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常笑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衣袖,瘦弱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似害怕,似膽怯,一雙墨黑的眸隱忍着情緒,看向他時帶着殷切的期許。
她在賭,賭他一定會心軟,但隨着他沉默的時間越發的長,讓她的心裏越來越沒有把握,那拉着他袖子的手不由得緊了一下,透亮眸子不由得黯淡了下來。
其實她是知道的,像他這樣浸淫宮廷多年,又是陪同着崇明帝一路腥風血雨廝殺出來唯一活下來的人,他心中的狐疑與戒備,不是光靠可憐就能博得同情。
早在皇宮時,她還是崇明帝的貴妃,與他打過的交道不下數次,深知他那圓滑外表下,印刻在骨子裏的陰狠、猜忌與狐疑,但或許是入宮之前的歲月叫他吃了太多的苦頭,他對於那些初初入宮的小宦官頗為照顧,這也證明他心裏並非是無情。
她現在的模樣,不用刻意的去照鏡子,想也想的到是有多狼狽,想必身上多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尤其是腦後還有背脊,特別是背脊,女人橫腰踢來的那一腳可以說是滿含怨恨甚至說她起了殺心也不為過。
現在她離開了那裏,但接下來該去哪裏,她一下子就沒了主意,在這裏,她人生地不熟的,還拖着這麼一個虛弱的身子,能走也走不遠,況且在她心裏,也是不甘心的。
蘇曲朝不過是突然來了興致出來走走,瞧瞧這古樸的小村落,沒想到竟叫他碰上了這事,那張略顯得蒼老的面容上不耐之色浮現眉間,墨色有些渾濁的雙眸之中更是厭惡,本是想揮手打落,轉身離去的時候,忽然瞥見許常笑眼中之中那被藏的很好的不甘,蘇曲朝眸色微挑,仔細打量起許常笑來。
瞧着年歲不大,身子骨纖細瘦弱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面色蠟黃,唯獨一雙眸清透明亮,不曾被這世上的污濁沾染,此刻那雙眸正看着他……
「小姑娘,求我救你,你可是想清楚了?」蘇曲朝一開口,就是那種尖細、陰柔的嗓音,話語裏含着一絲戲謔的笑意,好似,並不在意的樣子。
許常笑沒有猶豫,伸出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很努力也很認真的說:「我想清楚了。」既然她活着,她絕不會讓那些人踩着她的屍骨遙遙得意,她想要回到皇宮,讓那些人付出比她還要慘痛的代價,而蘇曲朝,會是一個不錯的捷徑。
她聲音雖弱,但氣勢不弱,蘇曲朝聽着她的話,那微有渾濁的黑眸里浮現出一絲滿意色來,許常笑看着他,心裏雖然摸不准蘇曲朝是個什麼心思,但是有一點許常笑知道,她現在,安全了。
遠遠的,她忽然聽見有人在喊「笑兒,你在哪裏……」那聲音許常笑是記得的,是這具身子的親生父親,那個叫許麻貴的男人,雖然是感覺這個男人對女兒還不錯,可是,她不相信。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蘇曲朝的聲音一下子柔和了許多,許常笑眸色暗了暗,隨後開口道:「許常笑。」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許常笑,她要用這個名字,讓那些人……想到這裏,那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稚氣的小臉滿是堅定之色。
許常笑,名字是不錯,性子嘛,倒也是說的過去,只是可惜投錯了人家,瞧這模樣,想是在家時沒少被打罵苛待,蘇曲朝看着她,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憐憫。
等到許麻貴尋到了這棵槐樹旁時,這附近哪裏還有許常笑的身影?那黝黑的臉上失落色難掩,他雙手放在嘴邊大聲的喊着許常笑的名字,喊了幾遍,可卻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許麻貴嘆了口氣,就走到那棵槐樹下坐着,那手剛一接觸地,就被什麼東西給硌了一下,眉頭不悅的皺了一下,在地上摸了摸,隨即拿起來一看,這臉色頓時就變了。
因為那個東西,是許常笑剛出生時,他費了一番功夫親手給她打制的銀手鐲,做工雖是粗糙,樣式也是常見的那種,卻是寄託了他初為人父時那種喜悅,許常笑亦是不曾將那銀手鐲給拿下來。
見到了這個手鐲,卻不見人,許麻貴的心裏頓時湧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最近一段時間,他常聽說有誰家的孩子不見了,難不成許常笑也是被人……
想到這裏,許麻貴不由得握緊了手中那個銀鐲子,站起身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話說在另一邊,許常笑十分拘謹的被蘇曲朝給抱着,明明很累,卻繃緊了神經,墨黑的眸子一直看着,周圍的景色漸漸的變了,許常笑終於是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問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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