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在笑?」
慕容竹眉黛微微上揚,道:「不知有何可笑之處,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很久沒有什麼好玩的事了。」
葉玄笑意不減,卻笑的有些痛苦,道:「因為你不是慕容竹,所以我高興,但也心痛,你到底是誰?」
慕容竹道:「你說的慕容竹便是這具身體吧,這具身體我還算滿意,可以居住一陣時日。」
葉玄的眼神越來越冷,寒聲道:「你到底是誰?」
那種熟悉的臉,卻是陌生的神情,讓他一股憤怒直衝靈台,體內的血液劇烈燃燒起來。
大殿之上,瞬間充滿肅殺之氣,冰寒徹骨。
慕容竹神色不變,嗤聲笑道:「我是誰,難道你一點也不知道?那你可知,這具身體的主人當年就是因你而死的啊」
「什麼?」
慕容竹的話如同一道雷霆轟入讓葉玄的腦頂,駭然的連連後退,身軀有些站立不穩,他壓住內心如同波濤一樣掀起的情緒,驚怒道:「你胡說什麼慕容大哥是紅月城害死的,我親眼所見」
「紅月城?呵呵。」
慕容竹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讓葉玄的臉色越發難看,內心更是不斷的沉入無底深淵,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似乎有什麼關鍵之處隱隱開始浮現上來。
慕容竹臉上滿是輕蔑之色,哼道:「雖然你換了容顏,但我認得出來,你便是當日在地老天荒取走月瞳的那個男人。」
葉玄身軀猛然一陣,心中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顫聲道:「你到底是誰,到底在胡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最後那幾字幾乎是嘶聲力竭的吼了出來,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氣。
慕容竹那戲謔的眼神望着他,淡然一笑,道:「其實你內心早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不是嗎?這具身體的主人本就是九星巔峰、武道終點之前的強者,在如今的這片天空之下似乎已經沒有十方神境存在了,試問何人殺的了他?」
葉玄的指骨捏的一陣爆響,不知從哪裏湧起一股力量,全身氣息變得無比的冷冰,一字字寒聲道:「那慕容大哥到底是怎麼死的?請你告訴我,天思
慕容竹笑了,道:「你終於敢承認自己心中所想,至於這具身體的主人,雖不是直接死於我之手,但沒有我他還不至於會死,當年紅月城那些人誰傷的了他?」
葉玄的情緒難以平靜,似乎一件事情的真相在緩慢解開,而且有着一個難以承受之重的答案在等着他。
此刻,他反倒是一點點的開始冷靜下來,寒聲道:「這麼說來,你才是殺死慕容大哥的真兇了?」
天思毫不避諱的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吧,但我想要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你啊」
天思眼中帶着戲謔的笑,道:「知道了我要殺他的兄弟,身為大哥的他,義不容辭的擋在了我面前,明知是死,卻義無反顧。呵呵,這種情操讓我也很感動呢。」
「啪」
葉玄身體劇顫,兩隻手內的指骨直接被自己捏斷,內心的血液已經如火山一樣燃燒了起來,他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忍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天思盯着葉玄,眼中露出一絲激動的光芒來,道:「你大概很奇怪我為什麼要找你,因為你是這世上的最後一隻月瞳,而我的存在必須依靠月瞳之力才能永遠的活下去,而你是我繼續生存的希望。」
「三十年前,我也在尋找最後的這隻月瞳,它為了躲避我,故意被你得到,否則你以為月瞳憑什麼選你?在你得到這隻月瞳的時候,今日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下來了,而慕容竹的命運,也在三十年前被你註定了下來。」
天思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道:「我很吃驚,為了保護好他的兄弟,他竟然可以在被我破去他武元的時候,還將我封印在體內,你們這些人類的情感,有時候很可怕啊」
「他的武元已破,力量在不斷的流失,即便短暫的封印了我,也最多封印七日,雖然曾經是敵人,我還是挺敬佩他的。」
天思用緩慢的語氣說道,似乎沉浸在那三十年前的一戰中,那迷濛的眼,那蕭蕭的狂笑,那一生的武魂血膽,栩栩如生的人,再次映入在他的腦海。
「為了別人犧牲自己,你覺得值得嗎?」
「值」
「那隻剩下七日可活,你想怎麼過?」
「我想再去看一眼我想見的人,她一定在桃花樹下等我。」
天思的神色變得有些追思起來,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帶着絲絲冰冷,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
葉玄渾身大震,以往一些想不明白的事現在終於明了,為什麼慕容竹擁有不弱於他的實力,卻會死在紅月城,現在全都明白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要爆炸開來,嘶聲怒吼道:「夠了,夠了該死啊,你這個畜生」
天思看着他憤怒和悲痛到極致的樣子,不以為意的笑道:「很憤怒是吧?讓兄弟因為自己而死,卻一直不知,現在突然知曉真相,是不是有種要將我碎屍萬段的感覺?可是,我的肉身是慕容竹啊,你能下的了殺手嗎?更何況……
他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輕蔑道:「更何況你的實力根本就是渣渣啊」
「畜生,死啊」
葉玄怒吼一聲,強烈的痛意和悲憤讓他幾乎發狂,雙眸中的月瞳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散發出強大的異力,葉玄半個臉孔全部被血管爆滿,變得恐怖猙獰。
千秋霸刀在手中瘋狂的吸收着他身上的力量,化作一條咆哮的怒龍,臨空斬了上去。
天思冷然道:「原本就是渣渣,在憤怒之下更是不堪一擊啊,就連月瞳也只剩下這一點力量了嗎?」
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葉玄那臨空一刀斬下,直接在他身前三尺被一股力量擋住,刀身不斷的傳來蟬鳴,卻無法再遞進分毫
葉玄已經被悲憤沖昏了頭腦,不顧一切的將力量灌入那刀內,然差距實在太大,無異於蜉蝣撼樹。
天思搖了搖頭,嘆道:「當年你也算是一代強者,想不到竟然變得如此孱弱,真是可悲。但也為了你延續了近三十年的性命,慕容竹也應該可以安息了吧。」
他抬起手來,輕輕一指點出。
「砰」
葉玄手中的千秋霸刀直接震飛出去,整個人的氣勢瞬間被那一指之力點破,悲憤的鮮血噴了出來,遠遠的摔在地上。他內心湧起無限的悲涼之意,曾幾何時,可想過自己也會這般的無助?
