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凰錄 第一章:帝子降兮

    楔子。

    生命短暫猶若露珠消散，

    人們在奔波中探尋答案。

    運數仿佛大海起伏不定，

    掌上迷離脈紋迴路漫漫。

    長劍在黑夜吟唱悲歌，

    歲月如斑駁銅鏡經年。

    天際流火叩響大地之門，

    歲月星辰刻畫滄桑年輪。

    縱橫交錯兮：天下之局。

    誰能參悟兮：世事如棋。

    ……

    桑海之濱。歷來隱世於朦朧遮眼的雲霧之中，擁有着「海城」的美譽。其中，最為輝煌的正是從善墨家思想的「炎殿」。

    炎殿的所在地一向神秘，世人知道的也只是在桑海，可這大千世界，茫茫海域，又該從何尋起？久而久之，「桑海」二字也逐漸被淡忘，人間流傳着，只有「炎殿」這個宗門存在。

    在這時，一名身穿紅色布衣的青年正跪在那兒，他臉上的神情，時而笑，時而哭，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內心的那份興奮。

    三十年了，從他出生在炎殿的那一刻開始，這裏就是他的家，他的一切。而在這一刻，他的臉色驟然一變，但很快又釋懷了，有些苦澀地自言自語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海風吹息間，十三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星辰般從天際隕落，就在青年人面前佇立着。

    這些身影中，年齡最小的又超過了五旬，一個個神色凝重，他們都身穿着金紅色長袍，在長袍兩肩的位置，一個以古體的「炎」字在鑲嵌在那兒。

    無論是氣質，還是穿着，無疑是比青年男子的更尊貴雍容，而他們的身份正是炎殿的首席長老。

    這些炎殿長老的修為無一是已臻化境。

    靠前的一位長老大聲喊道：「大膽融言，還不退下？」

    大長老融玄的聲音雖沙啞，但卻充斥着無上的威嚴與霸道。

    融言沒有去理會他，而是將視線轉移到站在中心位置的那名黑袍老者：「炎殿生我，養我，給了我一切，可是這一次請恕言兒難以從命，父親。

    父親？沒錯，他今年三十歲，出生於炎殿內門，正是炎殿宗主融恆的嫡系三子。

    而眼前這位身段魁梧，身高二米開外的黑袍老者，正是炎殿宗主：融恆。

    僅僅是從背面看，如果不是因為黑袍的原因，他那滿身魁霸的肌肉足以俘獲無數女子的芳心。

    雖然看不到臉，但身上散發的氣息無疑卻是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我說過，這曦氏一族的女子不能留，言兒，你太讓我失望了……眾長老，拿下。」隨着融恆的一聲令下，十二名長老似乎同時釋放了靈力，無形的靈壓令融言跪在膝下在地方開始出現了裂痕。」

    靈壓的出現，似乎對融言沒有多大的影響。漸漸的，他的身上開始出現一縷又一縷的金色氣流，不停地在他周身盤旋着。

    隨之，長老們又將靈壓提升到了三級，這無疑令融言吐了口鮮血。強忍着痛苦，雙眸有些無神，緊咬着牙：「天下皆白，唯我獨黑…民生塗炭，奈之若何，墨門絕術…克而不攻，八橫八縱…兼愛平生……」每一句都是那麼顫抖，那麼甚入人心：「咳咳……上一代宗主融丹說過…炎殿講究的不是殺戮，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兼愛平生的精神……宭芳雖是曦氏巫仲一族的靈女…可…可言兒真的很愛她。他流着淚水，這一幕如果非得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恐怕只有是「鐵漢柔情」。

