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佑錄 第三章魔力恢復藥劑

    江城內城，西部。

    一座鐵青色的尖塔聳立在鱗次櫛比的殿閣中，顯得格外醒目。尖塔前面是莊嚴的宮殿，佔地足有十丈方圓，宮殿後是一個小型廣場，再之後是一座五層的老式閣樓。閣樓佔地僅有宮殿一半多，長約十四五丈，寬有七八丈。閣樓後邊就是那高聳入雲的尖塔。

    這座尖塔有十三層，成五角之狀，自下而上愈漸窄小，更顯崢嶸險峻。而每一層都有兩丈多高，與現在一層塔一丈高度的建築風格截然不同，顯然這不是當代的建築。這座塔遠望如一柄長劍，劍刃隨着歲月流逝沾染上了那歲月蒼茫歷史沉重。

    這是法師公會的中心。它前方的宮殿是公會任務交接、新人入會的場所，稱之為法師殿。閣樓則是公會會長及其他管理者工作的地方，也是一些製藥師製藥的場所。而這座法師塔，是法師公會所有四階以上成員的修煉之所，也是公會傳承之所。

    這是江城西部，也是江城所有修煉者的中心。

    法師公會、戰士公會、靈師公會、刺客公會、術士公會以及巫神殿，這五會一殿就在此地。

    這些年公會勢力的影響力不斷增強，成員越來越多，每日領取交接任務的人也逐漸增多。所以現在儘管是清晨，但街道上穿着公會服飾的行人已不在少數。

    姬夜着一身黑衣，愜意着呼吸着清晨帶一絲花香的微潤空氣，信步向法師殿走去。

    公會的殿堂就坐落在道路一旁，以白色大理石柱撐起了造型古樸莊嚴的穹頂，色調以青紅為主，明亮而又不失莊重。公會的殿堂分為前後兩殿，前殿是公會任務交接的場所，後殿則是新人入會以及大小執事辦公的場所。而閣樓專屬於長老及會長等公會領導人。

    姬夜進入前殿，發現殿內格外冷清。左側的任務板下的兩個窗口僅有十多個人在查詢任務，至於右側任務提交的窗口也不過寥寥數人，一反往日熱鬧的景象。

    雖然感到有些詫異，但姬夜也只是搖了搖頭來表示驚詫就繼續向前走去。穿過長達三丈的連廊，姬夜就到了前後二殿之間的門口。

    穿過兩殿間的門，姬夜進入後殿。後殿的窗口人員依舊不多，但也有三十多個。姬夜穿過後殿，進入廣場。廣場上有一些練習法術的少年，大多是八、九歲，到了記憶低級魔法咒語的年紀。

    穿過廣場，姬夜進入閣樓。大廳內，莫雷正坐在樓梯旁的圓桌後，聽到聲音抬頭看來，見是姬夜，便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姬夜也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莫雷是這個月公會文獻的整理者，每月能夠領到五十枚金幣的佣金。公會文獻整理一般分兩種，一種僅是將有破損的的文獻重新抄錄或是將不同版本的文獻抄錄到一本記錄上，方便查閱；另一種就是文獻的撰寫，這需要公會長老親自謄寫，一般成員資歷以及閱歷等都達不到要求。

    莫雷就是前者。姬夜不時也會花費一個月每天兩個時辰來賺取外匯。在姬夜消沉的那幾年，也是經常做這個。

    閣樓一二層是新生成員學習的地方，地下一層是公會成員煉藥的場所。那正是姬夜此行的目的地。

    近幾年，公會與藥師公會的合作逐漸加強，煉藥成為公會多數法師的愛好，而那煉藥失敗的爆炸聲也因此不時會從地下傳來。

    不過，這與姬夜有所不同，姬夜只是配置藥劑，不是煉丹。煉丹失敗會造成諸如鼎爐爆炸、丹藥爆炸等爆炸事件，但製藥不會，煉製藥劑失敗的話，一般都是藥劑呈現出異常的顏色或是散發出難聞的惡味。

    煉丹，顧名思義，就是將各種靈藥投入爐鼎之中輔之以必要的手法煉成丹藥。經歷過黑暗歷末的文明斷層，煉丹術原已遺失，經過復甦歷數百年的發展，簡單煉丹術又被重新創造，但是沒有三階之上的實力，完全不可能運用煉丹術。不過，高層次煉丹術的重現世間，短時間內是沒有可能的。而製作藥劑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只需要將提取出的靈藥汁液按一定比例配製，在加入元素結晶，來穩固藥性即可。

