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夏綾經歷了太多的事。
就像一根琴弦,初初被人拉扯開時,會痛,會掙扎,然而,一旦被人拉扯到極致,反而岑寂下來,連最後一絲鳴聲也不屑於發出。她看明白了,自己何必對不相干的人苦苦哀求?厲老爺子也好,譚英也好……
她是夏家的鳳凰,她的父兄都那麼高高在上,受眾生匍匐。
那些尊貴又矜傲的家人,為了她走遍世界尋找竹實,為了她殫精竭慮小心翼翼守護……她為什麼要作踐自己,任人踐踏?
她涅槃重生,不是為了繼續被欺負的。
想通這些,反而平靜,她看着譚英:「我要和天藝解約。」
譚英先是一愣,隨即又冷笑:「解約?葉星綾,你有沒有仔細看過合同,藝人的解約金向來就是天價,你拿什麼支付?」
夏綾也冷笑:「不好意思啊譚總,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區區一兩億的解約金在你眼裏也許是天價,對我而言不過是數都懶得去數的零錢。請不要用你貧乏的想像力去揣度我的身家好麼。」
她說完,不顧譚英訝異的臉色,轉身出了門。
剩下一眾高管,在辦公室里久久回不過神來——剛剛她說什麼?一兩億的解約金,對她而言只是數都懶得去數的零錢?這女人,瘋了吧?!因為被boss拋棄所以神經失常了吧?!真是……
太囂張,太放肆!
譚英的手不覺握緊,手中的自來水筆幾乎要被他折斷,這個女人,究竟是哪來的那麼多錢?boss未免也太寵她,到底給了她多少錢?
「譚英,逼走小綾,你會後悔的!」麥娜姐匆匆丟下這句話,追了出去。
夏綾走出天藝,抬頭,望着天空。
廣場上,初秋的空氣凜冽,陽光明媚而刺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小綾,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回頭,忘了天藝,也忘了那個男人……你不是沒有失戀過,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年和裴子衡那麼深的糾葛都能隨着時間淡去,這次……也一定能的。
心底,隱隱有疼痛。
她刻意忽略那一抹痛,自言自語:「一切都會好的。」
「小綾。」身後,有人叫她,是麥娜姐的聲音。
她回頭,看見一身酒紅色職業裝的麥娜姐踩着高跟鞋追了出來,站在她的面前,額頭上有細密的薄汗。「你真的決定要走?」麥娜姐問。
夏綾說:「他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沒什麼留下的理由了。」
「譚英是一時糊塗!」麥娜姐說,「小綾,你別理他,堅持住,等boss回來。boss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如果,他不回來呢?」夏綾輕聲問。
麥娜姐一下子語塞。
夏綾笑了,很淡薄:「麥娜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在機場等了他一個星期……不,加上我把自己關在家裏的那段日子,都已經半個多月過去了。厲雷一直沒有回來,我該拿什麼去相信他?」
「也許他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麥娜姐無力地說。
「是啊,被蘇棠的身孕絆住了。」夏綾的語調依然很淡薄,停了停,把心底又一陣的隱痛壓下去,「麥娜姐,他如果還愛我,根本不會介意我是不是在天藝。可他要是不愛我了……我還留在天藝幹什麼?」
自取其辱麼?
麥娜姐被她問住,說不出話來。
夏綾又笑,忽然,對着麥娜姐深深地鞠了個躬:「從出道時起,就承蒙你關照,真的很感謝。那麼……再見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麥娜姐望着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人流中,不知不覺紅了眼圈。
「這孩子……」她喃喃地說,「這孩子……真是!」
抬手捂住了嘴,怕哽咽聲傳出來。
做了這個決定,夏綾反而一身輕鬆,她回到家,登陸自己的微博發佈了這條消息,頓時引起軒然大波,所有的粉絲和媒體都譁然了。
沒過多久,她的手機就無休無止地響了起來,幾乎被打爆。
所有人都只圍繞着一件事——
「小綾,你是真的退出天藝了?」
「葉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你和天藝的厲boss再次情變了嗎?」
「葉小姐,要不要來我們公司?福利很好的,條件優厚!」
她索性關了電話。
沒多久,門鈴聲響。
她打開門,看見裴子衡穿着一件精工細制的薄襯衫,站在她家門口爬滿常青藤的矮籬笆前。
「打電話給你沒人接,所以我過來看看。」裴子衡說。還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這家小區的保安十分穩妥,外界縱有再多想要拜訪她的人,也放不進來,只有他,就住在她家隔壁,近得很。
誰料,她一句話就堵死了他:「我不回帝皇。」
裴子衡溫和微笑:「事實上,帝皇是業內最好的娛樂公司,你不回來,又能去哪裏呢?」
夏綾還沒想過這個問題,說到底,退出天藝不過是一時衝動下的決定,至於下一步該怎麼走,天曉得。
「我知道你不差錢,足夠維持幾輩子優渥的生活,」自從知道了她的家人是誰後,裴子衡是徹底絕了用金錢去威逼利誘她的心思。他開始給她講情懷,「可是呢,你總要找個地方安放你的歌唱生涯,你從小就那麼喜歡唱歌,視唱歌為第二生命,你總要對得起自己的歌喉,對得起粉絲。帝皇是你的不二選擇。」
夏綾靜靜地望着他,許久,忽然就笑了。
「裴子衡,」她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口才那麼好,改天不做帝皇董事長了,還可以去做傳-銷。」
裴子衡眸色微深,也笑。「如果做傳銷就能讓你重返帝皇,我樂意至極。」他說。
「死心吧。」在這件事上,夏綾不打算讓步。她說,「我累了,要回屋休息,你也回去吧。」
說着,就返身準備進屋。
隔着低矮的籬笆,裴子衡一把拉住她:「小綾。」
她轉身,不解地看着他。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說。」他的聲音很溫醇。
她的神色柔和了些:「謝謝,不需要。」她會好好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的,但是,不再會投靠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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