    話語剛落，金色的火焰開始在融言周身蔓延，金色的長髮仿佛和這金色的火焰融為一體般，華麗而深邃。原本翡玉色的瞳眸也在隨着他緩緩站起身而變成血紫色。

    因為火焰的出現，長老門靈壓似乎對他失去了作用一般，相隨着靈力的不斷外放，周圍的火焰卻是越燃越猛。

    模糊的，火焰之中，一隻獅鷲的虛影，在其內不停地沸騰、充斥着。

    「父親，各位長老，言兒得罪了。」融言一聲喝道，火焰中的獅鷲真身舞動着兩隻巨大的羽翼，金色的火焰瞬息間撲到了眾人身前。

    轟……

    一聲巨響，點點閃爍的金色光點在煙塵中散落如雨。

    塵埃過後，一面火牆的出現無疑是將其之火焰完全抵消。隨之，十一名長老將靈力灌輸到融玄的身上，隨之他的靈力也外放，左手食指指向天空。淡然間，一柄以火焰凝聚而成巨大錘子懸浮於指間之上。

    「冥頑不靈！」言畢，沒有任何徵兆，重達二萬零一十六噸的巨大錘子從空中朝着融言的獅鷲真身砸去。

    融言也不甘示弱，火焰凝聚纏繞在雙手之上，跟隨着靈力的脈紋同步，雙臂交叉後揮：「喝~」獅鷲的真身從火焰中躍出，朝着錘子飛去，速度之快。

    兩股力量相撞，在場的眾人只覺得眼前一片發白，意識也好像是被抽離了一般，身體無法動彈，可在一旁的融恆卻是看的很清楚。

    聽到一聲獅鷲的的高鳴時，眾人這次恢復了視覺與意識。

    融言跪在那兒，沒有動，鮮血一滴一滴地從嘴角流出。眼睛的顏色開始淡化了下來，變回到了原本的翡玉色。雙手直撐着身體，生怕一動就會倒下的樣子。

    當他再一次抬起頭時，融玄大長老已經來到他的身前，問道：「言兒，你可知錯？」

    他虛弱地看着眼前的大長老，眼睛眨也不眨，語氣很輕，回答道：「融言自認沒有做錯……三十年了，我從未忘本。言兒的一切都是炎殿給的，無論是生命還是所擁有的能力，都是宗門所賦予，無論什麼時候，融言生是炎殿的人，死是炎殿的鬼。」

    「你……」融玄顯然有些生氣：「好，本長老就如你所願。」他抬起右掌朝融言的眉心打去。

    在這時，就在融言身後的房間內傳出一聲女人的叫聲和嬰兒的哭泣聲，很清晰。

    聽到聲音，這無疑令融玄停下了動作。他的掌心距離融言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因為手速較，融言額頭前的今天頭髮微微被吹動了一下。

    「哇~哇~哇……」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融言的臉上也可以揚起的欣慰的笑容。

    當在場的眾人將目光投向房間時，一名面色蒼白的女子正抱着一個剛出生還不到一刻鐘的嬰兒慢步走向融言。

    嬰兒被包裹在一個暖暖的布袍中，不停的在哇哇大哭，抱着他的女子每往前走一步，血印隨着她每一次抬起腳而印在石磚之上。

    因為血跡，女子所穿的白色白裙也逐漸被染成紅色。而這一切都盡收在融言的眼裏，聲音在顫抖：「芳……你……」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因為融玄的靈壓，他根本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妻兒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直到母子倆走入靈壓的範圍。

    當宭芳邁入靈壓的一瞬間，她的腳步無疑是慢了下來。臉上的蒼白開始的扭曲，很痛苦，但她還是咬緊的牙關走向自己託付一生的男人。

    奇怪的卻是，宭芳懷中的嬰兒似乎沒有絲毫受到靈壓的影響。相反，將母親所受的靈壓減少了不小。

    聽見嬰兒的哭聲越來越近，宭芳的喘息聲更是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朦朦的，淚水逐漸擠滿的雙眸，流着眼淚，心如刀割一般疼痛，大聲喊道：「芳，快退回去，不要再走了！」

