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韓小藝回來,都是煜公子做飯,所以韓小藝對竹葉是嫉妒羨慕恨,一直嚷嚷着師傅偏心。不過還是乖乖的將帶回來的信件交到了煜公子手中。
煜公子打開信件,那上面是凹凸文,他用手摸索着。韓小藝不識字,對這信件也不放在心上,而竹葉悄悄瞥了幾眼,煜公子拿得緊,她也只看到了幾個字,「華國政變,浣汐公主已死」。
當煜公子摸到這幾個字時,渾身發抖,「為什麼沉不住氣?蠢到極點!」伸手將飯桌打翻,韓小藝端着飯碗嘴裏含着兩片筍,嚇呆了。竹葉望着滿地灑落的飯菜,暗暗可惜。
煜公子的身影沒入竹林後,竹葉碰了碰韓小藝,「你師傅的脾氣真不小。」
「是啊,我從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火。」韓小藝將口中飯菜咽下,沒了吃飯的心情。
「浣汐公主是誰?」竹葉問道。
韓小藝忽然緊張起來,「你怎知道的?」
「那信上說她死了。」
韓小藝啊的一聲,「浣汐公主死了?」隨即恍然,「怪不得師傅惱火。」
看來韓小藝知道一些了,竹葉豈肯放過,纏着韓小藝講個明白,韓小藝看了看竹林深處,壓低了聲音,「這個浣汐公主是師傅的意中人。」
「煜公子,他有意中人?」竹葉有些意外,心底莫名的痛了一下。
韓小藝以為她不相信,白了一眼,「我師傅長相好,家世好,人品好,才華橫溢,喜歡他的女子都踏破了門檻兒,可是他偏偏看上了浣汐公主,唉,他的身子他的容貌都為其所累。」
「什麼意思?」竹葉不明白。
「當年師傅為了救浣汐公主中了毒,眼睛就此失明了。」韓小藝一副可惜模樣,「師傅每天戴着面具,我猜想他的容顏或許也毀了。」
原來那夜煜公子說到的萍水相逢,便是浣汐公主。既然是公主,定然傾國傾城傾倒眾生。「中毒?沒有解藥嗎?」竹葉追問。
韓小藝又是嘆了一聲,「有,曾經有高人給師傅看過,說是需要靈狐的血。而世間靈狐只有一隻,便是浣汐公主養的,可是師傅不肯去要,他說浣汐公主疼愛靈狐,自己若是要了,恐她傷心。而師傅留在這紫竹林中,其實也是為了能夠抓到一隻靈狐。」
「那浣汐公主什麼意思?」竹葉不甘心。
「我哪裏知道?師傅他連問都不問人家,這下可好,浣汐公主死了,那靈狐恐怕也沒了着落。」韓小藝起身收拾地上的飯菜,暗暗搖頭。
原來煜公子的眼睛可以治好,他臉上的烏黑是中毒所致,可以祛除。竹葉暗暗盤算着,煜公子救了自己,雖然從未提及要報答,可是自己不是沒心沒肺之人,既然有了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報答他,當然要盡力了。因為可以幫煜公子做些事情,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夜深人靜,韓小藝躺在外間床上早就睡得酣香,而裏屋的竹葉輾轉反側難成眠,她在想那隻靈狐,要怎樣才能得到?
隱約聽到笛聲,宛轉悠揚,如泣如訴,這麼晚了,是煜公子嗎?竹葉輕輕起身,看到韓小藝的被子垂至地面,穿着藍色內衫的上半身露在外面,走過去為他掩好被子,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順着笛聲行至竹林深處,遠遠看到皎皎月光下,一襲白衣,如瀑髮絲垂至腰際,瘦高的身形挺拔筆直。有螢火蟲圍繞飛過,有風吹動竹子的沙沙聲,有漫天的星斗閃爍,可是煜公子孤寂的身影讓一切失了色。
竹葉停住腳步,靜靜看着煜公子,那冷漠的公子,那溫和的公子,此刻都不見了,眼前的公子是寂寞的,蕭索身影,戚戚笛聲,沒有知音,沒有陪伴……
過了許久,笛聲停了,竹葉站立良久腿有些酸疼,稍微挪了挪步,只聽得黯啞聲音傳來,「浣汐,是你嗎?」
「煜,」公子兩個字還在口中時,煜公子仿佛一陣旋風卷到了竹葉面前,緊緊摟住了她,「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沒有死。」溫熱氣息熏着耳際,讓人整個身子都酥軟。煜公子的懷抱原來是溫暖的,竹葉將本想推開他的雙手垂了下來。
「浣汐,浣汐,我本該親自去見你的,可是這個模樣會嚇到你,沒想到竟然害死了你,我不是故意的,……」煜公子喃喃自語。
感覺到額頭有濕潤,煜公子他落淚了?痴情的公子,竹葉心中暗暗感嘆,雖然她不知道煜公子和浣汐公主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能讓平日裏那個波瀾不驚心如止水的公子變成現在這般含情脈脈實屬不容易。
煜公子輕輕撫摸着竹葉的臉頰,一寸一寸,一點一點,仿若珍寶,那失去光澤的眼眸仿佛在訴說着一個悽美的故事,竹葉靜靜的靠在他懷裏,這個男子讓人心疼。
