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求道傳 第二章準備

    安斯切洛爾是一座位於位於安斯特半島之上的濱海小鎮，南北走向的切洛爾山脈將半島與王國本土隔斷，並留了寫余脈往東延伸，這就形成了安斯切洛爾所在的丘陵地帶。

    在人類的文明沒有發展到一個高度之前，像安斯切洛爾這樣的邊緣地帶大抵是沒有什麼人願意來的，是以在兩百多年以前安斯切洛爾只是一個小漁村的規模，有着幾百號人口而已。後來時代發展了，海上貿易興起，處於王國中部的安斯切洛爾很自然的成了它南北兩個大型濱海城市奈特城和森城之間海貿線路的節點。航海的商人們從奈特城滿載從另一個大陸獲得的香料和黃金開往森城採購物資，便習慣於在安斯切洛爾休息一個晚上。

    當時的安斯切洛爾領主，巴特·萊菲爾從其中看到商機，先是努力發展服務業，將這些海商海員吸引過來，同時加大了招徠人口的力度，發展加工業，漸漸的將原本的漁村，發展到了眼下小鎮的規模。而萊菲爾家族也因此從小鎮的發展中獲得了巨大的利潤，成了王國里的新貴之一。

    李昊推開蝸居的院門，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帶些許鹹濕味的空氣，心神為之一寧，抬步向小鎮上的鎮公所走去。

    鎮公所，是近幾十年興起的一個衙門機構。據說是為了擴張王權，清剿割據——這是一項損害貴族利益政策，當時可是引起了王國很大的動盪，差點就造成政局不穩以致外敵入侵。後來，還是在王國的大魔導師梅林閣下和大劍聖羅德閣下的聯手壓制下貴族，王室和新興的資本家們一起在王都高德城召開聯席會議，最終才妥協出一個方案：鎮公所由王室確立，但鎮公所的管理者卻是由當地的貴族進行管理；鎮公所有收繳小鎮稅收的職能，稅收額度由當地貴族和資本家代表進行協商，並按照王室取一，貴族取二，鎮公所自留其三的比例進行分派。至此，鎮公所作為王國城鎮的管理機構，被國家法律正式賦予其地位，成了真正的衙門。

    衙門，自然要承擔衙門的職能。不過，在這個所謂的封建氣息還很濃厚的異界，鎮公所作為基層的衙門，自然也還承擔着原來一些本是由領主來承擔的民俗節日舉辦之責，比如說新年祭，比如說眼下的成年禮。

    成年禮，是一個地區少年成年的節日，一般是選擇在一年十月最後一個星期的星期六。據說這一天是太陽神奧洛特的生日，在大陸人們的傳說之中，太陽神奧洛特也擁有保護孩子成長的神職，因此人們便在太陽神生日這一天舉行盛大的典禮，來感謝太陽神對自家即將成年的孩子的庇佑，同時祈禱太陽神用他的光輝指引即將成年的孩子們走上正確的道路。這是一個相當盛大的節日，其規模僅次於新年和神誕，畢竟無論是何處，孩子總是父母們的希望。

    鎮公所位於安斯切洛爾小鎮的中心，那是一座由前教堂改進而來的建築。石質，高大，巍峨，就風格而言與李昊後世所見的鄉間教堂沒啥區別，硬要說風格的話，大概算是哥特風吧。具體李昊自己也不清楚。

    分別名類的辦公桌，一個個顯得有些繁瑣的辦事處，這大約是近代風格的衙門與中古世紀的衙門最大的區別了。有人說人類的文明越發展，衙門的事情越多，這或許也是一個事實。對於如此紛亂且門道眾多的辦事廳，若不是本地人，不熟悉一些門道，只怕還真是會被人給騙了。當然，作為生活在這裏十六年的少年，李昊自然不是上當受騙中的一員。

    此時，尚是早上七八點的日頭，鎮公所開門沒多久，前來辦事的人並不是很多。李昊很快就找到了鎮公所中負責民俗管理的牧師哈洛格·瑪琪士。這是一個面容枯槁，神態稍微顯得有些古板老者。李昊找到他時，他正挺直而了腰板，一絲不苟的穿着白色的教士袍，帶着教士的帽子，端正的坐在辦公桌的書案之後看着今天新到的神學報。

    神學報是十年前才在神聖教會中興起的報紙。在資本主義的壯大之下，原本顯得有些腐朽的教會也不得不進行了一番改革，運用一些新的東西來包裝自己，神學報便是其中的一種。其辦報宗旨自然是為了宣傳神聖教會的教義，光大主的榮光，並向如哈洛格這樣被派往偏遠地區的牧師宣講教會的最心動向。

