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武帝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陌心中煩躁，一拂衣袖，冷聲哼道：「老妖婆，你裝什麼嫩！跟我之先祖一個時代的人物，說起來我還應該叫你一聲太祖奶奶，還女孩子？」

    「陌，你死定了！」

    顧青青尖銳的叫了一聲，可人的模樣立即變得陰沉起來。

    周身三尺內都感到寒氣逼人，空氣凝結成雪花晶狀，陌相距丈許有餘，都能感到絲絲冷意隔空而來。

    若非百輪結衣在石屋內救人，她怕是已經動手殺人了。

    陌心中一驚，這才發覺顧青青本尊的實力還在他之上，惹怒了她的話，說不定真的就殺了自己，女人瘋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

    「嗯。」

    非倪突然輕語了一聲，似乎清醒了過來，但依然雙目緊閉，十分痛苦的樣子，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顧青青急忙過去，抓起非倪的手，只見手腕上一道道清晰的紅線凸起，隨後翻看了她的頸脖處，亦是有數根猩紅的血線。

    「鳳脈！」

    顧青青沉聲道：「她要突破了，但缺少天鳳元力。」

    說完，便取出一堆赤紅色的鳳火磷石，都是她清醒的時候收集過來的，有數萬之多，全部堆積在非倪身側。

    頓時，那些磷石仿若燃燒了一般，發出粼粼的火光，在火焰內飛起一條條紅色的絲線，往非倪身上而去，一碰及肌膚就被吸納進去。

    非倪手腕和頸脖處的血線變得更為清晰可見，甚至往臉頰上延去，佈滿周身，她那痛苦的模樣得到緩解，整個人變得平靜起來，盤腿坐於大石頭上。

    顧青青眼中異彩連連，嫉妒的說道：「天鳳血脈才是這一界的正主，得到天鳳真力最大的認可。她在此修煉一天的速度抵得上我們一年了。」

    曲紅顏見非倪沒事了，鬆了口氣，聽得顧青青這般說，也替她高興，若是非倪能踏入歸真神境，再憑藉她天鳳的特殊體質，不僅是葉玄的一大助力，也是他們聯盟中的一大助力。

    「僅僅是一些鳳火磷石，這小妮子就如魚得水，若是讓她得到天鳳真尾翎，怕是可以直接上天了。」

    穆星也流露出羨慕嫉妒恨的神色，抱胸而立，靜靜的看着。

    「呵呵，真尾翎嗎？誰敢去惹那個萬年老妖。」

    顧青青笑道：「只要這妮子在這修煉個十年八年的，直接踏入掌天境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

    曲紅顏看着顧青青本尊的樣子，只覺得非常不適，沉聲道：「顧青青，你既然本尊已至，而且答應過飛揚將雲裳的身體還回，可還守諾？」

    「咯咯，自然是守的。」

    顧青青將臉貼了過去，輕輕吹了口氣吐在曲紅顏臉上，一副撩撥的樣子，道：「誰讓你漂亮得讓本姑娘嫉妒呢。不如這樣吧，你就捨身取義，代替你的徒弟，讓本姑娘降臨到你身上，好好享受一番這等傾世容顏。」

    見曲紅顏的臉上浮現怒容，顧青青趕忙道：「就降臨一年好了，一年後就還給你。」

    「那一個月，一個月總成吧……」

    「餵、喂，別走啊，再商量下，我只是想體驗一下擁有這等容顏是一種什麼感覺。」

    「錚！」

    曲紅顏二話不說，一劍就刺了過去，將顧青青逼開，斥聲道：「你再這般無賴的話，也別怪我不念同門之誼了。」

    神霄宮一脈，自三千年來，都將顧青青當做神仙一般的人物，敬仰有加，卻想不到是這麼一個模樣，讓曲紅顏哭笑不得，無所適從。

    「好吧，不玩就不玩，一個月都不肯給我，還談什麼同門之誼。本姑娘可沒有你這樣的同門。」

    顧青青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走到一邊，「洛雲裳」也跟了過去。

    兩人相對而坐，四掌相抵，立即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態中，「洛雲裳」的身體上閃爍着炙熱的紅芒，一圈圈的散發出來，像太陽光一般。

    曲紅顏一驚，覺得動靜有些大，生怕她們與非倪之間互相干擾，立即在兩者之間布下一道結界，將彼此隔開。

    洛雲裳的身軀上，額頭虹石閃現，那些紅芒正是從虹石上散出，與身體形成某種震盪，光芒炙熱無比。

    陌在一旁陰沉着臉，滿眼都是陰鷲之色，立即引起了曲紅顏的警惕，身軀微微靠了過來。

    畢竟當初在五霞山，顧青青將陌之先祖捨身取義，把自身煉化掉才形成的血神珠都吃掉了，此刻也從洛雲裳的身軀上感受到浩瀚血力，說不得他就突然反水了，那對在場眾人可是致命的打擊。

    陌察覺到了她的小心思，悶哼一聲，道：「失去血神珠，但得到了梵妖聖功，而且有成神之機在眼前，得失之間，難以衡量。但我既然允諾了跟葉玄十年，就自然不會反悔。」

    十年時間，對他而言不過是彈指剎那，自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食言，讓自己生出心魔。

    「如此便好。」

    曲紅顏這才稍稍安心，但也並未放鬆警惕。

    數個時辰後，顧青青突然雙手一收，整個人往後退去。而洛雲裳則是雙手掐訣，再次進入到入定狀態，身上的浩瀚陽力不斷散開，經久不息。

    「如何了？」

    曲紅顏迎了過去，關心的問道。

    顧青青吐了口氣，恢復了下元氣，道：「那一縷分身我已收回，現在是她自己的身體狀態。而且我剛將九陽真訣的要義傳給她，讓她自行掌控虹石，若是過不了這關的話，就會受到虹石之力反噬，到時候就麻煩了。」