一聲長笑,笑的很苦。
葉玄仰頭長望,眼中一片澀然。
天思從寶座上站起,一步就來到他身前,伸出五指直接抓住葉玄的頭顱,冷冷道:「連九天武帝的境界都沒有,難怪月瞳變得如此之弱,待我先將你醍醐灌頂到武帝,再取月瞳」
一股異力從天思的五指之內傳出,直接從靈台上灌入葉玄體內,強行提升他的境界
葉玄駭然之下運轉不滅金身,要將那股力量震出體內,但剛剛浮現出金色的光芒,就瞬間瓦解開來,在天思的那股力量之下如同螳臂擋車,毫無抵抗之力。
一股奇異的力量沖入他體內,強行將經脈撐開,往丹田之處灌入去。
雙眸中的月瞳也閃爍出掙扎之色來,卻無濟於事,在那股力量之下漸漸屈服。
葉玄心生絕望,看着那張熟悉而冰冷的臉,留下了一行淚水。
天思冷然道:「是不是眼中留下淚,心中的疼痛便會減輕許多?不用難過,這世上很快就不會再有你的痕跡。」
葉玄臉上滿滿的痛苦之色,顫抖的身體,似乎在那記憶中的溫暖下,遲遲不肯屈服。
為了別人犧牲自己,你覺得值得嗎?
值
天思一臉的冷漠,手中的力量更甚,道:「苦苦支撐,只能加重你的痛苦,讓你死的更慘而已,結局無法改變,又何苦要逆命而為,不肯認命從死呢?
葉玄慘然道:「因為合了眼,我就再也不能替他報仇了」
天思神色不動,淡然道:「死後有知,念是苦,死後無知,更是苦。一代絕世強者,掙扎着生命的無力感,真令人悲痛。」
葉玄的臉孔徹底的扭曲了,那一直被他壓制的沉睡的月瞳似乎在慢慢醒來,眼中的痛苦漸漸減少,而冰冷凌厲之色劇增。
天思望着他那雙如血的眸子,心中一陣興奮。
突然,空中傳來微微的波動,一道光芒無聲無息的橫空射來,速度並不快,但卻凌厲的讓他也不敢輕易去接。
天思猛然一驚,不由自主的就放開了抓住葉玄頭顱的手,臨空一個閃身,躲開了那道攻擊,一臉凝重和冰冷的盯着那大殿之外,寒聲道:「是你?你也終於到了。」
大殿之外一道人影閃動,邁開步子朝着殿內走來。
一道詩聲,隨着那人的腳步緩緩響起,「為誰生死,為誰輕言,一闕幽夢斷何年。何須世情,何須強顏,故人相逢一笑間。」
天思臨空靜靜立着,眼中寒氣聚增,道:「紅月城主。」
姜楚然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天思?」
天思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姜楚然淡然道:「這是我該來的地方。」
天思眉頭一皺,臉色變得陰霾起來,眼中寒光閃爍。
姜楚然不以為意,而是望着地上不斷咳嗽的葉玄,關切道:「你沒事吧
葉玄淒涼的苦笑,道:「我沒事。」
姜楚然點了點頭,突然說出一句話來,問道:「你是誰?」
葉玄心中一震,從地上掙扎着起來,吞下大量的丹藥,做成打坐的姿勢,一邊調息着傷勢,一邊道:「難道紅月城主不認識我?拜你所賜,給了我一個後起之秀第一人的稱號,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此刻他的心境隨着姜楚然的到來而起了變化,必死之的局面打破,多了一線生機。
他不能死,更不能這般屈辱的死。
姜楚然道:「醉舞且搖鸞鳳影,萬古玄一羽毛,好一個葉玄。但我問的不是這個名字,也不是這個身份。」他的目光凝視而來,緩緩說道:「你是我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嗎?」
葉玄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所有內心似乎全部被瞬間看穿,他身軀微微一震後,漸漸的淡然了起來,道:「是哪個名字?哪個身份?你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又是誰?」
姜楚然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窮遠,望向那遙遠的過去,一字字道:「那個名字,那個身份,我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他叫千載風雲盡付一笑,萬世飛揚照耀古今」
葉玄心中早有預感,但這兩句曾經叱咤風雲的詩號念出時,他還是感到有些不適,苦笑道:「你說的這個人,莫不是破軍武帝白破日?你憑什麼猜測我是白破日,就因為我有月瞳?」
此刻他雙眸中還是一片血色,上半部臉孔徹底的呈現出妖化的形態,猙獰可怖。
姜楚然凝望着他,道:「這只是其一,但最重要的便是感覺,你給我的感覺跟他太像了,而到了我這個程度的人,感覺通常比認知還要正確」
這點葉玄也明白,武道巔峰幾乎是盡掌天地規則,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感應,若是有,那一定是有所應照。
葉玄默然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整個大殿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天思冷冷的看着兩人,譏諷道:「敘舊完了?若是完了,姜楚然你可以走了。」
