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樓若淳起床的時候,楊文淑已經出去忙活了。
這感覺就像回到了小時候,母親早出晚歸的為生機而奔波着,她大多時候是由姐姐帶大的。
姐姐沒上過學,父親過世之後,她便在家幫着母親做事。
家裏的事情基本都是姐姐在做,她會起床很早給她做早餐,給她穿衣服梳頭送她上學。
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而已,卻要撐起這些。
多餘姐姐,樓若淳一直都很感激的。
高中畢業之後,她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學,姐姐知道後非常高興,特地跑到江城去看她。
那會兒她在一家餐廳打暑假工,只想多掙一點錢添補學費。
那天她正好被一個顧客為難着,被狠狠的痛罵了一番。
姐姐氣惱的進來和那人爭執着,後來他們姐妹倆就被趕出了餐廳。
姐姐負氣的說道,「你是我們家的希望,我不允許你在外面受這樣的委屈,你好好學習,我去掙錢,我一定會在你開學前掙夠你的學費。」
那會兒樓若淳並不知道姐姐是怎麼掙錢的,只知道她越來越瘦弱,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大一那學期,姐姐經常來學校看自己,每次來都會給她送生活費。
雖然那些生活費比起同學們的差了許多許多,可樓若淳已經很感激了。
她想着等自己畢業了,一定要好好的回報姐姐。
可她還沒等來這一天,大難就臨頭了。
醫院的電話打到了她那裏,她才知道姐姐病倒了,她跟老師請了假匆忙的趕到醫院,見到的是她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樣子。
那一刻樓若淳真的被嚇到了,隱約的覺得自己要失去她,她害怕的拉着姐姐的手,一刻都不願鬆開。
姐姐醒來後見到她,冷着臉讓她會學校去上學,不用管她。
那天樓若淳是被趕走的,她一邊哭一邊走,一邊走一邊回頭。
其實那時候姐姐已經知道自己得了絕症,除非又高額的手術費做換心手術,不然是絕不可能活着的。
那是一筆巨額費用啊!
樓若淳從醫生那裏了解到之後,只覺得天都塌了。
那麼大一筆錢,她去哪裏找呢。
楊文淑也來醫院照顧姐姐了,聽說醫藥費需要那麼多,她整日也愁眉苦臉着。
好多次樓若淳都聽見姐姐和她們說放棄治療,不要白白花錢。
樓若淳堅持讓她住院,也堅持讓她等着供體。
而她毅然決然的修了學開始打工,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一睜眼就是工作。
可這樣掙的錢遠不及醫院所需費用,那一刻樓若淳真的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了,她站在街邊痛哭起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麻木的淋着仿佛沒有了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的收起眼淚,打算換一身衣服繼續去做下一份工作。
那是穿着厚厚的玩偶衣服站在街邊發放廣告單,雨天的人本來就少,單子遲遲沒有發完,沒有發完就拿不到工錢,她只能繼續在街邊等着。
一輛摩托車胡亂的開了過來,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從前面走了去,樓若淳急忙沖了過去,用身體生生的接住了摩托車,也救下了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被嚇到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樓若淳也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後來醒來後她才知道,自己救的那個孩子是祁傾墨,她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付夜白的。
付夜白很感謝她,還幫她付了醫藥費,並提出願意補償她。
她那時手臂受傷骨折了,根本沒辦法打工掙錢了,想到還在醫院等候治療的姐姐,悲痛的哭了起來。
後來付夜白才知道她姐姐的事,告知她願意幫她付姐姐的手術費。
那一刻樓若淳很感激這個男人,不,那個時候的他,還只是個男孩。
但他很成熟穩重,包括那筆給姐姐治療的錢,都是他自己付的,而沒問家裏要過。
也是那個時候,樓若淳才知道他的家世。
楊文淑對付夜白很熱切,問了很多問題,姐姐也把這一切看在眼裏。
樓若淳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那時候就覺得付夜白和自己很般配,所以總不輕易的撮合着他們。
可樓若淳自己心裏清楚,付夜白只是出於感激,才對他們照顧有加的。
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也從未生過那種想法,還告知付夜白,這筆錢算是她借的,等她以後掙到錢會還給他。
付夜白都是一笑置之,並沒放在心上。
那時候真是好消息連連啊,醫院那邊告知她說找到了合適的供體了,她高興的抱住姐姐哭了好久好久。
姐姐手術那天,她原本也在醫院的,可那時候她得去拆石膏,沒能過去。
等她拆了石膏,看着已經恢復的手,滿心歡喜的去找姐姐的時候,楊文淑告知她,姐姐已經……走了。
樓若淳嚎啕大哭起來,跪在姐姐的遺體前,哭得暈厥過去。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躲在家裏,看着姐姐曾經的一切,一度以為她還會回來的。
楊文淑看着她這樣,總是嘆氣。
