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仙安靜的躺在床上,袁帥把棋盤收好後便去房間裏看了一下她,他站在門口,從門縫中看到了唐子仙,唐子仙安詳的模樣讓他感到一陣欣慰,但很快,他就又陷入了憂愁和傷痛之中,他輕輕的把門帶上了,然後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別墅離我們越來越遠了,張曼意自顧着往前走,似乎根本就沒在意到我是否跟上了她。等她回頭的時候,我已經靜靜的坐在路旁的長椅上悠然欣賞着周圍的一切花草樹木了。她終於忍不住開腔道:「剛才在唐子仙家裏還沒看夠啊,都和你說過了,楓樹上又不會掉下金子來。」
見我絲毫沒理睬她,她只好折回來,站在我旁邊吐了一口氣後才說道:「好吧好吧,我不應該那樣去問袁帥……」
&知道自己錯了?你怎麼能那麼說話呢?當着我的面去直白的問他們關於學校推薦學員出國深造的事情,他們能不誤會我嗎?現在好了,我連解釋都不需要了,越解釋只會讓他們覺得我越虛偽,說不定人家還認為我今天去他們家就是專門為了打探這件事情的呢!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多下不來台嗎?你終於又把我給害了。」
張曼意有些怔在原地,她沒想到我會在肚子裏憋着這麼多的話,現在倒像是我把她不留情面地奚落了一番。聽到我這麼說後,她雖然不服氣,不過卻收斂了乖戾,她似乎懂得了什麼,若換一個角度去想,把我換成她,也許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望着天空,故意在我面前裝作一副正在回憶的模樣,然後她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剛才是不應該如此唐突地去問那些話的,這得讓人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你呢?」
&道就好!」我沒好氣的說道。
認識到了過火的張曼意又屢試不爽地對我嬉皮笑臉道:「別生氣別生氣,小心長『川』字紋。我剛才就是太心急了點,你又不願意留在他們家吃飯,若不是你着急着回去,我就還有時間可以順理成章去套套袁帥的話的。」
&還是不認為自己……」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曼意便馬上打斷道:「知道知道,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只是沒想到此行去你我的目的都沒有達到罷了,心有不甘嘛。」
&什麼目的也沒有,不過是被你拉着當了一回『陪葬』而已,倒是你,什麼目的?」我很快就撇清了自己,不想讓張曼意把我繞了進去。
她一臉委屈地呶了呶嘴巴,嘟囔道:「我也是情急之下,結果話就堵到了嗓子眼,沒經大腦就蹦出了嘴,不小心讓你成了豬八戒,不過你不用照鏡子就好了。現在看來,我還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了!」
此時的我早已經被她的話給逗樂,我的氣也消了,但我仍然裝出一副有些生氣的模樣瞪了她一眼,不想因為太早消氣而讓她迅速忘了自己做過的不恰當之事,但眼前的她還是咧着嘴露着一副滑稽的模樣。
我仍然想知道她去唐子仙家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眼下正是趁熱打鐵的好時機,於是我繼續裝着剛才的模樣,有些嚴肅地問道:「你來找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能猜到,她的目的和我的目的絕對不一樣,趁現在她有愧於我,興許能從她的嘴裏得到些什麼。不過我仍然把問題想得過於簡單了,張曼意又怎會是一個乖巧順從之人?
她斜睨着我,狐疑道:「你瞎打聽什麼呢?西方有句諺語,叫『好奇害死貓』,我們博學多才的瑤玲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見她的樣子,我再問下去也只能是徒勞了,於是我抿嘴笑道:「也罷,或許知道的太多我這條小命哪一天就不保了呢!」說完我就起身離開,她若有所思的跟在我的身邊,「你……真不想知道?」
&想!」
&的?」
&然。」我目不斜視的大踏步向前,她突然站住了嘀咕道:「口是心非,想讓我自己主動說出來,哼,就不告訴你。瑤玲,你等等我,走那麼快,搶着去……」
&嘴!」我回頭沖她低吼道,打斷了她要說的那句「搶着去投胎嗎」這句話。她只好迅速的用手掩住了嘴巴,然後又喋喋不休道:「我們都這關係了,你怎麼還對我不冷不熱時好時壞的?慢點,你等等我呀!」
&不說話能死嗎?我們什麼關係也不是,你要是再說下去,信不信……」
&信信,我當然信了。」她見我已經停住了步伐,便一邊追着我一邊討饒道。
來唐子仙家的時候我並沒有發覺,原來這條道路上的風景如此美麗,現在回去,才真正的知道自己剛才錯過了那麼美麗的地方。看着眼前的美景,我的心情大悅,於是忍不住感慨道:「人生,活於此,幸福估計也不過如此了。」