    曲紅顏一驚，忐忑的說道：「雲裳的實力尚淺，能控制得住那虹石嗎？」畢竟以寧可為的修為，尚被霓石影響了心性。

    顧青青道：「放心吧，我掌控她身軀的這段時間，就不斷的在煉化虹石，而且蒼妖一族的血神珠威力極大，早就開始發揮作用了，只要洛雲裳盡數吸納，加上九陽神體與虹石之力，踏入掌天神境指日可待。」

    曲紅顏突然心中一動，吃驚道：「大人莫非是為了幫雲裳掌控虹石，這才故意降臨她身上的？」

    顧青青瞪了她一眼，咯咯笑道：「哈哈，你當我是雷鋒武帝啊，這一切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還有那血神珠，若非萬不得已，你以為我會讓她的身軀吞掉嗎？我不會帶回永生之界，讓本尊自己吃嗎？」

    陌在一旁聽得心疼不已，那原本是屬於他的絕強力量。

    曲紅顏抱拳道：「不管如何，我都替雲裳感激大人。」

    顧青青揮手打斷她，道：「你是她師傅，我還是她太上太上師祖呢。感激的話就不用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成全她的同時，亦是成全我自己。」

    曲紅顏聽得有些微妙，不明所以，繼續問道：「那虹石在雲裳的體內，將來可否取出？」

    顧青青道：「這不用擔心，虹石只是輔助九陽神體的道具。待她肉身大成，或者修為踏入掌天神境，那虹石的作用就非常微小了，可留可不留，悉隨她便。」

    「如此就好。」

    曲紅顏這才徹底放心了下來。

    非倪和洛雲裳的臉色都是在不斷好轉，就剩下石屋內一點動靜都沒，讓她提心弔膽。

    但裏面的情況顧青青也不知道，同樣是面露憂色。

    突然幾人都是渾身一顫，驚厥的往後退了一步，前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名老者。

    老者滿頭銀髮，穿着藏青色的衣衫，腰間繫着一根月牙色的絲帶，雙眸清澈，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目光從非倪身上轉到洛雲裳身上，額頭輕點。

    「大人！」

    顧青青大喜，急忙迎了上去，道：「大人，葉玄如何了？」

    那老者正是這石屋的主人——百輪結衣，他捋着鬍鬚，沉吟道：「性命無憂，只是傷勢過重，怕功體有損。那煉體訣和光明琉璃身同時崩潰，修為也散去了大半。」

    「什麼？！大人，您一定要救救他！」

    曲紅顏先聽說性命無憂，鬆了口氣，可聽得修為跌落，頓時嚇了一跳，以白破日的驕傲，未必能接受這般事實，急忙上前哀求老者。

    顧青青也是滿臉難過，道：「大人，您一定要想辦法。」

    百輪結衣微笑道：「放心吧，他是武帝古碑之主，我必會全力以赴。而且今日之劫也在我計算之內，並非不可化解。他的光明琉璃身與你的九陽神體一陰一陽，互為兩極。若是你能以身助他修煉，激發光明琉璃身的力量，當可自行痊癒。」

    「胡扯！」

    顧青青雙頰通紅，羞怒道：「大人休要再胡說，什麼叫『以身助他修煉』，本姑娘雖不希望葉玄有事，但若是要犧牲我清白的話，那他還是去死好了！」

    百輪結衣大笑起來，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情願。但天道自有其玄妙，冥冥之中你不是還帶來一位九陽神體嗎？」

    「洛雲裳！」

    幾人都是心中明了，往那洛雲裳望去。

    曲紅顏心中一種難言的滋味，她自然也知道洛雲裳與葉玄的關係，當年降雪峰上一戰後，自己這個徒兒便離開了神霄宮，浪跡天涯。

    第1967章恢復

    「宮主大人，雲裳她獨自一人下山了！」大殿之外，傳來弦女急促的聲音。

    降雪峰上，寒風凜冽，大雪翻飛，整個神霄宮都淹沒在一片冷意中，似乎昭示着這個古老的門派將與這天地一樣，歸於沉靜。

    殿門已封，曲紅顏獨自一人盤坐其內，不再見外人。

    「我知道了。」

    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十分疲倦，道：「讓她去吧。」

    弦女似乎愣住了，道：「可是，她年紀那樣小，還是您的親傳弟子……」

    曲紅顏道：「親傳弟子又如何，她有自己的選擇，而且她一向都很懂事。」

    弦女急道：「可是……雲裳她是九陽神體啊，幾千年來才誕生一位……」

    「正因為她是九陽神體，我更不能因為自己的決定而束縛了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她的離開也許是對的，這樣我更能放下全部的羈絆，安心閉關了。此後，再無要事的話，就不要來打攪我了。」

    思緒漸漸從那一年回來，曲紅顏望着此刻盤坐修煉的洛雲裳，一下子百感交集。

    仿佛所有人的命運，都只是這天穹下的一枚棋子，早已被人安排好，身不由己。

    顧青青的話將她的思緒打斷了，「可是……洛雲裳本身就在努力壓制虹石，讓他與葉玄雙修的話，會不會產生突變？」

    百輪結衣道：「放心吧，有我看着他們。」

    「看着……」

    所有人都是心中「咯噔」一下，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百輪結衣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怒斥道：「你們腦子都在想些什麼，好污！」

    他一揮手，頓時一股力量衝擊出去，將洛雲裳裹住，兩人一下就消失不見。

    曲紅顏驚道：「他們……」

    「咳咳。」

    顧青青咳嗽了兩聲，尷尬道：「好污，你想多了，神體之間只是互相感應，陰陽兩極彼此交融，從而共修，不是你想的那樣。」

    曲紅顏同樣是兩頰通紅，瞪着顧青青，道：「大人，你沒想多，那剛才你反應為何這般劇烈。」

    顧青青白了她一眼，道：「就算只是互相感應，本姑娘也沒那度量為了救他犧牲清白。」

    曲紅顏沉思了一陣，道：「這百輪結衣到底是何人？竟然值得大人你這般敬重和信任。」

    陌也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顧青青想了下，便道：「這麼說吧，百輪大人名不彰顯，知道他身份的人極少，但數十萬年來傲天大陸內的大事，無一不在他這一脈的推算之下。」