    「言，你以為你死了，我就能獨活麼？」反而，她加快了腳步，幾步間，她來到融言的身旁，便在他的身旁跪下，與丈夫一起，承受着靈壓。

    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到融言懷中，柔聲道：「寶寶，看看父親。」此時此刻，兩人的眼神中卻早已不是痛苦，而是滿滿的溫情，一份只屬於父愛與母愛的呵護。

    這是一個美麗的畫面。

    融言看着懷中的孩子，伸手在他的臉上捏了捏，孩子突然間就不哭了，還用自己粉嫩的小手抓住父親的食指。看着懷中與自己一樣擁有金色發質的孩子，融言無不是流下了眼淚。

    「孩子長得很像你呢。」宭芳在融言耳邊柔聲說道。

    「是啊。」

    兩人對視了許久，這一刻，神情之中卻是多了些堅定與複雜。融言將孩子遞入宭芳的懷中，妻子靠在丈夫的懷中，孩子被宭芳護在懷中。

    她低着頭，看着懷中的孩子，暖聲道：「孩子，在離開前，媽媽有份禮物要送給你。」邊說着，宭芳的一隻手指輕放在嬰兒的額頭之上。森白色的光芒在他的眉心間隱沒隱顯着。

    這個奇妙的過程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光芒過後，嬰兒的額頭之上，一縷森白色的火焰在律動着。

    隨着火焰的出現，周圍的溫度開始瘋狂下降，這無疑是令在場的眾人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地道：「變異？！冰火？！」

    「我的孩子，你是媽媽的驕傲，這股力量可能會給你帶來孤獨，但也是因為只有你才擁有資格背負起這份責任，它可能會伴隨你一生，或許，恰恰是因為這份責任，你才有堅持下去的信念……」邊說着，宭芳的淚水如同雨天一般，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嬰兒的身上，聲音在顫抖，繼續道：「還有，不能挑食，要多吃飯，快快長大，不可以熬夜，一定要保證睡眠。還有，雖然媽媽最不擅長靈技，但你可要好好學習功課和靈技，就算遇到困難也不用太失落，在宗門要聽長老爺爺們話。還有件事……不能喝酒，不可以做壞事，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女人…媽媽也是女人不太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雖然你也會對女人感興趣，但可千萬不要被奇怪的女人勾引哦……孩子，接下來你會遇到很多痛苦和辛酸，但一定要堅定的保持自我，還有要擁有夢想，並且要有能夠實現夢想的自信……還有，還有，還有，還有……還有更多的事想要教導你，也想要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我的孩子，媽媽愛你……」

    看着妻子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融言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道：「好了芳，我相信我們的孩子會的。」言畢，他將視線看向宭芳懷中的孩子，開口道：「是父親沒用，沒能讓你和其他孩子一樣擁有被父母呵護的童年，爸爸能給的只有一個名字，一個只屬於我炎帝融言的兒子才配擁有的名字：枍錫」。

    說完，他扶起妻子，融玄的靈壓也因為冰火的出現而消散。兩人緩步走到融恆面前，下跪。

    先開口的依然是融言，仰望着遮身在黑袍中的父親，懇求道：「父親，言兒願將一切還給宗門，枍錫的天賦您也看到了，他繼承了我們融家的炎魂和宭芳的冰靈，言兒希望能將他留在宗門，日後為宗門效力。」

    邊說着，一旁的宭芳將孩子雙手捧扶到融玄的面前。

    看到融玄接過孩子，兩人像是釋懷了很多：「謝謝父親，感謝宗門。」

    融言與宭芳牽着手，對視着笑了笑。下一刻，兩人幻化成火焰來到了樓崖邊，金色與森白色，相互交織着。

    「言兒，你要幹什麼？！」融玄大聲喊道。

    無奈，而道身影早已縱身一躍，沒入了那深不見底的海洋中。

    茫然間，融言與宭芳的聲音同時從那端急的海流中傳出：「只有用我們的離開，炎殿與魂盟的心結才會解開……再見了，在乎過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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