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王長禾還想低調的時候,桃園千戶所營門大開,三十個全副武裝的軍卒列隊出來了。
「古怪!」嘟囔了一句。
可馬上就知道,這不算古怪了。因為身後有幾十位騎士正在趕來,為首的一位遠遠的就一抱拳:「王公子,這次的事情本官失禮了,改日在城中擺酒王公子一定要賞臉。」
「這位大人,沒請教!」王長禾回了一禮。
「本官太原前衛指揮使羅宣,請了。」
「在下王長禾,羅指揮有禮了。」王長禾再次回了一禮。
羅宣已經到了近前,一拉王長禾馬頭上的韁繩:「一同入營。」羅宣不知道王長禾的背景有多深,但見到王崇古的親兵,那親兵只說了一句,總督大人的侄兒在太原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這件事情總督大人很不高興。
至於什麼桃園千戶所的千戶軍前聽用。
這種草包是什麼貨色,羅宣清楚的很,他很清楚,這草包到了軍前被如何整治,已經是可以預見的。
拉着王長禾的馬進了營,王長禾一眼就看到營中關在站籠之中的王兵:「羅指揮,這!」
「來人!」羅宣明白,這是王長禾的人,這確實是欺負人了。硬搶人的產業,把王長禾的人關進站籠之中,這不是欺負王長禾這麼簡單了,這是在打宣大總督的臉,連總督的侄兒都不放在眼裏,你桃園千戶很厲害呀。
「公子!」王兵只是一抱拳就暈死過去了。
有人過來救治,高虎把隨身帶的參湯給拿了過去。
羅宣黑着臉,他這會能說什麼,這王兵他也認識,原本也是衛所的百戶。後放到府兵那裏作了千戶,往近里說,曾經都是一個鍋里吃飯的兄弟,你桃園千戶所這次也玩的過了些。
「王公子,本官問一句,是什麼產業?」羅宣純粹是好奇。
「醉心居!」王長禾心說,既然羅宣親自跑過來,那是給面子,自己再不說就小氣了。
羅宣明白了,這產業太原城中不動心的人不多。但多數都是很冷靜的,連背景都沒有打聽清楚,你桃園千戶所就敢下手,真是找死。
不過再想一想,怕是有些人也會暗中高興,慶幸他們沒有衝動的伸手。
一會功夫,在參湯的作用下王兵給救醒了。
羅宣幾步上去:「這裏有一個算一個,你指上誰就立即給綁了。誰不服氣的,本官在這裏。親手綁上。」
王兵伸手一個個指着,從千戶到六個百戶,一個也不差。
一聽要綁,桃園千戶急了:「大人,屬下我……」
羅宣的馬鞭都指着桃園千戶臉上了:「要解釋,本官也沒資格聽。去陽高給總督大人解釋吧,但你也要能有資格見到總督大人。綁了。」
說罷,羅宣一轉身:「王公子,本官準備保舉王兵為桃園千戶所千戶。」
「謝過羅指揮!」王長禾一躬到底。
「客氣了,王兵也是有才幹的人,本官是保舉良將,份內之事。」羅宣伸手一扶王長禾。
這下,在場的誰還不明白呀。原桃園千戶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這邊指揮使口稱王公子,那邊又說讓自己給總督大人去解釋,總督大人姓王,這位也姓王。這邊直接保了王兵作千戶,態度太明顯了。
自己只求不死,其他的都不敢想了。
這一次,自己真的自找死路呀,桃園千戶,還有六位百戶連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羅宣又說道:「王公子,本官還有些公務要處理,改日太原城中,喝一杯。」
「羅指揮如果有興趣,來醉心居在下作東,一定要給在下這個機會,請了。」
「好,一定。」說請客只是一句客氣話,羅宣也只是表一個態度,不是給王長禾,而是給王崇古的。王長禾反過來要請客,他樂意接受,畢竟多些人脈對自己不是壞事,畢竟這位還是王崇古的侄兒。
羅宣離開之前又說道:「我派人了,汾河東千戶還有黑虎溝大當家會來。」
「謝過羅指揮。」王長禾再次施禮。
羅宣客氣兩句,翻身上馬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
王長禾這才走到那位親兵身旁:「謝過這位大哥,辛苦日行四百里趕回來。否則我這位兄弟真要受大苦頭了,在醉心居小住兩天,所以花銷算我了。一定不要推辭,千萬別駁了我的心意。」
「謝過公子,那在下愧領了。」親兵也不客氣,抱拳一禮。
