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余心下雖十分疑惑,不知水秀秀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她只是借用個下人,別說是打着謝她的名頭,便是單憑着蘇邵那句「算起來是你師兄」,他也無法拒絕。水秀秀又解釋說,不會讓陸成做出格的事,只是幫她個忙罷了。
沉吟少頃後,慕余便點頭答應了。
水秀秀達成目地,果然絕口不再提之前的事,愈發客氣有禮。
一時間,慕余倒有些疑惑了。
若她真是個貪心的,根本不應該提出這種要求來,難道是自己看錯她了?可轉念想到第一次在鎮上的所見,以及她可能就是蘇邵要找的人,他還是在心裏暗暗決定,離她遠些,免得被纏上不好脫身!
想到他前次找蘇邵時,被一個鎮上大他近十歲的寡婦糾纏,還有上上次,被一個小他兩歲的村姑欲要攀附的經歷,心裏不免一陣作嘔。那些無知婦人大膽的很,若是中意誰,其放/浪遠遠超過京城裏的閨閣小姐,他實在是受夠了!
旁邊的水秀秀才不管他怎麼想,如此輕鬆就能得到一份助力讓她安心不少,這下子,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陸成去鎮上為慕余採買,說是午時以後才能回來。
水秀秀也不急了,專心準備早飯。
半熟的白粥里被她加了些花瓣,很快就飄出香味來,煮好粥,慕余又在她的口述下炒了個野菜雞蛋,樣子不強,但味道尚可。再翻出里長媳婦兒送給蘇邵的鹹菜,耗了一點豬油加了醋汁拌好,便成了。
水秀秀要照顧張進舉,便讓蘇邵和慕余先吃。
桌前兩人看着碗裏白白的粥,上面間或點綴着幾片不知名的或粉或黃的花瓣,都有些意外,雖算不上精緻,但看着聞着倒也不錯,別有一番野趣。一勺喝下肚,溫溫熱熱的,還格外滑順,咽下去之後口中完全沒有米湯的澀味兒,反而十分香甜。
蘇邵不由的贊道,「秀秀,沒想到你不僅會制花茶,還能用這些花調理吃食,味道很不錯!」
正幫張進舉扶着碗的水秀秀突然牽唇道,「不僅味道不錯,常喝這粥還能讓先生和師兄變得更白更美……」
蘇邵和慕余拿勺子的手頓時一僵,不約而同的露出蛋疼的表情。
更白更美什麼的真是夠了!
那還是男人麼?!
惟一不受影響的只有張進舉了,他餓得前後都貼在一起,呼嚕呼嚕喝得正歡,壓根就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麼。轉眼間一碗粥就沒了,見三人突然不吭聲,他忍不住插嘴,「能再喝一碗麼?」
早飯吃過之後,慕余很快就回了屋,水秀秀來都來了,不忍浪費,順勢跟着蘇邵開始學習。
她提出,「我想先認字,過些時候再學寫。」
蘇邵微蹙了眉,「書寫才能讓你更好的記得這字。」
水秀秀笑了笑,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又不是真的十歲,也不是完全不識字,單是認字的話,她應該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至少把契約這種文書看懂。可寫字……毛筆字真心難學,絕對會極大拖慢她認字速度的。
她還不知能讓蘇邵教多久,萬一事情有變需要離開……
所以,暫時只要認字就好。
蘇邵擰不過她,暗自嘆息她太倔強太有主意之後,不得不遂了她的心思。
如此,快到晌午時,水秀秀已經認了幾十個字,且記的一個不差。
蘇邵感慨她極為有天份的同時,看着她那張與阿羅想像的臉,目光也愈發複雜。
水秀秀回家吃的午飯,從許氏那裏得知水家興並沒回來,她稍稍鬆了口氣。在家呆在快酉時,估摸着陸成該回來了,她才又去了蘇邵那裏。
果然,黑小子陸成已經回來了。
在少爺慕余的指示下,陸成饒有興趣的和水秀秀湊到了院子裏,非常好奇這小丫頭到底要自己做什麼。
屋裏的蘇邵若有似無的瞟向外面,見那兩人在角落裏嘀咕了一陣,陸成便漲的臉通紅,一副不甘不願的模樣。秀秀的臉色倒是一如平常,只是略嚴厲了幾分。很快,陸成便如戰敗的公雞垂下頭。秀秀又說了不知什麼,那陸成的神情慢慢變了,直到最後,甚至帶了幾分興奮和得意的拍響胸膛。
蘇邵笑着收回目光。
套一個孩子的話並不難,從張進舉那裏,他差不多得知了水家的大致情況以及秀秀將要面對的難題。
他不覺得她是坐以待斃的姑娘,所以她借用陸成的目地,他很容易便猜到了。
無需知道詳情,他想繼續看下去。
看她能做到哪種地步。
總歸,還有他在這裏不是嗎!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做法,三天轉眼便過。
這日一早,許氏和水秀秀還沒來得及出門時,水家興回來了。
他難得的穿了件湖藍色的長衫,雖與他本人的氣質極不搭稱,但也稱得上一聲人模狗樣,他帶着笑似乎心情極好的進了家門。
吃過早飯正收拾桌子的許氏和水秀秀不由的對視一眼,隨即,水秀秀輕點了下頭,而許氏則用力抿緊了唇。
水家興打着哈哈道,「咦?你們這麼早就吃過飯啦?我還準備帶你們到鎮上去吃!」
水秀秀看了他一眼。
這廝是來賣蠢的嗎?現在收拾去鎮上,正趕上吃午飯吶!
大約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水家興清了清嗓子,作出和顏悅色的表情道,「秀秀,爹最近手頭略寬裕,咱們去鎮上給你扯幾尺布做衣衫,好不好啊!」
哄的秀秀應了,許氏必要跟着一起去,水家興心裏打着算盤。他已不耐煩看許氏那張冷臉,秀秀嘛,雖然他也不喜,但到底是他的閨女,送走前哄哄也無妨。
哪知水秀秀立刻拒絕道,「不需要,我有的穿,你的錢留着自個兒用吧。」
水家興在家中跋扈慣了,被這麼一頂,連笑容都維持不了,沉了臉喝道,「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跟爹說話一點禮數都沒有!」
水秀秀微翹起唇角,她嘴上雖然沒出聲,但那表情就是在說,你還有臉跟我擺爹的譜兒?
水家興頓時怒意上涌,伸手就想打過去,卻在他動作之前,水秀秀先退出兩步,而一直默不作聲的許氏揚起頭強硬的擋在她的面前。
被她一瞪,水家興突然想起來意,咬着牙收回手,勉強露出笑模樣,「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想親近親近閨女,你還要攔着!哎,這一不留神,我家秀秀也長成大姑娘了!來,秀秀,讓爹好好看看你!」
這話真把水秀秀給噁心到了。
好好看看我?
是看我賣掉做丫鬟能值多少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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