    「推算？！」

    曲紅顏吃驚道：「莫非跟端木世家一般？」

    「切，端木世家那點微末的伎倆算什麼？」

    顧青青譏諷了一下，這才道：「而且端木世家的先祖，的確是得到了這位大人的傳承，或者說端木世家本身就是這位大人一脈的傳承之一。」

    曲紅顏沉默不語，在追尋天道的這條路上，越往前走，就會發現世界越大，越發的覺得自己渺小。

    只有在世俗眼中，才會以為什麼七大宗主，十大武帝是山巔，豈不知十萬年來，多少超越山巔的存在，已是無限的接近那天空。

    顧青青眼裏露出崇敬之色，道：「而且這永生之界，也是另外一位大人在百輪大人的提議下煉化出來的。」

    曲紅顏再次驚道：「煉化永生之界的人，是誰？」

    能夠用鳳羽煉化出一界，這般神通與煉製聖器一般無二，甚至還遠在煉製聖器之上。

    顧青青故作神秘，一笑道：「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曲紅顏雖好奇，但既然對方不肯說，也就不問了。

    在得知葉玄性命無礙後，她就放下了大半的心，現在只等結果。

    當即也凌空盤坐起來，開始調息修煉。

    陌也一言不發，跟着盤坐起來。

    兩人似乎感覺到了極大壓力，登峰造極在傲天大陸已是橫行無阻的存在，可到了這永生之界內，就變得堪堪自保而已。

    而此地到底有多少老怪物，誰也心裏沒底。十萬年的時間，可以誕生多少驚才絕艷的天才，雖不說都有機緣進入此地，但每隔數千年進入一二個，那人數也極為驚人。

    顧青青望着穆星，道：「你的本尊呢，不過來嗎？」

    穆星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的壽元已不多了，經不起折騰。剛才從這些人口中已得知，外界並沒有恢復十方規則，離那魔劫似乎還有時間差距，我並不願此刻從沉睡中醒來。」

    「你也知道魔劫！」

    顧青青吃驚的望着他，「難道你是……」

    穆星點了點頭，坦誠道：「我既然被派往鎮守重器塔，那自然就是玄離島之人。」

    顧青青嘆了口氣，道：「我早就該想到了。」

    穆星道：「我不解的是，你為何不肯加入玄離島？除了受約束外，並無其它不好。」

    顧青青一笑，道：「咯咯，本姑娘最怕的就是受約束，哪怕少活幾年，也不想被管制呢。」

    穆星頓時不再說什麼，也乾脆閉上了眼睛。

    不久，顧青青也自覺無聊，隨着他們一道閉目修煉起來。

    數日後，突然兩道光柱從石屋中衝出，直上萬丈高空。

    一陰一陽，相互輝映，將整個天空大地照耀的如同白晝。

    如此奇景將眾人都從修煉中驚醒過來，看着那光柱的力量十分充沛飽滿，頓時猜到了兩人必然已復原，皆是欣喜不已。

    如此大的動靜，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才逐漸變弱。

    而此刻一直像沉睡了般的非倪，也似乎被驚動了，一道鳳鳴聲不知從何處響起，在整個天空上盤旋震盪。

    幾人皆是心中一顫，那鳳鳴古音，並不是非倪體內發出的，似乎是天地之間本就存在，現在只是回放出來。

    隨後，一道巨大的鳳影在上空緩緩凝成，同時化作無邊火海，竟傾斜而下。

    「嗞！這……」

    幾人都是嚇了一跳，被這奇景震驚住了，整個天空全部燃燒起來，那火焰爭相墜落下來，好似無數隕石臨空，往石屋方向砸來。

    「這、這怎麼辦？！」

    顧青青也驚了，四下望去，非倪依然盤坐在那，那些火焰顯然是奔着她來的。

    曲紅顏和穆星也是不知所措，布子三人也早已進谷中，更是張大嘴巴，徹底石化在那。

    「不用慌，這只是徘徊在永生之界內的一縷天鳳殘識，在涅體之軀突破的時候感應到了，故而化作火焰而下。」

    百輪結衣的聲音響起，只見石屋上白光一閃，三人的身影立即出現。

    「飛揚，你沒事了！」

    曲紅顏一見之下，頓時大喜，她能夠感受到葉玄此刻的氣息，撲面而來，充沛有力，似乎更為精進。

    洛雲裳亦是全身與先前不同，隱約中有紅芒閃現，她一見曲紅顏，立即上前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拜下道：「見過師尊。」

    曲紅顏一揮手，一股力量將她托起，上前握住其雙手，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徒兒不辛苦。」

    洛雲裳急忙回到，低着頭靦腆的站在那，只覺得面頰通紅，一直燒到了耳根。

    她此刻與葉玄的關係，已無法向曲紅顏交代，內心萬般糾結。

    這段時間雖然被顧青青附體，但所發生的一切她亦是十分清楚。

    曲紅顏微微一笑，輕撫着她的秀髮，安慰她道：「我等追隨天道之人，壽元不可以凡人計算，行為更不可以俗世而論，你是真心喜歡他的，為師既然能容得其她女子，又豈會容不得你。」

    洛雲裳大為感動，淚珠在眼裏打轉，話語噎在喉中，卻說不出來。

    葉玄則是一陣自責，自己前世放蕩不羈，灑脫至極，似乎天道戲弄，乾坤翻轉，這一世卻是被多情所羈絆。

    看着曲紅顏和洛雲裳兩人，還有不遠處正在突破的非倪，以及水仙、丁玲兒，五女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萬中難尋的奇女子，皆是這般深情待他，心道此生縱死，亦不能負卿。

