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武者皆有護體真氣,梅嵐雖然沒有修煉過硬功,但白崖這一腿下去依然重傷不了她。而她手中的翠綠小劍卻非凡品,真要被刺中咽喉,肯定是白崖吃虧。
然而,梅嵐寧願臨時悔招也不肯讓小腹中上一腳,原因在於她想起了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神州世界比白崖前世的現代世界歷史更長,男女之防也沒有像封建社會那麼嚴苛。除了王公貴族和世家,社會的整體風氣還算開明,自由戀愛並不少見。
特別是武者之間,儘管也有政治聯姻之舉,但習武之人大多性格堅毅,要是真不願意也無法勉強。如果婚姻生活不太美滿,離異重婚的也有不少,並不是什麼稀罕之事。
白崖之前聽到梅嵐強擄陳觀上山,就隱約覺得這位女武者是被逼到了牆角,才會這般行事。等他見到了陳觀本人,心中的猜測就差不多得到印證了。
梅嵐身為玄鷹七傑這等綠林人物,顯然不是什麼優柔寡斷的普通女子,能讓她拋下臉面的事情並不會太多。
要麼是為了理想追求,要麼就是為了至親。
武者的理想追求只有武道,與梅嵐而言,最多再加上玄鷹寨。但陳觀一事顯然與武道無關,也不會威脅到玄鷹寨,所以只能是為了至親。
而梅嵐的至親……又與陳觀有關的,排除掉玄鷹七傑的其他幾位,剩下的可能性就不言而喻了,只能是她有了陳觀的骨肉。
猜到這一點之後,白崖用屁股都能想到整件事情的經過了。
陳觀所謂踏青,應該就是來私會梅嵐,而這一次見面後,梅嵐將自己已經懷孕的事情告知了陳觀,但卻沒有從陳觀那裏得到正面回應。
於是,梅嵐在羞怒之下,便將陳觀給擄上山了。
或許她本意是希望以這種方式讓陳家做出妥協,給腹中的孩兒一個名份。只是她沒想到陳觀與她偷情這麼長時間,居然一直都瞞着家裏。
而陳家則以為這是一起意外的綁票事件,在玄鷹寨不要贖金,只要求陳家家主上山後,他們選擇了報官,並一直捅到了青城這裏。
當然,這裏面白崖還未想透的地方也有。
比如:玄鷹寨眾人見到陳家的贖金後,有沒有告知陳家真相。而陳家現在知不知道真相,又或者他們知道了,但根本不想承認等等。
不過,白崖不願意探究下去了,無論陳家知道與否,無論梅嵐與陳觀最後如何了結,反正這件事情都不該由青城來處理。
「放開七妹,我們送你下山!」
見到梅嵐被抓,朱烈等人投鼠忌器,最終還是插翅虎朱烈陰沉着臉,做出了妥協。
「等某見到同伴再說吧!」白崖嘆了口氣,拉着梅嵐縱身而起。
「師弟,這邊這邊!」
見到白崖提着一個人飛奔而來,孟甜從藏身處露面,朝他招了招手,映着身後的火光,小蘿莉臉蛋紅撲撲地十分興奮。
「咦,這是個女的……你沒找到陳觀嗎?難道這就是那個……玉面狐,嗯,長得倒是挺標緻的。」
「嘿,對了,師弟,你看本……本小姐這把火放得不錯吧,這下他們一時半會顧不上我們了!嗯?後面有人追來了,不會吧,你怎麼惹出了這麼多高手……」
白崖看着孟甜嘰嘰喳喳,不覺又好笑又好氣。
「師姐,你為何要放火,不是讓你佈置一個防禦陣法嗎?」
「這個……師弟不是最喜歡放火了嗎?再說,用大火引開對方的注意力,不是比防禦陣法更好嗎?」孟甜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
「你什麼不好學,非要學我殺人放火!」白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玄鷹寨原本還敵我不明,這一放火算是徹底站在對立面了。
趁着朱烈等人還未動手,白崖用最簡略的語言,將陳觀與梅嵐的事情說了一遍。
「啊~這麼說,我們搞錯啦,該打屁股的不是玄鷹寨,而是陳觀那個負心漢啊!」孟甜一下傻了眼,回過神來,頓時滿臉尷尬地看着梅嵐。
「師弟,那你還不趕緊放開梅姑娘?」
白崖聞言,腦門不由青筋一跳,心道:「要不是你在玄鷹寨放火,哥用得着劫持人質嗎?」
「梅姑娘,得罪了!」他深吸了口氣,鬆開梅嵐,歉意地抱了抱拳。
他之前抓住梅嵐不放,本就是以防萬一孟甜被抓住,可以交換人質。現在既然孟甜無事,那梅嵐也就沒用了。他與朱烈等人交手過一次,心裏有了些底,感覺兩人脫身不是問題。
「七妹,你沒事吧!」
見到梅嵐回來,朱烈等人大喜,一時間倒是沒有馬上攻擊白崖兩人。
「小妹慚愧,讓哥哥姐姐們憂心了,只是他們……」梅嵐皺眉看向白崖和孟甜。
「是非對錯,總會有個了結,看來青城也不是全然不講理。」朱烈鬆了口氣,上前兩步對白崖說道,「閣下既然放回舍妹,那我等自然依諾而行,你們下山去吧!」
