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為辦好金盛煌一案,追命決定要找自家師妹取取經,後宅女人的事還是師妹比較懂呀。可是,好半天了,追命都快把六扇門上上下下找遍了,愣是沒找見清安。
上天還真是總喜歡為難他這樣玉樹臨風又智勇無雙的男人……追命暗嘆。
「師妹?」
找着找着,追命找到了卷宗室,他輕手輕腳推開了門,半個身子探進門東張西望,鐵手抱臂站在其後,五官英挺的臉上分明的寫着幾個大字——我是來打醬油的。
遠遠的,瞧見清安正伏在桌上,像是在午休,鐵手一把提起追命準備離開,追命正欲出聲反抗,卻聽清安一聲呼救。
師兄弟二人皆是一驚,齊齊向自家師妹看去,見清安仍是伏在桌上並不像是醒來樣子,可剛那一聲卻又不像是玩笑。即刻,兩人移步決意進去探個究竟……沒錯,清安確實是還未醒但瞧模樣卻是像正做着什麼可怕的夢。
看着身處夢境,神色痛苦,一隻手更將案桌生生摳出幾道印子的清安,追命想要叫醒她卻被鐵手攔住。
「不能叫醒做噩夢的人。」
話音才落,清安猛地驚醒,吐出一口鮮血……
「大師兄,你這都號脈號半天了,瞧出什麼問題沒?」追命在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後,忍不住問道。
邊上,清安單手支着腦袋,像是被追命傳染了似的,也跟着打了個哈欠。
「沒有大礙,只是體內餘毒未清。」無情神色淡淡,說罷,移開手,看向邊上抱劍的冷血。
冷血會意地點頭,在清安毫無防備之時一掌打在了她的背上,又是一口鮮血從口腔中噴吐而出……
清安下意識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儼然一副還沒完全緩過神來的模樣,只覺得剛才自己的身體好像差點就要飛出去,好在有股外來的強勁內力及時將她穩住……待緩過神來後,清安飛快地回頭狠狠瞪向冷血。
「冷血,我們是真的有仇吧……」真tm打得好痛啊!
冷血佯裝無辜,更故作認真地解釋道「不多用幾層功力,毒怎麼清得乾淨,大師兄你說是吧?」
無情聞而不答,自動屏蔽了冷血這一干擾源,重新撫脈診斷道「只要再用兩服清毒的藥就行了,我去寫方子。」
語畢,只見無情使着輪椅以其從容無比的姿態淡出了眾人的視線,從一場即將爆發的是非爭執中悄然抽身,過了好一會兒,總覺得方才哪裏有點不對的幾人才一起反應過來——大師兄你就這麼丟下個攤子走掉不對吧?
師兄妹四人重重汗水了一把,隨之彼此間進行了無言的眼神交流,最後一致默契的決定這一頁就此翻過。
「說起來師妹你怎麼會中毒?」
「我也不知道。」
「那你中午到底做的什麼噩夢,怎麼會醒來就吐血?」
「會做噩夢應該都是因為上午的事吧……」雖然清安向來自詡膽大但這一次她是真被這夢給嚇到了,隨即說起了上午的事順便也不懷好意地分享了一下夢的內容「……後來她們就一個個像殭屍一樣向我撲過來,一邊喊着她們死得很慘死得很冤一邊張口咬我而我卻是一點都動彈不了……」
「哇噻,這也太邪門了吧!」聽完清安深情並茂的夢境描述,追命直搓胳膊,覺着自己這一身的雞皮疙瘩今天怕是要掉個乾淨了。
「大師兄,你怎麼看?」鐵手也覺得這事有點邪,問向再次出現的無情。
無情斂了斂眉,開口道「江湖上流傳着一種奇草,名為雪芝草,研磨成粉敷於傷口可癒合傷口淡化疤痕,敷於正常肌膚可美顏生肌,傳聞靈山童姥內服外用此草年近半百肌膚仍吹彈可破宛如少女。」
「哇,真的假的?」好奇寶寶追命聽着瞪大了眼。
「但這也是一種毒草,用量不當或是體質與其屬性相衝之人使用會殃及性命,此外該草研磨成粉揮發於空氣中經久不散且會使吸入者在半睡半醒之際產生幻覺,進而毒性入體延及三經四脈。」
