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瓊是在一陣爭吵聲中慢慢醒了過來的,混沌的意識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到底是死了亦或是活着,只覺得身體沉的很,每一處都透着刺骨的痛,她下意識的想要抬手,卻發現她的手像是沒了知覺的根本不聽使喚。
「許麻貴,你的心真的是被狗吃了,你若真的敢送心兒去宮裏,我,我,我就和你同歸於盡!」謝璟瓊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冷不丁的耳邊就聽到了這麼一聲,女人的聲音尖銳、憤怒而囂張,刺耳的很。
謝璟瓊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片白茫茫看不清,只覺得光線分外明亮,閉了閉眼才又將眼睛睜開,映入眼的,是那隱約滲着光線的瓦屋頂,幾根橫樑上隱有腐朽的痕跡,交疊的角落上佈滿了蜘蛛網。
這地方乍一眼看過去,寒磣的不像話,在謝璟瓊那略顯混亂的記憶里,府邸之中似乎並沒有這樣一處屋子。
躺了一會兒,等到她覺得身體恢復些許知覺與力氣的時候,便試圖從那冰冷堅硬的地上掙紮起身,怎奈何她頭剛一動,那從腦後瞬間襲遍全身的尖銳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聲,不輕不重,恰好落在了那傻站在一旁,正不知所措的男孩兒的耳朵里,男孩看上去不過六歲左右,穿着一件打滿了補丁的粗布麻衣,留着一個光頭,墨黑的眸透着些許的呆滯與木訥,正是女人口中的那個「心兒」。
男孩在聽到謝璟瓊的一聲低低的呻吟後,忽然指着謝璟瓊,對那一對正爭吵不休的男女用很大的聲音說道:「娘,許常笑醒了。」
他這一聲讓這屋子裏的爭吵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一對原本爭吵的男女齊齊看向正掙紮起身的謝璟瓊,女人眼中的厭惡之色難掩,三兩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拎着她的耳朵將她從地上提起來,倒也不心疼,也不手軟。
女人指着她的鼻子罵道:「許常笑,都怪你這個掃帚星,好不容易讓何大人看上了你,若是你肯乖乖跟着何大人走,我們家也不至於這個樣子,我真是上輩子倒多了霉才會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
謝璟瓊聽着女人口中的咒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口中說的那個許常笑,其實就是她自己,她從謝璟瓊,變成了許常笑,從靖南侯府的嫡女,變成了一個在旁人眼中出身低賤的平民。
「放手,疼。」原本腦後的疼就讓她變得沒了抵抗能力,說出口的話也只是浮着一層氣,說了好幾遍,才隱隱聽見了聲兒,只是那女人依然是無休止的咒罵着謝璟瓊,並沒有注意到謝璟瓊那努力了許久說出口的話。
那站在女人身後兩步遠的男人傻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快步走到女人的身邊,作勢就要將女人的手給扯開,一張黝黑樸實的臉上帶着焦急色,口中道:「誒,鬆手,鬆手,你沒看見笑兒說疼了麼,鬆手。」
「許麻貴!」女人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睜大了一雙眼睛滿是震驚的看着他,似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所做出的選擇,謝璟瓊的身子沒了那牽扯的力道,一下子又摔了回去,這下,謝璟瓊終於是清醒了許多。
她看着自己那明顯小了許多,也粗糙許多的手,那張蠟黃的小臉上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沒想到走了這一圈,她終於還是回來了,雖說是身份不同了,但她相信總有一天,會讓那些人付出同她一樣,甚至比她還要慘痛的代價。
女人見着謝璟瓊臉上的笑意,以為是見到了她吃了虧,心裏得意,那口氣登時就涌了上來,一把推開了攔擋在她面前的男人,走到她面前,攔腰就是一腳踢過去,這踢完之後便又罵道:「許常笑,見着老娘吃虧你心裏得意是麼,看老娘不好好修修你。」
這一腳,讓謝璟瓊那虛弱的身子重重撞上身後的桌腿,疼的她一口氣沒緩上來,整個人蜷縮在了一起,許家的小兒子,那女人口中的「心兒」正睜着一雙眼睛,傻不愣登的看着,稚嫩木訥的小臉上似乎對眼前這樣的打罵已經習以為常。
身為靖南侯府唯一的女兒,謝璟瓊自小也是被父母呵護捧在掌心長大的,何曾被人這般打罵過,捂着肚子,重重的咳了幾聲,急促的呼吸着。
謝璟瓊咬着牙,踉蹌着從地上爬起,用盡全部的力氣將那個女人往後重重一推,那女人沒設防,順勢往後退了兩步,趁着這個功夫,謝璟瓊跑離了這個家。
這是一個相對閉塞的小村莊,謝璟瓊不認路,就順着那家門前的那條小路一直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依然是無盡頭,謝璟瓊便靠着路邊的一棵槐樹坐了下來。
天很藍,很高,和煦的陽光透着那層薄雲籠着這清幽的小村莊,風徐徐的吹過,帶着融融暖意,身體上的疼痛抵不過疲憊,讓她的思緒慢慢的不再集中,眼前的一切慢慢的陷入到黑暗之中。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謝璟瓊感覺有人在輕輕拍着她的臉,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的,是一片靛藍,抬頭往上看,謝璟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個人,竟然是……
「求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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