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咳嗽一聲:「這個肉挺好,你嘗嘗。 」
寧長春笑道:「又沒說讓你去幫忙查,你急什麼?」
「我沒急。」張怕不承認。
「沒急你換什麼話題?」寧長春問道。
張怕還是不承認:「沒換話題啊,換什麼話題了?再說了,吃飯不就是要說吃的麼。」
寧長春笑了下:「這件事情,你確實想多了,我不會讓你去幫忙查案。」
張怕馬上放輕鬆,假裝很自然地說話:「我知道啊,就我這性格,別說查案,沒案子都能惹出一大堆麻煩事,你不可能看上我。」
寧長春重複一遍說道:「我找你確實不是為了自行車偷竊案的事,是馬自強。」
張怕說:「對啊,他還說上午給我打電話呢。」
寧長春說:「他得罪挺多人,以前就被人打過,今天又被人打,現在在醫院。」
張怕驚道:「不用這麼巧吧?我昨天給他打電話,他今天挨揍?」
寧長春說:「沒你想的那麼邪,馬志強也是派出所常客,不過多半是挨打,去年開春三個月,這傢伙連續在七個派出所片區報警十三次,都練出來了,一打架就跑,速度那叫一個快,我們局裏開大會,有時候聊起他,就是問有沒有在你那裏報警什麼的。」
說着嘆口氣說道:「我挺佩服他的,他也挺讓人批佩服的。」
張怕說:「今天又挨打,抓到人沒有?」
寧長春笑道:「你是傻了麼?被人追打,不趕緊逃跑,反是想抓人?以為自己是超人?」
「你們也抓不到人?」張怕問。
寧長春說:「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嘲笑我們麼?」
張怕笑了一下,問話:「你是想讓我幫馬志強?」
「不是,不用幫。」寧長春說:「你倆又不認識,你幫什麼?」
張怕說:「那我迷糊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寧長春說:「我想說,你要是遇見小偷,千萬不能手軟。當然,前提得能保證自己不被警察抓到。」
張怕說:「大哥,你這都說的什麼話啊?」
寧長春說:「還是說回剛才的問題,你丟自行車這個事要不要追究下去?」不等張怕回答。他繼續說:「找你吃飯就為這件事,我們不可能讓你替警察查案,也不可能讓你幫忙馬志強或是誰,就是這件事,他們太囂張了。而且上面肯定有保護傘,所以我想問問你,如果想繼續追下去,遇到小偷千萬別手軟,可以像跟昨天晚上那樣處理,打幾個骨折出來,然後報警,或者給我打電話。」
張怕聽明白了:「你這是警力不足,策動老百姓幫你們殺殺偷車賊的氣焰。」
「可以這麼說。」寧長春說:「不過這是順便提一嘴的事情,今天這頓飯的主要目的是感謝。感謝你送給我兩次大功勞,前天市局有人找我,說是調市局,問我什麼意見。」
張怕說:「升了?」
「恩,能升半格,調上去以後分管刑偵。」寧長春說:「兩件大案子,尤其越南少女那件案子,在國家領導那裏都掛着名,公安部嘉獎,升半格都是少的。」
張怕說:「不是功勞均分了麼?」
寧長春說:「這件事。我欠你人情,可局領導和市領導欠我人情,很多人借這個案子得到好處,他們得記住我的好。」
「所以要升你?」張怕說:「這麼說的話。當官挺容易。」
寧長春笑了下:「我給拒了。」
「為什麼?」張怕問。
「功勞肯定有我的,不用着急,這次不升,下次一準兒升。」寧長春說:「主要還是感謝你,真的,這是今天這頓飯的目的。以前請你幾次,你都不來。」
張怕說:「感謝我就吃烤肉啊,虧了。」
寧長春笑道:「市里所有館子,只要三千塊以下的,隨便點,再請你一頓。」
張怕笑了下:「我還真有件事,幸福里拆遷,我沒地兒住了。」
寧長春想了下說道:「我留意一下。」跟着又說:「你必須聽仔細了,一,我沒讓你幫我抓賊;二,我沒讓你去幫馬志強打架;我是說,假如你還想繼續追究自行車被偷這件事,畢竟他們是一個團伙,在你可以自保的前提下,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
張怕笑道:「你都說了他們是團伙,我也害怕啊。」
寧長春撇嘴道:「幸福里就是全市最大的不良分子聚集地,沒見你怕過。」
張怕說:「你可別污衊我等良民,幸福里沒人敢偷我車子吧?老子自行車都不知道丟多少輛了,前些天在家門口又丟一輛……鬱悶個天的,越想越狠,你以後遇到偷車賊,先告訴我。」
