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紀 第四十章 陰靈甬道

    「白少俠有何高見？」連瀟輕笑着問道。

    「你我現在同舟共濟，某活得時間越長，你所冒的風險就越小，連姑娘想必是清楚的。既是如此，可否讓在下身上多一點保障……」

    白崖笑着說道，「在某的戒指當中有一件防禦性的絲甲，不知……」

    「是這件嗎？」連瀟翻手取出了原本屬於宗申的那件絲甲，抖手丟給白崖。

    白崖戒指里的幾件法器，她都已經檢查過了。這件絲甲確實只刻了防禦法陣，而且胸前有些破損，就算讓白崖穿上，也對他脫身沒什麼幫助。

    「可惜上面的法陣有點破損了，不過你現在無法動用真氣，護身法器也只能當武具用了。」連瀟抿嘴輕笑。

    「無妨，多一分保障也是好的。」白崖笑得人畜無害，手腳麻利地穿上了絲甲。

    整理妥當後，他便不再拖延時間，邁步朝右側的岔道走去。雖然這兩條岔道左右都一樣，但右邊畢竟是道嬰桃偶檢查過的，與冰蟬相比，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異類護法。

    剛一進岔道，兩人便感覺此地環境有些不太對，似乎充滿了陰私的氣氛。

    「咯吱咯吱~」本來坐在白崖肩膀上的道嬰桃偶豁然站起，正要引弓，卻被白崖一把按住。

    「此地咋會如此，你的道嬰為何沒有明言？」連瀟眉頭一皺，警惕地問道。

    「道嬰乃巫鬼之身，之前怕是沒有驚動那些髒東西，我倆卻是帶着生氣的活人……連姑娘，這下就靠你了！」白崖說完就朝後跑，站到了連瀟身後。

    他這邊剛一動，甬道兩側、地面和頂部的山壁一起湧出了無數半透明的鬼魂，張開嘴無聲地嘶叫着，朝着兩人飄來。

    「沒用的男人！」連瀟無奈地咕噥了一句，揚起一對小手朝前拍去。

    她倒是知道這個不能怪白崖，此地的鬼魂若是之前全部陷入沉睡，那道嬰沒探查出來純屬正常，冰蟬不是也沒發現另一邊甬道里的異常嗎？

    「連姑娘快看，這些鬼魂並不全是遠古之人，其中還有一些似乎是前幾次進入地下連塢的尋寶者。」白崖躲在連瀟身後，仔細觀察着湧來的鬼魂，半晌後便開口提醒道。

    「哦，果然如此，看來被你說着了，我倆並非是首批進入此地的『觀光客』。」連瀟定睛一看，頓時柳眉緊鎖，苦惱地說道，「唉，不知道我的寶貝還剩下多少？」

    「……」白崖聽得無語，這都還沒進去呢，就已經把裏面的東西都當成自己的了。

    與白崖在外界收集魂珠時，碰到的鬼魂不同，寶琅閣這處甬道內的鬼魂基本全是人類。不過，他們身上由魂體顯露的穿着打扮卻是大相徑庭。

    儘管白崖兩人對於這方面沒有太多研究，但依然可以看出這些鬼魂都是不同年代的人。穿着越古老樸素的鬼魂，魂體就越破敗，數量也很少。

    而穿着打扮與他們相近的人，魂體反而越凝實，數量也更多。

    「奇怪……」

    「連姑娘奇怪什麼？」白崖見連瀟嘴裏念念有詞，不由好奇地問道。

    「吾師曾言，陰魂歷經年代越久，修為就越厲害，可這裏的陰魂似乎不是如此……」連瀟一掌拍散靠前的幾個鬼魂，皺眉回道，「而且這些東西似乎弱的很，一掌就能拍散一打，比山脈外頭的陰魂還要差上一籌啊！」

    「呵呵，連姑娘這就有所不知了。世間確有隨着歲月增長修為的陰魂，但這些陰魂大多擁有靈智，懂得鬼修之法，又或是處於某處陰氣濃郁的洞天寶地。」

    白崖笑着回道，「即便如此，這些擁有靈智的陰魂也有一定壽元，並非長存於世，而其他絕大多數的普通陰魂只會消逝得更快。」

    「原來如此，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倒是多謝了！」連瀟目光一閃，盈盈笑道。

    「無妨，那些尋寶者模樣的陰魂倒也罷了，那些魂體破敗的陰魂，只怕以前都是意志強大的先天武者。否則上千年的時間下來，他們早就應該消散掉了。」

    白崖搖頭嘆道，「無論他們生前有那麼強大，死後卻成了毫無靈智的幽靈，真是可惜可嘆！」

    「嘻嘻，白少俠是在可憐他們嗎？」連瀟一笑，淡漠地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幽靈若還有靈智，只怕必會對你怒目而視。」

    「哦，這又是為何？」白崖不禁奇道。

    「人生能有幾回搏，若是畏首畏尾，連眼前的機緣和寶物都不去奮力爭取，人活着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要像只芻狗般吃了睡，睡了吃？」

