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劍仙 第一章：道音靜心，佛音開悟

    深夜，清源城。

    大雨磅礴，傾瀉而下。

    清源城街道，人們早已入睡，只有一名少年在雨中驚慌奔命。

    「許塵，你走不掉的，玷污家族的東西，必被抹除！」一聲冷笑從後方傳來，數道身影在雨中快速奔行，追趕前方少年。

    驀然，奔行的少年步伐頓住，緩緩轉身，看着雨中追趕而來的幾人，語氣異常低沉：「玷污家族？就因為體質差，不適合修煉，就被視為家族恥辱，被抹殺？」

    「家族不需要廢物，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只有如此，家族才能永昌！」為首的人是一名青年，面色傲然地道。

    「是啊，不需要廢物。」許塵悵然，望了望漆黑的夜空，雨水打落面頰，卻沒有絲毫感覺，人麻木，心已冷。

    「明白就好，送他上路。」青年冷冷地看着許塵，不帶絲毫感情地道。

    「是。」身後數人齊齊應聲，向前踏去。

    「慢着。」許塵抬手阻止，輕喝出聲，眸中閃過一抹淒涼。

    「怎麼，怕死？」青年皺了皺眉，泛起一抹譏誚。

    「我要你來殺我，我要看看，你有沒有那顆心！你是否堅定了武道之心！」許塵看着青年，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

    青年怔了怔，皺了皺眉，卻沒有一絲不忍，揮退了身旁幾人，單獨行向許塵。

    「少爺……」身旁人擔憂地出聲，卻被青年揮手阻止言語。

    嗒

    腳步落下，水花四濺，青年來到許塵身旁，單手抵着他的心口，沉聲道：「我不想出手，但看在你是我親弟弟的份上，我親自送你上路，你該感到榮幸。」

    勁力一吐，摧毀了他的心臟。

    親弟弟！

    這就是所謂的親兄弟！

    許塵譏諷地張開口，想要出聲，卻湧出大股鮮血，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走吧。」青年轉身，沒有絲毫猶豫，帶着幾人離去。

    噗通

    身子倒下，水花濺射，帶起嘩啦響聲。

    青年的身子頓了頓，卻再無其它動作，頭也不回的離去，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雨水停下，冷風吹拂。黑夜裏的街道，空寂冰冷，只留一具少年屍體。

    轟隆隆

    一道雷鳴響徹夜空，十二柄長劍從天而降，將少年屍體圍攏。

    「剛死，還有一絲溫熱，正好奪舍。」一道黑霧在十二柄長劍中閃現，烏光流轉，十二柄長劍帶着少年飛射出清源城，落在遠處山脈之內。

    漆黑，深邃，冰冷的世界，一口散發着陰寒氣息的黑色木棺在這個世界漂浮，一本黑色書籍懸浮在木棺上空，閃耀着絲絲烏光。

    一道瘦削的身影呆立在這個世界角落，全身冰冷，目光森然，沒有一絲表情。

    若是那青年在此，絕對能認出來，這瘦削的身影正是許塵！

    許塵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前方，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只記得自己被哥哥殺死，意識昏沉，再次醒來，已是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這裏是不是地獄，也不清楚那木棺是怎麼回事，那本黑色書籍他從未見過。

    他想上前看一看，可無論他怎麼走，也無法接近木棺，短短距離，卻相距天涯。

    「天降福源，本座將迎來新生！」一道黑色霧氣突然出現在這冰冷世界裏，周身懸浮着十二道劍之魂。

    「這……你怎麼還沒死？」黑色霧氣凝聚成形，化作一名面貌普通，頭戴金冠的中年男子，看了眼許塵，尖叫道。

    人死魂消，中年男子完全沒聽說過，一個凡人，死後魂魄不消散，卻存於自己的意識海！

    許塵冷冷地瞥了眼中年男子，沒有理會。

    「既然沒死，那本座便送你一程！」

    中年男子面色一冷，一道劍魂飛射向許塵。

    噗嗤

    劍魂速度極快，許塵根本來不及躲避，便被穿過了身體。

    許塵眉頭皺了皺眉，看着穿體而過的劍魂，沒有一絲感覺，仿佛劍魂沒有觸碰到自己一般。

    「怎麼可能？！」中年男子眉頭一跳，凝重地打量了許塵一眼，面色陰晴不定。

    許塵不過是不能修煉的凡人，魂魄應該極為脆弱，為何能抵擋劍魂穿透？

    許塵不答，剛經歷殺局，現在又不知身處何地，他可沒有心情理會中年男子。

    「那是什麼？」中年男子突然看見那口黑色木棺，忙飛身而去。

    許塵無法接近的黑色木棺，中年男子卻是輕而易舉地到達。

    懸浮在木棺之上，看了眼那黑色書籍，沒有名字，中年男子沒有妄動，皺了皺眉，又看了眼依舊呆立的許塵。

    「莫非是什麼寶物，保存着他魂魄不散？」中年男子略一思索，便猜出一二。

    若不是寶物，凡人死後，魂魄肯定要消散。

    思索之後，中年男子便伸手按住了黑色書籍，若是不將書籍取走，許塵魂魄依舊在，他根本無法奪舍，只能舍了這具身軀。

    而他被人追殺，粉碎了身軀，不宜動手，以免泄露氣息，好不容易遇見一具剛死去的身軀，怎可能放棄？

    用力翻動，並沒有遇見禁制，書籍也很容易便被翻動。

    嘩啦啦

    哐當

    黑色書籍翻動，一道道烏光閃現，下方黑色木棺突然震動，整個意識海劇烈震盪，仿佛隨時會粉碎一般。

    「快，震碎這裏，震碎這裏。」中年男子不驚反喜，若是震碎了許塵意識海，他正好掌控這具身軀，再次重生。

    可讓他失望了，這黑色書籍翻動了幾頁，雖然意識海震盪，但卻沒有裂開。

    許塵卻是面色一變，體內仿佛什麼東西被打開了一般，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這漆黑世界緩緩湧入身體。