    此刻天鳳殘念化作的火焰墜入谷中，「轟隆隆」的震響不斷，盡數湧入非倪體內。

    「啊！」

    非倪突然大叫一聲，似乎異常的痛苦，難以承受那火焰鍛體，整個身軀不斷融化起來，漸漸化作火鳳，口中發出呻吟。

    葉玄驚道：「大人，非倪她……」

    百輪結衣打斷他，道：「此乃莫大機緣，這點苦楚都不能承受的話，將來如何走的更遠？你現在可以救下她，但神道之路也就止於此了。」

    「神道？！」

    葉玄頓時明白了，心中歡喜，抱拳道：「多謝大人提點。」

    非倪此刻已經越過了武道巔峰的桎梏，踏入歸真神境，再吸納這些天鳳殘識之火，對身軀的淬鍊與修為境界有莫大好處。

    那些火焰墜下，足足持續了半個多時辰，才慢慢的停止。

    整個天空上盡數充滿火系元素，空氣一不小心就自行燃燒起來。

    而非倪也化回了人形，趴在大石頭上，慢慢撐起身軀。

    「非倪！」

    葉玄第一個踏步上前，將她緩緩的扶起。剛碰及身軀，便感到異常燙手，不滅金身自行護體，發出璀璨金芒。

    非倪驚動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葉玄的五指上沾了火焰，在徐徐燃燒，驚道：「夫君，你……」

    葉玄笑着搖頭道：「我沒事，這火比之前的要強大許多。」

    他五指一抓，那火焰立即熄滅在掌心，手中肌膚如白玉，沒有留下半點傷痕。

    非倪這才發覺自己體內元力充沛，丹田上方似乎有一隻鳳影盤旋，每動一下便有一股精純至極的力量流遍全身。

    「這境界……」

    她驚喜萬分，情不自禁的驚呼起來，道：「神境！」

    百輪結衣點頭笑道：「的確是歸真神境，你本就是鳳體，吸納了天鳳殘識，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神境了，與葉玄一般無二。」

    非倪大喜不已，忙道：「多謝大人提點。」

    眼前之人十分陌生，卻給人一種難以看透的感覺，她心中已猜到多半就是這次要找之人。

    百輪結衣笑道：「不用謝我，這與我沒有半點關係，倒是要好好謝謝你的夫君和紅顏宮主，是他們拼死從戰瑜兄弟手中將你救下的。」

    「多謝夫君，多謝紅顏姐姐。」

    非倪心中情緒涌動，比體內真火之力還要溫暖，深情的望着兩人，目光落在葉玄身上，臉頰微紅。

    「大家都是姐妹，何須這般客氣。」曲紅顏笑道：「倒是要好好謝謝飛揚，他可真是拼了性命，若非百輪結衣大人出手相救，怕是我們都看不到他了。」

    說到此處，曲紅顏不覺自己也眼眶微紅，有些發酸起來。

    非倪更是心頭顫抖，輕喚了一聲葉玄，緊緊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這般旖旎的氛圍立即讓葉玄有些不自然，何況還有諸多旁人在側，當即收回手來，尷尬的一笑，道：「哪有這般嚴重，休聽他們胡言，你沒事便好。」

    「嗯。」

    非倪輕應了一聲，以她的聰慧自然知道曲紅顏和百輪結衣不會亂說，當時的情況必然比他們所言更為危險，心中一股難言的感動在流淌。

    「大家沒事便好，我看諸位也是因禍得福，皆大歡喜。不僅洛雲裳和非倪踏入了歸真神境，葉玄也似乎實力大進，只是這小子渾身神奕力，讓我難以察覺真實修為。」

    顧青青眼裏閃爍異彩，盯着葉玄看了一陣，只能感覺到與之前不同，卻說不上來到底怎麼不同。

    葉玄微微一笑，道：「大人果然好眼力。」他也不明言，只是承認不假罷了。

    「走吧，隨我進屋去。這幾日只顧得療傷，所幸都無大礙，也該將一些事告知於你們了。」

    百輪結衣笑意散去，面色變得淡然起來，領着眾人進了石屋。

    裏面非常簡陋，空蕩的只有一張石床擺放在那，地上刻着幾個古怪的陣法，也不知作何用處。

    「陋室粗鄙，各位將就了。」

    百輪結衣做了個請的手勢，便獨自一人入內，臨空盤坐在一座小型陣法上，雙手合于丹田處。

    那陣法當即運轉起來，有微微光芒閃爍而出，被吸入百輪結衣體內，他整個身軀都泛着淡淡的瑩芒，與那陣法融合在一起。

    葉玄看了過去，雖不識得此陣，卻也能窺得一二端倪，驚道：「大人莫非身體有癢？」

    百輪結衣微笑道：「無妨，早已習慣了。說起來，老夫能拖着這病體見到你們，也算是天意慈悲。」

    此話一出，幾人都是大吃一驚。

    顧青青更是有些悲涼，捂着嘴巴，哀傷道：「大人的傷已經嚴重到無法挽回了嗎？世有大道三千，難道無一可救大人？」

    百輪結衣十分從容淡然，微笑搖頭，道：「興許有，只是沒那必要了。即便能救我，所剩壽元也撐不了多久，何必徒勞。」

    葉玄正色道：「大人對我有救命之恩，還望說出那救治之法，無論有多難我一定找來。」

    百輪結衣抬起手來，打斷他們，道：「若是想多活幾日，我自有續命之法，也就不用操勞此心了。只是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不足道也，何況這頑疾已久，生不如死，我拖着此病體續命，也只是為了一見武帝古碑之主罷了。」