姜楚然點了點頭,道:「好。」他上前一步,就要扶起葉玄一起走。
天思神色一冷,道:「他不能走。」
姜楚然道:「他不走,我不走。」
天思臉上浮現一怒氣,冷笑道:「又一個愚蠢的人類,你也想學慕容竹,為他而死?」
姜楚然神色訝然,有些意外道:「原來慕容竹是為了救他而死,天思,你讓我紅月城替你背了黑鍋啊。」
天思劍眉一展,冷笑道:「是你們自己蠢,怪的了誰?」
姜楚然點頭道:「的確怨不得別人。不過,這件事讓我很惱火呢。」
「哦?那你想如何?」
天思臉上浮現出一絲的玩味,眼神卻是異常凌厲,全神戒備起來。
姜楚然笑道:「我也不知道呢,不過先打你一頓出出氣是肯定沒錯的。」
天思冷笑道:「人類都是這般的自大嗎?」
整個大殿倏然變得殺氣昂然,兩人都是元力未動,但那股極強的寒氣散開,竟讓葉玄重傷的身體再次收到衝擊,當場噴出一口血來。
兩人都是九星巔峰武帝,甚至不在白破日全盛時期之下,氣場在大殿之中震盪開來,激出「空空」的回音。
也幸虧這大殿材質特殊,否則早就在兩人的對持之下毀去。
葉玄急忙化作一道雷光,直接遁走到大殿的邊緣,同時取出海量極品元石,合着這漫天的靈氣一起瘋狂吸收起來。
在兩人的對持之下,他僅僅是一隻風雨飄搖的螻蟻,但即便是螻蟻,也要抓住一切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天思臉色十分難看,他急切的想要得到月瞳,而姜楚然的強大讓他意識到自己無法輕易戰勝對方,必然會是一場極為慘烈之戰。
天思道:「紅月城主,此戰押後。」
姜楚然道:「可以,我帶着他一起走。」
天思道:「不行」
姜楚然道:「那就沒辦法了。」
簡單的幾句對白,已經宣告了談判無法進行,必須一戰。
天思慍怒道:「你很不智。」
姜楚然道:「我不喜歡智。」
天思臉上殺機畢現,寒聲道:「那就如你所願」
他也不多廢話,身上的戰意不斷提升,如同滿弦之弓,身形未動一下,護體罡氣直接凝成一道道的罡刃,臨空化形而出,往姜楚然身上斬去。
姜楚然伸手出來,凝出一柄二指余寬的如水利劍,在身前輕舞。
利劍化出幾道殘影,吞吐着數尺寒芒,將那些破體罡刃盡數擋下。
天思抬起手來,一道光芒在指尖凝聚,喝道:「劍化九龍」整個右臂上凝現出一柄劍形,分出九柄劍影來,隨後那九柄劍影化成金龍,在那劍形之上盤旋,隨時要咆哮而出
姜楚然凝聲道:「慕容竹的劍訣?」
他不敢怠慢,利劍在身前一橫,立即化出七道分身,每一道分身上都擺出一種劍勢,蘊含着某種劍意其中,隨後本體上劍訣一引,七道分身立即回歸本體,劍勢盡數收於身前劍內,凝成強大無比的一劍,橫空斬去
天思面色冰寒,一劍斬下,九龍咆哮而出。
姜楚然的這一劍蘊含七種劍勢,斬天裂地,九龍之身在劍氣下盡數湮滅。
「砰砰砰」
兩種霸道至極的劍招相互吞噬,劍氣餘波在大殿上震盪開來,斬在那一根根的擎天大柱上,竟然只留下劍痕。
葉玄臉色煞白,急忙躲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後面,以他現在的修為,這種劍氣沾上一點就是當場橫屍,甚至屍骨無存,絕無可能倖免。
「真是討厭的人」
天思咬牙怒道,雙手在身前凝出一個訣印,背後浮現出一柄巨大的劍形,像那孔雀一般開屏,與手中的訣印相互輝映,臨空擊出。
隨即漫天都浮現出一柄柄的劍影,在強大的氣機牽引下,呈現出萬千奇幻瑰麗的劍姿。
姜楚然臉色微變,握住利劍劍柄,反插在身前大地之上,隨後雙手施展出一道劍訣,打入其中,喝道:「無盡之劍意」
那利劍似乎落地開花,瞬間化出萬道劍影,在大地上鋪展開來,好像漫山野花,往天空之上盡情延伸。
所有劍勢盡數縱橫捭闔,在整個大殿上相互斬殺吞噬,看的眼花繚亂,無邊無際,耳邊只有無窮無盡的錚然之聲,兩人蒞臨在這劍海之內,任由劍氣在身邊穿梭,彼此冷冷的凝視着對方。
天思寒聲道:「人類之中的最強者,七大宗主,十大武帝,果然沒讓我失望」
姜楚然冷冷道:「身為與月瞳齊名的天思,難道只有這點能力嗎?」
天思冷笑道:「不用急,我會讓你明白不智的下場,即便你是窺見了武道終點的強者,在我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條」
天思雙手在身前抱元守一,一點金芒浮現出來,越來越大,竟然發出器蘊之聲,嗡鳴不已,音波一圈圈震盪開來,含有無窮神念其內,直接震入心魄。
葉玄躲在柱子後面,當場被激的噴出一口血來,急忙運轉大衍神訣,將那股精神攻擊壓了下來。
幸好他本身就是八星巔峰的魂鍊師,在大衍神訣的作用下基本上能穩住心神,只是耳膜直接被震破,雙耳中淌出兩道鮮血。
此刻他的內心十分苦澀,在兩大高手對決之下,別說觀戰,就連保命都成了困難了,體內傷勢每每好一些的時候,立即又有餘波震盪過來,讓他傷上加傷。
他現在也顧不得什麼隱秘了,直接化出不滅金身,這才將那音波之力少量的吸入體內,滋補起來,傷勢才稍稍穩定。
而更大的隱患還不是外面,而是來自雙目中的一對月瞳,先前在天思的激發之上,那一直被他鎮壓住的月瞳似乎有了甦醒的跡象,若真是如此的話,對他而言無異於滅頂之宅