張曼意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你也像陳光芳一樣,去傍一個大款,不費吹灰之力,也不用在此羨慕他人,你的下半輩子也能生活在這樣富麗的地方了。」
我苦笑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張曼意點了點頭道:「這倒是,你這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女人,再怎麼包裝也包裝不出城市裏妖嬈嫵媚的女人的感覺來。你呀,只能怪自己投錯了胎,下輩子,一定要好好看準了再投胎,別又讓自己落在土堆里。」
我長呼了一口氣,沒想到張曼意把我的話曲解到這種程度,我不是一個想依靠傍大款來改變人生的人,但她,竟然把我往這方面想了,為此,我只能用漠然來對待了。
說到這種話題時,她樂此不疲,一邊走一邊拍着胸脯道:「你要像我一樣,一投胎就投到富貴人家,這輩子也就不用知道什麼叫飢餓和酸楚了。」對於她習慣性自吹自擂的毛病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回去的路上,我變得沉默起來,張曼意經受不了如此沉悶的氣氛,於是只好大方的對我和盤托出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一直都在暗中調查唐子仙和袁帥,因為我覺得他們倆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我也知道你一直掛念着學校推薦學員出國留學深造之事,你可別否認,否認了我也不會相信的。」她自我判斷和闡述着,「你不覺得袁帥從心底就想讓你出國深造嗎?你不覺得之前發生在你身邊的許多事情都是他為了把你順理成章地推薦到國外去深造而做的嗎?連我都能看出來,你肯定早就心中有數了。你不說,是不想讓別人認為你和他之間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對不對?」
我愕然的盯着她,不明白張曼意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話,這些話不說出來我還可以自欺欺人一番,但是她一說出來,我便要面對自己一直以來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我多麼想撇清自己和袁帥之間的關係,可紛紛擾擾中,我還是掉入了他們的世界裏。
她接着氣定神閒的分析道:「你想想啊,之前的沒有規則的選拔遊戲和你成為眾人推薦的對象,這不可能是偶然的吧?就算你成績在學校名列前茅,可『三劍客』的水準不在你之下。接着就是『三劍客』和韋旭散播的那些謠言,毋庸置疑,這些都是你的競爭對手對你的名譽攻擊,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在這場鬥爭中毫髮無損,你不覺得奇怪嗎?最能解釋的原因就是,袁帥一定在暗中保護着你,他為什麼要保護你?也許……他不想破壞和你之間的那層關係,但是想幫你又不想讓你為難,所以只好通過這種方式來讓你既不受到傷害又能讓你出國深造。除了是對你有好感之外,我想不出還能有什麼理由會讓他如此上心去對待一個人了。」
&照你這麼說,那他就不應該把我的名字列到遊戲榜單上去,那不是此地無銀的做法嗎?」我質疑道。
&笨啊,讓你出風頭,成為眾矢之的,就是為了讓你的競爭者們都來攻擊你,然後他在暗中幫你,既可以讓你順利度過難關,還能讓人心服口服。如果當初你承受不了『三劍客』和韋旭這幫人在語言上對你的惡意攻擊,那麼學校的人就有理由相信你不是一個心理素質極好的人,你也就一定不會是被舉薦出國深造的學員。流言風波來襲,這時候,袁帥便在暗中對你加以保護,神不知鬼不覺的你就勝出了,幸好當初你承受住了種種流言蜚語和壓力,否則袁帥就有可能會被迫浮出水面,這樣他的計劃就泡湯了,幸好,你承受住了。你說這當中是不是有些天意呢?他精心策劃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你成為唯一勝出之人,你還能說自己要放棄這次機會嗎?現在的袁帥是唐氏家的接班人,有頭有臉,他竟然全心全意為了你而策劃整個遊戲,他不惜擔着名譽受損的風險去幫助你,你還能說你和他之間是沒有任何瓜葛的嗎?」
&然是承蒙了他的暗中幫助,又何來我能承受一說?」我幽怨道,「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連你也不相信我。」
&自然是……相信你的。」張曼意勉強的說道。
她的那番話讓我聽得毛骨悚然,我從來不知道她竟然知道這麼多的事情,望着她,我只有怔着不知道該做何解釋,最後她下了結論:「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心裏有你的位置,所以才會如此幫助你。」說完這些話後她又陷入了深思中,我卻心驚膽戰的如履薄冰,看着身邊的張曼意,我不禁在心裏問着自己:這就是旁觀者清嗎?
