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深處,水溫越低,我已經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這是一個不好的想像,我很容易因為體溫過低喪失行動能力。
就在我認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頭頂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這對我來說無異於生命之光。
光亮之中隱隱能看到一個黑影。
太好了,加藤左沒死!
我心中高興,速度又加快了幾分。就在我即將浮出水面的時候,赫然發現面前的人不是加藤左。
只見他佝僂着身子,滿臉皺紋,眉心處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這人不是別人,竟是……竟是我的父親。
我心中慌亂,忘記了閉氣,一口水嗆入口中,險些讓我窒息。
昏昏沉沉中,我感覺有人把我拉了上來。等我徹底清醒後才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個溶洞中,身旁赫然便是那個水潭,只是已經被人用巨石堵住了,顯然是有人不想讓我再下去了。
加藤左去了哪裏?是誰把我救上來的?剛才我看到的人真是我父親嗎?還是我的幻覺?
我在這裏坐了一天一夜,始終沒有等到加藤左,便收拾好他的東西,順着盜洞按原路走了出來。奇怪的是所有東西都在,唯獨那本《堪輿驚世書》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我正準備離開,突然發現一旁的石壁上用血寫着幾個字。輸入網址:heiyaпge.com觀看醉心張節
「你也是西」
鮮血未乾,顯然是剛寫上去的。
「你也是西?」我反覆念叨着,始終參不透其中玄機,十有八九是加藤左留給我的話。
當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我才真正的感覺到什麼叫做恍如隔世。
山上的狐狸頭像、盜洞中的西漢壁畫、會用槍的狐狸、溶洞中的深潭、潭中的鎖鏈、神秘失蹤的加藤左……
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我父親便是你父親,你女兒便是我女兒。」拿着加藤左留下的那張相片,我在心中默默的提醒自己。
加藤左失蹤了,而他一生的夙願便是尋找那件聖物,我總覺得應該為他做些什麼。
翻開他留下的遺物,除了那張相片外,還有一個小小的掛件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看似是一個項鍊,只見它通體暗紅,比大拇指略粗一些,狀似玉如意,雕琢鏤刻十分精美。
這是加藤左的遺物,我心中想着,如果有機會還是要送到他家裏人的手裏比較好。
山村還是那麼安詳,就如同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人們似乎也忘記了那幾個日本人的事情。
父親還是整日呆在他自己的房子中,我甚至也經常三四個月見不到他一面。
我幾次想要去問他一些事情,但還是忍住了,他一把年紀,而且重病纏身,怎麼可能會去大山之中呢。
李大彪子死了,我也不用再去他家做工,每日裏除了放羊之外,便是望着遠處的棺材嶺子發呆。
我告訴自己,遲早有一天我會再次進去,弄清一切事情的真相。
一轉眼,時間過去了兩年,一切都相安無事。還有一點值得高興的,就是我父親的病似乎好了很多,我經常會看到他到院子裏來散步,夜裏也不會聽到屋子中的咳嗽聲了。
這天清晨,大家都在睡夢之中,村中的狗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全都叫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村外便傳來了隆隆的聲響。
我心中好奇,爬上了村口的一棵老槐樹,只見遠處一條長長的隊伍正向我們這邊靠近。
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人,穿着清一色的黃色軍裝,隊伍後邊還有三輛裝甲車。
我想到了兩年前的那三名日本人的兇狠,不禁心中發寒,僅僅三人便那麼肆無忌憚,這上千人的隊伍還不得鬧翻天?