    葉玄神色肅然，道：「這武帝古碑到底有何秘密，竟讓大人你如此看重。」

    他伸出右手，一道白芒緩緩升起，化出武帝古碑，托於掌心之上，流光轉動，十分華美。

    百輪結衣雙眼眯了起來，盯着那碑看了一陣，似乎有些迷戀，臉上浮現出安詳的神色，道：「在整個浩瀚寰宇中，有着大千世界，無數位面，而每一界面在誕生時，都會有許多伴生之物隨同而生，與界面一樣，可謂是界力所凝。這武帝古碑便是這一界的界力凝聚，代表着玄器的最高規則，也便是說，在傲天大陸內，是絕不可能煉製出超越武帝古碑品質的聖器。」

    葉玄道：「這些我早已知曉，即便如此，那也只是一件頂級玄器而已，雖值得重視，卻也不用過分吧。」

    「呵呵，你不懂。」

    百輪結衣笑道：「既是界力所凝，除了本身的『力量』外，還蘊含了『天數』。可嘆的是，無數年來人們對武帝古碑的追求，僅僅局限在它的『力量』上，卻忽略了最為重要的『天數』，即便在某些時代被人所得，也無法發揮其力量，成為天命之人。」

    「這天命之人又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人言，這武帝古碑似乎失去了器靈，所以才無法發揮全部力量。」

    葉玄皺起眉來，將內心疑問說出。

    百輪結衣道：「所謂『天命之人』，便是在天道的長河中，被命運選中之人，承擔着替天行道的使命，冥冥之中有天道守護，很難隕落。」

    葉玄愣了下，道：「這麼說來，我有天道護身，豈非可以橫着走，神擋殺神？」

    「呵呵，如果這麼簡單，那就好了。」

    百輪結衣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何為『道』？」

    葉玄沉吟了下，便答道：「『道』便是『規則』，乃是天地萬物的秩序。」

    「不錯，你的答案很貼近，可以這麼理解。神霄宮有神霄宮的規矩，龍家有龍家的規矩，為兩派的行為準則，誰也不可逾越。一旦逾越了規矩，必然遭受規矩的懲罰。可是，若龍家之人進入了神霄宮，神霄宮的規矩可否制約龍家之人？」

    百輪結衣突然拋出一個問題，眾人都是一愣。

    這時非倪便道：「若是兩派友善，龍家之人自會守神霄宮的規矩，若是不友善，就不會守規矩了。」

    顧青青似乎明白了什麼，道：「大人的意思是，這樣一來，規矩就亂了？」

    百輪結衣笑道：「規矩並沒有亂，依然在那，亂的是兩派之人。」

    葉玄道：「亂了後，那該怎麼辦呢？」

    百輪結衣道：「即便亂了，但兩派之人並不會違背『聖域』定下的規則，因為聖域是更大的『道』，你明白嗎？」

    葉玄點了點頭，道：「大人的意思我懂，傲天大陸有傲天大陸的『道』，而魔界有魔界的『道』，兩者屬性並不一樣，但都是在浩瀚的宇宙天道之下，兩者不過是天道的不同衍化形勢。」

    「對，正是如此！」

    百輪結衣讚嘆道：「你很聰明，也就是說，界力只是傲天大陸的『道』演化出的力量，本身並不是宇宙中至高無上的『天道』。傲天大陸的界力衍化出『武帝古碑』、『紫府滅世神雷』、『真龍天鳳』等等，而魔界的界力則衍化出『六道魔兵』、『冰煞心焰』等等，它們都只是大千宇宙下，天道的一種表現形式。」

    非倪一下吃驚起來，道：「天鳳也是界力所凝嗎？」

    百輪結衣搖頭道：「天鳳並非完全是界力所凝，乃是上古禽鳥修煉得道，參透了這一界的規則，這才進化為不死鳥，成為天鳳一脈，比之界力所凝的真龍，也相差不多。」

    葉玄道：「大人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了，但這與天命有何關係？」

    百輪結衣一笑，道：「繼續先前的話題，龍家之人若是侵犯了神霄宮，神霄宮自然是要抵抗，那麼必然要推舉人選，拿着神霄宮的寶物迎敵。而兩界之戰，表面看來是界內之人的生死相搏，實質上卻是兩個界面之間的殊死之斗。」

    「界面的殊死之斗？！」

    眾人都是大吃一驚，這種說法有些駭然聽聞了。

    顧青青驚道：「難道界面本身有自我意識？」

    百輪結衣搖頭道：「界面是否有自我意識老夫不清楚，但界面亦如人的身體，受到外力力量侵襲，必然會反抗。而天道渺渺，我所窺的也不過是皮毛而已。」

    曲紅顏一直未曾吭聲，靜靜的傾聽，此刻才說道：「大人的意思是說，葉玄是傲天大陸這個位面所選中之人？」

    百輪結衣點頭道：「正是，武帝古碑本身的意志，便是位面意志的體現，天聖器既然擇主了他，也就是得到了位面界力的認可，所以葉玄冥冥中有天意守護，但必須明白，即便是位面之力也非萬能，否則也就不用懼怕魔界入侵了。」

    非倪不解道：「既然位面有意志，那為何不直接降下紫雷，將傲天大陸內的魔頭和魔源盡數毀去呢？」

    葉玄道：「位面意志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規則，是不能超脫宇宙天道的範疇，它並非如你我的自由意志，可以隨心所欲。」

    「正是如此，玄公子之聰慧，看來武帝古碑並未選錯人。」

    百輪結衣稱讚起來，露出欣慰的目光。

    葉玄苦笑一聲，道：「大人謬讚了，被這東西選中，讓我覺得自己反倒成了武帝古碑的奴僕，要不我將此物送人好了，我可不想成為位面選中之人。」

    「哈哈，位面選中之人也未必是對的，這也正是界力有缺陷的一種體現。歷代武帝古碑碑主隕落的也不在少數，但是證明位面之選錯誤的代價，便是你之隕落，你真的想嘗試嗎？」

    百輪結衣含笑的看着他。

    「它的錯誤要我用命去償？艹，那還是算了吧。」

    葉玄破口罵了一句，一陣無奈。

    百輪結衣嘆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當年界神大人帶領一界強者抗衡魔主，死傷無數，這才換來了十萬年的和平，否則這一界怕是早就被魔界吞噬，不存於世了。」