當年以九星武帝的實力且不能鎮壓月瞳,而是在不斷的修煉中,加上瞳術秘法才將其徹底鎮壓下去,陷入了無盡的沉睡之中,若是甦醒過來的話,自己的意識瞬間就會被滅,從而變成與現在的慕容竹一樣的存在。
葉玄將神識散開,開始尋找這大殿的出口。
他和禹卓是直接被傳送過來的,原本還不確定此地是真實還是虛幻,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是真實的場景了。
姜楚然雖然是從外面進來,但那大殿門口似乎有極強的禁制在那,兩大高手對決之下的餘波之力,都未能衝出殿外,他就更沒指望了,似乎陷入了無法脫困之局。
「難道只有等時間到?」
葉玄內心一陣發苦,這地老天荒的時間從來都是不確定,算算也差不多,但延緩幾天也是正常的,若是這兩人打上幾天,這大殿即便再堅固也得毀去,那自己就真的只能躲進界神碑了。
但是對於這種程度的強者來說,幾乎是保命利器的界神碑也擋不住啊
天思手中的金光越來越強,音波也是變得極度刺耳起來,一圈圈的器蘊震開,顯得極為不凡。
姜楚然臉色也凝重不已,手中利劍在他的劍訣之下直接化作一道藍色劍光,在周身凝成一個圓形的劍環,隨着姜楚然一道道的法訣打入,氣息在不斷攀
兩大強者都是瘋狂的凝聚力量,一者如高山巍然,一者如冷譚深淵,整個空間扭曲徘徊,大殿變得動盪不穩。
姜楚然更是戰意高漲,兩人都是絕代強者,這是萬難一遇,可以⊥他盡情一搏的高手。
身為紅月城主,肩上負的重擔太多,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但此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份,站在天思面前的不是紅月城主姜楚然,而是九星巔峰的武者姜楚然。
天思手中的金光漸漸浮現出了形態,是一柄金色戰戈,懸與身前,恐怖的氣息混合着器蘊之聲,自那玄器上震開,天思一指點在戰戈上,戰戈立即飛旋起來,臨空斬去
姜楚然身側的那道劍環,衍生出無窮劍意來,一柄柄細小的劍形在四周浮現,環環相扣,又無數劍影凝成。
「三千劍氣揮虹,羽化一界凌虛」
姜楚然手中的訣印凝出一對羽翼,輕輕打在劍環之上,立即那無數劍影同時張開翅膀,化作漫天飛劍,硬抗天思那一擊剛猛無匹的戰戈
「砰砰砰砰」
無數劍碎之聲傳來,那三劍飛羽之劍在天思的戰戈之下盡數崩碎,整個劍環也承受不住壓力發出令人心震的「咔吱」之聲
「砰」
姜楚然身前的無窮劍意悉數被破,整個人震得連連後退,那柄解封出來化作劍環的利劍錚然一聲飛入空中,墜落下來插在大地之上,隨後「砰」的一聲斷裂,只留下半截劍刃。
姜楚然眉頭皺起,他的這柄利刃雖然只是普通的九階玄器,但卻是一直陪在他身邊多年,早已心神相通,施展起來出神入化,不想竟然再此葬送。
天思一招得手,臨空一抓,立即將那柄戰戈抓回手中,橫在身後,臉上出現一絲淡然的神色,道:「瓦罐不離井口破,毀在我的戰戈銳光之下,也不辱它身份,紅月城主,節哀吧。」
姜楚然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取出一個鏤空的球來,托在手中,道:「繼續吧。」
天思劍眉一挑,寒聲道:「紅月城主真的打算一戰到底?若是再戰下去,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姜楚然道:「讓我帶走葉玄。」
天思怒道:「那就生死一戰吧」
戰戈上感受到了天思無窮戰意,臨空刺來,銳氣劈開兩人之間的殺境,無法妥協的條件,已經讓兩人再無緩和餘地。
姜楚然右腳往後退了一步,手中那鏤空的小球上吞吐着道道青色之氣,一層白霧慢慢浮現在球身四周,仿佛有龍穿梭其內,正是他現在的本命玄器—-犀角句芒。
戰戈銳光錚然一聲刺入那句芒上,球體倏然變大幾分,直接讓戈身透體而過,卻在姜楚然身前數寸之處停了下來。
天思臉色微變,那犀角句芒此刻如同一把鐵鎖,將他的戰戈困住,進退不得,而就在此時,句芒上的青色之氣從那些鏤空的眼中吞出,順着戈身蔓延上來。
「哼」
天思輕輕冷哼一下,臨空一道指訣點下,落在戰戈之上。
一道道的金光從他指訣之處開始向前蔓延過去,每隔數寸就彈起一個金色的摩訶古文,接連在空中顯現,連成一串看不懂的話。
「砰」
句芒內傳來一聲震盪,戰戈在浮現出那一串的摩訶古文後,器蘊再次起了極大變化,直接破開句芒的封鎖,繼續往前刺了上去。
姜楚然神色大變,同樣是變掌為訣,瞬間拍在那句芒上,輕喝道:「傲氣臨風,萬流歸一」
犀角句芒的形態一變,如同一隻古怪的獸首,死死咬住那銳光戰戈,一道道的青色之氣從中射出,將整個大殿照耀的炫目瑰麗,恐怖的力量一點點散發出來,將銳光漸漸逼出
葉玄躲在柱子之後,但他的月瞳之力卻能夠直接看到彼岸,震驚異常。
那句芒球的確是由犀角鍛造而成,竟能抗衡摩訶古器,而且普通摩訶古器通常只有一個蝌蚪文字,天思的這柄戰戈卻是完整的一串古字在上面,那犀角絕對是真靈一級的存在,紅月城的底蘊很厚啊。
葉玄此刻更加關心的是最終勝負,以他的能力完全幫不上任何忙,唯有等待命運的裁決。