風吹葉子簌簌響,仿佛看到一抹藍色閃過,竹葉眨眨眼睛仔細瞧去,空無一人……
清晨韓小藝一聲吼叫,竹葉驚醒了過來,「日上三竿了,還不起床!吃早飯!」
猶記得夜裏自己和煜公子在一起,怎的一覺醒來竟然躺在了床上?竹葉正自納悶,韓小藝走上前,摸竹葉的額頭,微微皺眉,「莫不是生病了?」
竹葉伸手擋開他的手,扯上外套下了地,「煜公子呢?」
「師傅他說有事兒,走了。」韓小藝一臉不在乎,卻是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竹葉。。
「去哪裏了?」竹葉急急問道。
韓小藝停下收拾床鋪的手,狐疑的看向竹葉,「何時關心起我師傅了?」頓了頓,又問道:「你,喜歡上他了?」
這話讓竹葉一陣臉紅,尷尬辯解,「他一個瞎子,出去了多危險啊。我是好心,不要誤會哦。」
韓小藝立即反駁,「不許說我師傅是瞎子,他只是暫時看不到而已。」
「要多久才能看得見?」收拾好床鋪,竹葉和韓小藝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門。庭院裏的桌子上已經擺上早飯,兩人落座。
韓小藝捧起粥喝了兩口,忽然道:「要是喝了靈狐的血,他馬上就能看見。」
腦中一念閃過,竹葉湊近了韓小藝,「既然你師傅不在,咱們不如趁這個機會去找靈狐?給他個驚喜?」
韓小藝端着粥,盯着竹葉看了半天,狡黠壞笑:「這主意是你出的,師傅若是怪罪下來,你擔着。」
一拍即合,兩個人都為尋找靈狐這個想法興奮不已,邊吃早飯邊制定計劃,以至於這一頓飯吃到了晌午。韓小藝準備乾糧,竹葉找了木板刻上字,言明兩人的去向,讓煜公子不要擔心。
靈狐在華國,所以兩人起身直奔華國都城。為了路上方便,竹葉女扮男裝,找了煜公子的衣衫穿上,「我當公子,你當書童。」韓小藝哪裏肯吃這個虧,乾脆也找了師傅的衣衫穿上,「咱們現在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兩人看着彼此長出了半截袖的衣袍,捧腹大笑。
竹葉是個路痴,沒想到韓小藝也是不明方向,這直接導致兩人兜兜轉轉了許久,將身上食物都吃光了還沒有到華國都城。怎麼辦?韓小藝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望着竹葉。
竹葉看了看路邊,眼珠一轉,有了主意,「你不是號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嗎?咱們賣藝吧?」
韓小藝這下傻眼了,「賣藝?賣了我還差不多。師傅的本事什麼時候傳授給我了?」嘟着嘴轉到了一邊。這一轉,立即拉過竹葉,「那邊是什麼?怎的那麼多人?」
「佈告。」竹葉見怪不怪,仍然走上前去瞧,「華國皇帝選妃,不論出身,凡是有姿色,十八歲以下均可入選。」心中暗罵:還真是個好色的君王。
韓小藝忽然腦子靈光,「竹葉,這是個入宮的好機會。」
竹葉盯着韓小藝,咬牙切齒,良久冒出一句話,「要入宮,也是咱們一起入宮。」
「竹葉,你真陰險。」
「韓小藝,這叫有福同享。」
「你入宮當嬪妃,我入宮只能是當太監。」
……
花了最後一些銀子買了胭脂水粉和女子衣服,兩個人孤注一擲,為了靈狐,為了煜公子,冒險值得!一想到煜公子那雙眼睛能看到自己,竹葉就興奮不已,完全忘記了危險。卻不知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一去,自己和韓小藝再也回不到從前……
「韓小藝,原來,你,你是個女的!」竹葉驚呼,險些咬着自己的舌頭,盯着眼前貌美如花的韓小藝,繞着他足足轉了三圈,恨不得掐一掐他水嫩的臉蛋兒。
韓小藝吐了吐舌頭,得意洋洋,一個媚眼拋來,「你真是個笨蛋,這麼久了都沒看出來嗎?」
竹葉怔怔問,「怎的你的聲音還是這般粗糙?」終於上前捏了捏他的臉頰,惹得韓小藝急忙後退,「男女授受不親,竹葉,你真以為我是女的啊?」
我就說嘛,即便我看不出來,煜公子還不知道?韓小藝,他就是個長相清秀的男子,這一打扮起來,比女子還好看。竹葉略略失望,韓小藝若真是個女子,倒好了。
半響兒沒聽到韓小藝咋呼,竹葉回過神兒瞧過去,發現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哪裏不對勁兒嗎?喚了兩聲韓小藝,他才仿佛驚醒過來,「竹葉,你還真美,若是那華國皇上看中你,可怎麼辦啊?」
「那樣得到靈狐不是更方便嗎?」
「我可捨不得,你只能喜歡我一人。」韓小藝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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