    姬夜煉製藥劑已經有三年了，以前都是配置一些不入流的藥劑，材料也相對便宜一些。隨着手法的熟練以及修為的增長，姬夜決定開始煉製第一種初級藥劑——魔力恢復藥劑。

    法師公會閣樓，一樓。

    姬夜穿過前廳，左轉進入一條連廊，連廊兩側懸掛着歷代公會會長的肖像，多是頭髮發白鬍鬚及胸的老者，風度翩翩，老而彌堅。

    「老而不死是為賊。」

    姬夜低聲嘟囔了一句，沒有再向前，在連廊盡頭樓梯口停了下來，推門進入了編號為1的房間。

    公會閣樓地下深處有一地火支脈，法師們以聚靈陣將火源強行匯聚，以供煉藥所用。

    地下室共有三層，一層二十七個房間，共八十一個。每層前十個最好，火源最穩定。此外，公會還在一樓開闢了十個房間，專供煉藥。

    房內陳設佈局極為簡單，一張灰色鐵木拋光長桌，約有一丈長短，半丈寬度用料為三十年樹齡的鐵木，硬度堪比大理石。桌旁是一個盛裝廢液的石桶。桌子上還有幾件提取藥液、研磨靈藥的儀器。

    姬夜將靈藥取出，放在長桌上，一字排開。

    首先，是那枚二階的晶核，青紅二色交織，顯得分外瑰麗。煉製藥劑，自然是以靈藥為主，但添加晶核後能夠穩固藥性，提高藥力，前提是能夠將晶核內的元素能量完美融入到藥液之中。

    其次，是一截一尺長短烏黑髮亮的藤蔓。

    墨血藤，藥性偏陽，生於積血腐蝕、陽氣泄散之地，厭光，可入藥。服用墨血藤會遭到精神壓制，大約十個呼吸，十個呼吸後，精神承載力會提高一到二成。所以，服用墨血藤能夠穩固識海，亦可在強行以元素之力加強精神之海中精神力生生不息前服用來防止反噬。

    之後，姬夜拿出了一株並蒂雙色花。

    通靈花。

    元素存在不遵守第二定律的地方，生有異花，花多為兩色乃至三色，多寄生於晶核，將元素之力轉變為靈力。青紅二色通靈花，可吸收風火之力。

    此外，還有一株冰靈花以及一株青色居多的風火兩系通靈花。這兩株花作為備用，若是再度配置失敗，就退而求其次，製作低一等的魔力恢復藥劑。

    魔力恢復藥劑，可加速精神力恢復，此其一。其二，它能夠短時間內增強元素親和力，增加魔法威力。

    單屬性三階及以下的魔力恢復藥劑為一品上階藥劑，價位在三到十枚金幣之間。三階及以下雙屬性的魔力恢復藥劑為二品上階藥劑，價格在三十到五十枚金幣之間。

    姬夜購買這些材料共花費了二十四枚金幣，若是配置成功，能夠分為兩瓶，就是六十枚金幣左右，可謂暴利。即使以低於市價售賣，也可獲得五十枚金幣。

    心思活泛的計算了半天，姬夜雙眼微眯，樂哉快哉。

    相比於煉丹，煉藥的難度要低上許多。即使是丹道大師，煉製丹藥失敗的可能性也在七成以上，而配置藥劑的話，即使是新手，如果有師長指引，成功率也在五成以上。

    因為復甦歷初的文明斷層，曾經高超絕倫的煉丹技術大多遺失。藥師們從古代文獻中尋到隻言片語，經過數十代人的努力，構建了如今的煉丹體系。

    煉製藥劑除引靈、融靈、灌靈三步外，餘下的其它步驟幾乎沒有任何難度。此外，藥劑的配製還需要考慮各種藥材藥性融合時的時間以及冷卻劑的使用等等。

    首先，煉藥第一步是耗時最長難度也是最低的磨製藥材。

    磨製藥材只有簡單的取藥與磨製兩步，不過卻容不得半點差錯。磨製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將雜質去除。如將雜質引入主藥材，則藥劑再無半點效用。