樓若淳熬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的走出喪姐的陰影,回歸於社會後她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
她回不去學校,因為她發覺自己融入不了學校了。
為了儘早振作起來,她又去找了工作,還為了感謝付夜白,她會時不時的給付夜白送點東西。
有的時候是她親手熬的湯,有的時候是一條親手織的圍巾。
雖然她知道付夜白並不缺這些,可她總是力所能及的坐着這些。
也是那個時候,她知道那個叫龍雅熙的女孩。
比她小一些,生得很漂亮,是那種朝氣蓬勃的漂亮,與她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龍雅熙說話直來直往,看到她出現在付夜白身邊,自然是討厭,說了一些衝動的話。
說真的,樓若淳並不覺得難堪,同樣身為女人,她明白龍雅熙為什麼討厭自己。
她原本打算和付夜白劃清界限,而欠下的那些錢,她會定期打給付夜白的。
結果那天付夜白突然拉着她告訴龍雅熙她是他的女朋友……
樓若淳真的嚇傻了,忘記了反應,只是呆呆的看着付夜白。
龍雅熙最後痛哭的跑了,而付夜白捏着她的手卻越來越緊,緊到她疼出了聲,他才鬆開了手。
他們之間的聯繫,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她從沒去問過,他也沒再解釋什麼。
一切的決定也是他在做,包括出國,和出國回來後的結婚。
其實他們之間缺乏的是溝通,樓若淳不問,他也不說。
日積月累的,許多問題漸漸成了難以跨越的鴻溝。
***
直到中午,楊文淑才回來,見她還在家裏,一個勁的趕她走。
樓若淳怎麼說都沒用,只好聽話離開了家。
可她並沒有馬上上車離開,而是買了一些花去看姐姐。
小村裏的墳場不像大城市那樣集中,姐姐就安葬在家附近的山溝里,那裏荒涼,哪怕白天也顯得有些陰冷。
樓若淳一身的泥水,好不容易到了那邊,卻看到了楊文淑。
她慌忙的躲了起來,音樂聽到她在和姐姐說話。
「霜兒,你這一走已經五年了,淳兒也已經嫁人了,付夜白遵守了當年的約定娶了淳兒,你和我都以為這是好的,可最近我總感覺到淳兒的低落,她這次突然回來,肯定是與付夜白之間出現了問題,我也說不上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和我當初的初衷只是希望淳兒有個好歸宿,不要像你和我一樣,落得這麼悽慘,可我現在有些擔心,當初的決定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樓若淳聽得渾身冰冷,本就濕冷的天氣,因為山間的霧水變得更冰冷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下了山,坐上了最後一趟車回到江城。
到家的時候,家裏只有付夜白在,出來見到她的狼狽模樣,擔心的問道,「怎麼回事?」
「路上淋了點雨……沒事,我去清理一下。」樓若淳不敢與付夜白多說,慌亂的進了屋。
好在付夜白沒有追進來問,她洗了個熱水澡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換了衣服出來,付夜白並不在樓上,樓下有些許動靜,她便沿着樓梯下樓去。
聲音是從廚房裏傳來的,付夜白的身影時不時的出現在門口方向。
樓若淳站在樓梯口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了過去。
見到她,付夜白指了指一旁泡好的熱牛奶,「先喝點牛奶暖暖胃,我做了點吃的,你吃一點。」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飯?」樓若淳端起牛奶,輕聲問道。
「坐了一天車了,你去哪裏吃?」
樓若淳怔了怔,最後還是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付夜白煮的面,很適合現在這天氣,吃了那熱氣騰騰的面,她也感覺溫暖不少。
她關切的問了一句,「爸媽和妹妹呢?怎麼沒看見他們?」
「去祁家了,說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通知。」付夜白淡淡的說道。
「那你怎麼沒去?」樓若淳有點意外。
雖然祁雲墨已經從祁家分了出來,可祁家那邊到底還是注重他的。
這些年祁家是一年不如一年,到是祁雲墨這一房在外面單打獨鬥有了亮眼的成績,祁老爺子便有了讓他回去接管的心思。
只是祁家的其他人頗有意見,鬧得不可開交的。
「你今天不是要回來嗎?我就沒去。」付夜白解釋了一句。
樓若淳又是一愣。
下一瞬心裏也開始溫暖起來,好像今天所受到的那些,都不重要了,只是他一句話一個行為,就足夠治癒了。
樓若淳難得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若是以往,付夜白會不着痕跡的抽開手,但這一次沒有鬆開,而是深深的看向她。
樓若淳說,「讓我握一下,一下就好。」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付夜白擔心的問道。
樓若淳只是搖頭,「沒有,我只是記不得上一次握着你的手是什麼感覺了,想要好好的記住這種感覺。」
付夜白心裏多少有些愧疚,反過來拉着她說道,「別胡思亂想了,我既然選擇和你結婚,就沒想過回頭。」
「是吧。」樓若淳只是微笑,眼神清清冷冷的,像極了這深夜裏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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