而讓他微微吃驚的是,禹卓給他的那枚療傷聖藥效果極佳,加上本身的各種天材地寶灌下去,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並且之前被天思強行醍醐灌頂,此刻的境界也攀升到了九星巔峰,距離武帝也僅僅是一步之遙。
若是此刻能夠跨入到九天境的話,葉玄倒是可以想辦法在關鍵的時刻暗中偷襲一下,助姜楚然擊敗天思。
念及此處,他當即靜下心來,將所有資源盡數取出,開始衝擊那九天武帝之境。
不遠之處,天思神色微動,他的戰戈銳光可是無尖不摧,蘊含有極強的穿破之力,竟然被對方的一隻古怪小球困住,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砰」
姜楚然再次一掌拍在句芒上,青光綻放起來,直接將戰戈震出,天思受到反震的巨力衝擊,連退數步。
犀角句芒托在姜楚然的手中,四周白霧內似乎有獸首隱現,演化出一片異象,傳來蠻荒的那種凶暴之氣,仿若夢回荒古,那些絕代凶獸活了過來一般
天思動容道:「銀縷古犀角?」
手持句芒的姜楚然身後,漸漸浮現出上古凶獸的虛影,目光冷厲的盯着前方。
而句芒在白霧之中也漸漸解封開來,變成一柄彎彎的銀刃,吞吐着寒芒。
天思神色凝重起來,銀縷古犀在上古眾多真靈之中也算是排的上號的存在,而且與其它真靈不同的是,銀縷古犀的全部力量都幾乎匯聚在那一隻銀角上
雖然歷經千載的流轉,加上人工打造,讓其內的力量損耗極大,但依然極其兇悍。
「哼,除非是真靈重現人間,否則沒人救得了你」
天思神色肅然,單手高高舉起戰戈,那一個個的摩訶古文散發出流光溢彩,僅僅起手一式,就讓整個大殿的柱子不堪重壓,開始變形扭曲。
努力靜心調息的葉玄,在這種氣場之下根本無法入定,駭然的睜開雙眼,只見他身側的巨大柱子也開始彎壓了下來,目光穿透柱子望去,天思手中的金色戰戈上不僅是摩訶古文閃現,而且還有圖案異象不斷變化,似乎在演繹着一段故事。
姜楚然神色一凜,左手劍訣在銀刃上點過,剎那間凶氣沖天,銀光四射,滿天都是銀刃之影,與那戰戈的金光遙遙相對,將大殿分成涇渭分明的金銀世界。
「今日,我便要斬天裂地了」
天思目光冰冷,整個人化出無數虛影,正是慕容竹的絕技身化萬千,抓住戰戈沖了上去,沒有任何招式,直接臨空斬下
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已經盡掌天地規則,任何招式都已經是多餘的了。
「吼」
姜楚然身後的銀縷古犀猛然大吼一聲,那虛影上的銀角散發出滔天凶光,漫天的銀刃紛紛匯聚下來,盡數沖入句芒之內,臨空斬出
「轟」
兩股無匹的力量斬在一起,所有光芒盡數碎裂,金銀雙色交匯吞噬,整個大殿開始出現巨大的裂縫,兩人身側最近的幾根擎天巨柱轟然倒塌
銳光戰戟和犀角句芒相互擠壓,金光銀芒一道道的****出來,每一道都極其強大,將整個大殿射的千穿百孔,大地更是如同龜紋一樣開裂,仿若世界末日到來。
姜楚然臉色鐵青,但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的瘋狂之色,戰意越來越強,狂笑道:「哈哈,暢快,真暢快」
多少年來,從未像今日這般把所有力量全部釋放,肆無忌憚的一戰
天思神色孑然,寒聲道:「再如何淋漓暢快的決鬥,也會有終點的時候,既然爽過了,那就可以死而無憾了」
「錚」
戰戈上突然傳來清脆的金屬之聲,戰戈突然化出一道道金影,如同分身一樣在天思面前結出一個古怪的器陣。
天思冷然道:「金戈流影,撥雲見日」
那器陣蕩漾開來,直接往姜楚然身上壓去。
姜楚然猛然一驚,句芒化出萬道銀光,猛然將銳光震開,身後那古犀巨影沖入銀刃內,往器陣上斬去
「砰」
銳光分身所化之器陣倏然散開,化作萬道金光射向四方,將整個大殿徹底轟成廢墟,其中一道金光正是朝葉玄的方向射來,剎那便到眼前
葉玄心大驚,這等金芒射來之時,已經貫穿了二根擎天大柱,但依然威勢不減,再將他身前掩護的這根柱也直接震穿,****出來。
雖然僅僅是餘波之力,但也不是他能夠擋下的,而且這道金芒之內帶有無窮規則之意,鎖死了一切逃走的可能。
他雙眼之寒光一閃而逝,一股妖異的力量從雙瞳內射出,輕聲道:「瞳術—-葬日」
四周的景象微微一變,那道凌厲的金芒逐漸變得暗淡起來,竟然在他眼前漸漸消失
改天換地,扭轉時空
「嗯」
葉玄沉悶的哼了一聲,一口熱血湧上喉嚨,被他壓了下去。強行將月瞳之力提升起來,進行改天換地,將那金光直接從現實抹掉,但也受到力量的反噬,震傷了他的內腑。
而就在此時,他心神大震,猛地閉上雙目,兩隻手直接捂住眼睛,一股恐怖的氣息自靈魂深處散發出來。
這股氣息他並不陌生,正是那沉睡已久的月瞳,似乎要甦醒了。
妖龍也猛然驚覺,一股寒意湧上兩人的心頭,「葉玄,這股力量……,你能壓製得住嗎?」
葉玄苦澀道:「哪怕燃燒魂魄之力也要壓下去,否則你我都要被它抹去
妖龍駭然,急忙施展出一道印訣,整個身體開始同葉玄的靈魂融合起來,正是噬魂族的魂戰技法,聯手壓制那即將甦醒的月瞳。
葉玄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般無力,外有強敵,內有憂患,而且都是強大的讓他顫慄的存在。
融合了妖龍之後的葉玄,身體也開始發生妖化的跡象,同時運轉起大衍神訣來,靈魂深處那股恐怖的氣息這才開始漸漸平息。