「大師兄你是說我可能中的就是這種毒?問題是這種毒怎麼會出現在京兆尹府?」
「這種草我早年在地方當捕快時曾有所接觸,要想確定師妹你中的是不是這種草的毒很簡單,這種草雖揮發於空氣中經久不散但含量極微,只有有一定內力的人在呼吸時才會中毒,我們只要找當時在場的其他人求證即可。」
「我也想起來了!」追命拍桌「這草我在行走江湖時也聽說過,據說還防腐性極強,早年江南首富朱富貴痛失愛妻,便用此草保存其夫人屍身十幾年來完好如初,這樣說來跟這個案子還真扯上了點關係。」
師兄就是師兄,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分分鐘就要破案的節奏,清安表示略有壓力「師兄你們怎麼都知道,難道就我比較寡陋寡聞,冷血你不會也知道吧?」
「我不知道。」
還好還好,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這麼孤陋寡聞……
「師妹,這就叫人生閱歷。」追命故作深沉。
「大師兄博覽群書,我和追命都在江湖上行走過,略知一二並不奇怪。」
「雪芝草……如果真是雪芝草那這失蹤案就可能變得很複雜了。」
「再複雜也算是有線索可以查下去,哪像我幾個月前接的失蹤案,半點頭緒都沒有。」
「因為丟的都是男人所以追命你一點都不急是吧?」
「男人失蹤,要麼是去會相好,要麼是躲債,剛好失蹤名單上的人都有這種前科。誰說我不急,這關係到我年底的獎金,看來我不只是下半年的俸銀沒了,連年底獎金都沒指望了……」
「咦,我記得這個月好像要發年中破案獎勵,這一次的獎品好像還是南海大珍珠。」想到獎品,清安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不行,我不能在這裏坐着,我要去破案,先走一步啦。」
「她好像才剛剛解毒吧……」
「看到師妹辦案這麼積極,我好像頓時都有了查案的動力。」握拳。
「追命你屁股的傷好了?」
「哎喲!二師兄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還真覺得還有點痛。」追命捂着小心臟,臉上表情誇張不已。
「三師兄,你捂的是胸口。」
「看來是轉移了啊……」無情一臉看戲的表情。
「對對對,大師兄果然醫術了得,一看就知道是轉移了,哎喲真痛得不行了,我得去個茅房。」
屁股痛可以轉移成胸口痛,胸口痛可以痛到要上茅房……崔略商真有你的!演技敢再好一點嗎?
且說另一邊,在獎品的強大推動力下,清安似乎全然忘記了半個時辰前自己還在吐血的事,風風火火帶着人進了京兆尹府的刑牢,一看……靠,都沒到要打馬賽克的畫面水準,好意思說這是嚴刑逼供過了?
「朱叔呢?」朱叔的手藝絕不會就只是這樣,清安問向穿着六扇門刑吏服的兩人。
「今個杜康酒莊出釀,刑總來京兆尹府的半道上突然想起就……」
很好,現在還沒見人影,估計人是已經倒在酒缸邊上了。
「這就是你們幾個加起來的成果?」清安指着一溜被鐵鏈捆在架上的,被繩子吊在半空的皮開肉綻的案犯們「我們不鼓勵屈打成招,但是對待已經確定犯下嚴重罪行的人犯,我們要比陰曹地府的鬼吏還可怕。」
「清安姐,刀。」雀兒從邊上取過數把用刑的匕刀,捧到清安面前。
清安拿過刀一隻只接二連三飛擲出去,即刻,一聲比一聲悽厲的慘叫在暗黑空蕩的刑牢裏響起,飛出的刀,刀刀精準的命中人犯,至於命中的部位則皆是男人最敏感脆弱的……
見此場面,牢裏一票漢子俊紛紛下意識夾緊了雙腿,齊齊往後倒退數步。
「很好,都醒過來了。」
什麼,敢情這還只是醒人?
