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苦危機時刻,終於回神,撤步扭身讓過虎爪,但身體平衡已失,全身上下都是破綻,只能靠着硬功來扛了。
白崖不由大喜,他自己就是硬功武者,深知此種情況差不多已是絕境。
硬功除非是練到極致的金身道胎,否則一定會有弱點,特別是全身大穴,被擊中後多少都會有麻痹效果。
在白崖這個階段的硬功,一般選擇跟人硬碰硬,一定會是四肢、肩膀等皮粗肉厚的地方。胸膛後背這種有肋骨保護的地方,也比較少暴露給對方,因為會震傷內腑。
玄苦和尚天資再高,硬功方面也絕不可能超過他太多,估計也在血髓兩關,起碼內腑還沒練到不吃真氣侵襲的地步。
白崖化爪為掌,原本白玉無暇的手掌,竟是泛起了一絲淡金的金屬色澤,狠狠朝着大和尚的小腹印去,正是已經運用爐火純青的金剛大手印。
「阿彌陀佛!」
正在他歡喜之時,一聲宏大綿長的佛號仿佛從九霄雲外傳來,一個全身發光的金色佛陀從玄苦身上脫體而出。
這佛陀剛開始還只有一點虛影,但迅速凝實漲大,猶如一個擎天巨人般盤坐在白崖身前。而佛陀身後對應的玄苦和尚則化為透明虛影,消失在他眼前。
祂雙目似閉非閉,似睜非睜,口中默念着佛號。右手豎在胸前,掌心向外,左手攤開垂放在膝蓋上,捏了個施無畏印。
儘管佛陀的嘴唇微動,像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白崖耳中卻仿佛響徹着千萬人的佛號,猶如排山倒海般朝他壓了下來。
「法天象地……唐狩特麼隨便挑了一個少林和尚,居然就挑到了一塊鐵板!」白崖仰首望天,發出一聲病態般的呻吟。
他參戰之前,曾玩笑似的問過師傅劉鈺,每屆華山論劍期間,能使用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平均會有多少人。
劉鈺的回答是不到百分之一。
如果說此次爭奪新秀榜三百個武道名額的天驕們,一共有四千人,那麼其中最多也就有四十位能夠用出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
而白崖今天第一戰,特地挑得一個軟柿子就碰上了法天象地的意境巔峰,這運氣都可以去買足彩了!
不過,他並沒有收手,反而手上加力,一記大手印拍上了金色佛陀的膝蓋。現在以兩者的體型對比,盤坐着佛陀膝蓋就等若白崖的身高。
一掌打中佛陀的膝蓋之後,白崖立刻化掌為爪,五指如鈎,緊緊扣住了猶如金色石壁般的佛陀膝蓋。另一隻左掌再度泛起淡金的金屬光澤,直接朝着自己右掌掌背印去。
法天象地會影響到武者的五感,儘管右手五指像是抓着一塊銅壁,絲毫都沒有肉體的觸感,但白崖知道剛才那一掌絕對擊中了玄苦。
玄苦剛才身體失衡,而他則掌勢已成。對手最多只能避開小腹處的丹田要害,但軀幹部位肯定被擊中了。
不管擊中了哪裏,反正現在右手抓住的地方,就是白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能放,一放就會讓玄苦緩過氣來,然後局勢就會被翻盤。所以現在擺在白崖面前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攻擊、攻擊、再攻擊……
哪怕其實是在對着一團空氣打拳,他也得相信玄苦就在那裏。
「咚!」左掌拍中右掌掌背,卻發出了敲打皮鼓一樣的聲音。這是虎形拳的震勁,右掌掌背毫髮無損,所有勁力都透過右掌散發了出去。
這一掌之後,白崖忽然感覺耳中的佛號有些低弱了下來,頓時大喜,閃電般提起左掌,又是一招金剛大手印狠狠地拍了下去。
「快點,快點,再快點!」
白崖左手化為一道道殘影,一掌一掌又一掌地拍上右手掌背。哪怕用得震勁,他似乎也聽到了掌骨在吱吱作響,痛苦地呻吟着。
可他沒辦法,必須跟玄苦比忍耐!