姜楚然一招震碎了器陣後,戰戈已經被天思握在手,臨空一步就逼了上來,直刺而下,澎湃的力量如同山嶽倒塌,江海蒸於
「砰」
姜楚然臉色大變,眼閃過一絲的慌亂,手銀刃急忙招架過來,被戰戈擊破銀芒,整個人震飛了出去。
一直退到大殿入口,姜楚然的身形才穩住,但已經是臉色發白,身上不斷有戰戈的金光閃現出來,一道鮮血從嘴角流下,眼裏露出驚懼之色。
「哈哈,一切都要結束了」
天思大喜,想不到竟然一斬直接震傷了對方,那戰戈之力十分霸道,一但打入體內,即便對方是絕世強者也必然重傷,他狂笑之下一步踏出,縮地成寸,戰戈直逼而來,譏諷道:「人類的巔峰強者也不過如此啊,真讓我失望了
那戰戈上閃耀出層層金芒,各種摩訶古字在上面不斷推演,直接刺了下來
「哦?失望了嗎?」
姜楚然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笑意,身上那戰戈的金光突然全部消失,銀刃化出一個符號,豎在身前,那驚懼的眼神一掃而空,反而是譏諷神色。
「什麼?」
天思猛然大驚,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驚怒道:「你沒受傷?你騙我?
姜楚然淡淡一笑,道:「我以為絕頂的比拼不僅僅是力量上,更加是智慧上的,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你……,該死啊」
天思震怒之下,為時已晚,那銀刃上透出一股極強的霸道之力,銀縷古犀的虛影瞬間衝出,咆哮着低下頭顱,用那銀角頂了上來。
「神迎三光,無我無極」
天思臉色鐵青,在這巨大的危機之下,將畢生之力盡數灌入戰戈內,在滔天的金光下,摩訶古飛繞成一圈,迅速往犀角上敲去。
「砰」
一聲巨震,滔天的力量炸開,天思整個人瞬間被激飛,整個大殿也在這一擊之下徹底繽紛瓦解,所有建築全部坍塌下來,化作一塊塊碎石震向四面八方
葉玄整個人也被這餘波之力捲起,如同身在漩渦的一扁舟,完全身不由己,任由那力量將他捲入空。
餘波漩渦內的大量碎石,也充滿了那暴戾之力,如同一件件的玄器不斷地衝擊過來,如雨點一樣打在他身上,撞的他七葷八素,身上竅穴盡數爆出血來
此刻他再次感受到了身為一名嘍囉的悲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行,再這樣下去,不用月瞳甦醒,不用天思殺我,直接就被姜楚然害死了」
葉玄急忙祭出界神碑來,大地域界展開,將自己所在的一方空間定住,隨後風之域界展開,將那些充滿了力量的碎石盡數擋在外面。
即便如此,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卷的上升,碎石也還會不斷的敲擊進來,但已經要緩解多了,基本在他的可控範圍之內。
這時葉玄才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大殿毀去之後,下方全是沉悶腐朽的建築,也已經被抹去不少,自己已經回到了血月之上,那最高的祭台在這一擊下也被崩壞了大半。
天思手的戰戈銳光,正是那散發出極陽之力的至寶,此物一被取走,整個祭台上的那種宏偉之意蕩然無存,變得和普通建築一般無二。
壁畫空間也隨着大殿的毀去而破開,一道道的光芒從那祭台內飛射而出,正是七大派之人,人人臉上驚恐不已,不知發生了何事,四下張望。
禹卓當先就看到了臨立在空,滿身是傷的葉玄,心一震駭然,他還以為是葉玄和那天思戰鬥,導致了一身重傷,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驚駭連連。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其還有紅月城的人,他們很快就看到了遠處靜靜站立在廢物的姜楚然,大喜的飛了過去。
不管發生了何事,有姜楚然在,他們至少是安全的。
突然一股氣息從姜楚然身上散出,直接將飛馳而來的眾人全部震了回去。
這時其他門派之人也看到了姜楚然的身影,北冥同方心大震,駭然道:「紅月城主?」
此刻姜楚然身上的氣息之強,如同巍峨的山嶽聳立在那,僅僅一眼望去,就讓人心生膽寒。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尋寶尋的好好地,為何會突然空間變換,直接從壁畫震了出來,原來是一場驚天大戰將壁畫毀去,把時空扭轉。
姜楚然在震飛了天思後,臉上的神情一點也沒有輕鬆下來,凝聲道:「所有人都立即離開」
所有人都是心神大震,那一句話如同不可違抗的命令,讓人生不出反抗之意來,而同時震駭的是,到底是何人在同紅月城主一戰?
禹卓三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與天思戰鬥的是紅月城城主,而非葉玄,差點把他們三人嚇死了。
此刻天思已經不見了蹤影,除了紅月城一身氣息驚人外,還有高高在天空上的葉玄,滿身的傷痕,其餘之人都是臉上露出古怪之色來,暗想不會是在跟葉玄打吧?