    看了眼中年男子，又看了眼木棺與書籍，許塵不動聲色，呆立一旁，仿佛什麼感覺也沒有。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看了眼呆立的許塵，心中無奈，他的力量不容再消耗了，若不然他自己便震碎了許塵的意識海。

    而劍魂對許塵無效，他沒有辦法來滅殺許塵魂魄。

    無奈，再次翻動黑色書籍，這次用力很大，將整個黑色書籍都翻開。

    嘩啦啦

    哐當

    黑色書籍全部翻開，一道道烏光激.射而出，許塵的意識海瞬間被洞穿，下方的黑色木棺震動越來越大，木棺下方直接裂開一道大裂縫。

    噼啪

    漆黑的世界，一道閃電一閃即沒，驚駭了中年男子，周圍漆黑世界寸寸消散。

    意識海，破碎！

    對於這一切，中年男子雖然大駭，但更多的卻是驚喜，意識海破碎，這具身體就歸他了，這兩件寶物，也屬於他了！

    嗡

    下一刻，呆立在意識海角落的許塵突然消失，盤坐到黑色書籍上。

    中年男子一怔，只見黑色書籍震顫，一道道黑色流光噴涌而出，沒入許塵魂魄之內。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木棺停止顫動，棺蓋打開了一道縫隙，一道飄渺的佛音從棺內傳來，響徹在許塵耳畔。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木棺再次打開一道縫隙，一道無上道音在意識海內顯現。

    許塵盤坐在黑色木棺之上，只覺萬千佛陀在耳邊梵唱，腦海中無盡道音在飄蕩。

    道音所過，地涌金蓮，瑞彩千條，龍飛鳳舞，珍奇異獸翱翔。

    佛音所過，祥和的佛光籠罩身心，無邊功德包裹，五百羅漢圍繞四周，誦經念佛。

    許塵只感覺渾身一輕，雜亂的心平靜下來，黑色書籍內容在腦海內顯現，其中真意印入心田。

    道音靜心，佛音開悟！

    中年男子身子顫了顫，雖然不知道許塵是怎麼回事，但卻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機，想也不想，便飛身向外遁去。

    砰

    一道無形的屏障泛起，將中年男子彈了回來，十二道劍魂劇烈震顫，竟脫離了中年男子掌控，化作十二道流光射入許塵體內。

    「鼠輩，爾敢！噗，氣煞本座……」中年男子勃然大怒，但卻於事無補，只能看着靈劍飛入盤坐在黑色書籍上的許塵體內。

    感覺自己與十二道劍魂感應消失，中年男子渾身哆嗦，指着許塵，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本就只剩下一道神念，完全靠着十二柄靈劍逃離，現在靈劍劍魂都沒了，丟掉了最後一絲倚仗。

    想要撲上去將十二道劍魂搶奪回來，念頭剛起，一股無形的力量臨身，將他束縛住，任憑他如何動作，也無法動彈分毫。

    道音無上，佛音飄渺，黑色書籍突然震顫，化作四個大字，將許塵圍攏。

    寂滅劍典！

    「天地本虛無，虛無生萬物，萬物生神劍；萬物可為劍，虛無可為劍，寂滅歸虛，劍道之始。」

    「該死，居然是死人練的。」中年男子雙目大瞪，心中明了一二，這兩件寶物是為眼前人準備的，就等眼前人打開。

    只是，許塵無法修道，無法凝練神魂，翻不了寂滅劍典！

    他的到來，反而成就了許塵！

    想要修煉寂滅劍典，只能死亡，歸於虛無！

    寂滅劍典化為玄奧文字，沒入許塵魂魄之內，黑色木棺合攏，另一本黑色書籍再次出現在木棺之上。

    意識海徹底粉碎，化為虛無，只有中年男子沒有消失。

    隨着寂滅劍典的融入，許塵的魂魄逐漸變淡，直至消散，歸於虛無。黑色木棺與黑色書籍也逐漸淡化，消失不見。

    四周，一片虛無，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中年男子被束縛在此，瞠目結舌，震驚不已。

    外界，十二柄長劍震顫，盡數化為液體，融入許塵體內。心臟之處，閃耀起淡淡烏光，破碎的心臟在癒合，整個身軀變的透明，直至虛無。

    「哎。」中年男子看着四周，長嘆了口氣。寂滅劍典，誰會為了練功自殺？這是許塵的機緣。

    「我自虛無中而來，卻不歸虛無而去，我將渡萬物於虛無，萬物皆虛無，我將寂滅為劍，萬劍皆為我所掌。」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冷厲無情之音從虛無中響起，在中年男子耳旁震響。

    哐當

    一聲震響，一道璀璨劍光划過，虛無突然裂開，一名面色冰冷的少年出現在中年男子身前，不言不語，只是冷冷站立着。

    「放開我吧。」中年男子低聲求饒道，這裏歸於虛無，他卻還被束縛着。

    許塵冷冷地看了眼中年男子，沒有言語，抬手一划，一道璀璨的劍光閃過，四周寸寸碎裂，兩人來到一片灰暗世界。

    「呼。」來到這裏，中年男子長出一口氣，發現身上的束縛也消失了，急忙道：「多謝，待本座出了你意識海，來日必報。」

    說完，就飛身而起，想要衝出灰暗世界。

    砰

    一股灰暗屏障閃耀，飛身而起的中年男子再次被彈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