在路上,他就聽說醉心居那裏有太原第一樓之稱,達官貴人無數,有些頂尖的雅間沒點身份都進不去,請的大廚絕對是太原排名前三的。最吸引人的,還不是這些,自然也不是樓內的女人,而是左右兩院鬥智與搏運兩戲。
王兵還在暈迷當中,已經給抬下去救治了。
這邊有幾個原本就與千戶不對付的百戶綁人的時候,真正綁的那個緊呀。
有一位鎮撫(軍職名鎮撫)應王長禾的要求,過來帶着王長禾四下轉轉。
「公子,這往東十里,往南十里,還有六個百戶所,還有四個遠一些,要往南十五里。」那鎮撫給介紹着。
王長禾點了點頭:「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去挑一個百戶所看看。」
「那在下去備馬。」
王長禾要看的東西,千戶所里沒有,因為這裏只有兵,沒有軍戶。王長禾要看的軍戶,他以前在後世的時候就聽說衛所在明中後期很落敗,但卻想像不出能夠落敗到什麼程度。
王兵留在桃園千戶所,高豹也在這裏休息,高虎跟着。
十個軍卒,加上這位名叫王刀的鎮撫一起,帶着王長禾去最近的一個百戶所。
路上,一個軍卒問王刀:「頭,這位公子哥什麼來頭。」
「什麼來頭,一句話換了千戶,你說什麼來頭,小心伺候就是了。咱們的好日子不遠了。」王刀這話不是胡說,因為他和王兵算是不出五福的堂兄弟,就沖這一層關係,王兵也會對他們這些人多有照顧。
至於說,副千戶什麼,原本就不是那千戶的人,這會兩個副千戶還在觀望。
但想必王兵醒來之後,他們也會有所選擇。
話說兩邊,這邊十里騎着馬也不算近,但王長禾卻沒有感覺到累。他前世是一個官迷,這一世依然。但在官迷之後,王長禾體會到了力量的作用,大明是一個講人脈,但也講實力的地方。
僅僅是權術,背後沒有支撐,那麼就象是一個劍客,卻沒有內力。
當然,王長禾可不相信自己有機會能學會獨孤九劍,所以內力還是要練的。
可到了最近的百戶所之後,王長禾怎麼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裏真的百戶所嗎?
周圍是破敗的圍牆,這裏的圍牆連只野狗都攔不住,還能真正的作為戰爭之用?
下了馬,王長禾邁步進入圍牆內,一股子味道差一點讓王長禾掉頭離開,這味道之中,有濃重的酸味,還有一些臭味。
就在王長禾面前不遠處,有一人散着長發蹣跚而過,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面龐並不骯髒,五官清晰可認,並不是醜陋之人。只是自言自語的同時讓他的面目有點猙獰。他從圍牆下蹣跚走過,瘦弱的身軀在瑟瑟秋風中尤顯的可憐。
王長禾把眼睛閉上了,這親眼看到的,比實際想像之中的更可怕。
以前聽說過,明朝的兵部基本上沒有存款,有存款也會被皇帝想盡辦法給弄走。而兵部需要花錢的時候,就會從各衛所抽。
而衛所的士兵上戰場,需要自備武器的。
如果他們需要使用到火器的話,將軍們還要向京城那邊的相關的生產部門去買。正常買是買不到的,還需要向太監行賄,當然行賄的銀子也要從各衛所之中出。
在嘉靖年開始募兵制之後,募兵的戰鬥比衛所高太多了。
衛所更是進一步淪落為只負責供應軍需的,根本不用考慮自己生計的大明國有企業了。
而衛所,這些軍戶也不可能離開,家中壯丁之外,還有次丁,余丁。如果全家死光,還要在原籍那裏再找同族勾丁,就是把另一家人變成軍戶,補充軍戶的數量。
活着,這些軍戶的目標,眼下只有活着的。
「來個人!」王長禾輕呼了一聲。
王刀立即帶着兩個親信的軍卒來到了王長禾身邊,王長禾這時說道:「去太原城,找錦衣衛楊信,說我要五千石糧食,還要足夠的糧種,雞仔、豬仔。順便定製短棍五百棍,讓王兵挑出五百人來,誰不聽話就吊起來打。」
「是,公子!」王刀連半個不字都沒講,立即安排人去了。
王長禾又問道:「我在這裏發號使令是否合適?」
「合適,沒有半點不合適!」王刀在一旁輕聲的回了一句後,又解釋道:「無論公子想幹什麼,這桃園、汾河東兩個千戶所,任您高興就是了。」
「那就好,本公子要大幹一場。」王長禾當下拿了一張紙,寫了一個欠條。
PS:今天是什麼節,外面有人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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