這個念頭一閃,立即被所有人都排斥掉了,他們寧可相信葉玄是女人,也不會相信葉玄能有同紅月城主一戰之力。
「走」
姜楚然再次喝出一聲,似乎對眾人的繼續滯留感到十分不滿。
所有人都是心頭狂跳一下,再不敢滯留,急忙臨空飛起,朝着來的方向而去,只要跨入那方空間內,立即就會被傳送到荒漠。
葉玄在稍稍穩定了一下傷勢後,也急忙化作雷電,要同眾人一起逃離此地。
突然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道:「你不能走」
他的身形剛剛化作雷電,立即就被一股力量鎖定,動彈不得。
姜楚然哼了一聲,銀刃臨空斬出,有如一條銀龍衝上天空,瞬間將那道封鎖之力斬開,在空轟然一聲爆裂,再次化作無數銀芒,往虛空之射去。
「嗖嗖嗖嗖」
漫天都是恐怖的銀芒,那些武帝強者一個個臉色發白,雖然不知道誰在虛空內,但至少明白那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一個個飛快的朝來路遁走。
葉玄只覺得周身一輕,那股封鎖之力徹底消失,急忙化作雷電逃走。
「哼,說了你不能走,誰也救不了你」
天思的聲音再次傳來,天空上的銀光一下盡數消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被某種力量直接抹掉了。
葉玄渾身大震,駭然驚道:「改天換地,扭轉時空?」
這也是他月瞳才擁有的神通,天思既然和月瞳齊名,那麼會月瞳的招數倒也不足為奇了。
一股無法匹敵之力臨空而下,他的雷電狀態再次被破,胸膛上好似被人臨空踢了一腳,直接倒飛出去,被轟入祭台之內。
天思似乎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那些武帝全都跑得沒影了,也沒見他在動一下手。
姜楚然神色越發的凝重起來,同樣感受到了天空之上那極強的精神波動,特別是葉玄說出的那八個字,讓他心神一震,全神戒備。
天空上漆黑如墨,似乎將所有的光芒都吞噬了進去,如臨深淵。
突然一點螢火蟲般的藍光在上空點亮,漸漸變成拳頭大小,仿若一朵藍色的花朵盛開,晶瑩透徹,散發出琉璃瑩光,美麗的不可方物,仿若從非人間而來,緩緩落下。
天空的黑色在這朵光亮之下漸漸驅散,慕容竹的身影也顯露出來,原來是他額頭上的一道藍光,目光凝去,竟然無法看清這朵藍光的形態,只覺得美艷異常,靈性逼人,好像有着極高的智慧一般。
姜楚然的銀刃句芒貼在身前,漸漸的恢復着靈氣,剛才那斬天裂地的一擊也讓句芒耗費極大,這種神兵利器自有靈氣,可以自行吸收天地之間的力量來恢復,如同武者吞吐修煉一般。
天思低下頭來,雙眸之中沒有任何神采,但姜楚然卻感覺到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盯着他看,這種感覺正是從那朵藍色的光之花上傳來。
姜楚然道:「瞳之一族的圖騰天思,便是以這樣的形態蒞臨塵寰嗎?」
「哼」
天思冷哼一聲,道:「我本就無我無形的存在,至於那圖騰之說,我與月瞳之間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哦?」
姜楚然訝然道:「這倒是十分新鮮的說法,我願洗耳恭聽。」
「沒有必要」
天思斷然冷笑道:「紅月城主將巔峰的對決上升到了智商的程度,現在我信了。你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讓你的銀縷古犀角儘可能恢復力量而已。」
姜楚然笑道:「不排除有這種想法,但我也的確很好奇。」
天思冷冷道:「那就帶着你的好奇進到墳墓里去吧!」
天思靜靜的臨立在空中,突然間大地開始震顫起來,如同萬馬奔騰,四周那些遠古腐朽的建築一個個轟然崩塌起來,一個個巨大的身影從其中走出,仿佛來自死亡的國度,重新復活了。
姜楚然臉色大變,那些成百上千的巨大身影形態不一,種族不一,但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人都擁有一雙鮮紅如血的月瞳,而且身上的氣息之強,竟然都是九天武帝
「幻術」
姜楚然臉色凝重,眼前這幻術完全跟真的一樣,每一個月瞳身上的氣息都不盡相同,即便知道是假的,但也無法當做是虛無的存在。
一道金光射下,照耀在所有的月瞳身上,天思高高舉起了戰戈,那藍光之內透着一股神聖之氣。
慕容竹的肉身被擊傷後,天思便明白憑藉肉身之力是無法戰勝姜楚然了,只有動用自己本身的力量。
只見他微微張開口來,輕聲吐出一字,道:「殺」
那金光照耀之下的眾多月瞳強者,一個個戰意高漲,大吼着沖了上來,要將姜楚然碎屍萬段
姜楚然額頭上淌下一行冷汗,這場景太逼真,自己若是不迎敵,被殺的話那絕對就真的死了,若是迎敵的話,陷入了這無窮無盡的戰鬥里,也只有死路一條。
情急之下,他反倒冷靜了下來,手中的銀刃句芒變回了鏤空的球形托在掌心,雙目微閉,似乎陷入了沉思。
慕容竹額頭上的藍光不可察覺的閃爍了一下,似乎十分疑惑姜楚然的行為
「箜」
「箜箜」
姜楚然左手突然在句芒上拍了一下,發出「箜箜」之聲來,每一次拍下,句芒上都會顯化一下古犀虛影。
「箜箜箜」
他拍擊的速度開始變快起來,蘊含着某種節奏。
這一刻,那無數月瞳強者的戰吼聲似乎都消失不見了,天地之間只剩下這枯燥的「箜箜」之音,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天思臉色大變,額頭上的藍色光芒如同火焰一樣不穩定的跳動起來,似乎難以相信,那無數強者戰士在這一刻也停了下來。