    葉玄心中一驚，想起聆牧笛的話來，是說魔界是比傲天大陸更為高等的界面，若是兩界相融的話，被同化吞噬的必然會是傲天大陸。

    也許這就正是所謂的兩界之戰，表面看是兩界之人的生死搏殺，實質上卻是傲天大陸位面的殊死抗爭。

    這個話題立即讓石屋內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百輪結衣呵呵一笑，道：「諸位也不必過於擔心，但凡盡人事聽天命即可。」

    葉玄道：「可是據我觀察，兩界的實力還是相差懸殊。當年一個魔主降臨就讓一界幾乎傾毀。如今十萬年過去了，即便魔帝無法再恢復力量，天曉得現在的魔界是否還有與魔帝一般強大的存在。再者，排除魔主不說，那些魔君的實力也異常恐怖，不知數量有多少，若是有個幾千上萬的話，呵呵，那兩界通道一開，也就沒必要打了。」

    百輪結衣道：「魔界此刻的力量我也不知，但傲天大陸現在蘊含的能量，比十萬年前只強不弱。至於魔主那樣的存在，一界之中只可能誕生一位。因為那是六道魔兵的選擇，亦如武帝古碑擇主一樣，只能出現一位主人。」

    曲紅顏不解道：「傲天大陸的力量怎麼會比十萬年前更強？那時可是神境強者遍地的時代啊！」

    其餘之人也不明白，只覺得這明顯錯了。

    百輪結衣笑道：「別忘了，傲天大陸積蓄了十萬年的力量，這些時代以來的巔峰強者，大多被吸納進了永生之界，也許正是位面之意，就是為了這一場的魔劫做準備。否則永生之界如此浩大的世界，根本不可能誕生出來。」

    顧青青道：「可是界內之人未必有這樣的認識，也未必能團結一心，大多還是各為其政，各謀其私。」

    百輪結衣道：「這些都無妨，一旦有外敵入境，多數人還是能夠團結一致的，正所謂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就是這個道理。」

    葉玄道：「此刻永生之界內有多少人，實力又如何？」

    百輪結衣道：「此事玄離島當比我更清楚，只是老夫所剩壽元無幾，否則可以占卜一次，替你推算出來。」

    「玄離島？」葉玄疑問道。

    百輪結衣望着穆星，笑道：「穆星大人便是來自玄離島，可否替老夫一解心中疑惑？」

    幾人的目光頓時望向穆星，布子三人早就目瞪口呆，百輪結衣所說仿佛天方夜譚，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穆星沉聲道：「大人所言讓我也收益良多，在下可否將大人談話的一些內容轉述給島主大人。」

    百輪結衣笑道：「自然可以，並且求之不得。若非老夫行動不便，當親自上島與葉擎宇大人一敘。玄離島建立的初衷便是為了對抗魔劫，只不知這些年來發展的如何了。」

    「島內情況在下也不知，但想必是不錯的。」

    穆星沉思了一下，便說道。

    百輪結衣道：「那便好，葉擎宇大人天資極高，當年也是封魔之戰的關鍵之人，如今統御玄離島，必將是未來魔劫的主導人物之一，老夫希望他能看好葉玄。」

    穆星抱拳道：「我一定會將大人之言完整的帶回給島主的。」

    葉玄問道：「這玄離島似乎是永生之界內的門派勢力？」

    百輪結衣解釋道：「算是吧，當年開闢永生之界的初衷，老夫是為了這十萬年後的魔劫，但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願管將來之事，許多武者的初衷只是為了單純的延續壽元。葉擎宇大人乃東域之王，與當年的界神接觸極多，自是相信魔劫之事，為了更好地凝聚傲天大陸力量，這才在永生之界內開闢出一座懸空島嶼，積聚了整個永生之界內的力量精華，招攬各路強者。加入玄離島的條件很簡單，只要發誓效忠玄離島，並且願意參加魔劫之戰，便可取得入島資格，享受島上的各種資源。」

    葉玄驚道：「這個葉擎宇是東域之王？」

    他心中暗暗自忖，北域之王聆牧笛和西域之王貝經弘都還在他的武帝古碑內，當年封魔之戰的一些關鍵人物，看來都沒死啊。

    顧青青道：「十萬年來，每一位進入永生之界的強者，玄離島都會派人招攬，以條件相誘。可惜本姑娘天生喜歡自由，沒奈何只好到處遊蕩，找了一處還算可以的地方封印自己。」

    穆星微微一笑，冰冷的金屬面容上閃爍着冷芒，道：「當初我加入玄離島，也的確是為了島上資源，根本不信什麼魔劫之事。說句難聽點的話，即便是現在我也不信，其次即便真有魔劫，以我的壽元多半也是等不到了，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百輪結衣笑道：「人各有志，強求不得，但穆星既已宣誓入島，若魔劫真的到來，也就由不得大人自己了。」

    「哼，那就看看我的壽元是否爭氣吧。」

    穆星哼唧了一下，不置可否，其實誰不希望自己多活一會，若是真能看到魔劫，他倒也高興。

    百輪結衣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玉簡，金光燦爛，緩緩飛起，落在葉玄身前，含笑道：「其內訊息，你印入腦中，隨後將其毀去。」

    葉玄用神識一掃，發現裏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個時間和空間坐標，他心中微動，驚道：「這莫非就是……」

    百輪結衣搖頭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並不是。這個時空坐標乃是我用餘下的大半壽元推算出來的，其中蘊含着兩界之戰的一個關鍵，時間一到你自然就明白了。」