她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她想起了袁帥和唐子仙這個特殊之人生活在一起的事實,正猶豫着是否告訴我更多的事情時,一陣涼風襲來,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這一聲似乎喚醒了她,她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對我肆無忌憚而進行的那些長篇大論了,那些話是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在我面前提及的。她了解唐子仙的秘密,但是袁帥……袁帥是否受到了唐子仙的影響?袁帥身上的秘密還沒有被挖出來,她不應該向我說那麼多的事情。張曼意越想越懊惱自己的這張嘴,在她還沒有找出正確的答案之前,她不能與我多說,免得節外生枝。雖然我並不是一個多嘴之人,但她依然擔憂。
這些頭頭是道的剖析,我知道空穴來風必有根據,但是我仍然掩耳盜鈴,「你說的這些只是你片面主觀的推測罷了,沒有事實作為依據。再說了,你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麼知道人家心裏是怎麼想的?還有,剛才你問他的時候沒聽到唐子仙是怎麼搶着回答的嗎?人家根本就不想我們把袁帥看成是一個獨裁者。你是小說看多了還是電視劇看多了?不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沒事別挖坑,免得到頭來把自己給活埋了。我可不想像你這樣,複雜的活着,真累。」
我和張曼意一邊走一邊談論着,張曼意一點也不想承認是自己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一直以來她都相當的自信,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有着過人的膽識和魄力,有着不同常人的思維和看法,我在她眼裏興許只是一片青菜蘿蔔。她振振有詞的在我面前擺事實,講道理,永遠是那副少年老成,老人橫秋的模樣。「還有啊……」
&住,你還沒把口水說幹嗎?」在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說了那一大堆話後,我不由的關心道,以此來轉移她的話題和思維。
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然後點了點頭對我說道:「渴,真渴了,你要請我喝水?」
&好意思讓一個窮人來買賬?」說着我就走到路旁的一架自助售貨機面前投了幾個硬幣進去,取出了一瓶水來,她緊跟在我身後,當我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痛快的喝水之時,她卻不滿的對我癟了癟嘴。我笑了笑對她說道:「你是有錢人,哪還能讓我這個窮得叮噹響的人來破費呀!」
她還是一動不動的杵着,我又接着問道:「你不渴?行,那我們就繼續往前走唄!」我把瓶蓋擰好後就開始往前走,沒想到她對我吼道:「我沒有硬幣啊!」
這時我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是她不渴,而是因為太有錢了以至於錢包里從來沒有放過零錢,這時我想起了一個笑話,便告訴了她:「土豪去坐公交車,摸半天口袋裏也掏不出零錢來買票,結果只能被人罵『打腫臉充胖子』」。
她一臉灰色,我對她訕笑道:「有時候,高高在上的富人還得靠微不足道的窮人來幫助!」嘲諷了她一番之後,我正準備給她零錢,沒想到她手裏夾着一張百元鈔票在我面前搖晃道:「你就說換不換吧?」
&然!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說着我就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幾個原本就準備給她的硬幣,遞到她手中時,她卻用鄙夷的目光審視着我,同時又好像在悔恨着自己的交友不慎,在心中謾罵着我的趁火打劫,見錢眼開,厚顏無恥,但我也現學現賣,在她面前露着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她在自助售貨機里取了一瓶飲料,一口氣就喝完了,估計是飲料的熱量太高,沒多久的工夫,她就開始亢奮,話癆病便又發作了,為此,我只能不以為意。
我們倆在別墅園裏走完了大段大段的路,卻總找不到出口,我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哀嘆道:「這麼大的一個別墅區,我們迷路了也是正常的。」我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
張曼意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並未擔心自己迷路。我用拳頭捶着自己的肩膀,看着眼前似熟非熟的場景,只好蹲到路旁稍作休息。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學校里聽聞,李勤洋曾經一度認為我和張曼意是一夥的事情,現在倒可以好好的詢問一下張曼意,反正一時半會我們也是出不去了,「你是不是和別人說過我是你的人之類的話?」我問道。
她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擾亂了,眨巴着眼睛疑惑道:「你在說什麼?」
我把話又重複了一遍,她突然警覺的問道:「誰跟你說的?是『三劍客』?」
我看着她那嚴肅略帶緊張的表情便知道她定是說過這樣的話,「你別管是誰說的,你就說說,為什麼說我是你的人?」
&怎麼會是我的人呢?我又不是同性戀。你是你自己的,誰也不是。」她開着玩笑便巧妙地叉開了話題為自己辯解道。
我對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心想,既然你不想承認也罷,反正正如你所說,我就是我,誰的也不是。為了在她面前表明我的堅定立場,希望她不要把我當成是可以為她所用的人,我只好在她面前故作大聲道:「對,你說的對,我就是我自己的,我不會受任何人的控制,我是自由的,我屬於自己,誰的也不是!」
她咧嘴對我強顏歡笑着,「幹什麼呢?好像在我面前宣誓似的。你不會真以為我說過那樣的話吧?」
到現在她還是不肯承認,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那些話就是她說的,簡單的我不想把問題想的太複雜,但願她的胡說八道不會對我帶來惡性循環之事。
對於她的反問,我並沒有回答,而是告訴她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找到正確的出口,「我們都已經繞了好幾圈了,還沒走出別墅區呢!」
這時她才心急火燎的說道:「你怎麼不早說呀,難怪,我就說我的腿今天怎麼那麼酸呢!」
&我瞬間語塞。
&了行了,趕緊找路吧!」她突然才像是和我生活在了同一個空間裏,恢復了正常的人該有的焦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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