「那怎麼行……嗚嗚~」孟甜剛說了半句,就被白崖捂住了嘴,這次他不願再陪着小蘿莉胡鬧了。
「放……放開,師弟,你讓我說完。」孟甜掙扎着掰開白崖的魔爪,翻着白眼,不滿地說道,「你真以為本,本姑娘不分青紅皂白就在山上放火嗎?實在是剛才聽見了一些消息,所以才覺得錯在玄鷹寨一邊!」
「咦?!」白崖驚奇地看着孟甜,疑惑地問道,「師姐還有什麼事沒說嘛?」
「不錯,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出了那麼大一件事,為何眼前的玄鷹七傑卻只出來了五個?」孟甜揚起下巴,鄙視了白崖一眼,「我剛聽到寨中某個嘍囉說,這是因為玄鷹七傑中的老四和老六下山去了陳家……」
「什麼?!」白崖這下又只覺頭疼欲裂了,無可奈何地抬頭看着朱烈。
「你們又去陳家幹什麼,難不成還要將陳家家主擄來主……慢着,某什麼都不知道,師姐,我們趕緊走!」
「要走你走,本姑娘要留下來喝喜酒,多好玩的事情啊!」孟甜回眸一笑,抱着胸朝朱烈問道,「嘿,大當家的,本姑娘燒了你半個寨子,還歡不歡迎我呀!」
「哈哈哈,些許身外之物,女俠不必放在身上,只要女俠願留,玄鷹寨蓬蓽生輝,豈有不歡迎的道理!」朱烈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馬上就領悟過來,大笑着點頭。
不管孟甜是因為好玩,還是為了在玄鷹寨放火而做出補償,只要她這個青城弟子肯留下作為見證,那麼對梅嵐的婚事顯然是有好處的。
……
「師弟,你看着我作甚?」孟甜不滿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倆若是留下,那即將被擄來的陳家家主只會以為是青城在背後支持玄鷹寨,傳出去難免引來六扇門的詰問。」白崖板着臉說道。
「那有什麼,到時候說清楚不就好了。」孟甜啃了一口蠶陵山特產的香梨,滿不在乎地說道,「再說了,我們青城弟子燒了玄鷹寨的山門,現在幫人家個小忙,就當賠罪了嘛!」
白崖翻了個白眼,道理是沒錯,可從孟甜這個罪魁禍首的嘴裏說出來,怎麼就那麼怪異。
「還有啊,本小姐最恨那種薄情寡恩的負心漢,陳家那小子既然禍害了梅嵐,自然要負起責任。要不然的話,梅嵐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兒豈不是太可憐了,剛一出生就沒了爹爹。」
孟甜說着,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香梨。
白崖忽然想起眼前這嬌蠻傲氣的小蘿莉,似乎也有一個不堪回首的童年。
作為蜀國宮斗失寵的一方,她幼年就被送上了青城,要不是陣法天賦異稟,只怕也是青燈古佛、孤苦一生。
想到這裏,白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師姐說得對,倒是某計算太多,失了道門行善濟人的本心。」他咧嘴笑道,「某從小也是無父無母,若非有好心人撫養,早就成了野墳堆里的一具童骨,卻是能體會這番可憐。」
白崖前世由大伯撫養長大,這一世醒來就沒見過父母,可謂是孤兒專業戶了。
「哦,聽聞師弟年少時,乃是關外一個客棧的打雜小廝?可能跟師姐說說,西北大漠的風光?」孟甜兩眼放光,期待地看着白崖。
「那方無情無義的天地有何可說的……環境所迫,為了一口吃食就能刀口舔血!馬死了主人還會落淚,人死了卻只有黃沙葬屍……」
白崖想起當年石羊集的所見所聞,只是搖了搖頭,但轉念想起刀子嘴豆腐心的臨七姑,情深義重的瘸腿三,還有蘇氏兄弟和燒火丫頭小馨,嘴角又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切,不說就算了!」孟甜撇了撇嘴,沒有再問。
「白少俠,孟女俠,大當家請兩位到大堂觀禮。」
兩人這邊正說着,廂房門外卻傳來玄鷹寨幫眾的召喚。
「看來他們真的將陳家家主給『請』上山了。」白崖嘆了口氣,看着孟甜說道,「師姐,此番某不阻你,但你可要記住一句話。」
「什麼話?」孟甜詫異地問道。
「強扭的瓜固然解渴,但畢竟不甜!」白崖意味深長地說道,「等到哪一天遺籽發芽,腹心照樣還是會被扎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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