    葉玄頗為不滿，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裝神秘，就不能把話說的清楚嗎？」

    他五指一捏，身前那金色玉簡頓時「砰」的一聲化作金屑，撒入長空。

    顧青青喝斥道：「大人所言，自有他的道理。你就不能耐心一點。」

    百輪結衣苦笑道：「非我要裝什麼，而是這訊息泄露出去的話，必然會惹出天大麻煩。我怕觸動天數，引出變化，故而不得不慎之再慎。」

    「好吧，我且記在腦中，到時再看是否如你所言，有什麼關鍵之處。」

    葉玄這才沒有不滿，轉而問道：「那武帝古碑碑靈何在，大人可知？」

    百輪結衣道：「你乃武帝古碑之主，遲早會有機緣遇上的。」

    葉玄：「……」

    顧青青道：「大人雖可推算前後之事，但越近天道的東西，對自己傷害越大，若是為你推算碑靈的話，也許大人現在就隕落了。」

    葉玄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那還有一事，這永生之界的真鳳尾翎在梵妖手中嗎？我們可有機會取得？」

    百輪結衣道：「的確是在梵妖手中，你可以去試試。若是真能得到，非倪便可完成天鳳九涅之變，修成真正的鳳體，踏入掌天神境。」

    葉玄抱拳道：「多謝大人指點，若再無事的話，在下就先告辭了。」

    百輪結衣道：「慢着，此物你也記好。」他凌空掐訣，雙眸一下化作金色，眸子間不斷有符文閃現，密密麻麻成片而出。

    葉玄心頭狂震，驚駭之下望去，那些連篇的字符竟是一個個敦煌古文，雖然有大量的文字看不明白，但從那些模糊可認的字中，卻是清楚的知道，展現在自己眼前的這篇，正是四大神訣之一的太初真訣！

    此刻以他的力量並不能完全記憶，但那些字符卻像是一根根的金針，不斷扎入靈台識海，隨即消散。

    正是百輪結衣在以秘法將經文灌入其腦海，疼的葉玄齜牙咧嘴，渾身冒冷汗。

    「飛揚！」

    曲紅顏最先發現了他的異常，驚駭之下正要出手，立即被顧青青攔下，輕喝道：「休要胡來，大人在施展傳功入體！」

    「傳功入體？！」

    幾人都是一驚，明白其中奧義，頓時不敢亂動，站立一旁靜靜的守護着。

    在眾人眼中，能夠看到的只是兩人身上都浮現一層朦朦金光，此外再難察覺分毫。

    片刻後，那道金光才一下潰散。

    葉玄忍不住雙手抱頭，口裏發出呻吟，滿頭都是冷汗。

    眾女急忙上前，取出香帕為其拭擦。

    顧青青則是一步上前，就來到百輪結衣身前，驚駭道：「大人，你……」

    百輪結衣此刻的模樣一下變得頹然，就像是將他最後的生機抽走了一般，滿頭的銀髮失去了光澤，雙目更是渾濁無神。

    百輪結衣低下頭，揮了揮手，道：「走吧，你們都走吧。」

    顧青青心中悲憤，難受道：「大人你何苦由來。」

    但百輪結衣並不回答，依然是低垂着腦袋，一動不動，只剩鼻孔里發出輕微的呼吸，十分綿長，好像進入了調息。

    葉玄忍着疼痛，向百輪結衣拜了一下，這才緩緩退出石屋。

    顧青青知道百輪結衣不會再回答她了，忍不住落淚，也是再三拜下，與眾人一道離去。

    百輪結衣的身體再沒有動一下，直至數日之後，從石屋外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快看，是石屋！」

    隨後便是一名女子開聲，說道：「這石屋的樣子與先祖留下的畫像一樣，想不到真的被我們找到了。」

    「也不知那位大人是否還在其內。」

    男子沉聲說道，但聲音里難掩激動之色。

    隨即，便聽見一道恭敬的拜門聲，「屋內可有人？晚輩端木有玉，舍妹端木滄，特來拜見前輩。」

    等了許久，百輪結衣依舊沒有動一下。

    門外傳來端木有玉和端木滄的細聲討論，隨後兩人便將石屋之門緩緩推開。

    微弱的光線照耀進來，落在百輪結衣身上，顯得蒼老無比。

    「你們來啦。」

    此刻，百輪結衣才微微的抬起頭來，依舊雙目無神，有氣無力的說道。

    端木有玉和端木滄站立門前，都是頗為吃驚，看着那老者，一時間有些恍惚。

    端木有玉上前抱拳道：「大人可是百輪結衣？」

    百輪結衣嘿嘿一笑，臉上這才露出一些光澤，目光在兩兄妹身上掃過，嘖嘖贊道：「不錯，人中龍鳳，端木奇果然沒讓老夫失望，培養出了如此優秀的後人。」

    兩兄妹皆是大吃一驚，頓時肯定了眼前這位老者的身份。

    兩人立即躬身下去，端木有玉恭敬道：「前輩果然是先祖端木奇之恩師，晚輩與舍妹拜見前輩。」

    「呵呵，快請起，不用多禮。你們能在這個時候趕來見我最後一面，也算是天意使然。」

    百輪結衣眼裏滿是欣慰，似乎對天道的安排非常滿意。

    端木有玉道：「先祖遺訓中一直有提及前輩，永生之界既開，我們便尋了過來，真想不到前輩還活着，實在是令人吃驚。」

    「嘿嘿，再晚些時日就活不了啦。」

    百輪結衣抬起左手來，腕上一個粗黑的玉鐲，緩緩取下，飛落在端木有玉面前，道：「我們一脈的衣缽，當年端木奇學了十之二三，剩下的這十之七八都在此玉鐲中，現在我盡數交給你們。」

    「啊？！」

    兄妹兩人都是大吃一驚，他們也只是抱着好奇過來，想不到真能見到先祖遺訓上所言之人，更想不到能得此莫大機緣。

    百輪結衣輕笑道：「你們先祖只學到十之二三，倒也不怪他，只因我自己天資愚鈍，也就學了個十之五六，所以徒弟也教的不太好。」

    「大人過謙了！」

    端木有玉急忙將那玉鐲收起，神識一掃後，立即心中驚喜交加，喜不自禁。

    那玉鐲內有一根金色的九環錫杖，正是端木奇在多處札記中記載過的占卜之物，乃是這一脈的傳承之寶。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玄器、丹藥，以及各種玉簡。