    哈洛格牧師是一個很有規矩的人，他自身嚴格的按照規矩辦事，給人以略微古板的感覺。對於他來說，每天上班前三十分鐘是絕對不能改變的看報時間，無論有什麼事情，只要不是大到天崩地裂的地步都是可以放到一邊的，因為這是他沐浴主的榮光的時候。

    李昊進來的時候，哈洛格正聚精會神着，對推門而入的少年看也不看一眼。李昊知道這是他的脾氣，只好也拉開了椅子板着腰直挺挺的坐在了他的對面，兩眼平視這前方，雙手垂着放在併攏着雙腳的膝蓋上，默默無言。這是一絲不苟猶如軍人一般的坐姿，也是最能博取哈洛格牧師喜歡坐姿。在這一刻，李昊的思緒可謂是飛到了十萬八千里外，而在表面上他卻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眼——臉不對心，喜怒不行於色這是少年從小就學會的東西。作為一個孤兒，一個獨自生活在異界的靈魂，少年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弱小，也明白在這個時候只有忍耐才是生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看人臉色行事，少年很早就會了。既然哈洛格牧師喜歡守規矩的孩子，那少年便會在他的面前顯得乖巧。這也是投其所好的一種。少年可是牢記以前曾經聽說過的一句名言：「規矩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讓人打破的。只是在你沒有打破規矩的實力之前，你最好還是依照規矩行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你自己。」

    李昊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哈洛格的對面。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十幾分鐘，哈洛格牧師終於用完了今天的看報時間，雖然他還有大半的內容沒有看完，但守規矩的他還是意猶未盡的收起了報紙，注意到了端坐在他對面似乎已經等候了有一陣子的少年。

    「黑髮黑眼的昊，我的孩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哈洛格牧師淡淡的開了口問道。

    「尊敬的哈洛格牧師，我是來詢問明天成人禮的情況的。我已經十六歲了！」李昊平靜的回答道。

    「你？十六歲了？哦……我的孩子，你看起來並不像……你看上去似乎有些年輕。當然，這是一件好事。十六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看着李昊那明顯比小鎮上的其他少年更顯得有些稚嫩的臉盤哈洛格牧師多少顯得有些驚訝。如今小鎮上的人口已經過萬，每年成年的少年沒有幾百，也有數十，作為牧師的哈洛格自然不可能熟悉小鎮上的每一個想要參加成年禮的少年。雖然李昊的特徵很是鮮明，但身為平民的他顯然不是哈洛格關注的對象。因此，他對李昊說：「我相信你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騙我，但我還是要查找下關於你的資料，請你先等一等吧。」

    說着，他也不等李昊答應便徑自翻開一旁的筆記，開始搜尋有關李昊的信息。如此又過了數分鐘，哈洛格總算是找到了有關李昊的記錄，這才抬起頭來對少年進行最後的確認：「我的孩子，你是神聖歷1382年8月15日出生的，是麼？」

    「是的！尊敬的哈洛格牧師。」李昊規規矩矩的點頭應道。

    「這麼說來，你確實是在今年參加成人禮。恭喜你呀！我的孩子，你很快就將在太陽神的光輝下踏上成年的路途。未來的路還很長，願光明永遠光照着你。」哈洛格牧師那古板的臉上露出一絲略微顯得有些牽強的笑容。他早已習慣了板着臉，是以笑起來並不顯得好看，但李昊依舊從他的努力中看出，他此刻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真誠的。

    「謝謝！」李昊同樣真誠的感謝道。

    「對了，我的孩子，你來我這裏是為了辦理明天參加成年禮的手續麼？」哈洛格牧師問道。

    「是的，尊敬的哈洛格牧師。我想領取我參加成年禮的號牌，另外我也想知道一些成年禮的事情。明天對我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我想獲得更好的成績。」李昊直截了當的說道。他知道哈洛格的性格，因此也沒有繞什麼彎子。

    「嗯？更好的成績？我的孩子，你是想……」哈洛格有些詫異。他喜歡直來直去，但他並不是一個容易被人糊弄的人，漫長的人生歲月給了他足夠的智慧和閱歷，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昊話語背後的意思。他直愣愣的看着李昊，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銳利。而李昊也毫不避讓的看着他，並沒有絲毫的退縮。這下子，他從李昊的眼中看到少年的堅定。於是，他輕輕的點了點頭：「你想走的路可是有別於平民，在這條路上你會遇上很多困難。你可有心理準備？」

