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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鳳南之禮,春闈前三甲在錦華殿揭榜之後,入皇城授官。
狀元授太府寺太卿,從六品。
探花授刑部右尚方,正七品。
榜眼授翰書院從編,從七品。
慕瓊到時,御書房中不單有皇帝,側首坐着鳳景穹,下方還立着三人,氣氛緊張凝滯。
打眼一瞄,三人皆是中年,身着暗紅官袍,袍前圖案飛揚華貴。
慕瓊三人進去,皇帝不過略略說過幾句,便令他們退下。
看來是出了事,慕瓊斂下眉頭,腳步將將跨出門口時瞟了鳳景穹一眼,後者始終低頭把玩着手中鋒銳匕首,似是對他們完全沒有興趣。
「牧兄,」三人出了皇城城門,韓城一人走在前邊,神態冷漠,好像是懶得跟他們說話。
王逑卻是熱情地追上慕瓊,滿臉笑容地說道,「牧兄今日可有空,我們小聚一下如何?」
慕瓊眼中流光飛快閃過,側頭微微一笑,「王兄的好意牧某心領,只是舍弟還小,需要我回去照顧。這次恐怕是不行了……」
「誒!家中有僕人在,還需要牧兄親自照顧?」王逑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抬手攬住慕瓊的肩膀。
慕瓊不動聲色擺脫他的手,滿是歉意地拱手道,「已經答應了舍弟早早回去,豈能食言。」
三兩句拋下王逑,慕瓊快步離開。
走出皇城便是青街,慕瓊的身影很快隱在人群中,再不見蹤影。
……
皇城,御書房。
少年皇帝一臉頭疼地坐在龍椅上,氣憤地把奏摺全部甩到下邊三人的臉上。
奏摺擦着戶部尚書公孫正的臉飛過去,三人連忙惶恐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請罪。
惶恐不是假的,三人的眼風全都在注意着在一旁的鳳景穹。
小皇帝不能拿他們怎麼樣,鳳景穹卻是會殺人的!雖然他只是勞神在在地坐在那裏,威壓卻不容他們忽視。
三人懦弱地跪在地上,鳳連城鳳眸微微一眯,眼底寒光一縱即逝,冷笑出聲,「一個府台,一個尚書,再加上一個鎮軍都督!」
「朝廷三品大員,連一個小小的邪教都處理不好!你們還有什麼臉拿朝廷俸祿,是不是等着那群人滲透進鳳南城,把皇城的百姓都蠱惑着來推翻朕你們才會滿意!」
「皇上恕罪!」
「恕罪?!恕你妹!」鳳連城隨手抓起一本奏摺甩到鎮軍都督龍劍的臉上,冷笑道,「朕還記得,一個月前你信誓旦旦跟朕說,回來一定把作亂的逆賊人頭放到朕面前。」
「人頭呢?是不是要朕把你的人頭砍下來?!」
「皇上恕罪!」
三人再次磕頭謝罪,龍劍額頭上冷汗涔涔,「實在是邪教的人太過狡詐,臣根本無從入手啊!」
鳳景穹慢悠悠放下匕首,鷹眸倏地看向龍劍,平淡開口道,「龍都督的意思,是想要皇上親自去解決麼?」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四個月後就是皇上生辰,到時諸國使者到來,絕對不能出問題。」
鳳景穹冷臉坐着,森然平淡的目光從三人頭頂上掃過,「皇上也不用擔心,我親自去一趟鳳凰縣便是。」
鳳連城一愣,下意識就要反對,「可是皇叔你剛剛回來……」
鳳景穹反手一勾,匕首分毫不差地落到腰間,起身走到御書房門口,眸光落到西北方,背對着他們沉聲道,「這幾年鳳南一家獨大,又將蒼野收入囊中。已經是眾矢之的,此次的生辰宴很有可能會成為諸國衝突的開端,這時候絕對不能再出其他問題。」
此時日光已達正中,男子頎長的身影站在萬丈金光中,威勢赫赫,但卻又帶着蒼涼和孤獨。
鳳連城有些恍惚地看着他,腦海中忽然響起母后的話,「運籌帷幄秦宮殿,風雲萬里景穹王。天下雙絕,少了一半,又哪來的雙絕呢……」
他知道,自從七年前秦太子失蹤,皇叔就再沒了對手。
鳳南這些年國力鼎盛,又在數月前滅掉了北方蒼野。
足足等了七年沒有任何動作,這是皇叔對於往日對手的尊重。
只是時候已到,他們也應該動手了。
鳳景穹收回目光,輕輕一甩衣袖,「皇上這些日子好好籌備生辰宴,鳳凰縣的事情不用擔心。」
「皇叔可要帶些人去?」鳳連城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鳳景穹,便也不再開口勸阻。
鳳景穹微微眯眼,「這些我已經打算好了,皇上不用擔心。」
紅日西移,行人腳步匆匆,唯獨聽見街邊小販的喊聲還是那般有中氣。
慕瓊轉過偏僻的巷口,便看見陌青等在巷邊,顯然是已經等了許久。
陌青一見她走過來,眸光在四周掃了一下,低聲道,「景王府剛才來人,說是王爺有請,要公子去王府走一趟。」
慕瓊輕輕一眯眼,想到清晨時在御書房的情景,心中一動。
陌青為慕瓊關上門,眸色暗沉下來,「他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不會。」
慕瓊腦子轉了一圈,確定之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緩緩坐下來,眸光落到窗前的一盆海棠花上。
此時海棠花已然盛開,粉紅色的花瓣甚是可愛,橙紅色的日光落到花身上,暈出一圈光暈。
「我在同他交易的過程中給了他許多信息,依照他的能耐一定能夠分辨出來。此時的千夜瓊已經帶着冰焰花籽離開鳳南,回瓊樓閉關去了。」
「牧懸不過一個書生,跟這些可沒有任何關係。」
慕瓊緩緩開口道。
陌青聽得慕瓊此話也放鬆下來,輕舒一口氣道,「那就是沒事了。」
「可在我們周圍還暗藏着監視的人。」
慕瓊微微一笑,清麗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到橙紅的夕陽,「一開始我也以為露出了破綻,但仔細一想,不過是我們太過謹慎,所以草木皆兵了而已。」
「我現在的身份是即將入廷的榜眼,鳳景穹又怎麼可能不探明我們的身份。」
陌青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但為什麼他獨獨在我們這裏安排上武功高強的隱衛呢?」
「要不是這邊都是我們的人,只怕也察覺不出來。」
「說道這個,」慕瓊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陌青,「這就要問你了。」
陌青一驚,驚訝地伸手指着自己,「我?我怎麼了?」
慕瓊猛地一翻白眼,上上下下打量他,沒好氣地說道,「你見過哪一個書生帶着的書童像你一樣武功高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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