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囂張：夫君請下堂 第二章 發現

    昇平還來不及去摸干臉上的淚花，只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似乎，就是往自己這個方向而來的。

    記得二哥學兵法時曾經說過虛虛實實，兵不厭詐。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她在一開始便沒有打算躲在柴房裏，若是尋人，那裏是最危險的。

    她把草垛，全部堆放在了院子東南角老槐樹下的那口大水缸後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隨着每一次聲響，她的心便提高一分，到最後，完全不能呼吸了。

    事實上，這個院子並不大，所以很快，昇平便感到了絕望。

    因為，透過粗糙的縫隙，她看到了停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蜷縮着身子，也不敢抬頭。只是平平的往過去，看到銀色鋥亮的鎧甲，上面盤着密密的鉚釘，那是戰袍。

    戰袍下擺處露出一雙牛皮長靴，有幾塊不太規則的深色印跡，她忽然想起二哥說過戰場上的人腳下都沒有一雙好鞋子，因為牛皮一旦吃了血，又沒有及時擦拭乾淨，天長日久，便會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而眼前這雙，則是沁滿了深淺不一的血跡。

    「出來吧。」那人開口了，奇異的是，聲音居然很年輕。

    昇平僵硬着身子，雖然已經確定是在跟自己說話，可是卻還是心存一絲僥倖。

    嘩啦啦——

    草垛一下子被掀翻，刺目的陽光直接打在了昇平的臉上，扎的眼睛疼，她下意識的便抬手遮住了眼。

    「你是何人，為何躲在這裏？」

    恍惚了一會兒，昇平才慢慢的放下手，弓着腰，垂着頭，十分恭順的樣子：「我是這家的女兒，我爹娘出去了幾日未歸，外面又亂，我便躲了起來，等他們回家。」

    「哦，這麼說，你是這家的主人？」

    「是。」想了想，昇平又畢恭畢敬的加了個：「大人。」

    那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抬起頭來！」

    昇平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抬起了頭。

    這一望，不免大吃一驚。

    以往也曾見過燕人，燕國地處北方極寒之處，蔬果匱乏，大多都是食牛羊為主。是以他們比起位於南方的楚國來說，要壯碩的多。據說燕人大多體毛濃密，亂眉小眼，扁鼻闊嘴，還有體味，十分不堪入目。

    而眼前這位，卻是十分國色。

    他生的一雙濃眉斜飛，幾欲插入鬢角，鳳目斜挑，縱使身上穿着冰冷鎧甲也抹殺不去他煙波流轉之間的風情。挺直的鼻子下面那一張薄薄的紅唇微微抿着。

    忽然，他頭上銀色的頭盔上一抹血跡讓她很快便回過神來。

    眼下，可不是看這些的時候，美人如斯，可若是這美人是要食人血，啖人肉的，不看也罷。

    她雖然依舊垂着眼帘，可是，卻能感受到那人正仔細的打量着自己。

    昇平不用看，便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樣子實在是不堪入目，身上的衣服是那日失火後草草的從一個晾衣神上拽下來的。曾經光滑可鑑的烏髮此刻也是沾滿了稻草，打了一條麻花辮子，歪歪斜斜的垂在腦後，臉頰上，手上，只要是露出來的，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這些在曾經的她看來醜陋不堪，鄙夷至極的東西，如今，卻是成為了掩飾她身份的最佳裝飾。

    忽然，那人笑了一聲：「呵——」

    昇平的心，再次的懸了起來。

    「我倒是不知，合適楚國的農家女都有這般膽識了，不卑不亢，很好。」

    隨着他嘴巴的一字一句，昇平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終於，她要被燕人，給擒了嗎？

    她暗暗的告誡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聽說燕將軍治軍有度，從不濫殺百姓，我是好人家的女兒，只是等爹娘回來。」

    「好利的一張嘴。」

    見到她依舊垂着的眼帘，那人忽然心有不爽：「抬起眼，看着我。」

    命令的口吻忽然變得十分惡劣。

    昇平的視線慢慢升起，只是在她垂落在身體旁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昇平的樣貌十分像楚帝，彎眉瑤鼻，****紛紛嫩嫩，可惜連日來的逃亡生活使得嘴唇也乾裂了，眉毛被長長的碎發遮住，除了眼睛，再也不看出其他來。

    偏生，便壞在了這一雙眼睛上。

    她臉上，唯獨這一雙眼睛，像極了楚後。

    楚帝好女色，如今的楚後是當初全國征來的美人中最出彩的一個，江南諸暨的女子，西施故里。楚後那國色天香的容貌與柔軟的身段不說，且是那一雙脈脈含情，水汪汪的眼睛，便瞬間征服了楚帝。

    而這一雙眼睛，同樣長在了昇平的臉上。

    那人心中一動，望着這雙眼睛，本來要譏諷的話，也在嘴邊，再也吐不出來。

    「你多大了？」燕懷離忽然問道。

    「十七了。」昇平撒了個慌，事實上，她今年剛過十四，可是因為身量比尋常女子要高的多，所以就算謊報三兩歲，也看不出來。

    「哦。」他有些失望，年紀對不上呢。

    何況，他還記得，臨走時那個小丫頭雖說已經八歲了，可是面上實在是看不出繼承了一點第一美人的樣子，眯眯小眼，肥嘟嘟的臉，走起路來還搖擺，像只粉色的小豬一般。

    「可有婚配？」

    燕懷離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多年的潔身自好，為何在遇到這個女人後卻一再追問，絲毫她的那雙眼睛有一股魔力一般，引的他甘願沉淪。

    昇平穩了一會兒，才說：「祖母去年才辦了喜喪，照例要守孝的。」

    這時，門外傳來小小的聲音：「大人，小的有事來報。」

    他這才回過神，淡淡的回了句：「說。」

    一個身着「兵」字的紅頭巾士兵跑了進來，先是忘了昇平一眼，見那人並沒說什麼，才開口道：「大人，城外三里地的莊子，發現了楚國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