天思艱難的開口道:「你竟能破我幻術?」
姜楚然苦澀的一笑,道:「當年我曾和月瞳一戰,見識過那強大的幻術之力,所以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思索如何破解,終於找到了此法—-以音破幻,可惜沒有機會試驗,今日多謝你成全了。」
「原來和月瞳一戰過,難怪有防備。」
天思那震驚的神色漸漸消失,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道:「但你知道幻術的最強境界是什麼嗎?」
姜楚然心中一震,突然意識到不妙,凝聲道:「難道不是改天換地,變幻時空?」
天思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殘忍的笑來,獰聲道:「幻術的最高境界,那是化虛為實」
他額上的那道藍色之光猛然大漲起來,大聲喝道:「這千萬的月瞳強者,便是從我虛幻之術中走出來的真實存在啊」
戰戈銳光隨即臨空斬下,一字吐出道:「殺」
那全部靜止下來的月瞳強者猛然驚厥,驚天的吼聲震盪開來,層層疊疊,瞬間將那句芒上的敲擊聲破去,廝殺聲震撼天地。
姜楚然臉色大變,這太過神話的一幕讓他難以置信,但此刻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箜箜靡音已經無法阻止這些如同死士一樣的強者,句芒瞬間化作銀刃,往那成百上千的月瞳強者身上斬去
「砰」
當先衝上來的一名武帝強者,瞬間就被他一刃斬下頭顱,鮮血如噴泉飆射而出。刃光依然不減,繼續朝着身後而去,殺傷大片。
隨後銀刃迴轉身側,彈出數個銀色的符號來,立即化作九道劍姿,蘊含着九種劍意,分別在身前身後斬出,一道道的鮮血射入長空。
姜楚然臉色凝重,幾道劍訣打在銀刃上,瞬間化作千千萬萬,漫天光影縱橫,所過之處如同一道結界撐開。
但那些月瞳強者毫不畏死,一撥撥的沖了上來,進入銀光曼霞內,被斬成粉碎。
葉玄此刻在祭台內瘋狂的吸收着各種天材地寶,幾乎將全部的資源都取出,盡數生吞了下去。
妖龍一陣大驚,駭然道:「你這樣強行突破武帝,天地規則匯聚而來,足以爆體而死」
與體內那百川奔騰的元力不同的是,葉玄的臉色卻是異常的平靜,仿若入定了一般,微微張開口道:「你每次都喜歡說一些凶言,搞不好真會被你說中一次,強行衝擊武帝的風險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不這麼做的話,就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妖龍艱難的咽了下口水,道:「怎麼會,我看姜楚然應付的遊刃有餘,就算不能救走你,應付到地老天荒關閉應該不成問題的。」
葉玄的眼眸中蕩漾開一圈波動,微微搖頭道:「沒用的,姜楚然已經陷入了天思的幻術之中,若是不能突破出來,就只能這樣永遠殺下去,直到他死
「幻術?」
妖龍驚道:「不是化虛為實了嗎?難道眼前這些月瞳強者都是假的?」
葉玄凝聲道:「當然是假的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化虛為實的神通,那是唯有開天闢地,創出此界的神才能做到的事」
「可是……」
妖龍大駭道:「我與你靈魂合一,都是通過你眼中月瞳所見,的的確確是貨真價實的存在啊,難道連你的月瞳也無法看穿?」
葉玄道:「我實力太低,無法盡數挖出月瞳的威力了,若是讓它覺醒,雖可以抗衡天思,但是你我怕會是徹底被抹掉了。」
妖龍不再吭聲,也靜靜的積蓄着力量,今日一戰怕是此生最為兇險的一戰,敗則萬劫不復
姜楚然在下方也是越戰心越沉,在他眼前的不僅是看到的這些強者,隊伍似乎還在不斷擴大,堆積如山的屍體疊加在眼前,不時的被巨大攻擊轟成粉末,徹底化作塵埃。
「化虛為實……,這世上真的有化虛為實嗎?」
駭然之意在姜楚然的內心抑制不住的蔓延,雖然在銀光爛霞中,短期內並沒有什麼危險,在這樣耗下去的話遲早要完蛋,何況天思還在一旁虎視眈眈,等待自己露出破綻來,情況異常危機。
「不管他是真是假,至少眼前這天思是真的」
姜楚然思定之下,將銀刃握在身前,四周那通徹天地的銀光盡數收攏而來,一道極強的氣機在銀刃上旋轉,那古犀巨影在天空上浮現,緩緩降下。
天思瞳孔驟縮,露出震驚之色,急忙在身前打出幾道法決,手中戰戈銳光上劍芒更甚,一股奇異的力量臨空揮灑而下。
那些月瞳強者雖然都有武帝修為,卻似乎沒有自己的意志,在那奇異力量之下,身上的氣勢竟然飛速攀升起來,暴戾的氣息也越來越重。
姜楚然神色一動,手中句芒銀刃斬出,立即開闢出一條通道,直通天際。
他自己身上的力量還在不斷節節攀升,朝着那天際邁步而去,每踏出一步,腳下竟然生出無明業火,往四方灼燒,將那些月瞳強者盡數震開。
天思心中震動,姜楚然此刻已經契合天地,舉手投足之間便是這方世界的規律,離那十方神境也不過是一步之遙,那些月瞳強者根本就擋不住他。
姜楚然手中句芒一動,頓時異象演化,爛銀霞照通徹,一片人間天上。
銀縷古犀巨影也終於落下,與他的身影合二為一,巨大的銀光如同一道沖天煙花在無盡黑暗之中綻放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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