玄苦的硬功很強,但硬功武者在承受打擊時,必須憋着一口氣。只要打擊頻率比換氣更快,他就沒辦法還擊,因為想要還擊就必須調息換氣。
白崖要賭,賭他的攻擊力道減弱之前,玄苦先承受不住,否則他就輸了。
一場好好的切磋,居然被他倆打成了這副德性,簡直跟街頭混混打架一樣,估計現在在旁觀這場的武者都快笑瘋了。
極速掌擊,大約打到第五掌的時候,白崖的心涼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快要力竭了。而當面的佛陀法相依舊莊嚴肅穆,僅僅是佛號低沉了一些。
「特麼的,還不軟啊,這和尚的硬功肯定比哥強!」白崖臉色數變,心裏一發狠,惡向膽邊生,扯開嗓子就吼道。
「少林虎爪,天下無敵!」
「噗!」他這邊剛一吼完,就聽見身前某處仿佛是自行車胎爆了,又好像有人沒憋住,硬生生放了個屁。
「着!」白崖心領神會,最後一掌狠狠地拍了下去。
「啪!」巨大的佛陀法相微微晃了晃,化為點點金光散去。
白崖眼前的景物斗轉星移,頓時換了個模樣。
只見玄苦和尚手捂胸口,嘴角淌血,身體已飛在半空,臉上神情扭曲,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眼神特幽怨地看着他。
白崖眼睛一亮,正要追擊,卻見大和尚的身體慢慢透明了下來,而蓋住整個演武場的符陣護照也消散了開來。顯然監控這場比賽的史家弟子認為玄苦已失去反抗能力,不能再打下去了。
「贏了?!」白崖愣了愣,剛抬起腳步,臉色就黑了,居然躊躇着不太想離開演武場了。
「算了,還是在山上先待一會兒,這會下去肯定要被人當猴子圍觀!」他回想起剛才自己做的一切,居然有點害怕下山了,訕訕然地摸了摸鼻子。
「那和尚……不是吧?」不過,這一冷靜下來,他居然真的在演武場上聞到了一股臭味!
……
「少林虎爪,天下無敵!」
偌大的院子裏,只見玉清板着臉面無表情,學着白崖剛才的樣子一掌拍了下去。
「噗~~」而他身前也有一個差不多大的青城少年,十分配合得屁股一撅放了個屁,然後捂着胸口,一臉痛苦地緩緩倒下。
「哈哈哈!」看着搞怪的兩人,旁邊圍觀的一群青城弟子笑得前仰後翻,眼淚都飈出來了。
「咳咳……」劉鈺在房裏再也忍不住了,黑着臉出來,一把擰住玉清的耳朵。
「疼疼疼~~師傅饒命,師傅饒命!」玉清苦着臉喊道,旁邊圍觀的青城弟子見師長級別的人物出來了,頓時馬上做了鳥獸散。
「你白師兄呢,回來沒有?」劉鈺磨着牙問道。
「沒呢!」玉清苦笑着回道,「白師兄估計知道您會生氣,這會一定還躲在山上!」
「唉!」劉鈺只覺頭疼欲裂。
現在他有點後悔讓白崖去爭榜了,本來只想着讓那小子拿法器砸人,然後捏幾個軟柿子就好。
可從今天第一場比賽來看,他顯然忘了白崖的憊懶和無恥。
那可是個連自己師祖都敢敲詐勒索的傢伙,既然現在奉師命爭榜,哪還會顧忌到手段用法。
照這樣下去,真要讓白崖打完十場,那小子上不上榜不知道,反正青城的清譽就算是完蛋了,只怕以後百年內都會成為論劍期間的笑料!
「師傅!」甘章臉臭臭地從院子外面過來,手上捧着一疊的帖子。
「怎麼了?」劉鈺皺着眉頭問道。
「少林的大師們又過來遞了幾份邀戰帖,從氣境到勢境都有,您要不要看看!」甘章一臉膩歪地遞上手裏的帖子。
「……」
「甘章師侄,少林的邀戰帖都先推辭掉!」梅洵笑眯眯地從院外走了進來,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甘章如釋重負,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梅師兄,某是不是做錯了!」劉鈺看着梅洵過來,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你說接下來,還要不要那小子繼續爭榜呢……」
「劉師弟,你雖然心急了點,但算不得做錯了,為人師總歸要為弟子謀算。」梅洵不禁莞爾,笑着說道,「只是這世上非常人做非常事。你既收了個非常人做弟子,那就要準備好應付非常事,有何可惱!」
梅洵說着一頓,繼續笑道,「老朽剛才也看了白崖的對戰,其實他本來做得還是不錯的,只是運氣差了點,碰上了一位頂尖的少林天驕。最後那下雖然出了點笑料,但也是迫於無奈嘛!」
「梅師兄,某怎麼覺得你有些幸災樂禍啊!」劉鈺苦笑着說道。
「哈哈,哪有!」梅洵背着手,意味深長地說道,「劉師弟,你年歲尚未過百,在同輩師兄弟中還算年輕。等你到了師兄這個年紀,你就會知道『任爾六道輪迴轉,故我青城山不換』的道理!」
見劉鈺還是有些茫然,梅洵不由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聽師兄一句,等白崖那孩子回來,不要叮囑他什麼,將我等今天所觀的邀戰目標告訴他,然後讓他自己決定就好了。」
「就是如此?」
「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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