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令 第五十四章 滅門

    早就寫好的狀書就鋪在風雅華的面前,那上頭的字兒他一個也沒看,直接就畫了押。

    拿硃砂蓋的小小手指印,卻抽盡了所有的氣力。

    「放開他,打開牢門。」林瀾收了狀紙,背過身去不願意再看一眼裏頭。

    只聽得鎖鏈撞擊的聲響,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其實不用看,也知道身後是什麼景象。

    少年顯然是已經活不成了,身上一身的髒污,可那張臉還算白淨。聽見風雅華的廝喊,黏在一起的睫毛動了動,總算還是睜開了。

    不過眼珠已經無法聚焦,瞳孔也散了。

    「爹爹……」聲音勉強還能聽清。只是這一說話,血便噴涌了出來。

    後來……沒有後來了。

    風雅華和風致被關在一起,這天的日頭還沒落山,少年就死了。死的時候迴光返照,揪着風雅華的囚服說了句,「爹爹……你、別認,我們一家都是……都是君子……」

    傍晚的霞光透過牆上冰冷的柵欄透進來,映在少年的臉上,粉紅的帶着淺淺的溫暖覆蓋着纖瘦的身體,如同光斑在吟唱。

    即便身體殘缺,仍美麗的驚心動魄。是那天林瀾站在門口看見的景象。

    「……孩子的屍體呢?」聽林瀾完完整整的講述了整個過程,江畫垂着眼,握着茶杯的手雪白的宛若一塊沒有生命的白玉。

    「還在丞相的懷裏。」

    「拉出來,燒了。」

    「……」

    死牢裏,江畫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風雅華。

    風致的屍體被強行拉走的時候,風雅華死死的扯住他的身體,卻只抓住了孩子的腳,一用力,纖細的肌腱受不住,立時就斷了。留在風雅華懷裏的,只是一條沾滿血污的腿。

    然而,獄卒連一條腿也不打算留給他,直接掰斷了他的手指將殘肢帶走了。

    「不——!」風雅華瞪大了眼,一雙眼裏流出的淚竟然在那一刻變成了紅色,血淋淋的淌了一臉。

    江畫眯起眼,似乎覺得多看他一眼都會染髒了自己,嗤笑了裏頭的人一聲,便轉身離開。

    「……梨江山你這佞臣,殘害忠良喪心病狂,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聲音戛然而止,但江畫的腳步沒停,因為身後的人已經不值得她去看了。外頭的陽光有些刺眼,晃的她不禁抬手去擋,卻在抬起手臂的瞬間身子打了個晃兒,直挺挺往前倒去。

    ……

    風雅華瘋了,瘋的只會啃食地上的老鼠。雖然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嘟噥兩句,「致兒別怕,爹爹給你打老鼠,不咬你了……不咬了……」

    林瀾終是不忍,但當自己真真切切看到風雅華的模樣時,他卻也當真信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風雅華最可恨的地方,是他愚忠,不知進退。而風致,那個高潔俊俏的孩子,說到底根本就是他自己害死的。

    也不是他害死的,因為江山郡主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風家留下活口。只是因為風雅華,死的方式不一樣了。他本可以被痛快的一刀就結束生命的,不用受盡折磨。

    或者……

    「風雅華,你別裝了,我有關於風致的幾句話要告訴你。」

    渾濁血紅的瞳孔突然有了焦慮,直楞楞地盯着林瀾。

    「你知道麼?他那些罪都白受了,因為最後你還是認了罪,他最後,必然對你很失望。」

    一字一句,都是利刃,惡狠狠的捅進風雅華心裏。

    「既然打算認罪,為何早不認,偏偏在他快斷氣的時候?風雅華,你的骨氣,還不如一個孩子。」

    最後,林瀾如同扔一隻臭蟲,將風雅華掃在地上,冷冷道,「連我都看不起你,也不會再同情你。生在這樣一個家裏,是風致的不幸,所以你風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救,都去給風致陪葬吧!」

    ……

    操勞了半輩子的風丞相逆謀的畫押狀書公諸於眾的時候,天下譁然。


    隔天,大理寺就公佈了風丞相畏罪自殺的消息。再過了兩天,風家上下除卻丫鬟僕人,共計三十三人在鬧市問斬。

    一聲監斬令下,剎那間血流成河。實實在在的淌滿了整個行刑台,還順着台子淌到了地上,積了片片小窪。

    恣意宮後門,江畫仍舊背對着林瀾,聲音冰冷,「風家當真死絕了?」

    「除卻僕役,無人生還。」

    「你是當真不知還是同風雅華一般學會了裝瘋賣傻?」

    「……」林瀾慌亂的跪在地上,嘴裏哆哆嗦嗦替自己辯解,「怎會?!明明都處決了,不可能有生還的!」

    「我只是試探你的。」江畫忽的轉過身來,嘴角的笑容溫柔,眼神卻森寒駭人。「不過你還是放水了啊,我是讓你查丞相和皇后娘娘私情的事,順帶着發現逆謀之罪。可你怎麼只查明了那根側枝,忘了最初的主幹呢?」