    百輪結衣道：「太初真訣你們修煉的如何了？」

    兩兄妹一驚，急忙各自回應。

    端木有玉道：「晚輩慚愧，才修煉到第五層中篇。」

    端木滄更是雙頰微紅，羞愧道：「晚輩只修煉到第三層上篇。」

    百輪結衣微微點頭，道：「這也已經不錯了，太初真訣一共九層，當初端木奇也只是修煉到第六層而已，即便是我也只達到第八層的地步，整個通篇九層，都記載在那九耀星杖中，你們若是有緣自可習得。」

    「多謝前輩！」

    兩兄妹皆是大喜不已，感激連連。

    百輪結衣微笑道：「應該是我謝你們才對，我們太初一脈的傳承才不至於在我手中斷送。」

    端木有玉正色道：「前輩如此大恩，晚輩就不言謝了。前輩可有何事情要交代，晚輩即便赴湯蹈火也一定幫前輩完成。」

    以他的眼力，自然明白百輪結衣的壽命不多了，而且占卜師的性命常常是窺視天道，被天罰所懲，萬藥難治。

    所以平常一些小事占卜起來倒是興趣勃勃，遇上真正有關天數之事，是不敢胡亂占卜的。

    百輪結衣笑道：「並未要事，若說有的話，那也是魔劫之難。你們需要好好觀察葉玄，若是他能得到武帝古碑認可的話，則必須全力輔助於他。」

    端木有玉驚道：「前輩也知道葉玄？他不是已經得到武帝古碑了嗎？」

    百輪結衣嘆道：「他得到的武帝古碑乃是失去碑靈的死物，需得到碑靈的認可，才算是符合了這一界的天道意志。我的功力也只能推算出魔劫一二事，太多的天數不敢推演，否則早已灰飛煙滅，也等不到今日見你們了。」

    端木有玉忙道：「前輩悲天憫人，為天下蒼生計，功炳千秋。」

    百輪結衣苦笑一聲，搖頭道：「你們也不用拍我馬屁，當年封魔一戰中死去的無數強者，犧牲都比我大，我又算的了什麼。將來之事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這個時代是屬於你們的，天命也盡在你們身上。」

    端木有玉道：「大人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輔助葉玄的。」

    百輪結衣道：「也不必認死，以天數為準，若是武帝古碑拋棄了葉玄，你則需找明主而投。」

    「是。」

    兩兄妹皆是心中微震，急忙應道。

    百輪結衣這才揮了揮手，道：「你們走吧。」

    端木有玉一怔，道：「前輩可還有事情要交代？」

    百輪結衣道：「沒有了，你們的出現，讓我的心愿完成了一半。還有兩位朋友要來，也不知我是否能等到。」

    「兩位朋友？不知是何人，我兄妹可以在前輩身邊侍奉着。」端木有玉忙道。

    「嘿嘿，這兩位朋友可不好惹，你們趕緊走吧。若是繼續留下，可就壞了我的事了。」

    百輪結衣嘿嘿一笑，再次揮了揮手，又低垂下頭顱，不再說話。

    端木兄妹等了一陣，發覺百輪結衣似乎沉睡了，相視望了一眼，這才恭敬的拜了九下，算是傳承之禮，這才躬身退出石屋。

    「大哥，看來先祖札記中所言的事都是真的，看來天道出現易變，真的要恢復十方規則了。葉玄成神之事也應該是真的了。」

    飛了一陣後，端木滄才從之前的狀態回過神來，小心的說道。

    端木有玉也是感慨不已，嘆道：「前輩的推算之術當真是神鬼莫測，我們相比差的太遠了。」

    端木滄道：「大哥也不必妄自菲薄，天數推演乃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譴，我可不希望大哥有事。」

    「嗯，推演之事將來再說吧，當務之急便是將這太初真訣參透，也不知能學到幾成。」

    端木有玉眼裏閃動着精芒，道：「希望能在魔劫之中發揮作用，也不枉來世間一趟。」

    端木滄笑道：「大哥聲名赫赫，封號天衍，萬人敬仰，豈能輕言白活了。」

    「哈哈，如此虛名，誰會當真，走吧。」

    端木有玉長笑一聲，兩人頓時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

    又過了數日時光，天際飛來十餘道光芒，如流星閃過長空，化作星雨墜下，落於那石屋四周。

    來人的實力強橫，落下的瞬間，氣場便將周圍數里內盡數罩住。

    為首幾人，正是韋青父子，還有羅青雲，與那吳大成等人。

    韋青神識掃了一眼那石屋，皺眉道：「就是這裏嗎？」

    吳大成手中托着一枚指針，正是指向小屋，道：「應該沒錯了，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老朋友死了沒。」

    他嘿嘿一笑，大步走上前去，直接抬起一腳就將石門揣開，「百輪結衣，你死了嗎？」

    「轟隆！」

    石門頃刻間粉碎，不僅如此，整座石屋也轟然一下坍塌，露出百輪結衣的身影來。

    「終於來了嗎？胤羽大人。」

    百輪結衣抬起頭來，那渾濁的眸子中突然精芒一閃，竟然恢復了神態，滿頭白髮也如百花盛開，開始漸漸有了光澤。

    韋青等人這才知道吳大成的真名，叫胤羽，但此名十分陌生，腦中完全沒有訊息。

    而且石屋中的老者，明明是垂垂將死的樣子，一下變得生機煥發，顯然是迴光返照，難道此人知道胤羽要來，故而強撐着不死在這等候？

    眾人心中都是升起了疑惑，對胤羽和這名老者的身份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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