,令人驚嘆。

    可他是先帝的人,不是江山郡主的。如今手握皇權的是江山郡主不是先帝。

    並且所有人都確信,風雅華心目中的儲君應該是流未央,絕不是流容。

    這人的存在,即是威脅抵在喉頭。


    離開了恣意宮,林瀾回去的路上突然開始下起了小雨,他揚起頭,絲絲縷縷的雨絲就落盡了他眼裏,「終於要開始變天了麼?」只是這天變的……未免太殘忍。

    他其實還是掙扎過的,顫巍巍的試圖挽救那辛勞了半輩子的老丞相,他問過江畫,「風丞相性子不屈,要他認罪,怕是不可能。」

    「他不是有個兒子麼?再說,你大理寺的十八班般刑具擱在那兒,是擺設麼?」這話,江畫是按着他的肩膀說的,一字一頓,如同惡魔的宣判。

    林瀾的心一下子涼了個通透。大理寺最高的官就是寺卿,他手下有三名少卿。今早才得到消息,這三人已經都上書辭職了,宮裏新派來了三個人去頂替他們的位置。

    這三人無疑是江山郡主的心腹。包括刑部,也是一樣。

    所以如今這案子,他必須要按着套路查下去,否則掉了烏紗帽不打緊,沒準丟的是脖子上的那顆腦袋了。。

    江山郡主的心是鐵的亦是狠的,從她親眼看着柳凌被三千刀生生凌遲的時候,林瀾就知道了。

    東宮裏,剛遣散了眾官員的流容靠在床頭,滿臉疲憊的閉上眼,卻怎麼都睡不着。這東宮似乎被保護的很好,很少能聽到外頭的風吹草動,但最近,流言蜚語已經傳了好些進來了。

    有雙手臂緩緩穿過了他的腋下,抱住他的背。懷抱有些涼,可貼久了還是能感受到骨子裏頭的那股暖意的。

    「回來了?」流容低下頭,眉眼彎彎的對着江畫笑。

    沒問她去了哪兒,也不問去做了什麼,只伸手捏了下她身上的披風,「還好,不算太單薄。郡主總是穿的太少。」

    江畫解了披風,又脫了最外層的衣裳,爬上床直接摟着流容的腰躺下。下巴擱在他泛着梨花香氣的鎖骨窩裏,「容兒,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安定的皇位,讓你高興。」

    「嗯,我知道。」

    「你不要生氣,也永遠不要看見血腥和傷害,這些事我來做就好,容兒……」

    「我在……」流容低頭,卻見江畫已經睡着了,輕輕將她拽着的上衣脫下來,赤着手臂摟着她。

    江畫真的是個很美很美的人。但是她醒着的時候,氣質總是掩蓋了她的容貌,此刻睡着了,一張臉竟莫名的變得分外艷麗。

    流容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莞爾一笑,隨即也閉上了眼。

    長安有個挺有名氣的郡主,叫江山。有個挺有威望的王爺,叫未央。也有個頗為出名的少年公子,叫風致。

    十來歲的年紀卻能忍得尋常人不能忍得疼。包括了大理寺的十八般刑具。受盡折磨,卻還沒起,也算當的起少年才俊四個字了。

    那天夜裏,大理寺審訊犯人的刑牢裏,少年拖着兩條被生生用鐵錘砸斷的腿,殘喘的往前蠕動。

    他身上的衣裳,早就被剝的精光了,通身皆是紅黑的傷口,甚至連頭髮里都往外滲着什麼東西。

    發黃還發白,倒是像**。

    新來的少卿像替死狗一樣,一腳就把少年踹了起來,硬生生的踩上了他的胸膛。

    貌似是骨頭「喀嚓」斷裂的聲音,這肋骨還錯了位插進了肺部。林瀾在大理寺呆了七八年,對人體構造再熟悉不過。

    這還不是最噁心的。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那兩條僅靠肌腱連在身上的腿。從大腿的根部就被用大鐵錘砸斷了。隨着少年的沒一下蠕動,那裏的白色肌腱就會顫動一次。

    隔着鐵欄杆,跪在隔壁牢房的風雅華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那正被當畜生一般對待的,是他十五歲的兒子。風雅華的四肢都被獄卒牢牢按住,嘴上還勒了根繩子,只剩一雙血紅的眼珠子死死瞪着眼前,目眥欲裂。

    風致再次暈死了過去。不過這次林瀾阻止了少卿要繼續潑醒他的動作,只道,「再用刑怕是立刻就會死,丞相你還不認罪麼?否則,便連他最後的遺言都聽不到了。」

    命人鬆了風雅華嘴裏的繩子,卻仍牢牢的按在地上。可剛鬆了嘴,一直隱忍着的風雅華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頓了頓,他抬起頭,慘笑,「……認……我認……」

    地上的少年像是聽見了,又半死不活的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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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風家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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