    「郡主當真要趕盡殺絕,連皇后娘娘也不放過?」

    「……」江畫怔了怔,最終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揉了揉額頭,像是極其倦怠一般的離開了。

    說白了,有種被人一語道破的落荒而逃之感。

    凰鳳宮,未央鳶端坐在床邊,抬起眼皮望了一眼推門而入的人,道,「你這樣的孩子,我不曉的是梨逍塵之幸還是不幸。」

    「我會讓梨家的後人以我為榮。」頓了頓,江畫又補充了句,「一代天子一朝臣,這本就自古不變。娘娘既已決定不再插手朝政,又何須再介意?」

    未央鳶一怔,忽的莞爾一笑,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這個。」

    「什麼意思?」

    「你可知我曾是九重塔的長老,江湖至尊的直屬手下?」

    「知道。」

    「以你現在的氣候,你以為我到現在還沒有自己解開穴道的原因是什麼?」

    江畫的臉色白了白,未央鳶嘆口氣,原本紋絲不動的身體突然就動了,甚至還站起來揉了揉發酸的關節。仿佛沒看到江畫那難看的臉色,她拉過江畫的手就把她拉到了床邊坐下。「別緊張,我不過是想試試你的定力和……控制這天下的決心罷了。而你,並未讓我失望。」

    「你不覺得我兇殘至極,喪盡天良麼?」江畫別過頭去,冷聲道。「並且,你不恨我曾想過借風雅華的事拉你一起下水?」

    「不恨。你覺得,如果不是我的默許,一切能進展的如此順利麼。」未央鳶微微一笑,手指溫柔的搬過了江畫的臉,強行令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可以,我希望當年的梨逍塵就能這般,想要就放手去奪。哪怕血流成河,哪怕禍國殃屍橫遍野,也要守住自己心愛的東西。所以,江兒,從今天開始,由我來引導你學會梨逍塵作為武林至尊所有的本事,這樣你才能徹底張開自己的翅膀……去自由飛翔。」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未央鳶搖頭看着面前這個執拗的孩子,明明比誰都渴望幸福卻偏偏擺出一副冷淡的模樣,心裏竟有些疼,「我能說是想看到你幸福麼?你可會相信?」

    「……我……信。」

    ……

    「九重塔的武功多以陰柔為主,卻又不同於普通的陰柔,它是將光明的力量貫穿到綿綿內力當中,即四兩撥千斤的武功。」

    「所謂陰柔與光明,是對武者內在和外在的雙性要求,外在即是柔軟的身體,而內在,是指一顆光明磊落、正義堅韌的心。」

    「逍遙淚中封藏的武功心法,若要徹底吸收它則需要強大的內力,而月光,就是九重塔武功的最佳輔助。」

    「明月之光,天下至冰至潔之物,以它為輔來練功,便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江兒,你雖然已錯過了修煉九重塔武功的最佳年紀,可根骨奇佳,比起梨逍塵絲毫不遜色,若悟性好,並非不能成為與她並駕齊驅的人。」

    凰鳳宮的荷池內,朵朵白蓮開的燦爛,映着天上巨大妖異的月亮,竟是美得透骨入髓。

    江畫白衣黑髮,閉着眼立在花瓣之上,驀然間一絲明亮的月華掃過她的臉,手中長劍迅勢揮出!

    足點花瓣,長劍揮灑出悅耳的龍吟脆響。

    未央鳶十指輕搖,在池中泛着點點漣漪的湖水突然就凝成了水柱,倏地竄上半空,直接往江畫的身上襲去。

    雪白的衣袂在空中翻轉了半圈,長劍很是靈巧的挽了個劍花,竟直直把那水柱劈成了碎片!

    未央鳶頷首而望。頓了片刻,才想起這不是雪家劍法,而是來自襄王溫軟玉獨創的軟靈劍法。心裏泛起一抹不知是什麼的怪異滋味。暗道自己實在太過敏感,這才開口道,「軟靈劍法雖是襄王所創,但內在卻摻雜了過多梨家武功的套路,輕快有餘,氣勢不足。說白了,就是空有一身架子。」

    溫軟玉,那個溫潤似水般溫柔的男子,卻甘願放棄長安金牆玉瓦的生活,跑到那寸草不生的蠻夷之地,最終護了天下,苦了他自己。

    那個在戰場上金戈鐵馬,回了長安卻玉枕紗櫥碧衣溫潤的男子,在江畫十二歲那年,去了邊疆,並且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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