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山臉上原本掛着的笑容,此刻全部僵在臉上。
可是這僵硬只是片刻,隨即,蕭千山的笑容更加燦爛,他說:「沒關係沒關係!三小姐什麼時候想要動身,只要前來,向蕭某人打個招呼就可以。並不急在這一時。」
大車裏雲暮雪似乎鬆了一口氣,道:「蕭少國主能體諒就好!我雖是女子,可也不願意對他人食言。」
蕭千山笑着道:「好說,好說!」
他一邊這樣說,心中卻更加熱切了——雲暮雪竟然要為離汐治腿!若是真能治好,豈不是說明,她的醫術,比神醫離家更要高明麼?
而宇文澈的臉色卻不那麼好。
雲暮雪信守早先的承諾,留下來為離汐治療腿疾,宇文澈並不感到驚奇。可是,雲暮雪只是為了離汐才勉強留下來的,這件事,卻叫宇文澈胸中好像哪裏鯁了一塊,怎麼都不舒服。
宇文澈抬頭看看城牆上的離汐,只見離汐端坐在城頭,夕陽映着他秀逸無比的面龐,宛若仙人。離汐面上含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湛然,似乎正望着雲暮雪所在的車駕。
而雲暮雪所在的大車,則車簾一動,似乎雲暮雪也正微微掀開車簾,向城頭上的離汐點頭致意。
宇文澈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
那車簾便落了回去。
宇文澈立刻覺得心口有點兒塞。他究竟做了什麼?
——有可能成為他的皇后的人,卻只因為旁人才留下來?
少時馮太夫人再度出面,鄭重向宇文澈和蕭千山「告辭」。蕭千山提出要將三名女「鐵衛」贈給雲暮雪做貼身侍婢的,被馮太夫人婉言謝絕了。畢竟雲家是大周朝的重臣,家中收三名南詔鐵衛做婢女實在也太不像話,所以蕭千山這個提議,實在像是自行上前找抽。
然而馮太夫人卻不知為何,對蕭千山的態度和藹慈愛了很多,也不再稱呼他做「蠻夷之人」了,言語之間,頗有點兒將他當做自家晚輩看待的意思。
蕭千山受寵若驚,忍不住有些飄飄然,心中暗自盤算着應該哪天上雲家的門,去拜見雲侯一趟才是。
而宇文澈心中更不舒服,甚至連馮太夫人向他拜別都沒在意,只是目送雲暮雪所在的大車緩緩遠去。
早先他雖然得知雲暮雪是錦鄉侯府的三小姐,他卻從不曾往雲家世代出皇后這上頭去想。可是宇文澈卻不笨,他被蕭千山一句話點醒,卻也就此明白了雲暮雪對自己的態度——只消看看雲家兩位小姐截然不同的表現,便能清楚地明白,雲暮雪,只怕,壓根沒有進宮的心思。
這位雲三小姐,寧可前往南詔那等蠻夷之地,卻不願意進宮為後——
宇文澈無精打采地回到皇城之中,親自去接了離汐從城門樓上下來,將離汐帶回武英殿去。
這時候,雲暮雪的大車早已行得遠了,從城樓上看,只是小小的一點。
一路上,宇文澈略有些口不對心地感謝了一下離汐,說:「離汐啊,若不是你出現在那門樓上,我只怕今天,留不下這位雲三小姐下來。」
離汐嘴角微微挑了挑,簡潔地答道:「皇上,臣相信,沒有臣在場,雲三小姐,也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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