    煉製藥劑所需的藥材分兩種，主藥材與輔藥材。尋常配藥多是一主一輔或一主多輔，但也有多種主藥材的情況，比如說九級藥劑諸神之眷，就需要各系神源之晶一枚。

    研磨之藥多為主藥材，以主藥材墨血藤磨製後的藥液配靈液融入晶核之靈力，再輔以通靈花穩固藥性融合藥力即能製成魔力恢復藥劑。

    凝神靜氣，呼吸平穩。姬夜將墨血藤放在一個光滑的石板上，用小刀輕輕割裂墨血藤的表皮，緩慢而流暢的切割着。

    刀刃遊走，墨血藤的表皮隨之脫落。不過半柱香時間，姬夜就已經完成了取藥。將墨血藤表皮丟入一旁的垃圾桶內後，姬夜將剖去表皮的墨血藤用鑷子夾起放在眼前觀察。

    去掉表皮的墨血藤，露出一根根纖細密佈如血管般的脈絡，其上緩緩滲出的汁液，也如同乾涸的血跡一般成紫黑色。這就是它墨血藤名字的來歷。

    看到僅有幾根脈絡被割裂，姬夜略感滿意，將其放入研磨槽中。姬夜小心翼翼的用工具擠壓着墨血藤，使其中的汁液滲出。煉藥所需僅為汁液，莖脈皆為雜質。

    研磨擠壓後，姬夜取濾網過濾得到較為純淨的汁液，大約有四分之一升。然後，姬夜加靈液稀釋至半升左右，即準備開始煉藥最為重要的一步，引靈。

    晶核是魔獸長期吞吐天地靈氣後體內產生的儲存靈力的結晶物體，其內雜質較少，多為純淨的各系靈力，但多攜帶着魔獸的狂暴不馴。晶核內靈力可直接吸收，也可用來配置藥劑。

    引靈一步說來簡單，用精神力引動靈力進入藥液，可付諸實踐卻並不容易。畢竟靈氣靈力乃是無形無狀之物，據《藥典》之言，「靈乃法之實」可以得知靈氣靈力乃是虛之力的集合，似實非實。故古代藥聖窮盡畢生之力研究，終於完善了引靈合藥的方法，開古今之先河。這使得藥劑配製以及煉丹又添一新法，自那而始，僅藥材融合製得的藥劑以及丹藥就落為下乘，不為世人所取。

    閉目而立，氣沉丹田。

    精神力是反應靈魂強度的量度，憑藉精神力能夠引導靈力關鍵在於一個「引」字。以精神力侵入晶核，破除魔獸最後的一絲精神印記，在靈力迅速流失的過程中掠奪大量靈力混入藥液，提高藥效。

    混入靈力的還有藥劑師配置時動用的一些魔力，這在藥劑服用之初便能夠恢復三階及以下法師的全部魔力。儘管被轉換的精神力已經比較斑駁，但也極為難得。畢竟一個學徒恢復全部的二十級精神力（即魔力）也需要將近三個時辰的深度冥想。大魔法師四十級的精神力若是只通過冥想，也需要至少三天。

    初級魔力恢復藥劑能夠恢復學徒級全部精神力，並能在接下來的三個時辰內提高精神力自然恢復速度以及縮短魔法引導時間。

    由此可見，魔力恢復藥劑之珍貴，高級的魔力恢復藥劑一瓶動輒上萬金幣不是沒有道理。

    精神力急速掠出，包裹晶核。環繞幾圈後，精神力凝聚如針般纖細猛然刺向晶核。

    識海震盪，疼痛猶如大鐘在耳邊驟然響起，不斷擴散。這是因為晶核上的精神印記在受到刺激後收縮，回以巨鼓般真相的一擊。

    姬夜默不作聲，暗自催動精神力持續推進，與精神印記不斷進行爭鬥。隨着姬夜不斷以精神力攻擊，附着在晶核上的精神印記緩慢的消散的速度變得更快。無主的精神印記隨着時間流逝會自然消散，但速度極為緩慢。而在精神力刺激下，這個進程加快了無數倍。姬夜再度凝聚起精神力猛烈攻擊在精神印記上，識海中如被撕裂的疼痛更甚，姬夜眼瞳中瀰漫上道道血絲，變得更加瘋狂而堅決。

    兩者間的平衡局勢隨着姬夜的瘋狂而徹底改變，在姬夜精神力的不斷消磨下，精神印記變得渙散，但姬夜也因為精神力被消耗了大半而感到身心疲憊。

    精神力的攻擊持續進行着，姬夜也隨着其產生的精神屏障的減弱而調整攻擊強度，免得其徹底消散時間突然到來而影響製藥。

    防護一點點減弱，姬夜默數三聲後猛然增強攻擊強度，三次攻擊後，識海中屏障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凝聚的精神力驟然擴散，包裹靈力沖入靈液。

    盛在剛中的靈液泛起一圈圈漣漪，隨着姬夜不斷地掠奪靈力，不過十幾個呼吸後，原本青紅相間的晶核顏色逐漸暗淡直至成為無色透明的結晶石。

    姬夜睜開雙眼，右手抓起一旁的通靈花，靈力透脈而出震碎通靈花。碎葉在姬夜精神力牽引下融入藥液，激起水面青紅二光驟然呈現交映。

    光暈瀰漫屋內，令姬夜為之一振。

    「就要完成了。」

    通靈花的作用在古藥聖發明製藥新法後被探索到極致，其最大的效用就是拘禁靈力。

    精神力融合了通靈花碎屑，靈液中的靈力在點點碎屑吸引下匯聚不在散失。伴隨着精神力的不斷注入，通靈花的藥性也被不斷激發，這種天地間至純的藥草不斷吸收更多的靈力，使藥液在一片青紅二光波瀾下融合藥性。

    波瀾不斷減弱，靈力在不斷融合中變換色彩。按照溶液的顏色來判斷藥劑品階，色青而澄澈者最上，為二品上階。色雜而濁者最次，為二品下階，藥性只有前者四成。

    墨血藤粘稠的汁液在不斷融合中褪去紫黑色化作青色，溶液內的沉澱物在溶液的不斷波盪中一一消失不見。此時，逸散的靈力完全融入，通靈花碎屑也溶解在溶液中，藥液呈現出澄澈的青色。

    最上乘。

    「呼。」

    姬夜長舒一口氣，目光略帶欣慰的看着身前藥缸中的半升藥液，心中湧現一絲滿意。

    眼帘低垂，姬夜低聲說道：「不會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