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謀殺。
雲姑娘醒來的時候看到四周典雅的裝潢便知道自己中招了。
「小姐你醒了。」一個半大的小女孩捧着桃木托盤笑嘻嘻走進來,托盤上是冒着煙的面巾:「小姐,奴婢給您擦擦臉吧。」
「不用了。」雲姑娘冷漠拒絕,她現在頭疼欲裂,腦子裏渾渾噩噩,這種情況好像登上升降籃便開始有,只是那時權當是太高造成的眩暈,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沒那麼簡單。
而且……
雲姑娘痛苦的捂住額頭,微微偏着臉從眼縫裏斜睨那個笑嘻嘻的小丫頭,不知道為何,她總感覺這個丫頭很眼熟,眼熟到讓她心悸。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賤名調香。」小丫頭畢恭畢敬的俏皮模樣看着極為舒服。
調香……
一個脫口而出的名字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雲姑娘臉色煞白,她終於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麼看上去那麼眼熟,她也明白了她為何會在這裏。
「你……」
「公子您來了。」
雲姑娘一個字音還未落,調香便超門口屈膝行李,雲姑娘幾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齒,門口進來的翩翩公子除了蘭華風又能是誰?
這個調香和曾經侍候她的煉香模樣是如此想像,看到調香的一霎雲姑娘便馬上想起了煉香最後的結局,鮮血灑滿了屋子,艷紅的顏色是罪孽是一生忘不掉的悲哀,還有那天晚上蘭華風對她做出的事情更是成了一輩子都抹不掉的傷痕。
蘭華風擺擺手讓小丫頭退下,然後緩緩走到床邊。
下意識躲避的雲姑娘有些可憐,然而對方並不想和她浪費太多時間,輕而易舉抓住她的手腕壓過床頭,然後欺身而上:「雪兒,你都不知道我是多麼想念你。」說這把頭埋進雲姑娘脖頸窩裏,深深嗅她身上清淡的香氣。
那是和伯虞待時間太長染上的香味。
雲姑娘暈頭轉向,看着蘭華風俊美的容顏有些迷茫:「蘭哥哥,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對我產生**的?」
蘭華風從她身上抬頭,笑的溫柔:「從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
那時候彼此正年少,兒時的喜歡純粹,僅僅是想靠近你,想接觸你,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聞着你身上的香味,聽着你悅耳的聲音,感受着你身上的溫度,這樣已是滿足。而現在,昔日的喜歡被自己的渾噩的佔有欲摧殘的支離破碎。
「可我有喜歡的人了。」雲姑娘睜大花俏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睛堅毅純透,玻璃珠一樣映着男人驚愕的俊臉,這是她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感情,也是第一次親口承認:「我喜歡他,我愛他,即便有時他混蛋,他惡劣,但是這所有都不能阻擋我對他的感情。」
一句話,幾個字已經讓她紅了眼。
她腦子裏迴蕩的紅色眸子曾幾何時在她心間買下愛的種子,在她不知不覺之間生根發芽,待她發現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已經無力挽回。
來不及,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三個字。
「沒關係,我會讓你忘了他。」蘭華風笑得不以為意,他的自信讓雲姑娘心驚膽戰,她看着男人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唇齒相接,心跌落到谷底的冰冷怕是無人能夠體會了。
春紗帳暖,紅袖添香,一場春情乍暖還寒。
飄浮的床帳里男女交疊身影此起彼伏,隱忍的低吟飽含痛苦,被那個模樣精美的侯爺親手修剪出的漂亮圓潤的指甲狠狠扣進男人攥着她雙手的臂膀里,憤恨的看着血液緩緩淌出。
泛起紅潮的姑娘腦子裏只剩下三個字:對不起。
夜幕降臨,月光粼粼灑在白錦床單上,映白了姑娘淡紅的嬌顏。
雲姑娘偏頭看身旁躺着的男人,透過夜光看他黑色的睫毛,確定睡着了便從髮髻中抽出一根銀針對着男人脖頸上的血管緩緩刺下……
「你就這麼想我死?」
男人突然開口出話,清亮的聲音有些低沉。
雲姑娘手一頓,眸子裏越是淒涼,笑得越是甜蜜:「你不死我怎麼離開呢?」
「殺了我你也走不掉,這裏是樓蘭,沒有熟人陪伴你這輩子都走不出去。」
蘭華風連眼鏡都沒有睜開,一副'隨你折騰也離不開我手心'的表情,看的雲姑娘咬牙切齒。
「我不信,只要朝一個方向走一定能走出樓蘭。」雲姑娘眉眼凌厲。
「悉聽尊便。」蘭華風給雲姑娘挪了個位置方便她離開。
雲姑娘難以置信看着蘭華風溫柔笑顏:「你放我走?」
「只是讓你死心,乖乖回到我身邊待着。」
也就是所謂的欲擒故縱?