寧長春笑着說:「還是喝酒吧。」
張怕說:「一瓶啤酒喝到現在,你也好意思說喝酒?」跟着問話:「馬志強怎麼樣了?我打個電話問問。」說着拿手機撥號,先匯報了自行車已經找回來的事情,再問:「打你的那幾個人,能記住不?」
馬志強有點吃驚:「你知道我被打?」跟着說:「這上哪記?反正都是仇人。」
張怕稍稍關心兩句,掛電話後跟寧長春說:「一直有人打馬志強,為什麼一直抓不到人?」
「沒用的。」寧長春說:「我是警察,有時候也挺無奈,比如說現在我把你揍了,可沒有監控,只要我堅決不承認,你拿不出有力證據,我就是無罪,打馬志強的人,去年有幾個被我們收拾過幾次,也被判了,可……」說着話喊服務員:「再上兩瓶酒。」
張怕提醒說:「你下午上班。」
「再喝一口。」寧長春接着說:「可你不知道啊,那幫傢伙都是一個村子出來的,要麼就是隔壁村子,嘴都特別緊,而且下手還特別狠,隨身帶刀帶鋼管,偷不成就搶,上去就動手,今年上半年,有個女人自行車被偷,她去抓賊,被砍一刀,胳膊差點斷了!我靠,就一輛幾百塊的破自行車,差點把人砍成殘廢,你說這幫孫子……」說着話猛喝口酒。
張怕說:「是該好好收拾,不過我這也找不到人啊。」
寧長春說:「沒讓你滿世界抓人,我是發發牢騷,真的,很多時候,警察當的特別無奈,喝。」
能看出來,寧所長確實很鬱悶,本打算只喝一瓶的,等結帳出來,已經喝掉三瓶。好在有自制力,沒有繼續喝。
倆人在飯店門口分開,各自打車回單位。
等進到學校,張怕琢磨寧長春說的話,一個村子的青壯年出來偷竊,說明警察掌握大概情報,問題是沒有證據,不能起訴,就一切白搭。另外警力也確實緊張,很多大案要案……
張怕很討厭偷車賊,因為有切身體會,也一直想收拾偷車賊。問題是看不到!
等你發現到車子被偷,什麼什麼都晚了。
下午時光,當然是折磨學生的美好時光。張怕去教室轉悠轉悠,隨便批評幾個撞到槍口上的倒霉蛋,再回辦公室幹活。
三點鐘的時候騎車去二手市場。
車子被偷,音箱被粗暴拆卸,得回去裝上。順便買個鎖。
來到上次那家自行車鋪,馬尾男還是上次那裝扮,這大冷天的也不多穿件衣服,正在跟一個胖子說話。張怕湊過去,便是聽到很熟悉的語言。
馬尾男說:「……你是一個有追求有情懷的男人,該有一輛不一樣的自行車,在茫茫人世中,總有那麼一輛自行車在等你,現在它就在這裏,你怎麼可以忽視……」
張怕呱唧呱唧拍巴掌,胖子回頭看他一眼,又回頭看自行車。
馬尾男朝他瞪眼:「幹嘛呢你?」
張怕回話:「您老人家這相聲說的越來越好,什麼時候回德雲社?」
聽到這句話,再看眼很熟悉的自行車,馬尾男想起眼前這個人,笑問:「咋的?要提升配置麼?」
張怕把自行車往前一送:「上次你給我名片,說兩年內出任何問題都可以回來找你,所以我來了,你不會不認帳吧?」
馬尾男笑道:「哪能的,必須認帳,伺候好顧客是我們該做的事情。」順口問話:「哪出問題了?能不能稍等會兒,我先伺候這位上帝。」
張怕說:「完全可以,那什麼,我記得屋裏有個沙發,我去歇會兒。」
馬尾男幽怨的看他一眼:「屋裏有人,不方便。」
張怕笑道:「女人?呀,你處對象了?」
馬尾男看眼自行車,再看眼胖子,跟張怕:「你是來砸場子的麼?」
張怕說:「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你就不舒服,我想啊想的,實在想不出原因,你能不能提醒提醒?」
馬尾男不理他了,回去問胖子:「這輛怎麼樣?放心,我給你的絕對是最低價,就這車,你去市里任何一個體育用品店,沒比我這貴上兩百塊錢,我把車送你。」
張怕馬上湊過來:「什麼牌子?什麼型號?我馬上找人查。」跟着又說:「咱可說好了,要是有同款車型只比你這貴一百九十九,也得把車子送我。」
馬尾男怒瞪他一眼,咬着牙說:「去查,儘管去查。」
張怕嘿嘿一笑,拿手機去一旁打電話。
胖子一看,決定多等一會兒,一邊看自行車一邊看張怕,萬一等到個好消息呢?
馬尾男着急了,詢問要不要買,胖子都是稍稍推脫兩句,說等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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