「眾位,今個中午受害人都給我託了夢,說她們死前受盡了你們的□□折磨,要我好好地為她們報仇……」清安說着,銳利鋒芒的眼神將眼前諸犯人的表情是一一掃過「該問的我想他們都問了,我就不重複了,我想說的是剛剛那一刀只是個開始,很痛對不對,放心,接下來的每一次你們只會比這更痛苦。」
說到做到,清安在這一點上絕對是十分講信用的。
於是乎,當稍後小六跟隨着柳捕頭一起進到牢裏時,兩人目光所及的場面只能用「血肉模糊」四字形容,看得小六轉過身當場便扶着牆……吐了。
「柳捕頭!」清安一邊嗑瓜子觀刑一邊招呼道「來,一起嗑瓜子吧,這五香味的瓜子味道不錯。」
「咳!清安姑娘,許仵作已經證明受害者體內確實有雪芝草的成分,還有……昨天救下的那個孩子因為傷勢一直高燒不退沒能挨過去,剛剛已經去了。」
得到這樣一個噩耗,清安愣了一下,放下了手裏已經拿起的瓜子,沖還在用刑的刑吏說道「可以停了,既然招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繼續。」
「清安姑娘,既然他們都招認了為什麼明天還……」
「因為他們還活着。」
但是,那些遭受他們折磨的生命卻已經在絕望和痛苦中離去,這樣視他人為牲畜肆意□□踐踏的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該被當作最下等的牲畜對待,不管公開的律法和規則是什麼,在她這裏他們就只是告慰受害者在天之靈的祭品,任由宰割。
這麼做並不是她享受一種所謂的懲惡的快丨感,而是但凡身在六扇門都會有種法理與俠義並存的處事感,基於朝廷律法行事卻又總摻雜着來自江湖的俠情豪義。
這也是六扇門為什麼會被稱為「朝廷與江湖融匯之地」的內在原因,不僅僅因為人員構成的來源,更是因為兩方人馬因為心底共同的對公理道義的認知和堅持而漸生出的一種精神。
所以她不甘心,不甘心看着這些犯下人命重案的人最終不過只是判個流放勞役,要知道受害者付出的都是人生乃至生命的代價,在他們人生最美好最燦爛的階段。
所以她要遊走在律法的邊緣,踩在公理線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倒也不為追求什麼大理大義,也不求得到認同,只是想要堅持自己一直所認同的善惡有報。
兩日後,為京城百姓所關注的失蹤案宣告偵破,參與案犯均被處以邊關流放勞役,涉嫌人命案犯均被處極刑,同時京兆尹府布榜公告警示百姓謹防誘拐陷阱。
這一夜,京城上空飄滿了祈福安願的長明燈,這是京城百姓自發為失蹤案遇難者而放,祈願他們早日投胎輪迴在世為人,不沾前世苦怨。
神侯府里,清安看着被自己放上天空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的長明燈,長長嘆出一口氣。
「師妹,嘆什麼氣啊?」
清安看着手提長明燈走到自己身側的鐵手「二師兄你也來放燈啊?」
「嗯。」鐵手點亮長明燈,看着燈身一點點變得透明輕盈最終離地飛上夜空「希望他們都能去到一個沒有罪惡的地方投生。」
「二師兄,你覺得世間真的存在沒有罪惡的地方嗎?」
「當然,只要心懷磊落便沒有罪惡,就像你我的心裏就是沒有罪惡的地方。」
「說起來二師兄你當初為什麼會當捕快啊?認識這麼些年我好像都沒問過你,我們都是因為師父的原因,可是你十幾歲就踏入了捕快這行,一定有什麼不一樣的原因吧。」
「呵,已經都不太記得了,也許……就是為了遇見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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