雲姑娘暗罵太猖狂,於是還不猶豫下床,忍着身上的不適草草穿上衣服,連頭髮都沒有從新梳理,大概是害怕蘭華風反口,她也算是落荒而逃了。
雲姑娘剛離開屋子,調香便從屋外走進來:「公子,真放她走嗎?」
「派人跟着,必要時候可以強行帶回。」蘭華風淡淡吩咐,然後轉了個身繼續睡覺,好像追捕的人與他關係並不大。
「是。」雖然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但是作為東涯使者,該做什麼的時候就好好做,碎嘴只會導致死亡,諳知此道的小丫頭乾淨利索領命出門。
屋子安靜後蘭華風睜開雙眼,漆黑的瞳孔幽深陰冷,他一路對雲降雪的態度便是這樣冷熱難斷,抓了放,放了再抓,來來回回不但是折騰那個精力旺盛的小野貓,更是讓她無法判斷自己的想法讓她心慌,雲降雪的聰明讓他感到威脅。
若是不這樣做,恐怕現在他的心思雲降雪已經完全把握了。
主動權若是被多了去,那這個遊戲便不再有意思,蘭華風不容許自己處於被動。
這樣折騰一下也好,讓雲降雪知道,無論她怎麼逃也逃不開他的時候手掌心。
出了門便不分東西南北的雲姑娘痛恨自己的路痴,如今武功全無,就連登上房頂判斷街道都做不到,無助的姑娘又不敢停下腳步,只好朝着一個方向不斷走,她堅信一定能走出樓蘭。
然而越走越熱鬧的街道讓雲姑娘疑惑,她看着前方一個個塗脂抹粉的少年拉住過往女人或男人的場景瞬間腦子鈍了,這不是勾欄院嗎?
但是,為什麼接客的大多是男性?
「喲,姑娘看着眼生,進來坐坐吧,保證讓您快活了。」面容嬌麗的少年貼上雲姑娘,聲音乾淨清爽與他的臉很是維和。
雲姑奶想到什麼,眼神突然一亮,於是便隨手攔住少年的細腰:「好啊,給我伺候好了,這個就是你的。」
一枚小金珠緩緩塞進少年領子裏。
這是伯虞給她準備的儲備金,為了防止她無聊往街上玩還買不起東西。
貼心的侯爺。
少年收了金珠笑得更是甜蜜,忙不迭引導雲姑娘往巷子裏走,巷子裏豎了個牌坊,上面寫着三個字:胭脂巷。
紅樓是巷子裏規模最大的館子,剛進紅樓雲姑娘便暗嘆樓蘭的人真會玩。
大廳里有歌舞表演,各個驚艷絕倫,媚眼暗投的男人到處都是,甚至有的客人在大廳里就開始對小倌兒上下其手,大多客人都是女性。
雲姑娘開始明白,原來樓蘭是以女性為尊。
難怪樓蘭王是女人。
「姑娘,今天有引蝶表演,要看看嗎?」
「我想四處走走,你去吧。」雲姑娘放開少年,她感覺到暗處有一雙眼睛看着她,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已經完全喪失了玩樂的性質。
看着雲姑娘臉色驟變,少年有些害怕,於是怯懦離開,走遠了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畢竟像雲姑娘這樣模樣俊俏身姿苗條的客人很少見了。
客人最多的是有錢人家的富婆,各個腦滿腸肥,簡直讓人倒盡了胃口,而模樣好的小姐知書達理不往他們這種煙花地來,她們嫌他們髒。
心中委實不安的雲姑娘摸索着路往紅樓深處走,一路上拒絕往她身邊湊的小倌兒,迷迷糊糊走到後院拐角,突然腦後勺一疼眼前便一片漆黑,倒地的一剎那雲姑娘簡直稱得上悲憤:'這幾日她好像格外倒霉。'
……
樓蘭皇宮裏壓抑冷清,一夜未眠的男人臉色稍有憔悴,聽着樓蘭侍衛稟報並沒有找到屍體的時候他高興過,至少確定了雲降雪沒有死,但是隨後的擔心相繼而來,東涯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抓走運姑娘,然後再放出,來來回回是炫耀自己能力非凡嗎?
「女王陛下,東涯人能進樓蘭的事情你還不打算給我解釋嗎?」伯虞看着站在觀景台上的女人,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寒冷。
「是,東涯的人是我放出來的,但是我並沒有摻合他們的事,你放心,你在乎的人我不會傷害,你要知道,你永遠是我的瞳兒,是我最愛的瞳兒。」女人笑容優雅,端莊高貴的如九天玄女,高高在上的樣子尊貴無比。
她是樓蘭的女王,她可以不用向別人解釋她所有舉措,但鳳緋瞳不一樣,那是她一手從地獄裏拉出來的孩子,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好孩子落入別人手裏,她會盡力保持自己在她心目中和善純良的形象,但是該做的事情她不會視而不見。
就比如,清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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