    「我早已想好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去試一試。」李昊肯定的說道。

    「嗯，看來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去試試吧。我會給你一個推薦名額的，只是成與不成，除了你自己的素質以外，就只能看天意了。「哈洛格應允下來，並沒有絲毫給李昊下絆子的想法。他是一個守規矩的人，只要條件允許，小鎮裏的少年能成一個便成一個。作為一個負責民俗的牧師，治下有人才出現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既然這麼說定了，那哈洛格便打開了辦公桌旁的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隻盒子。這是一個雕飾着繁複花紋的木盒，其上以鎏金紋飾裝點出了一個光芒四射的男子的形象。李昊明白這就是太陽神的神形了。哈洛格將木盒的蓋子翻開，裏面露出兩疊壘高了的號牌，一邊的號牌多一些，樣式稍顯樸素，而另一邊的號牌卻是少了許多，其樣式卻是顯得華麗。哈洛格從華麗的號牌中取了一枚交給李昊，對他說道：「這便是你參加成年禮的號牌了。你的運氣不錯，今年參加成年禮的除了領主家的一對小兒女以外並沒有更多的關係戶，所以我還能做主將這面種子選手的號牌給你。你自己可要多加努力，別丟了我的面子。要知道，號牌只是一個敲門磚，想要贏得那些大人物的矚目，你需要的是實力還有一點點的運氣。「

    「謝謝你。尊敬的哈洛格牧師，我想我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李昊彎腰點頭，雙手從哈洛格手中接過這面紋飾華麗的號牌，小心翼翼的將其納入自己的懷中收放好，這便向哈洛格告辭：」尊敬的哈洛格牧師，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這便去做準備了。「

    「去吧！祝你好運，我的孩子！「哈洛格牧師儘可能和藹的對李昊說道，只是這和藹的樣子在他那線條分明的臉上多少顯得有些彆扭。

    李昊輕輕的點了點頭，微笑着站起身來，客氣的將自己坐下的椅子推了回去，然後恭敬的倒退着退出屋子，關上房門，這才對屋外等候的人點了點頭，轉身而走——一切，李昊都按照規矩很好的表現出來。雖然他現在已經處於哈洛格的辦公室之外，可畢竟還是沒有走遠，他無法肯定這裏是不是有人作為哈洛格的耳目在觀察自己，故而還是要小心才是。

    就這麼平淡無奇的退出鎮公所，李昊這才放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準備離去了。儘管剛剛和哈洛格牧師的教堂十分順利，哈洛格牧師也儘可能的表現出一副和藹的模樣，但李昊依舊覺得有些壓抑。他認為哈洛格牧師絕對是一個「高人「，只要你出現在他的身邊，哪怕他一句話也不說，你也會不自覺的變得規矩謹慎起來。

    「真是十足的教導主任氣場啊。「邁步在小鎮的道路上走着，李昊心中暗自吐槽道。只是吐槽歸吐槽，他也知道哈洛格能這麼痛快的將特殊號牌交給自己並且應允為自己說項已經是很對得起自己了。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平民，有沒有什麼關係與牧師密切，別說人家就這麼直接的將東西給自己，就算是對方嘲諷自己一頓，並向自己索要一些好處也是正常的。要知道「人生在外，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給你好處。」

    「嗯，這麼說來哈洛格牧師還是一個好人。我以後還是得感謝他的，無論這次成與不成。」李昊如此想道。他不是什麼忘恩負義之輩，誰對他好，他可是記在心中的。

    「不過，想要感謝人，自己還必須有感謝人的實力才行。現在的我並不具備這樣的實力，所以我必須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李昊在心底對自己這麼告誡。

    想要成為能力者，除了哈洛格牧師的引薦之外，更重要的是自己必須證明自己擁有值得培養的資格。作為一個普通的平民少年，自己的資格便是自己的潛力。只是自己的潛力究竟如何，自己也不清楚，這還需專業的人事給予專業的測試。而如何獲得這種測試的資格，那也只有依靠獲得更加出彩的成人祭品才行。

    在成年禮上由少年向太陽神奉上成年祭品，這是大陸成年禮一直以來的風俗。就古禮而言，這種成年祭品是必須由少年親手獲得的獵物或是別得什麼東西。其寓意，在於告示神明，少年已然成年，能夠用自己的雙手來養活自己。

    當然，這樣的古禮在階級興起之後便沒有什麼人遵守了。用自己的雙手去獲取獵物，你以為那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貴族們能夠做到？事實上，大多數貴族人家的孩子在成年禮上的祭品都是由他們的家人——那些接受貴族供奉的能力者為他們置辦，他們的孩子只需要在大人們準備好的祭品上面，把刻着自己名號的刀劍插在上面就可以了。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而隨着時代的發展，很多有錢的資本家也用這樣的辦法為自己的子女置辦成年禮。而且出於某種好強的情緒，他們往往用重金收購更加出彩的成年禮獵物。