隨即我又想到了加藤左的話:日本人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四處殺人,然後將鮮血撒在古墓之上……
隊伍已經到了村口,我想要去通知鄉親們轉移已經來不及了。
我似乎已經預想到了村中慘絕人寰的殺戮,但是令人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這些日本人竟全都駐紮在了村口。
天亮以後,有幾人騎着高頭大馬進村來買糧食,即使買不到也不會生氣,更不會騷擾村民。
一連數日,鄉親們都放下了戒心,開始與他們接觸。
一開始我也以為他們只是過路的日本兵而已,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幾人出現在了棺材嶺子。
他們全副武裝,十人一隊,進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過不了幾日又會有一隊日本兵進入。
我暗自留心,有時也會趁着送糧食的便當偷聽他們說話。跟日本人接觸久了,久而久之也就懂了一些日語,我在他們口中聽到最多的就是加藤左三個字。
我始終都知道,遲早有一天我會再次進入棺材嶺子,現在看來,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這天,天還沒亮,一陣嚎叫劃破夜空。
這叫聲十分悽慘,似乎是有人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又像是一頭受傷的狼在嗚咽。
我正準備起床,一隊日本兵突然沖了進來,二話不說便要綁我。這時候我已經十九歲,平日裏除了放羊,便是與村東頭的張大叔學些拳腳。
他民國以前是在縣城裏開武館的,後來回鄉下做了跌打醫生,這兩年來跟着他,我也學到了不少本事。此時見這些日本兵來意不善,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順手將身上的被子蒙在一人頭上,隨即用拳頭猛擊另一人的小腹。這小腹是人身體上最柔軟的地方,我蓄勢一擊,殺傷力自然也不容小覷。
一剎那間擊倒兩人,還沒容我喘口氣,一杆刺刀便戳到了我面前。這隊日本兵一共七人,除了被我制服的兩人外,其餘五個每人手裏都拿着一把三八式步兵銃。
這種槍是當時最先進的步槍,幾百碼內可以輕易的打穿楊樹,我無可奈何,只好舉手投降,心中擔心的卻是隔壁屋的老父親。
他們將我的雙手捆在身後便押到了院子中。
聽着屋子中翻箱倒櫃的聲音,我心中如同刀割一般,想要掙脫卻也無濟於事。
也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屋子中便沒了動靜,我的心也沉了下來。
等了很久,屋中還沒人出來,這些日本兵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便有兩個人走了進去。
順着敞開的屋門,從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清楚裏面的一切。只見四個日本兵倒在地上,身旁一片血泊,而我父親卻早已不見蹤影。
我心中稍安,卻也暗暗詫異。
父親重病纏身,連走路都需要我攙扶,怎麼能這麼快就殺掉四個訓練有素的軍人呢?殺人之後他又去了哪裏呢?
其餘幾個日本兵紛紛拉開槍栓,帶着我一股腦的湧入了屋中。
只見屋中十分雜亂,除了地上的鮮血外,窗戶上、牆上也是一片狼藉。
而那幾個日本兵死的更是十分悽慘,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就像是被什麼野獸撕咬過的獵物一般。
看着他們的死狀,我總覺得有些熟悉,略一沉吟便想到了棺材嶺子中的川島次郎。
難不成那些狐狸進村了?
正想着,有人前來報告,我便被他們押到了村口的打穀場上。
村子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帶到了這裏,只是除了我被綁之外,其他人都好端端的。
打穀場中心站了四個日本人,他們的裝束與其他鬼子不同,軍裝是深褐色的,腰間都別着一把指揮刀,想必是這些鬼子的頭目了。
鄉親們顯然還沒意識到情況的危險,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閒聊。
「石頭哥,你是不是又偷東西被人抓住了?」小花擠到我身前,一邊說話,一邊來給我解繩子,可是剛剛碰到我,就被一旁的日本兵推開了。
我不敢說話,只好向她連使眼色。
想到加藤左說日本人如何殘忍,我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難不成這些鄉親們都要死在這裏嗎?
小花遠遠的站在人群中,滿臉關切的望着我。我靈機一動,向她搖了搖手指,又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這是我們之間的暗號。
以前到地里偷花生,每次都是我來動手,她在遠處放哨,如果我被人抓住了,就會做出這個手勢,意思是讓她趕緊走。
小花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悄悄的退到了人群後邊。
這時候日本兵已經開始選人了,凡是被選到的人,每個手裏都發一個水壺,和一顆手榴彈。
我微一沉吟便明白了,他們這是想讓鄉親替他們去探路。
「棺材嶺子中有太多的秘密,反正我始終都要去的,與其讓這些鄉親們白白送死,還不如我去。」想到這裏,我掙脫看守我的兩名日本兵,走到打穀場上。朗聲說道:「我知道加藤左在哪裏。」
果然,一聽到加藤左的名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那幾名日本長官低聲交談了幾句,便把我帶到了一所帳篷中。
帳篷中空無一人,只有一張矮桌和兩張草蓆,牆上掛着一張棺材嶺子的草圖,可是只畫了一半。
不久後,從外邊走進一個年輕女子,看她年紀比我還小着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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