    連瀟看着白崖似笑非笑，「正像白大哥所說，陰魂尚且都有壽元，人生更是不過短短數百年，這都不敢去爭取自己所能爭取到的一切，豈非浪費生命，枉在世上走上一遭！」

    白崖愣然看着連瀟，心裏泛起了狂濤巨浪，最終卻只有喟然一嘆。

    這一路走來，他與連瀟雖是敵我雙方，但心中未必沒有惺惺相惜之感，對方的聰慧和美貌都讓他有些心折，也曾有過美妙的遐想，但如今看來卻不過是海市蜃樓。

    他們兩個的價值觀相差太大，終歸不是一路人。

    想起前世小說影視里圍着主角打轉的漂亮女人們，白崖就不覺好笑。

    愛情如美酒，飲時暢快淋漓，醉了卻只能傷身。能讓夫妻數十年如一日般相敬如賓，就只有相近相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小說影視中圍着主角打轉的漂亮女子，不過是一具具會說話的充氣娃娃而已。難怪古代的男子會視女人如衣裳，該因這些女子嫁狗隨狗，成為賢妻良母的同時，亦變成了沒有獨立思想的行屍走肉。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搶！這便是男人面對行屍走肉的最好心裏寫照！

    「以這個小魔女現在的觀念，或許以後會遇上自己喜歡的男人，但只怕永遠都不會成為某個人的妻子……她太優秀太自強，配得上她的男人忍受不了，配不上她的男人，她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白崖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連瀟的背影，心中暗自想到。

    「咯吱咯吱~」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肩膀上又傳來了道嬰的聲音，原來是有幾隻陰魂突破了連瀟的攔截，道嬰想要出手。

    「不行！」白崖一驚，連忙安撫下了它。

    道嬰身上有弓甲兩件法器，因為縮小了套在它身上，不仔細檢查會當成道嬰身上本來就有的附屬物。而這種附屬物一般是道嬰的魂體所凝，不會有人故意去取下來。

    連瀟也沒有想到白崖會富庶到這個地步，連身邊一隻巫鬼類的護法身上都有兩件法器，這才能隱瞞下來。

    道嬰的戰鬥力主要面向陰魂類生物，但加上這兩件弓甲，與普通意境武者也可一戰。但連瀟不是普通意境，她在華山論劍時都屬於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不是道嬰可以匹敵，他們還需要等待更好的反擊時機。

    回神之後，白崖連忙往連瀟身邊靠了靠，讓小魔女可以擊殺漏網的陰魂。只是這樣一來，有時候免不了會有陰魂攻擊到白崖，一會下來，他就嘴唇烏青，渾身發抖了。

    對於白崖這種意志力強大的武者，哪怕現在沒有真氣護體，普通陰魂也不可能將他怎麼樣，只能間接危害到他的性命。

    被陰魂連續穿體而過，白崖只覺自己像是沉浸在了某個冰冷徹骨的水潭之中，渾身都開始發冷顫抖，腦中的眩暈感越來越重。

    這是靈魂受到陰靈侵襲的結果，假如這種狀況持續太長時間，白崖就只有兩種後果。要嗎靈魂出竅也成為陰魂，要嗎魂飛魄散，被其他陰魂吞噬。

    「呔~」就在此時，他耳邊傳來一聲利喝，將他從渾渾噩噩中驚醒。

    「某……這是怎麼了？」白崖發現他不知何時坐靠着甬道的石壁昏迷了，連瀟正睜大了美眸盯着他。

    「你受陰魂衝擊太多，剛剛昏過去了。」連瀟淡淡地說道，但白崖敏銳地察覺到她語氣中，露出了一絲對自己的失望。

    「倒是勞煩連姑娘了！」白崖咧嘴一笑，連瀟對他的態度轉變是好事，只要能讓她輕視自己，稍稍轉移一點注意力，他這份罪就沒白受。

    「姑娘將那些陰魂都清理光了嗎？」

    「嗯，你昏迷有一陣子了，那些陰魂被我清理了大部分，剩下的似乎不敢出來了。」連瀟說着露出一絲笑容，點了點甬道前方，「你看那些……」

    「魂珠？！倒是恭喜姑娘了，這裏魂珠不下百餘顆，裏面似乎還有不少高品質的銀珠……」

    白崖目光一閃，奢比屍秘境的陰魂何止千萬，哪怕沒有其他出產，光是這些魂珠就是一大筆財富了。難怪奢比屍秘境被發現後，會引來如此多仙武宗門的爭搶。

    「去！」連瀟重新喚出冰蟬，將一個小芥子袋掛在它前肢上，使喚着小東西去收集地上的魂珠了。

    片刻之後，兩人再度上路，走了不遠，他們的臉上就露出了凝重之色。

    甬道前方到處是一團團衣衫破爛的人類骸骨，在這些骸骨的周圍則有一些已經腐朽的機關暗器，甬道兩側石壁和地面坑坑窪窪，遍是爭鬥的痕跡。

    白崖深吸一口氣，不待連瀟催促，便毅然邁步走進了前方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