    李昊就曾經聽說在帝都就有在成年禮上出現供奉摩雲豹的消息，那可是能夠和大劍師匹敵的怪物，怎麼看也不太可能是一個少年親手獵殺的，即便少年再怎麼天才也是一樣。畢竟，一個人要成為大劍師，那是絕對要領悟一絲規則的，而規則又哪裏是那麼好領悟的，這可不是什麼天才之類的說法就能糊弄過去的。當下，這個事情可成了聞名大陸的醜聞，成了教會殺雞儆猴的案例。雖然最後這對父子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可他們也只是錯在太過而已，若稍微收斂一些，教會也早已是不聞不問了。

    「據說去年小鎮上成年禮中的最高獵物是一頭蠻頭野豬，這可是三級魔獸，是能夠和劍士匹敵的怪物。我作為一介平民，雖說不一定也要獵殺這樣可怕的怪物，但至少也不能差太多。三級魔獸我肯定無法獵取，那就試着獵殺二級魔獸吧。」李昊這樣想着，咬咬牙卻是下定了決心。儘管二級魔獸也是很危險的東西，但無論如何李昊也不想落後那些人太多。

    所謂「功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憑着自己的小身板就到切洛爾山里去和那些魔獸放對，李昊還沒那麼傻。在下定了決心之後，他便加緊了腳步往小鎮東邊的魔法用品商店行去。為了能夠更加順利的獵殺自己所需的魔獸，他需要購買一些能夠為他使用的魔法裝備。

    「魔法木盾，三個銀幣，能夠抵禦三級魔獸的魔法攻擊兩次。」

    「除味藥水，兩個銀幣，能夠掩蓋自己的身體氣味四個魔法時。」

    「警戒木樁，兩個銀幣，能對接近木樁範圍100米內的三級以上魔獸進行警戒。」

    「驅蟲藥水，一個銀幣，能夠驅逐靠近自己身邊的蚊蟲，效用時間為七個魔法時。」

    「爆裂箭矢一根，一個銀幣，能夠對三級以下魔獸產生威脅。」

    「附魔箭矢·暗一根，四個銀幣，能夠對五級以下魔獸產生威脅。」

    在擺放着令人眼花繚亂商品的魔法用品商店裏，李昊根據自己的需求，從一大堆商品的目錄條文中找到了這些自己需要的東西。他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積存已久的銀幣，嘩啦啦的將之倒在了櫃枱上，也不管商店老闆那略微有些怪異的眼神，十分迅速的報出了自己需要的東西：「給我來四面魔法木盾，兩瓶除味藥水，六個警戒木樁，一瓶驅蟲藥水，十根爆裂箭矢，四根附魔箭矢·暗」

    「這需要五十五個銀幣……另外，你既然買了這麼多箭矢，那你需不需要來之卡內耳兵工廠的附魔弓，這是四十個銀幣的強弓，自帶鷹眼和風指特效，不但能大幅降低你拉弓所需的力量緩解你的肌體疲勞，更能讓你的眼睛看的更遠。」看到李昊居然採購那麼多東西，魔法用品商店的老闆也不敢再小看這個年輕的客人，頓時上前開口介紹道。在這個憑着五個銀幣就能過上一個月，十個銀幣就能辦置一桌不錯的十人面席的小鎮，五十五個銀幣已經不算是一個多么小的生意——不過，如果能夠湊成一百個銀幣的生意那就更好了，商店的老闆緊緊的盯着李昊的口袋，他知道那沉甸甸的口袋裏還有更多的銀幣。

    「不，我並不需要附魔弓，我有自己的弓……不過，如果你們的店裏有寒冰陷阱的話，倒是可以給我來兩個。」李昊拒絕了老闆的提議，反而說出了自己進一步的需求。

    「寒冰陷阱，一個十個銀幣……」魔法用品商店的老闆笑眯眯的說道，能夠從客戶的口袋裏掏出更多的錢，即使這錢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多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作為一個合格的老闆，他自然是笑容滿面了。

    「沒問題。給我來兩個吧。」李昊輕輕的點了點頭，又從自己的口袋裏數出了二十個銀幣交給老闆。這一下他的口袋可是輕了不少。不過能採買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他還是十分滿意的：「該準備的都準備了。下面我可要進山了。希望，我預想的目標還沒被人瞄上吧。」李昊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